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葡萄架后的院墙中间有道门,被铁栅栏挡着,这声音便是从那边传来的。是个妇人的声音,从清哑的角度,隐隐只看见她半身裙装,看不见脸面。

骂得这么恶毒,夏流星只是皱了下眉头。

李妈妈更是走过去,好声气道:“夫人午睡醒了?”

那夫人冷哼一声,并不理她,只盯着夏流星和清哑。

夏流星见清哑也盯着那边,心中一动,道:“这是父亲的一个妾。她一直就待在这里。以前,她也是不愿意嫁给父亲的。”

这是告诉她,终有一天,她也会像墙那边那个夫人一样,屈从于他夏流星?

清哑一言不发,走向栅栏门。

才到葡萄架下,便看清了那夫人全貌,不禁吃了一惊:那夫人美丽是不用说的,容貌竟然与谢吟月有七八分相像,气度也像。

“你是谁?”清哑禁不住问。

“你又是谁?”夫人反问。

“我叫郭清哑。”清哑道。

“我是……”夫人看了夏流星一眼,止住话头。

“你和谢家什么关系?”清哑追问。

“没有半点关系!!”夫人断然道。

清哑疑惑了。

夏流星也疑惑了。

他是头一次见这夫人。

临行前,父亲曾嘱咐他,这里住着一位夫人,要他一定善待她。他以为,她不过是父亲心爱的女人,就像郭清哑一样,被他金屋藏娇在这里,她就是郭清哑的未来缩影。

可是,等看见她的面容,他便疑惑了。

不用问,这夫人定和谢家有某种牵连。

这使得他有些不舒服。

本能的,他不想掀开其中内幕。

那是属于父亲的内幕,他无需知道。

于是他对清哑道:“她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住在这里。往后,你可以和她作伴、说说话。她也很会织锦的。”

清哑沉默。

有个活生生的标本竖在自己面前,昭示自己的未来,换做谁心情也不会好,可是,眼下她没有任何主意脱身。

那夫人上下打量她一番后,目光落在夏流星身上。

“夏明杰还没死?”她郑重问,一点不像讽刺。

“夫人!”李妈妈阻止她无礼。

“就快死了,”夏流星冲李妈妈挥挥手,示意她不要在意,一面对夫人道,“不过,你还是会住在这里。父亲嘱咐我照顾你。”

“他害绝症了?”夫人瞪大眼睛问。

“他恶贯满盈,被抓起来了。”清哑代夏流星回答。

夫人愣了一会,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她的笑声很清脆,且极富感染力,听着就让人觉得畅快。

清哑却没有心情笑,夏流星自然也没笑。

那夫人笑了一阵,对李妈妈道:“李婆子,晚上多弄两个好菜,再弄点好酒,我要庆贺。”

李妈妈无奈地应道:“是。”

那夫人又对清哑道:“你来不来?我请你。”

清哑摇头,对方底细尚不清楚,她怕落入圈套。

夫人似乎看出她顾忌,也没强求,转身就离开了。

李妈妈却道:“让大少爷陪夫人吧。”

夫人脚步一顿,头也不回道:“不用。对着他我还能咽得下去!”

说完就进那边屋里去了。

清哑见那边院子一样景色宜人,房屋小巧精致,又看向左面,也是屋宇连绵、花木繁盛,看来这庄子很大。

李妈妈面色愁苦,无奈叹了口气。

夏流星不悦道:“你倒会指派爷。她有那么大面子吗?”

李妈妈欲言又止,道:“大爷看在老爷面上,尽一份心意吧。”

提到夏织造,夏流星沉默下来。

清哑鄙夷道:“她骂你是畜生,真骂对了。你丢下你父亲,一个人跑了,有你这样的儿子吗?”

夏流星道:“我是夏家长子,肩负着夏家未来和父亲的希望,今日这结果也是父亲未雨绸缪时安排的。况且,我弟弟们并未涉足我父亲的事,没有危险,不过将来要过苦日子而已,这对他们只有好处。”

清哑道:“你躲在这里一辈子不出去了?”

夏流星道:“当然不会,我有另一个身份。”

清哑听后隐隐失望。

她之所以饶舌不停问,就是想弄明白自己的处境,究竟有没有脱身的可能性,从而决定是等待人来救,还是想法子自己跑,或者干脆玉石俱焚。

夏流星仿佛看透她的心思,道:“你别费心思了。好好住下吧。”

清哑不语,转身回到葡萄架下。

夏流星对李妈妈使了个眼色,李妈妈忙转身进了耳房,很快便和一个媳妇各端了一盘子出来。盘子里有各色菜肴,还有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紫米粥,都装在精致的青花瓷小碗中。一一端出来,摆在敞亭的石桌上,又放了两副碗筷。

清哑却又跟夏流星缠上了。

她问:“这里有没有琴?”

夏流星抱歉道:“除了琴,其他东西都有。”

就是不能让她弹琴。

她的琴声独特,一传出去,便泄了行踪。

清哑又沉默了。

夏流星示意李妈妈为他们添饭,一面对清哑道:“这里有很多藏书。我也可以陪你下棋。你会下棋吗?”

清哑道:“不会。我要织布。有织布机吗?”

夏流星道:“织布好。织布机有。”

李妈妈盛了一碗紫米粥捧给清哑,笑道:“夫人就有织机。夫人是织锦好手,她身上的锦缎都是自己织的。”

夏流星便对清哑道:“回头你和她交流讨论去。”

清哑舀了一勺紫米粥送进嘴,心下暗忖:交流倒不必,也不知他们有没有用那夫人织的锦缎谋利。若是他们用这个做买卖,便可以在织锦的花色上用功夫,把消息传递出去。就像小龙女在蜜蜂翅膀上刺字一样。日子久了,终究会被有心人发现。

她只顾沉吟,不知不觉把一碗粥吃光了。

李妈妈接过碗去,又为她添了一碗白粥。

夏流星亲自为她布菜,看她的眼神很温柔。

这情景落在不知情人眼里,十分温馨美好。

清哑从沉思中醒神,发现夏流星的目光,对他道:“你要欺负我,我马上死给你看。我说到做到。你把我绑起来,我饿也要饿死自己。”

夏流星点头,道:“我信。所以你放心好了,我不会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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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夫人的身份,你们是不是有些眉目了?周末愉快!求票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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