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义叫道:“姑父。”
方初问:“怎么走这了?”
郭义微笑道:“从花园来的。”一面说,一面脸色可疑地红了,有些心虚。
婉儿更心虚,躲在她身后。
睿明郡王随意一扫,目光触及郭义眉眼,不由一愣,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方初大概也明白两个小丫头好奇,故意走前边偷看男宾——他小时候陪严未央干过这事——当下也不点破,挥手让她们去了,转身对睿明郡王伸手道:“王爷请!”
睿明郡王兀自看着郭义去的方向蹙眉思忖,方初见他不动,诧异地问:“王爷看什么?”总不会对两个尚未成年的小姑娘动了心思吧?那也太饥不择食了,且龌龊不堪。
睿明郡王惊醒,忙道:“没什么。就是觉得刚才那小姑娘有些面熟,好像在哪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那是谁家姑娘?”说到这忽然想起她刚才叫方初“姑父”,忙又问:“难道是郭家姑娘?”
方初道:“是郭家姑娘。”
他有些不悦,只说了这句就不肯再细说了,因他觉得睿明郡王在撒谎。郭义长在绿湾村,几天前才来京城,怎么可能与睿明郡王碰过面?说见过不过是借口,好打听郭义的来历。
没想到睿明是这样的人!
睿明郡王不知方初把自己看成了龌龊之人,还在思索在哪见过郭义。不过一个小丫头而已,就算见过也不至于让他惦记,为什么他总觉得印象深刻、呼之欲出呢?
郭义和婉儿跑开后,等附近没人了,才互相对望,庆幸吐舌。
郭义抱怨道:“都是婉儿妹妹,非要来!瞧,正好让姑父看见了,还有外人在。回头说我们没规矩、没教养。”
婉儿抱着她胳膊笑道:“郭姐姐,你别怕。我告诉你,刚才那个人姨父叫他王爷呢。有个睿明郡王和姨父姨妈结了仇的,难道是他?”
郭义道:“瞎说!既是仇人又怎么会来方家贺喜?”
婉儿道:“这个姐姐就不知道了。京城的官儿都是当面说笑,背后抽刀……”两小姑娘一边咬耳朵,一边回到内院。
郭大有夫妇上次进京没带郭孝郭义。后来奉州纺织厂建立,清哑说郭义不小了,正是学习纺织关键的时候,理论结合实际便于进步;而郭家目前正精研混纺技术,建议将她和几个族中女孩子送来奉州历练两年。绿湾村的作坊主要织棉布和毛巾,方向不一样。于是郭义等人就随着郭家送贡品毛巾来京城的队伍一起进京了。
再说方初,看着睿明郡王急匆匆离开后,也赶紧命人叫张恒来。
“刚才睿明郡王被人叫回去了,应该是林太医那边有了消息。给我盯紧那边,一有结果就来回报。”他沉声叮嘱道。
“大爷放心,方隐叔在那边盯着呢。一切都安排好了。只要林太医说出真情,就会被曹家的人听见。到时候睿明郡王想捂住也不行,一定会闹上公堂。”张恒道。
方初点点头,让他出去了,自己回到堂上和客人周旋。
只是他面上和客人们寒暄说笑,心里却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惦记着睿明郡王那边,林太医吐口了吗?
林世子来伯府打了个转便告辞,说有事不能吃酒宴,方初亲送他到大门口,看着他上马去了才转身。一转身就看见一辆马车从角门出来,正是韩家的马车。——韩希夷今天没来,是谢吟月来了?
方初脸一沉,快步上前。
谢吟月听见外面方初声音,心一颤,面上却从容一笑。
她伸手,优雅地将车帘掀开一角,目光落在车旁的方初身上。
方初盯着她问:“韩大奶奶今日来,是恭贺在下喜得贵子吗?”
谢吟月道:“伯爷说呢?”借着和他对峙的机会,她正大光明地仔细打量他,也不知是为了贪看他的容颜,还是为了揣测他内心,或者,二者兼而有之。
方初见她成竹在胸的目光,便知道她八成也是和韩希夷一样误会那孩子是自己送去的,采用的掉包计,忍不住蹙眉。
又是一个作死的!
飞蛾为什么扑火?
方初认真道:“我知道说什么你都不肯信,可我还是要‘再’奉劝你一次:给他人留活路,就是给自己留活路。嫁给希夷对你来说就好像重生,也是你重头再来的机会。希望你惜福。若你坚持一意孤行,恐怕会落得和从前一样下场!”
他并不知谢吟月是重生的,不过打了个比喻:若谢吟月一意孤行,恐怕会落得和当年投水自尽一样的下场。谁知歪打正着,说中了谢吟月的心思——她前世是被韩希夷亲手杀死的!
她愤怒,猛然放下车帘,挡住了那张让她又爱又恨的脸。
方初看着马车远去,觉得自己今天特别好心肠,明知飞蛾扑火也要阻拦、挽救。可惜拦不住。希望真相如方隐推测的,等林太医说出真相后,掉包的误会能澄清,玉瑶长公主也接回自己的孩子。那时,就让玉瑶去和谢吟月斗吧,别让孩子成了出气筒。
他觉得都是因为安哥儿,才让他对小婴儿格外心软。
他回到堂上,命人叫适哥儿来,吩咐道:“去里面瞧瞧你母亲。”
适哥儿纳闷问:“瞧母亲做什么?父亲有什么事对母亲说?”
方初这才醒悟自己说得没头没脑,忙道:“刚才韩大奶奶来过了。你进去瞧瞧你母亲脸色可好。若还好,就什么都不必说;若不对,就来回我。”
适哥儿恍然大悟,父亲是怕谢吟月闹什么幺蛾子呢,忙跑进去了。
方初重去陪客。
半个时辰后,张恒又匆匆来了,站在厅堂门口对方初使眼色。
方初急忙向客人告罪一声,匆匆出去,道:“跟我来。”转身向外书房走去,张恒跟在身后。
“林太医中风了。”书房里,张恒对方初回禀道。
“怎么回事?”方初惊问。
“也不知怎么回事,几杯酒下去,他没醉倒,却中风了。什么也没来得及说。”张恒惋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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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义是搬到夏织造时挖的坑,曾氏的女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