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顾听南分析道:“拾荒者之城和原始之城现在的基础修行者体量虽然不少,但也不至于有多夸张。否则,即便他们开拓了一些原始墓地战场,我们流浪者之城也应付不过来。这十万年,我暗中一直在查他们的强者诞生比例。平均百年,辟海境强者诞生数量在5000人左右。其中有八成,不会在明面上出现。按照各种试炼后的陨落概率三成左右,证道的成功率在三成到四成之间,前往冰层之上的成功率在三成到四成之间,开天境历练存活率八成去计算,最后得出一个数字,这十万年,拾荒者之城,至少有35万开天境,去了冰层之上。”
“35万?”
韩非不由得被震住了,说天书呢吧?这要比自己预想中的,要多得多啊!如果按照这么来算,自己以前的估算,就完全是个笑话了。
顾听南继续道:“就算在那冰层之上,也会发生一些特别的历练,陨落一定的人手,但那里有超级强者存在,所以这个存活率必会大大的提高。所以,我预测,这十万年,拾荒者之城,至少有28万到32万的开天境强者还活着。”
韩非:“你这预估准确么?”
顾听南:“不敢说八九不离十,但七七八八应该差不多。否则我这十万年,岂不白待了?”
韩非皱眉:“一个拾荒者之城有这么多强者,那原始之城呢?”
顾听南:“原始之城,隐藏起来的强者可能还比拾荒者之城还多一点儿。”
韩非不禁无语:“神都王朝十万年大比,也不过就80来万的开天境去参加。”
顾听南:“但能去十万年大比的, 都算是开天境中已经很厉害的了。若是整个东海神州的开天境强者一股脑地前往神都王朝,你再看看, 数量翻十倍也不止。所以, 你觉得现在还能打?”
韩非心头略感沉重, 这特么要是一下子跑出来百万开天境,就算自己有20万傀儡大军, 那也不一定扛得住啊!
韩非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由道:“不是说去冰层之上,至少需要化星的实力么?那没化星之前的人都去了哪儿?这些人总得有个去处吧?”
顾听南:“自然, 在这冰层之上,通往那神秘之地的途中,有一个中转的地方。那里,没有那么的极寒,而且是一处资源极其丰富, 非常适合历练的地方。”
没等韩非提问, 顾听南便继续道:“我曾想跨入那个地方看看, 但是那里禁止外来者踏足。进去了, 就没有回来的可能了,除非在到达那处神秘之地后,有强者开启通道, 把你送回来。混沌废土,能被列为东海神州的一大禁区,不是说着玩的, 只不过,这里的力量从未真正的对外展露而已。你要横扫混沌废土, 担心的倒不是那些还处于中转地带的修行者, 而是要担心具体有多少人到达了那神秘之地。这个数字我一直预估不出来, 可能是十万,可能是十五万,但应该不会超过二十万。毕竟,开天境也不是说化星就化星的。可惜, 把握不到准确的数字, 一切就都是未知。”
韩非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不是三十万强者一起回来就好,否则这架还真的不好打。可即便对方只回来十万, 十五万,这架同样也不好打。要知道这只是基础兵力而已, 根本没算上强者。这几十万开天境中, 有几人证道了呢?逍遥境又有几个,长生境有几个?对方有没有大帝境强者。
但韩非面色依旧凝重:“在十万年前,拾荒者之城和原始之城,就已经是这番格局了吧?”
顾听南:“不错。但末法时代也就是在13万年前,拾荒者之城存在的时间,也就是在末法时代那会儿。所以,就算他们提前已经在往冰层之上输送人才,数量也不会多太多。但原始之城就难说了,原始之城是混沌废土的本土实力,末法时代之前就在这,所以无从得知他们的真正实力,究竟如何。”
韩非:“所以说,如果单纯对拾荒者之城出手,我还是能打,只是没法一次性拿下拾荒者之城和原始之城而已。”
顾听南:“唇亡齿寒,拾荒者之城真要被覆灭,原始之城也不会坐视不理。但前期多半会坐山观虎斗。你有傀儡大军,在开天境战力上可能不输拾荒者之城。但问题就是,你无法确定拾荒者之城的帝尊境强者的多少。而且,你无法防备大战展开之后,原始之城的态度。”
“哒哒哒~”
韩非手指轻轻地敲打着冰层桌面,心中思绪万千,十分复杂。本以为,自己在无垠矿区搞事情,弄死了拾荒者之城和原始之城近百位化星大圆满级别的强者,足以让这两家伤筋动骨了呢。
可现在看来,或许对人家来说,根本无足轻重。
甚至,包括拾荒者之城和原始之城,就战力而言,可能也不会被冰层之上的存在看在眼里。这两大主城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持续不断地提供人手。
毕竟,强者,都是从弱者慢慢修上去的,没有凭白而来的强者。所以,对于这两座城池,虽然战力不行,但其意义要远远超过百位化星大圆满级别的强者。
一时间,韩非有些头皮发麻,难道自己做了这么多,依旧是无法撼动拾荒者之城和原始之城?
但是,自己此番归来,无论如何都得动手了。自己已经没有那个时间慢慢去积蓄人手了。甚至,大师兄都明确说了,自己得百年内证道,否则就只能通过斩出身外化身来拖长证道的时间。
韩非从一开始,就把解救人族,当成是自己的一场历练,一场关于证道的历练。若是自己独立完成此番历练,证道板上钉钉。所以,从本质上,他只想通过自己的手段和实力来完成这场历练。
即便虚空神殿的师兄们出手,也最好只是帮自己牵制住一些自己完全没力量对付的存在,否则若是虚空神殿的师兄师姐们碾压过来,自己的这场试炼也就成了一个空谈。
所以,他可以接受对方在有大帝的情况下,让师兄出手,因为那完全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畴。师兄出手,那是情分。而凭自己实力借来的力量,才能算是自己历练环节中的一环。
韩非寻思了片刻,心中做出了一个决定。那便是,如果真的事不可为,就暂时放弃对原始之城出手的打算。
至于原始之城坐山观虎斗的事情,韩非倒是不虚,原始之城和自己证道,没有直接的关系,只是自己单纯地想替夏小蝉弄死安白凛而已。
既然现在自己手中的实力有限,那么也无所谓让他多活一阵子,等他日自己将夏小蝉找回来,再想办法对原始之城出手,倒也可行。
顾听南看着韩非敲击着桌面,满脸沉思的模样,心说自己对拾荒者之城的实力剖析都这样了,而看韩非的神态,显然是还想打。这意味着,韩非手中的底牌,怕是远远不止傀儡城这么简单。
这一点,倒是让他自己也动了心思,若是这一战真的能打,他倒也是真的愿意博一把。毕竟,解救人族,也是他的一个执念。
当初,他作为人王,没能解救人族,便证道了。其实从那一刻开始,他就有了一种预感,自己人皇之位,其实已经有些虚了。
可纵然自己不是人皇又如何?难道人族就不救了么?
他现在担心的,是韩非的底气够不够的问题,毕竟,流浪者之城,也是他辛辛苦苦搭建起来的。这座城,是无数人的精神寄托,这个决策一旦没做好,很可能会拉着整个流浪者之城陪葬。
顾听南:“你现在还觉得能打?”
韩非沉默了片刻:“打肯定能打,我纠结的不是能不能打这个问题。怎么,你不想打?”
顾听南淡淡道:“我很想知道,你哪里来的底气?万一,我说万一拾荒者之城真的有大帝的话,也能打?”
说着,顾听南目光看了看外面,而韩非似乎读懂了他的意思。他明白了,顾听南是有顾虑的,他的顾虑,就是这流浪者之城。
这一点,让韩非再次心生警惕,人有了顾虑,做事便是瞻前顾后。不像现在的自己,孤家寡人的,天不怕地不怕。
韩非:“能打,只是有点超出我的计划之外而已。”
完了,韩非道:“你还有其他的话要跟我说么?比如,此番若是覆灭拾荒者之城,拯救人族,那么人皇之位必然归我。这一点你应该是清楚的,或者说,在你证道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放弃了这个位置,对吗?”
韩非其实有些不能理解顾听南怎么能证道的,作为昔日人皇,带领人族无数人东渡,来到海界。最后这些人只有少部分跑了,大多数人却被拾荒者之城给奴役。这种情况下,顾听南去海界走了一圈,却证道了,除了放弃人皇的责任,韩非想不通。
顾听南:“不算完全放弃,我那会儿,举一族之力,无一证道强者。而你又知道,人族人口很多,动辄数以亿万计。你走过海界,就应该知道,这样一脉庞大的人口,谁不想要?拾荒者之城为什么要截留人族,自然是看中了人族的人口和繁衍能力。也正是因为人族的人口众多,所以拾荒者之城从当初仅仅只有八城的数量,直接开拓成了百城。这百城,多以人族为主,万鳞族压制人族成长,举人族之力,获取资源,只为了壮大万鳞族自己。所以,哪怕放弃人皇之位,我也要变强。只有证道,才能有在这海界立足的条件,才能有希望,拯救人族。”
韩非微微点头,这一点他能够理解。顾听南号称寂静之主,其中多有寂寥之意。他率领人族进入海界,可绝大部分人都被人家奴役了,只有自己少部分逃脱了出去,这搁一位人皇能够受得了?此路不断绝已经算是不错了。
而经历海界的游历,顾听南发现,即便证道,其实也无法和这些超级势力抗衡。但是,若不是帝尊,他可能连最后的人族都守护不了。所以,在那种情况下,他可以不顾一切地证道。
甚至,他将证道,当成了拯救人族的第一步,但其实这种选择是一种妥协,因为他会致使人族处于长久的压迫之中。
比如现在,人族被奴役了十万年,而顾听南哪怕是在此建立流浪者之城,却无可奈何。哪怕拾荒者之城知道顾听南的目的,但也无所谓,人家照样奴役人族。
但是韩非不同,他将拯救人族,当成了证道的唯一条件。
不救人族不证道,这种决绝,这种心性,自然要比顾听南高出了一筹。
只见韩非起身,伸了伸手,柳千丝化成一根棍子,继续回到韩非手里。只听韩非道:“在对拾荒者之城动手之前,我还有两件事情要办。或许是几年,或许是几十年,又或者,可能达百年。但我下次来,拯救人族的计划便开始了。”
说完,韩非顿了顿道:“我可以理解你,但并不欣赏。”
说完,韩非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屋子,在路过段青丝的时候,她的表情略显挣扎,韩非感受到她的生命力在往外逸散。甚至,就连她的力量气息都在膨胀,如果不出意外,下次看见段青丝的时候,她应该就五条道锁了。
“刷~”
看着韩非离开的背影,顾听南并没有起身,只是淡淡道:“拯救人族以证道,世间能有几人能做到这一点?你究竟身负多大的气运呢?”
……
柳千丝,你们这是要开启多大的战争啊?怎么听起来,很危险的样子?
韩非:“管他危险不危险,你只能跟着。”
柳千丝心头无语,心说难道自己传奇的一声,从这一刻刚刚开始么?
不过柳千丝立刻又会问道:“你那个,那滴水,能不能给我也来一滴。”
柳千丝自然指的是生命之泉,结果韩非直接给她在地上敲了敲,大白天的,做什么梦呢,我自己都舍不得用,还给你用,我脑子坏了?
柳千丝:“……”
……
另一边,流浪者之城的一处综合交易市场,这里人声鼎沸,到处都竖立着简易的店铺牌匾。
随处可见的店铺,出售各种各样的东西,还有一些跑来跑去的青少年们,以及那些长的像是丹炉一样的果子精,沿路叫唤:“有需要甜甜丹的吗?卖甜甜丹喽。”
韩非一招手,一个“小丹炉”跑过来,喜滋滋道:“这位大人,您要买甜甜丹吗?”
韩非随手丢出去一小包能量结晶道:“给我来一百枚。”
这小丹炉微愣一下,顿时一喜:“好嘞,大人您稍等。”
而不少人见此一幕,心说又有人来散财献爱心了。不多时,韩非的腰间就挂了三包甜甜丹,左右抓着两枚灵果,右手握着一杯饮料。
“吧唧,啊~”
韩非在这交易市场里溜达,但却没有人继续来给韩非卖东西了。这些人其实都很识趣,知道韩非来这里,买了这么多东西,就是照顾他们的生意。但是他们不能利用这种心理,消耗着韩非的爱心。
在这交易市场中的某一个沿街店铺外,正有一群人拿着号牌在排队。
而店铺的牌匾上,正挂着“预言屋”三个大字。
韩非侧耳一听,便听屋中有声音道:“你今日气运在北,遇金石而生,一定要快,过了今天,你就没这气运了。”
“啊?谢谢大师,谢谢大师……”
那人闻言,脸上洋溢着藏不住的笑容,喜滋滋地出门。门外那些人见状,不禁道:“看来这家伙今儿走运?要不然怎么笑得跟花一样?”
有人道:“老冯,什么事儿给你乐成这样?”
被唤作老冯的家伙,呵呵一笑:“好事儿我能告诉你?去去去,排你们的队去。”
可就在这时,预言屋内有一道慵懒的女声出现:“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本大师乏了。”
“啊这,今天号都没排完呢啊!”
有人皱眉,觉得这大师也太随意了。
但有人立刻喝道:“排个毛,人家大师也累的,哪能天天给你这算命啊?走走走,明儿再来。”
一阵骚乱之后,排队的一行人也不以为恼,反而是三三两两的,晃晃悠悠去逛街去了。
这时,韩非耳边,有声音道:“偷听人家说话,这可不是个礼貌的行为。”
韩非耸肩:“我有偷听吗?明明是你毫不掩饰,这也怪我听见?”
“咯吱!”
却见预言屋的门打开,韩非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走了进去。韩非进入那会儿,还有人在议论,心说这谁啊?大师不是说不营业了么?怎么还给人开后门了呢?
可惜,他们也不敢去质问什么,只能将这不轻不淡的好奇心放在心里。
预言屋中,墨柒躺在一张摇椅上,两只大长腿敲在一只不知道什么玩意的颅骨上。她的眼上正戴着一只古怪的眼镜一样的玩意东西,手里正盘着一枚玉化的骨头。
见韩非进来,墨柒随手将那骨头丢给韩非道:“你要不看看,这玩意以前是个什么东西?他的骸骨上有一丝丝大帝气息的残留,所以追溯起来比较麻烦。”
韩非接过那骨头,随手就往旁边的一只骷髅眼中一塞,随意道:“我看起来很闲?”
墨柒咧嘴一笑:“可不是吗?跑到这里来献爱心了,一口一个甜甜丹,手里饮料端着,你看起来就是逛街来的。”
韩非耸肩,反手掏出一枚甜甜丹塞进嘴里,淡淡道:“你看,我去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上回咱们约好的千年之期,现在过去了百年不到我就回来了。所以,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墨柒上下打量了一下韩非:“你现在,几条道锁啊?”
韩非:“你猜。”
墨柒:“奇怪,我竟然看不出来。不过你确定现在就去,这距离我们的约定的时间还早呢。”
韩非:“时不我待,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跟你的这个约定,既然是早已定好的,那便快点结束。这边结束了,我还有事儿呢。”
“哦?”
墨柒:“你有抗衡拾荒者之城的资本了?虽然你在无垠矿区那边搞得风生水起的,还获得了大帝传承,但是我想,你对拾荒者之城的了解,应该还是有那么一丝丝欠缺的。”
韩非:“你都知道?”
墨柒:“哪有什么不知道的,人屠嘛!连斩多位帝尊,甚至还有逍遥境强者陨落在你手里了。我当真好奇,你是怎么击杀逍遥境强者的,我很好奇……”
韩非:“呵,看来你们是时光神殿的眼线也是不少。”
墨柒则委屈道:“这跟我时光神殿也没多大的关系。我想知道你还不简单?无垠矿区突然间就乱成了这样,我根本不用考虑其他人,肯定是你做的。也只有你这位虚空神殿的亲传弟子,才能搞出这么大的阵仗。这都根本不需要什么情报,无垠矿区随便找个人问一下,就能得知这些信息。”
韩非倒也不否认,这些事儿或许能瞒得住别人,但是绝对瞒不住墨柒。
韩非也不跟墨柒过多的废话,而是道:“有跟我扯的功夫,不如跟我说说那宫殿。你既然已经查到了,按理说肯定进去过了,并且证道了。是什么让你到现在都没能证道?”
墨柒:“你把证道这件事看得太容易了。若是那么容易,你费这么大劲,也要亲手覆灭拾荒者之城又是为什么呢?我的路,没有你想的那么夸张,但也没有那么简单。倒也不瞒你,那宫殿是我时光神殿昔日遗留在这里的一座宫殿。我在这里,除了探索这座宫殿存在这里的意义之外,同时还需要斩杀一只被镇压在其中的,一只真正的不祥生灵。”
“真正的不祥生灵?”
韩非顿时间心头一震,三神殿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就是为了对抗不祥。现在混沌废土这些所谓的不祥生灵,都是被不祥之力污染的。并不能算是真正的不祥生灵。
所以,当墨柒说到真正的不祥生灵时,韩非顿时也生出了好奇之心,想要见识一下所谓的真正的不祥生灵,到底是什么样的。
韩非当即问道:“你见过?”
墨柒:“没见过,但我曾以时光大道与其隔空战斗过。却惊讶地发现,我所有的力量,似乎都被他给看穿了一般,竟然无法撼动他分毫。甚至有数次,我遭受到了时光反噬,不得不休养生息。”
韩非:“如果只是这样,你完全可以和万鳞族合作,何必等到我的出现?”
墨柒:“你以为我没有?但是不曾走时光大道的人,根本无法进入那座宫殿。”
韩非:“嗯……意思就是,那里面的危险,你打不过?”
墨柒:“也不完全是,是我需要突破重重时间壁障后,消耗太多了。而且,那不祥生灵,似乎也十分精通时光大道,所以我吃了地利的亏。”
韩非:“那你觉得,我这半吊子时光大道,能行?”
墨柒:“你是虚空神殿弟子啊!我跟你,三神殿出来了俩,我不信弄不死他。”
韩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