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宋倒没有把小鱼娘和梁灵儿的事情放在心上,每个人成长过程中都会做各种蠢事,都渴望长大成人,男孩抽烟装深沉,女孩则打扮妖艳成熟,从古至今都一样,实在没必要大惊小怪,。

郭宋只是不想让她们尴尬,才来到官衙,他让随从去酒楼买了一份午饭,自己坐在官房里一边吃饭,一边看桌上厚厚一叠文书。

这时,他从一叠文书找到了朝廷工部的一份批文,批准丰州修建黄河军民码头以及造船工场,这让郭宋大喜,没想到工部这么快就批准下来了。

倒不是说丰州想修建什么设施一定需要朝廷批准,如果你不向朝廷伸手要钱,除了建城池和宫殿外,其他建筑都随便你怎么修建,朝廷也会不管。

但修建码头是个大工程,不光要修建码头,还有配套的仓库,还有从县城到码头的道路,还要建造船工场,各项工程没有百万贯钱休想做下来,工部批准后,他们便可以列预算向户部要钱。

这时,曹万年走了进来,见郭宋在吃饭,便笑道:“使君在吃午饭,那我呆会儿再来。”

“不用,我已经吃好了,你坐下吧!”

郭宋将餐盘放到一边,取出手帕擦一下嘴,指指工部批复的牒文问道:“这份工部批复节度府那边知道吗?”

“他们知道,就是段使君派人送过来的。”

“那段使君怎么说?”

曹万年笑道:“段使君说,修建码头很有必要,但造船工场是不是应该放在灵州,说我们这边人手不足,不适合修建造船工场。”

郭宋也笑了起来,“这么多年他们为什么自己不申请,见我申请了他们就眼红,这个不用管它。”

曹万年苦笑一声道:“这件事不管还不行,使君还是找机会和节度使商量一下吧!要知道钱是经他们的手拨下来的,他们把修建造船工场的钱卡住,我们就没辙了。”

曹万年说得也有道理,郭宋点点头,“好吧!我找时间去一趟灵州,最好朝廷直接把钱拨给我们,但好像又不现实,求人的日子不好过啊!”

郭宋摇摇头,又问道:“前几天有十几名船匠过来,你知道吧?”

“当然知道,这几天薛参军他们一直在陪着他们,今天薛参军还陪他们去丰安县看木材了。”

“为什么要去丰安县看木材?”郭宋不解地问道。

“使君有所不知,丰安县仓库里有一批老松木,原本是准备运去灵武县修建行宫,但后来没有用,就一直存放在仓库里,差不多有十几年了,耿匠头说,造船要用干透的木材,刚砍下来的松木至少要晾晒一两年才能用,所以丰安县的库存木材正好派上用场。”

正说着,只听院子里传来薛长寿的说话声,“是不是郭使君回来了?”

郭宋笑道:“正说着你呢!快进来。”

薛长寿风尘仆仆走了进来,虽然是初春,但依旧满头大汗。

“我刚从丰安县回来,耿匠头回驿站休息去了,今天收获不错,至少十艘两千石货船的木材有了着落,我们马上要开始伐木晾晒,等他们造完十艘船,木材也该晾晒好了。”

郭宋想了想问道:“造船应该还需要很多东西吧!油漆、布匹、胶水、绳索,还有工具,还有造船场所,还有人工,当然,更重要的是钱,这些问题你们商讨过吗?”

“这段时间我们一直在讨论这件事,有些东西灵州那边有,可以从那边调来,有些东西延安府有卖,我已经派人去采购了,工具他们自己带了,我们也可以仿造一批,人工不需要太多,两艘船同时开工,一两百人就够了,至于场地也选好了,麻烦是的钱,造一艘两千石货船,工钱、材料,以及各种开支,至少要八千贯钱,就算我们有一部分主材,那也还要四千贯,也就是说,我们修建十艘大船,需要四万贯钱,我们拿不出来。”

郭宋沉吟一下问道:“现在能拿出多少?”

“最多一万贯钱,还是奖赏剩下的一点钱。”

“那就先用这一万贯钱,等用得差不多了,我估计朝廷的拨款也该到了。”

郭宋有点头大,他还得抽时间去一趟灵州,和段秀实协商造船工场的事情。

........

下午,郭宋返回了府宅,一进后宅,便见两个小丫头跪在自己院子里,郭宋一下子愣住了。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梁灵儿带着哭腔道:“是我怂恿小鱼娘的,你要么惩罚我,千万不要把小鱼娘赶走。”

小鱼娘连忙道:“和灵儿没有关系,是我自己糊涂,忘了自己的本份......”她声音越说越低,最后也抽抽噎噎哭起来。

郭宋哑然失笑,他蹲下对两人道:“第一,我没有生你们的气,你们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化妆,喜欢怎么折腾都没有关系,只要别在我的院子里折腾就行。

第二,你们化的妆我在皇宫见过,确实在宫女们中间很流行,谈不上稀奇古怪。

第三,小娘子化点淡妆我不反对,丰州春天风沙大,对皮肤有伤害,化点淡妆对皮肤有好处。

第四,你们怎么化妆都可以,但不要出内宅,仆人们都没见过世面,他们不懂,会吓着他们。

第五,你们有时间看看书,实在不想看书,练武也行,小鱼娘,我教你的飞刀,你可以传授给灵儿。

第六,有时间帮我照看一下猛子,我估计你们这段时间都没有管它。

第七,赶紧给我准备晚饭去,别跪在这里了。”

两人见郭宋没有责怪她们的意思,顿时心花怒放,连忙爬起身跑出去了,“我们去准备晚饭!”

郭宋摇摇头,回到自己书房,他从书柜的盒子里取出几块破碎的石像,把它拼起来,一个小女孩的形象便出现他眼前,郭宋爱怜地抚摸石像,轻轻叹了口气。

他来大唐已经有十四年了,自己的女儿也应该大学毕业了,不知她是否还记得自己的父亲?

这时,他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连忙将石像放进盒子里,问道:“什么事?”

只听小鱼娘在门外怯生生道:“公子,晚饭做好了,去吃饭吧!”

“好!我这就来。”

郭宋走出书房,见小鱼娘低头站在门口,郭宋忍不住看了看她的眉毛,见眉毛画得又细又长,便笑道:“这个眉毛画得不错,是灵儿帮你画的?”

“是的,她化妆的手艺很好。”

郭宋笑了起来,“你在藏剑阁学过化妆的,她的化妆术能和你比?”

小鱼娘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是一回事,藏剑阁是易容术,她是化妆。”

“在我看来都是一样,你们俩谁大?”

“她和我同岁,但比我大一个月。”

两人说着话,来到了饭堂,小鱼娘心中的畏惧也渐渐消淡了,她也意识到,公子不是在安慰自己,而是真的没有生自己的气。

不过她又有点失落,这说明公子真没把自己放在心上。

小鱼娘心中患得患失,这顿饭吃得很没有滋味。

梁灵儿却有说有笑,片刻,她从房间里拿来一瓶酒放在桌上,笑嘻嘻道:“郭大哥尝尝这个酒。”

郭宋眼睛一亮,竟然是一两装的眉寿酒,“你从京城买来的?”

“你别问了,尝尝酒再说!”

郭宋打开塞子,倒了一杯酒,酒呈金黄色,他便立刻知道,这不是眉寿酒,只是用眉寿酒的瓶子装而已,这个死丫头,也敢造假了。

郭宋端起酒杯品了一口,竟然是葡萄酒,而且是很不错的葡萄酒,郭宋又一饮而尽,还真是好酒,醇厚绵长,入口顺滑,果香厚重而精致。

“这是.....高昌葡萄酒?”

“才不是呢!葡萄是我们梁家庄园里种的,酒也是我们自己酿的。”

郭宋眼睛忽然一亮,对啊!丰州和灵州的气候土质差不多,为什么丰州不种葡萄酿酒呢?挂上眉寿酒的牌子,让张雷替自己销售,丰州不就有了一个财源?

“灵儿,你们家酿酒的匠人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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