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苟晞占据的地方,都是水草肥美之地,自然不能让他久据,否则其异心必起!”

“就应该让那些流寇和羌胡再狠狠的打上几场硬仗,把他们的兵力消耗之后,就可以免除隐患了。”

对于郗鉴的办法,其实刘预也早已经有些想法了。

不过,这样的做的话,就怕苟晞再闹出乱子来。

毕竟,这位屠伯之前投降,就是因为迫于形势,现在手中有一大帮流寇和羌胡兵力,再这么拿捏他的话,刘预有些担心再逼反了他。

周围的雍州、并州都是战乱破败,没有什么太多的积蓄来应付叛乱了。

“陛下,不必担心这个!”

在听了刘预的顾虑后,郗鉴也是根本不太在意。

“代州的冉隆统兵数万,又是陛下的元从良将,其军力不下苟晞,有冉隆在,何须顾虑苟晞?”

“可是冉隆毕竟还要防备代州的鲜卑人,若是河南地一带有事,岂不容易顾此失彼?”

“陛下,代州的索虏历来都把羌胡视同寇仇,相互攻杀已经上百年了,若是羌胡有乱,那就让冉隆征调境内的索虏去攻打羌胡,索虏的青壮都去作战,只留下了老弱妇孺,何愁有乱?”

刘预顿时恍然大悟。

自己总是把忘记了现在掌控了征调大权了。

对于降服的仆从部落来说,征调他们的兵马去作战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而且,索头鲜卑对于攻打羌胡的事情历来都是很热衷的。

“如今冉隆还在美稽城?”刘预立刻问道。

他记得冉隆之前率军去清剿铁弗匈奴,一直都在美稽城的。

“回禀陛下,冉隆应该还在美稽。”郗鉴说道。

“那就派人去告诉冉隆,让他们父子就现在美稽驻防,盯着苟晞。”

“那陛下打算让苟晞去征讨哪里?”郗鉴又是问道。

刘预他们俩商量了大半天,到现在还没有定下来到底让苟晞往哪打呢。

“苟晞的兵马都是拖家带口的,行动肯定不快,不如就让他们继续往西,先把贺兰山西面讨平再说。”刘预想了想说道。

黄河上游的贺兰山一带,虽然是水草丰美的好地方,可是却绝对是一个烂泥塘。

鲜卑、西羌、杂胡等各部都在这里聚集,相互之间攻杀不断,却有各自经常联盟,就算是身处其中,也未必能理清他们的关系。

苟晞要想摆平贺兰山一带,必然要花费很大的力气。

“等到苟晞讨平了贺兰山一地,那朕的代州和雍州也应该恢复的差不多了。”

“到了那个时候,朕就再派冉隆、刘演他们率军尾随而上。”

“苟晞在前方攻略,冉隆他们在后面接受,实在是舒服的很。”

刘预一想到这里,心中不免乐开了花。

“那苟晞心中肯定会有怨恨,更要加倍防备了。”

“无妨,苟晞早已经是失道无助了,凉州的张寔和秦州的司马保都是对他忌惮万分,肯定不敢轻易造反的。”

刘预想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

“不过,不能只让苟晞做苦力,却不然他得到甜头啊。”

“陛下打算如何?”

“朕要给苟晞加封持节,再给予他开府之权,节制代州以西的一切军务。”

“代州以西?”

郗鉴一听,立刻有些惊讶。

在新设立的代州西面,也就是凉州北面的广阔草原。

这可是广袤达到数千里的地带,虽然都是些人烟稀少的草场,但是那是相对于中原来说。

相比如漠北一带,这些地方可就是天府之国了。

“难道陛下就不怕苟晞再成为一个新的匈奴吗?”郗鉴有些担心。

“不怕,匈奴可是有部族的,苟晞除了一身打仗的本事,可没有匈奴单于那么扎实的根基,更何况,他后面还跟着一个冉隆呢。”

刘预想着,贺兰山一带就已经是够乱了,而更往西北一点的那更是乱的没有边了。

苟晞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没有强大的后勤支援,也绝对不可能征服那些游牧蛮族,能控制贺兰山一点,就已经是苟晞的本领逆天了。

安排好了这些后,刘预心中总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他在心中得意的想着,自己用西北的羌胡、鲜卑彼此消耗制衡,再用宇文等部压制慕容部,最起码可以保证数年之内没有边境之患了。

当然,这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他们彼此之间不要太快的决出胜负,否则获胜的一方很有可能壮大成新的祸患。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刘预才不愿意倾尽全力去围剿辽东的慕容部。

辽东半岛南部的三山郡,就是为了起到平衡的偶作用。

毕竟,现在的慕容鲜卑实在是太凶了,哪怕面对宇文、段、高句丽和东平州的三面围堵,依旧能游刃有余。

实在是让刘预很是忌惮。

事实也证明,刘预的忌惮是绝对靠谱的。

辽东,平州城。

作为远离中原的州城,平州城的规模毫无疑问是很小的。

不仅体现在城池规模小,就连人口其实也是远远不能和中原想比。

但是对于辽东一带的人来说,平州城的安全还是很有保障的。

数十年来虽然也有过各种叛乱,但是大家都对于平州城都没有做出太大的破坏,就算是不久之前的攻打东夷校尉崔毖的战事,也不过是很短的时间就完成了。

所以,现在慕容廆手中的平州城,可谓是充满了朝气蓬勃的意味。

初春的暖风吹过,大晋辽东郡王慕容廆亲率官员们举行了春耕大礼,以显示自己关心农桑的态度,还有对于民众生息的重视。

这可绝对不是一个蛮夷之长的做派,而是真真正正的中原封君的做派。

所以,此举一出,辽东郡的士人大族纷纷都对慕容廆交口称赞,这可是大大的明君啊。

虽然,慕容廆还是大晋臣子,但已经是辽东郡王了,真真正正的裂土封疆的君了。

在忙碌了一天的春耕大典之后,慕容廆回到平州城后,立刻就是卸下了原本庄严肃穆的神色,而是换上一副暴怒的神情。

“青州贼,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慕容廆狠狠的一拍桌案,把上面的笔墨文具都是统统振到了地上。

旁边的一众儿子、兄弟也都是面露愤怒的神情。

“大王,青州贼之前就屡屡驱使髡头袭扰我们,如今又是直接渡海抢占了马石津,绝对不能再姑息了啊!”

一名身形矫健的年轻人率先说道。

此人正是慕容廆的大儿子慕容翰,今年虽然只有二十岁出头,但已经是慕容鲜卑中的第一大将。

短短数年之间,慕容翰就已经率领手下的兵马挫败了宇文部的进攻,有把高句丽人打得钻树林藏山沟的躲藏。

“父亲,马石津虽然地方贫瘠,但却易守难攻,若是让青州贼假以时日营造好了防御,只怕就很难再攻取了。”

旁边的一名十六七岁的年轻人说道。

此人相貌与慕容翰有几分相似,只不过在英俊程度上更加高一些,勇武矫健稍差一些。

正是慕容廆的次子,也是嫡子慕容皝。

听到两个儿子的话后,慕容廆很是欣慰的点了点头。

如今慕容廆身处辽东,可谓是四面皆敌。

如此险恶的情势下,青州贼又直接操刀下场了,若是一般人早已经吓得惶惶不可终日了。

而自己的两个儿子都是毫无惧色,都要表示不可姑息容忍,这份胆魄让慕容廆很是满意。

“不错,孤也是如此认为。”

慕容廆缓缓的说道。

“想着数年以来,我们与刘预往日无怨,旧日无仇,却屡屡遭受其逼迫算计,先是有宇文部袭扰,又有段部进犯,皆是刘预的授意。”

“好不容易打退这些宵小,如今青州贼竟然侵占我辽东之土,绝对不可容忍。”

听到慕容廆明确的表态后,一众慕容都是纷纷表示出兵绞杀那些青州贼,为死难的军士报仇。

“不过,那青州贼虽然是可恶可恨,但其兵锋强劲,不可不严谨应对。”慕容廆又说道。

“父亲,我们要如何严谨应对?”世子慕容皝连忙问道。

“现在我们只有辽东一地,若是引兵南下,必然会有宇文、段部、高句丽袭扰后方,首先要解决这些人。”慕容廆说道。

“大王,那马石津的青州贼人,听说不过寥寥两三千人,哪里用着如此兴师动众,只需要给五千兵马,必然可以踏平他们!”长子慕容翰豪气的说道。

“不可,你们难道没有看到吗,那青州贼只要了数年,就把匈奴人给剿杀,此等战力,岂能如此托大?”慕容廆很是不满的教训道。

“就算是只有两三千人,咱们也要拿出猛虎搏兔的气势,一举消灭他们。”

慕容廆越是琢磨前方的情况,也就越是感到疑点重重。

那些占据马石津的汉军,明明有更加进一步的战力,却只在周围掳掠了一些人口后,就又退后防守了,根本没有占据更往北的城邑。

慕容廆已经有些怀疑,青州贼恐怕想要用马石津的汉军来当诱饵,引诱自己慢慢的往那里放血。

所以,在有了这一份担心之后,慕容廆决定还是采取一劳永逸的办法为好。

以雷霆之势,把那些汉军彻底铲除,然后筑城防御。

这样虽然耗费大一些,但是却能避免无休无止的消耗。

毕竟,慕容廆最怕的不是消耗兵力和粮草,而是害怕消耗自己在辽东郡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人心和威望!

“那父亲打算如何了却后顾之忧?”世子慕容皝问道。

“我听说宇文莫珪已经大病,国中必然混乱,又是新败,可以先放一放,而东面的高句丽又已经蠢蠢欲动,必须要先把高句丽击败,用高句丽的人口和粮草来弥补我们出兵的损失。”

慕容廆说道。

长子慕容翰听到之后,却是紧紧皱起了眉头。

他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似乎不靠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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