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站这边开通了一个新的线路是去开往海市的,已经试运行了一个月,人事科就安排二乔进入这列车体验。
并且把她安排到了第三车厢,还是个卧铺车厢,轻松的多,二乔有些吃惊,尤荷花听说之后整张脸都扭曲了,她去年体验的时候那可是硬座区啊,又臭又脏,孩子老人一大堆挤在一起,连厕所里都是人,简直糟糕透了。
可是这个庄二乔为什么命这么好呢,第一次体验就分到了卧铺区,太不公平了,尤荷花想说什么,可是一想到之前的那个检讨书,想到了后来科长说的话,她就闭上了嘴,心里却恨的牙痒痒。
果然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温萍萍小声和二乔道:“我专门找了人事科的人,让他们给你安排个好点的车厢,免得你到时候受罪!”
二乔笑眯眯的搂着温萍萍道:“温姐,谢谢你,我就知道你最最好了,你放心,我去了绝对给你捎东西,给弟弟们买奶糖!”
温萍萍满脸的笑,这姑娘是个善良的,这还没出门的,就惦记着给她带东西。
因着是三天后,所以二乔早早的就开始在科室说了,自己要去海市了,还要停留一天多,询问大家要带什么东西不。
李遂马上凑了上来:“庄二乔,我想要一双牛皮鞋,就是没有票,你看看能不能去海市的‘淮国旧’给我淘一淘,没有就算了,有就帮我买了!”说着就从兜里掏出来一叠钱,从里面数出来二十块,想一想又拿出来五块钱递了过去。
二乔挑眉道:“这给多了吧?”一双牛皮鞋也不过十七**的样子,所谓‘淮国旧’就是海市南京路上的旧货市场,她听老院长说起过,那是个销售瑕疵品的地方。
李遂笑着道:“看看有围巾没,或者有瑕疵的羊毛线,给称一点,我送给我妈!”
二乔笑了,拿出个小本子认真的写到:李遂25元,牛皮鞋和羊毛线。
李遂见状就笑了,温萍萍也凑了过来,板着手指道:“我也想要羊毛线,我家里三个崽子的毛衣都小了,还有我男人,哎呀,真是够了,家里就我一个女人,全要我操心!”
温萍萍给二乔了五十块钱,以及五斤的全国粮票,说是要是有好点心了帮着捎一点,她老娘喜欢吃。
二乔都一一记录在本子上,王冲想要一块手表,匆匆忙忙出去了一趟,不一会就回来了,身边还跟着个中年妇女,剪发头,穿着一身藏蓝色卡其布的列宁装,看着就是个干净利索的。
她笑着道:“你就是庄二乔啊,听我们家老王提起过你,是个优秀的姑娘!”
二乔笑了:“嫂子您客气了,我正好要去出个差,去海市,您看需要点什么,我给您捎来!”
王冲的老婆徐宁没想到这姑娘先提了出来,丝毫没让自己张口求人,对这丫头的印象就更好了,忙掏了钱,直接就是二百块钱,不好意思的道:“我们家没有海市的工业券,你看看能不能在淮国旧买到不要票的,要是要票就算了!”
二乔笑了:“嫂子别担心,到时候我想想办法,尽量给买来,这是要买什么牌子的,您的说一说,我给记了下来。”
王冲忙道:“我想要英纳格,十七钻,全钢的!”
英纳格是进口手表啊,二乔点头,这是个很好的选择,王冲老婆徐宁则皱起了眉头,对着王冲道:“还是买上海牌的吧,要不梅花的也行!不行,梅花的也不行,张科长戴的似乎就是梅花牌的。”
王冲叹口气,他如今这个位置确实不适合带着进口的手表,二乔却从中明白了些什么。
之前她注意到了,张大彪科长手上也戴着手表,是一块梅花牌,大概售价是一百四十五元,国产货,而王冲现在手上戴着的则是一块上海牌的,最基础的款式,表盘已经磨花了,最多七十多块钱。
但是温萍萍却戴着一块欧米伽,纯进口的,21钻,不算票的话,最起码要大三百的!
他们科室除了尤荷花之外都登记了之后,其他几个办公室的人听说之后也来了几个,只是给钱给票的很少,都是嘴上说一说,然后就让二乔帮着捎回来,说是捎回来之后绝对给钱给票,二乔都笑着应了,也记录在一起了,却没有写钱数。
最后下班的时候,二乔专门去了张大彪的办公室,询问他有什么想要带的。
张大彪笑了:“你给我带两条烟吧,大前门红塔山都行,这是钱和票。”说着就从兜里掏出来一叠钱和几张票来,竟然是部队专供的烟票,这种票可以全国范围使用。
二乔笑着道:“叔,你不给我婶子捎点东西啊?”
张大彪想了想道:“你看着买点毛线衣裳啥的,都行!”
二乔拿着小本记录了起来,张大彪注意到小本上已经写了不少人要捎带的东西了,有的给钱了,有的没给钱,不由笑着摇摇头。
记录完了之后,二乔面上带着犹豫,张大彪笑着道:“咋了丫头,有啥不能说的?”
二乔皱皱鼻子,一副需要解惑的样子,打开本子指着上面的记录道:“张叔你看,王副科长其实想要一块进口的英纳格的,可是她爱人却不同意,让他买国产的梅花或者上海牌,这就比他原本戴的那块稍微好了些的而已,但是温副科长却戴着一块欧米伽,这可是进口的牌子啊,大三百呢,这就奇怪了,其实他们两家的情况基本相当啊!”
张大彪越听嘴角裂的越大,最后忍不住笑了起来,二乔无奈的坐在椅子上,等他笑够了。
张大彪呼出口气,喝了口茶才道:“我三年前是副科长,那个时候我也带着上海牌,80块钱一块的,在我是副科长的时候一直带着,直到我升任科长,我才买了手上这块梅花牌,十二张工业券,一百四十五块钱。”
说着张大彪有些孩子气的歪着脑袋看着二乔,眨眨眼问道:“那你说说我现在这个位置该能不能戴进口的手表呢?”
二乔眉头蹙起,其实她也明白的,什么身份带什么价位的手表,这样才能驾驭,就像她上辈子的主管,戴的就是一块七八万的浪琴,但是以她的家境买个二十万左右的百达翡翠那绝对是没问题的,可是她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