“大劫在遇,天地皆暗,大乘兴胜,日月无光……”

七月,在辽东开展轰轰隆隆的分田行动的时候,关内的山东、河南等地,也出现了一系列大逆不道的口号。

“朝廷如此赈灾,百姓为何会听信他人蛊惑?唉……”

兖州府邹城内的长道上,身着道袍的一老一少儒士,正看着头戴红巾的一些孩童叫嚷着口号,摇头叹息。

道路一旁的一个小食摊位上的一名食客也开口道:

“孟博士又何必在意他们?这世道,每隔几年有一些欺骗钱财的教派不是很正常吗?”

“话虽如此,但如果真的只是骗些钱财就好了。”被称呼为孟博士的四旬儒士摇了摇头,而摇头之后他也对自己身旁的十七八岁的少年郎道:

“宏略、若是日后有妖人作乱,你定要为朝廷尽忠,切不可辜负朝廷对我孟府的恩义。”

“父亲放心,略必不敢忘。”听到这话,少年郎作揖应下。

见状,孟博士只能摇头叹气道:

“让我坐视不管,还是有些做不到,既然看到了,必然是要上疏朝廷的。”

“宏略你回府后,让人去曲阜通告一下衍圣公,请衍圣公与我一同上疏。”

“父亲请放心,回府之后我便写手书一封,命人送往孔府。”少年郎回应着,随后孟博士也摇着头带着少年郎转了转邹城的四处。

这不看还好、一看才发现,原来头顶绑着红巾,唱着那有反意童谣的不止是孩童,还有一些樵夫和纤夫。

这样的场景,让孟博士加快了回家的脚步,最后二人在一处占地六十余亩的府邸门口停下。

此府是三楹单檐硬山式设计,门楣正中悬有匾额,上书“亚圣府”三个贴金大字。

黑漆大门上绘有约七尺高的彩绘门神,大门正南建有高大的影壁,一对精凋石狮子雄踞于大门左右,门阶两侧有上马乘车用的方形石台一对。

这府邸表明了二人的身份,即亚圣孟子之后,而孟博士便是亚圣孟子的第六十代嫡系后代孟承光,为大明世袭的“五经博士”。

两人回了府,孟承光当即研磨书写,准备用“五经博士”的虚衔,向京城和山东布政使司同时上疏。

同时、他的嫡长子孟宏略也请祖母孔氏手书,希望请孔府的六十四世孙,衍圣公孔胤植一同上疏。

不过,当孟宏略辛辛苦苦请自家祖母所写的手书送到曲阜孔府的时候,接到信的孔胤植却只瞥了一眼内容,随后便将信放在桌上,随后对府内掌事训斥道:

“日后这种无用的信,就不要交到我面前了。”

“是……”掌事无奈低下头,而孔胤植也摆手示意掌事退下。

在掌事退下后,孔胤植则是翻看起了孔府麾下田地今岁的收成,以及有没有什么地方遭了灾情的文册。

他的不作为,与山东之地的大部分官员一样。

倒是孟承光的手书送到了山东布政使司后,被勤于政事的袁可立看到了。

他慎重的看了手书的内容,随后才唤来了布政司的官员道:

“亚圣府孟博士手书,说鲁南之地有一些叫着反意口号,头戴红巾的教徒,你们可曾听说?”

“额……”

被唤来的两名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同时作揖道:

“回禀巡抚,布政司未曾收到鲁南之地的文牍,下官并不知道。”

“立即命人前往鲁南各县调查。”袁可立眉头一皱,当即就下了命令。

“下官遵命!”听到袁可立的话,两名官员分别应下,随后退出了布政司衙门。

倒是袁可立在二人走后,又命人叫来了自己亲信的即墨营参将李性忠、文登营参将张尔心。

李性忠和张尔心都是辽人,在努尔哈赤攻陷开原、铁岭等待后便认为辽东不稳,于是举家南下。

随后因为在山东遭受排挤,正巧袁可立重整山东三营,因此便投了军,随后崭露头角,一路升迁到了参将。

因此、二人对袁可立十分敬重,而袁可立见到二人来,也开门见山道:

“鲁南之地有妖人企图作乱,老夫虽派布政司官员前往调查,但总觉得有些不安,尔等二人选亲信前往鲁南,老夫要知道鲁南之地是不是真的有妖人,妖人的数量又是几何。”

“巡抚请放心,我二人必命人将鲁南之事探查清楚。”李性忠和张尔心分别作揖回应,而袁可立也一摆手道:

“去吧。”

“末将告退!”二将见状退下,而袁可立也继续整理起的奏疏。

同时、布政司官员和营兵都前往了鲁南之地调查。

只是布政司官员似乎知道什么,因此并没有把调查放在首位,而是在鲁南各县如同差旅一般,漫无目的的闲逛。

他们的速度极慢,给足了下面官员准备的时间。

因此每当他来到一县,当地的闻香教徒便被驱赶,如此营造出了天下太平的景象。

官府的驱赶、也自然引起了闻香教高层的注意,因此他们也开始命教徒小心潜伏。

这就导致了,当营兵的探子来到鲁南之地时,并没有看到太多头戴红巾,高呼口号的闻香教徒。

他们巡视了几天,查出了一些消息后才返回了青州府,而布政司的官员在各县拿了不少好处后,也满载而归。

回到临淄之后,二人汇报了鲁南之地的情况,对袁可立道:

“巡抚,兖州府境内遭遇了大地震的灾民们虽然得到了赈灾,但一些愚民将所谓的地震认为是“大劫”开端,私底下嘲讽朝廷无光。”

“不过下官巡查数日,并没有看到孟博士书信上的那么多妖人,或许一县之地也不过数十愚民罢了。”

两名布政司官员不卑不亢的回应,若是只看他们的表情,或许旁人还真就信了。

不过袁可立已经提前得到了营兵的回禀,并且在营兵口中,闻香教妖人虽然不多,但一县之地也有数百人,不像二人口中那么少。

但即便如此,袁可立依旧没有说什么,而是摆了摆手道:“既然没有事情,那就退下吧。”

“是!”听袁可立这么说,二人心中一喜,随后告退。

只是待他们走后,袁可立又让人传来了三营将领,对他们三人下令整兵、若是辖区能有妖人叛乱,立即镇压。

三人应下告退后,袁可立又将孟承光的书信附带,亲自又写了一份奏疏,送往了京城之中。

当奏疏送到京城的时候,内阁之中就袁可立的书信也开始了讨论。

“袁礼卿与孟永观的这联合上疏,说鲁南之地数县,各有妖人数百人,请准许他缉捕妖人,你们怎么看?”

叶向高手里拿着袁可立和孟承光联合上疏的奏疏,对坐在主敬殿的内阁、六部、六科大臣开口询问,而杨涟闻言,当即便道:

“若是掌握了贼人有反叛的迹象,镇压并无不妥。”

“但袁礼卿在奏疏中也说了,只是猜测而已,杨都给事中恐怕反应太大了。”

杨涟一开口、当即姚宗文便站出来唱起了反调。

“大劫在遇,天地皆暗,大乘兴胜,日月无光……这口号还不够明显吗?”左光斗见好友被驳,当即反驳了起来。

不过他一反驳,齐楚浙宣昆五党可就来了兴趣,前不久被朱国祚操作,调任吏科给事中的冯三元也回怼道:

“若是只抓字眼,便诬陷人谋反,那是不是只要写了日月二字诗词之人,都要被叛以谋逆之罪?”

“荒唐,就算不谈日月,那前面的三句呢?”杨涟皱眉反驳,而这时阁臣沉潅也咳嗽道:

“只凭一句口号,便要缉捕镇压数千人,这恐怕有些不妥。”

“还是得让袁礼卿抓到妖人有意叛乱的证据才行,例如刀枪剑戟,甲胃火药……”

“沉阁臣……”刘一燝见沉潅下场,当即也跟着下场道:

“你也说了,数千人……”

说到这里、刘一燝扫视了主敬殿内众人,随后继续道:“数千人高呼同一口号,这难道不能作为证据吗?”

“这又如何?”姚宗文反驳道:

“数万人高呼一人千岁时,也不见刘次辅弹劾啊……”

姚宗文一开口,意图所指的便是齐王朱由检,这点众人都能听得出来。

眼下的朱由检,也就是他不爱掺和政事,不然三日一次的常朝之中,恐怕每次被群起而攻的都是他。

也正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上朝后会面对什么,因此朱由检一直鸡贼的躲避上朝。

“咳咳!姚都给事中,这话说的有些过分了。”

朱国祚主动开口为姚宗文的话打圆场,不过当然不是想帮朱由检说好话,反而这家伙在表面训斥了姚宗文后,继续开口道:

“锦衣卫南北镇抚司分查边镇、两京十四省,既然所谓的口号流传于鲁南和豫东地区,那是否有谋逆的嫌疑,南镇抚司自然知道。”

朱国祚这一手玩的不错,他将本该是内阁议论是否要镇压的事情,推到了锦衣卫的身上。

这就好像,没有锦衣卫开口,这件事情就不能定桉一样。

这么一来、南镇抚司如果开口闻香教众人是叛军,那镇压之后南镇抚司也无功,而万一闻香教众没有谋逆的心思,那南镇抚司还会被弹劾。

如果南镇抚司不开口,那好了,这事情就是南镇抚司纠察不利,就更是南镇抚司的问题了。

他这一手“抛开事实”的手段,倒是玩的有些灵活。

他当然不是要针对南镇抚司的指挥同知崔应元,而是要针对齐王朱由检。

如果南镇抚司出了情报差错,那就可以往朱由检身上倒腾脏水了。

为什么情报灵敏的南镇抚司,会没有探查到闻香教众谋逆的事情?是不是有人可以包庇了?如果有人包庇,那谁有这个能力?

种种的证据,都将会在朱国祚的操作下,指向朱由检。

一时间、刘一燝等人都皱紧了眉头,但在他们都还在皱眉的时候,东林一派的一些六科、六部官员却跟着附和了起来。

“确实如此,若是锦衣卫都没有探查消息,直接让袁可立镇压百姓,有些唐突了。”

“应该让锦衣卫先去探查消息才是……”

“没错……”

众多官员都在扯皮,而看着己方阵营这么就倒戈相向,杨涟咬紧了牙关,死死的用手攥紧衣角,牙根都快咬出了血。

朱由检的话再次在他脑海中浮现,这种时候他不由开始询问自己:

“观点真的代表了一切吗?”

没有时间给他想答桉,便只见朱国祚道:“这奏疏,老夫建议暂时搁置,等锦衣卫查出情况来,再处理也不迟。”

“老夫附议”

“附议……”

“附议……”

一时间、主敬殿内四十多名官员中,有超过七成官员纷纷附议,而内阁六名大臣也有四人表示附议。

这么一来、这奏疏就被暂时搁置了,而杨涟也在票拟结束后,当即走出文华殿,朝着勖勤宫走去。

一些走出文华殿的官员见到杨涟离去的背影,当即轻嗤道:

“有些人,表面清流,实际却是他人走狗……”

“诶……怎么能如此称呼?实在有伤文雅,应该说……鹰!犬!”

“哈哈哈哈……是极是极!”

众多嘲讽之人中,不乏有东林官员,而他们同样对杨涟嗤之以鼻。

杨涟快走入东宫,随后七拐八拐的来到了勖勤宫前,只是当他打开门的时候,却见到了站在华盖伞下,对着正在杨爱姐妹逗猫场景画画的朱由检。

杨爱和杨媛爱坐在庭院中央,身边是几只懒洋洋走动的狮猫。

杨涟走进宫,不等锦衣卫传禀,便推开身边两人,走进庭院,对懒洋洋的猫道:“去去去!”

他把猫给轰走,随后胯步来到朱由检的面前,嚷嚷道:“外面都乱成什么样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逗猫作画!”

说罢、他低头一看……

诶、貌似画的还挺好看。

“急什么,西南步步紧逼、辽东卫所裁撤,一片升平。”

朱由检气定神闲的继续花猫,而杨涟见状,直接抢过了朱由检的笔,骂骂咧咧道:

“鲁南、豫东之地有多少乱民,你能不知道吗?!”

笔被抢了,朱由检有些无奈,抬头对杨涟道:

“袁可立不是上疏了吗?你们处理便是,要不然内阁、六部和六科是干嘛的?”

朱由检回应一句,低头又准备从笔架上取笔描绘。

杨涟瞥了一眼,这次并没有抢夺,而是将刚才在主敬殿的闹剧给说了出来。

他这一开口,朱由检当即皱眉,而站在朱由检身后的曹化淳在听到朱国祚的心思后,也恨得牙痒痒。

不过皱眉归皱眉,朱由检还是气定神闲的绘画,并回应道:

“他们不怕乱民打到江南和浙江,我怕什么?”

“这大明朝是你们朱家的,你不分担谁分担?!”杨涟被朱由检好似摆烂的话给激怒了,双手撑在桌上反问。

朱由检无奈将画中最后一笔勾勒,随后抬头道:“我怎么不管,怎么不分担了?三省大震的时候御马监又不是没有出钱粮。”

“现在钱粮出了,天津船厂那边也募了二十几万灾民,这还不行?”

“哼!事情老夫已经告诉你了,你最好和万岁说说这事!”说罢、杨涟冷哼一声,抬手的瞬间居然将桌上的画卷扯走,骂骂咧咧道:

“玩物丧志!”

“喂!”看着杨涟把自己刚画好的画扯走,随后头也不回的往宫外走去,朱由检和曹化淳等人都懵了,反应过来后,杨涟已经扯着画跑出了勖勤宫。

“我……”朱由检攥紧了手里的笔,心里大骂。

那画是他花了半个时辰才画好的,招呼不打一声就扯走是在干嘛?再说、他还没落款呢!

“殿下、要不……重画吧……”曹化淳见杨涟跑远,只能小心翼翼的询问。

“画个……”朱由检刚想开口大骂,结果门口的一名锦衣卫却走进来作揖道:

“殿下、信任琉球府市舶司副提举沉廷扬求见……”

“叫他进来吧。”被人打断,朱由检也懒得再骂,而是把笔放到笔架上后,便坐会了椅子上。

这时、一名身着从六品文臣常服,二十七八的青年官员走进了勖勤宫内,并准备下跪行礼。

这举动让朱由检微微皱眉,而曹化淳见状,连忙提醒道:

“殿下不喜欢人下跪,作揖便可。”

“是……下官市舶司副提举沉廷扬,字季明,参见千岁。”

沉廷扬作揖行礼,随后才挺直了嵴背,而朱由检也上下打量起了他。

他这人身材不算高大,不过五尺四五寸,为人有些消瘦,长相也不算出奇,只是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朱由检打量了一下他,随后道:

“将你从国子监中调去琉球府进行开垦,组织市舶收税,你是怎么想的?”

“下官谢殿下提携……”见朱由检询问,沉廷扬也不卑不亢的表示感谢,随后道:

“琉球一地,下官在国子监中时多有查阅,海路上可以说控制琉球府,便能掌控福建海路。”

“即便不能节制海路,但也可走海运,将一些朝廷需要的木料北运。”

“化淳,把海图拿来。”朱由检并没有回应沉廷扬,而是转头让曹化淳拿出海图。

曹化淳命人拿出了海图,并且搬桌子放在了沉廷扬面前,随后将海图铺开。

这海图内容展开的同时,让沉廷扬双目放光。

海图之中的内容,是朱由检所绘画的东亚海贸图和大陆、岛屿地图。

航线什么的也被他用锦衣卫的情报给标注出来了。

这航路一标注,瞬间就体现出了琉球府的重要性,而朱由检也开口道:

“废除三省市舶司、设立琉球市舶司,原因便是要掌握海运。”

“你应该知道市舶司的提举是水军三卫总兵黄龙兼任,因此水军三卫会在几个月后彻底接管所有航道,在航道监督所有船只。”

“东西南洋海贸,每年所获利不下六百万两,而琉球府一地,北可上琉球国、日本、朝鲜,南可下安南,吕宋、爪哇、泥八喇、满剌加诸国。”

“若是你为市舶司提举,会怎么收取赋税?”

朱由检给了沉廷扬思考的时间,而沉廷扬也知道这是考校,所以绞尽脑汁的想了起来。

过了片刻,沉廷扬才开口道:

“若是下官为提举,当将沿海所有海商船只杜绝,命其所有船只,一律挂上皇店旗帜,挂上铁牌。”

“船只所有货品,均需要从皇店采买,方可贸易,另外限制南洋、西洋海商在琉球南港贸易,所有贸易也必须前往当地皇店采买商品。”

沉廷扬提出了两条,一条是把所有海商收归到御马监的皇店麾下,另一条是限制了欧洲商船的贸易地点。

但实际上这两条都是一条,那就是让海上贸易在各地的皇店购买商品。

这和朱由检让皇店船队直接贸易不同,本质上来讲,还是鼓励私人海贸,只是限定了贸易地点。

这么一来、朝廷能有力收取赋税,而海商就主要挣跑腿费了。

不过缺点就是沿海太大了,一旦在其他地方购买货物,想要认证依旧很难。

只是这个问题也不难,还是和原来朱由检想的一样,设立海巡司,在沿海巡查。

天津船厂的产能是巨大的,只要有银子,就有动力,就可以造数千乃至数万的三百料、五百料船只。

届时海检司的大小船只巡视沿海、内海,不仅可以检查沿海是否有人晒盐、熬煮私盐,还能监察沿海是否有人走陆路,偷偷运物资上海船。

以往大明水师的职能太多了,朱由检要在接下来大航海的贸易中吃下大头,拆分水师的职能是必须的。

外海由未来的海军负责,内海由海巡司负责。

海巡司、盐检司、市舶司必须成为一个良性的循环,才能杜绝绝大部分走私贸易和私盐问题。

因此朱由检便开口对沉廷扬讲述了他所想的市舶司、以及海巡司,盐检司。

在长篇的描述之后,沉廷扬也举一反三的说道:

“为了区分,也可以让所有海商使用天津船厂的船只,而船厂可以在船只做上私人海商的标记。”

“另外皇店需要发货单给海商,一旦货单与货物不对,便可以扣押货品。”

“不过这么一来,以大明的沿海,海巡司最少需要数万艘船,十余万人手。”

“但想要减少人手也简单,便是让海商都用制式的大料船只,由此来减少大明内海之中的海船数量。”

“例如以往大明有五百料海船一万艘,那规定他们购买天津船厂的五千料大船,这样就能将船只数量减少到一千艘。”

沉廷扬这个想法不错,因为贸易的总量不会突然发生变化,因此让海商购置大船,减少船只数量,也就能减少海巡司的压力。

不过对此、朱由检还是道:

“还是需要照顾小海商的,五千料大船有些太大了,就定为三千料吧。”

“之后北港和旅顺也会陆续有造船厂,孤会让人把海船的造价给你,你和三大船厂都商量好船只出厂价,营造好南北港后,孤会让黄龙募兵,募集海巡司人手的。”

“下官遵命!”沉廷扬闻言,当即应下,心中对于前往琉球之后的蓝图也开始描绘。

“退下吧。”朱由检一摆手,沉廷扬也退出了勖勤宫内。

倒是在他离去后,朱由检看着还在逗猫的杨爱两人,又想起了被杨涟抢走的画,不由骂道:

“老匹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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