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左翼的溃退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除了最靠近左翼的那些匈奴士兵之外,距离稍远的匈奴士兵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依旧在与面前的汉军进行激烈的交战。

不过,对于匈奴中央阵列的士兵们来说,就算是左翼突然出现的溃逃再怎么不可思议,对于他们来说也已经马上就要顾不得了。

“轰!”

“轰!”

在这些匈奴步兵的密集阵列中,突然爆发出一阵阵如同雷鸣一般的巨大声响,随即又是一团团的烟雾升腾而起。

在密密麻麻的匈奴步兵阵列中,立刻就出现了好几个巨大的缺口。

在其中央满是倒地的匈奴士兵,有的人已经是没有了呼吸,有的人却是狼狈不堪的哀嚎着。

“妖术?”

“天雷?!”

周围的匈奴士兵根本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全都是一个个惊慌的不能自已。

巨大的声响让前方的匈奴士兵也已经是无心再战,纷纷向着后方退却,而更靠后的匈奴步兵虽然知道前方发生了变故,但却是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何事,依旧是原地待命。

如此一来,原本还凶神恶煞的匈奴步兵阵列立刻就出现了巨大的混乱。

“太好了!胡虏阵列已经乱了!”

刘预看到这一情景之后,立刻就是心中大喜。

他又转头看了看远处从右翼冲杀出来的汉军骑兵,虽然汉军骑兵只有不到千人。

但是这一千汉军骑兵在乘胜追击的时候制造出来的恐慌,却已经让对面的匈奴军队无法招架了。

匈奴军的左翼崩溃已经是不可避免了。

“陛下,胡虏左翼已经败退,中间步兵已经乱了,宜速速令中军尽出!”郗鉴也已经是看到了战机。

“传令!中军向前冲锋!”

随着刘预的一声令下,由上万汉军步兵组成中军开始在战鼓和号角声中发起冲锋。

“杀!”

“杀啊!”

整个战场上立刻响起来震天的喊杀声,一簇簇的长矛刀枪向着山坡下的胡虏步兵狠狠的刺去。

本就已经是出现胡乱的匈奴步兵,被这突如起来的反冲锋立刻打的措手不及。

许多的地方已经被汉军击溃,整个阵列变成了参差不齐的形状。

“杀!”

冉良奋力挥舞着手中的长槊,锋利的刃部痛饮着匈奴人的血液,喷薄而出的血雾已经把冉良浑身都染得通红,让他如同一遵地狱而来的恶灵一般。

此时的冉良除了耳边的喊杀声和呼呼作响的风声,已经是听不到任何的其它声音了。

就算此时汉军之中响起了收兵鸣金声,冉良恐怕也已经根本听不到耳朵里了。

冉良已经完全沉浸在了杀戮之中,他的眼中只有面前一片片的后背,而他要做的就是用手中的长槊去刺穿这些后背。

上千名汉军骑兵在几次冲锋之后,已经分裂成了好几部,为了保证冲锋的效力,大多数的骑兵已经开始自发的分成了几个小队,然后继续追击胡虏。

一柄长槊在冉良的手中被简单的挥刺,然后就收割了一条又一条的匈奴人性命,在他的勇猛冲击之下,几乎没有任何匈奴人能阻拦他。

那些试图重整队列的匈奴士兵在被冉良率骑兵冲杀了几次之后,全都是放弃了重整的勇气,纷纷向着后方溃逃而去。

“太保误我!”

匈奴皇帝刘聪见到这一情景之后,心中是又惊又怒。

他并不是知道左翼的太保刘洋等人经历了什么,但是如今左翼的溃败却已经是不可避免了。

特别是匈奴皇帝刘聪看到青州汉军的骑兵在追击之中的肆意杀戮,让匈奴军队遭受了巨大的伤亡,更是让刘聪心中恼怒。

哪知道,刘聪的话音刚落,几声诡异的巨响之后,汉军中军也突然发起了冲锋。

中路的匈奴步兵竟然抵挡不住,纷纷开始向后逃跑。

“贼子!”

刘聪口中怒骂一声,因为变化的太快,他竟然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陛下,中路阵列已经撑不住了!”

这个时候,一直侍从在旁边的骠骑将军苟晞建议道。

“不可勉强了,否则全军皆溃!”

苟晞看到不仅左翼的战局突然崩溃,就连中路也已经是突遭重击之后,已经知道今日的战事已经不可勉强了。

数万大军已经是乱了起来,再勉强下去,恐怕连保存力量的撤退都做不到。

“唉,今日且退!”

匈奴皇帝刘聪虽然心中不甘不愿,但却是不得不立刻下令撤军。

如今虽然战局不利,但是他左右的数千匈奴甲胄骑兵还依旧保持完整。

有这些精锐骑兵的掩护,绝大部分的匈奴步兵都可以安然退回,青州汉军肯定不敢太多肆意追击。

“呜呜!”

随着一阵阵号角声音响起,匈奴单于刘粲亲自率领数千甲胄骑兵向着前方缓缓而去,以去接应退后的匈奴步兵。

布置完退却之后,匈奴皇帝刘聪又远远看到了左翼的战况。

只见在左翼匈奴军队的身后,刚刚那一个穿着鲜亮盔甲的汉军骑兵依旧在奋力的杀戮身前的匈奴士兵。

就这么一个精悍的汉军骑兵,已经让周围的汉军迸发出来了高涨的士气。

匈奴皇帝刘聪远远的望去,他并不知道那个‘鲜衣怒马’的猛将才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

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想要冉良的脑袋。

“取那贼子首级者,赏绢千匹!”

匈奴皇帝刘聪又手一指左翼,向着身旁的几名亲卫大声的说道。

随后,几名亲卫立刻策马向着左翼的杀奔而去。

就在此时,前方的汉军已经是发出了山呼海啸一般的喊杀声。

凭借这居高临下的优势,上万汉军步兵从山坡往下冲去,驱赶着数倍于己的匈奴步兵。

绝大部分的匈奴步兵已经是完全陷入了恐慌之中,根本丝毫不再关心战局,全都想要向后方溃逃。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匈奴皇帝刘聪忍不住的喃喃说道。

一帮匈奴将领闻言,也都是紧抿着嘴唇,没有人敢做声。

眼看着前方的汉军步兵如同赶鸭子一样驱赶着匈奴步兵,终于有匈奴将领忍不住劝道。

“陛下,贼军恐怕要冲下山坡了,请陛下稍稍后移,以免遭到贼军箭矢!”

匈奴皇帝刘聪闻言却丝毫不以为意。

“朕的甲骑已经往前而去,贼军马上就要止步了,如何能伤到朕分毫!”

见到刘聪的固执之后,立刻就没有人敢再言语。

“杀!”

“杀!”

又是一阵阵的喊杀声之后,中路的汉军步兵已经向前推进了数十步,大批来不及逃跑的匈奴步兵已经是化成了沿途的尸体。

面对这些溃逃的匈奴步兵,汉军士兵们需要做的仅仅就是追上去,然后从背后砍杀他们。

正在欣赏汉军追亡逐北的刘预,忽然听到一声提醒。

“陛下,快看!”

刘预闻声望去,只见在更前方的位置上,已经出现了数千披挂甲胄的骑兵。

这些骑兵已经列好的阵列,正好面对着即将冲下山坡的溃兵和汉军。

对于这些气势森然的甲胄骑兵,哪怕是溃逃的匈奴步兵都是纷纷向着两侧而去,以避开这些可怕的存在。

“胡虏这是要以骑兵冲阵,想要救援溃兵啊!”

刘预立刻就是猜到了这些胡虏骑兵的意图。

“传令,维持阵列!万不可让胡虏骑兵冲乱!”

刘预立刻下令。

这个时候追击的汉军已经开始阵型散乱,一旦被匈奴甲胄骑兵冲到脸上,极有可能让胜转败!

但是,对面的匈奴骑兵很显然不打算给刘预实施这个命令的机会。

刘预的命令刚刚传下,就看到那数千胡虏甲胄骑兵已经开始催动战马,向着前方的汉军步兵迎面而去。

数千披挂甲胄的骑马奔跑起来之后,立刻就表现出了势不可挡的威力。

在他们冲锋的路途上,大批的匈奴步兵来不及避让,纷纷倒在了自己人的马蹄之下。

但是,这些精锐的甲胄骑兵丝毫没有停顿,继续向着前方全速冲去。

“胡骑!”

“胡虏骑兵!”

“列阵!”

原本还在肆意追击的汉军步兵之中,立刻发出了一阵阵惊恐的呼喊声。

大批的汉军士兵开始与周围的同袍以防御骑兵的阵列组合起来。

但是,依然有不少追击太深入的汉军步兵没有来的及布置防御,就不得不面临冲杀而来的胡虏骑兵。

这些落单的汉军步兵面对杀来的胡虏骑兵,除了做出绝望的抵抗之外,没有丝毫的办法!

“砰!“

“啊!”

随着一阵阵撞击声和惨叫,一些汉军步兵纷纷倒在了胡虏的马蹄之下。

冲势不减的匈奴甲胄骑兵继续往前,又与列阵迎击的汉军步兵发生了交战。

“嗖!”

“砰!”

“杀啊!”

在一阵阵弓箭破空声、碰撞声和喊杀声之中,如同洪水冲来的胡虏骑兵终于停止了冲锋。

汉军步兵凭借着快速的重整队列,成功抵达住了这数千甲胄骑兵的冲击。

“鸣号,后撤!”

亲自率军冲阵的匈奴单于刘粲,大声的向旁边的号令兵喊道。

经过简单的一阵冲击之后,青州汉军追击的步伐已经被大大延迟了下来。

如今溃逃的匈奴步兵已经是退的远了,刘粲自然也不愿意再用这些精锐甲骑冒险。

随着一阵阵的号令声,胡虏骑兵立刻脱离了战斗,纷纷向着后方退去。

只留下上万汉军依旧以小方阵谨慎的防备着胡虏骑兵卷土重来。

“这些胡虏的甲骑,不愧是精锐!”

郗鉴看到经过这一阵匈奴骑兵冲击之后,汉军原本气势如虹的追击战,立刻变成了谨慎的防守战。

“胡虏少年习练骑射,如今又专与具装冲阵,只怕以后更是大患!”

对于郗鉴的担心,刘预心中自然是感同身受。

刚刚匈奴骑兵的一阵冲击,就对汉军前排的士兵造成了不少的伤亡,这还是在汉军步兵大部分都有铠甲的情况下。

不过,刘预此时却是并没有简单的羡慕,而是同样自豪的说道。

“哈哈,胡虏有精锐,朕何尝没有!”

刘预说完,用手一指右翼。

只见浑身血红的冉良率领一队羽林骑兵在那里往来冲杀,把数十名刚刚抵达的胡虏精锐给杀的落荒而逃。

这些汉军羽林骑兵如同天神下凡一般,把整个胡虏的左翼搅的天翻地覆。

“败了!”

“败了!”

随着一阵阵的巨大惨嚎声响起,匈奴左翼终于是彻底崩溃了。

大批的匈奴骑兵放弃了抵抗,纷纷打马往后狂奔,只留下部分无码的步兵继续承受汉军骑兵的追杀!

匈奴皇帝刘聪随即又分拨兵马继续接应左翼,在胡虏精锐的几次冲杀后,早已经杀的如同癫狂的冉良等羽林骑兵这才恢复了理智,开始向后稍撤寻找汉军步兵的掩护。

“陛下,贼军止步了!”

匈奴皇帝刘聪听到这句话后,脸上却丝毫没有任何表情。

说实话,在匈奴骑兵开始冲锋的时候,匈奴皇帝刘聪还幻想着击溃汉军步兵。

就算是不能击溃青州汉军步兵,能多造成一些杀伤也是好的。

只要青州汉军遭受的伤亡多一些,他就可以再花一些时间,把刚刚退下来的步兵重新选一波悍勇者进行反击。

但是,对面青州汉军的步兵却如同变戏法一般,由原本混乱的阵型立刻变成了大量的刺猬阵列,让冲杀的匈奴骑兵根本无从入手。

“鸣金!收兵!”

匈奴皇帝刘聪阴沉着脸沉声说道。

虽然有匈奴精锐甲骑的掩护,许多溃退的匈奴步兵都返回来了,但是在左翼的侧后方,依旧有许多的胡虏步兵被抛弃。

这些胡虏步兵在刚刚的溃逃中慌不择路,向着附近的山林中逃去。

如今天寒地冻,这些匈奴步兵要是在天黑之前不能返回来,恐怕就要全都冻死在山林中了。

当汉军无法再肆意追杀之后,败退回来的匈奴步兵终于是得以喘息。

这时候,匈奴皇帝刘聪派去探查左翼的亲卫也终于是越过了溃兵,又回到了刘聪身边。

“陛下,贼虏在左翼偷袭,太保已经殁于军中!”

匈奴皇帝刘聪闻言大怒,倒不是他心疼太保刘洋死于青州贼之手,而是因为身为宗室的太保刘洋殁于军中,那可是匈奴汉开国以来的最尊贵的战损。

这可是大大不利于军心的!

“青州贼子,竟断吾股肱!”

“明日再战,誓报此仇!”

此时的刘聪已经看到,远处的那名青州贼军将用长矛高挑着太保刘洋的首级,在青州汉军阵前来回舞动,引起阵阵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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