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天还没亮的时候, 小宫女绿叶就已经起来干活了。

她原本是玉泉山庄的杂役宫女, 如今陛下和贵妃娘娘搬来听涛水榭,她把家底都掏空, 才勉强换了一个在听涛水榭后院洗衣服的活计。

虽还是杂役,却比以前要强上不少。

跟她一起的还有三个杂役宫女和四名杂役黄门,再加上乾元宫专管浣衣的大宫女蒲红, 勉勉强强凑到了小十人。

如今他们要分洗陛下和贵妃娘娘两人的外袍衣物,因为料子精致, 所以浆洗时要特别注意,不能刮坏了上面的丝线,若是叫蒲红姐姐发现定是要吃苦头的。

所幸娘娘和陛下的里衣都是由他们自己的小宫女浣洗,没他们这些粗使宫人什么事。

绿叶草草用过早膳,就赶到后院上工去了。

蒲红还算公道,她们每个人手里的活计都差不多,早点做完就能早点休息,绿叶舍不得晚上的灯油, 便也就比旁人到的都早。

今日倒是有且奇怪,她到的时后蒲红姐姐已经在了,正在那看着炭火发愁。

“姐姐怎么这么早?”绿叶凑上去问早。

蒲红一瞧见她, 眼睛顿时亮了:“我记得你是叫绿叶的?原来就是玉泉山庄当差吧?”

绿叶福了福:“姐姐好记性, 奴婢原是扫洗处的。”

蒲红见她还算机灵, 想了想道:“今日的炭火不足了,你知道炭库在哪里吧?便拿着我的腰牌过去,叫他们尽快补送过来。”

初春的山泉水还很凉, 洗一会儿手就要冻的没知觉,为了能让宫人一直忙碌,也为了不洗坏丝绸绫罗,后院便会时不时烧热水,以掺合成温水洗衣。

若是炭火不够,肯定要耽误今日的工作。

这是绿叶第一次被安排这么重要的差事,顿时激动得脸蛋都红了,忙道:“奴婢知道的,姐姐放心,奴婢这就去。”

蒲红点点头,瞧着可算是松了口气:“速去速回。”

绿叶也不废话,把那块腰牌揣进袖中,一路往外轻巧跑去。

炭库离听涛水榭可不算近,一个来回怎么也要小半个时辰,若是耽误了蒲红姐姐的事,绿叶可是不万万不敢的,顶着凉风就往那边跑去。

山脚下的清晨还是很凉爽的,阵阵清风拂面而来,倒是驱散了清早的困顿。

索性绿叶年纪轻,又干了许多年粗活,倒是身强体健,不过两刻就跑到了位于西北角的炭库,寻了炭库的管事交代差事。

那管事原本见是个面生的小宫女,态度有些轻慢,结果低头一瞧她递过来的腰牌,瞬间就喜笑颜开起来:“哎呦,是听涛水榭的姑娘啊,可是有什么差事?”

绿叶喘了两口气,笑道:“我们姐姐说后院的炭火不够了,叫炭库得马上补足,要不然今日的活就没法干了。”

管事立即道:“劳烦姑娘等等,咱家这就去点数。”

绿叶就寻了个花坛坐下来,准备休息休息。然而就这一小会儿工夫,炭库就又来了俩个生面孔,瞧那行为做派,就知道是宫里头来的,绝对不是玉泉山庄原来的宫人。

就听其中一个圆脸的对另一个年长些的道:“姐姐怎么亲自来了?昭仪娘娘那里可缺不得人的。”

另外一个略年长的便轻声笑笑:“还有人在呢,我就特地过来催催,这会儿早晚都冷,若是今日炭火再供不上,我们娘娘且要受冻了。”

绿叶倒也聪明,这么一听讲,就知他们是才来玉泉山庄的几位娘娘宫里的。其中一个是昭仪娘娘,那不是崔昭仪就是张昭仪,毕竟这一次来玉泉山庄的除了贤妃娘娘、丽嫔娘娘、端嫔娘娘和熙嫔娘娘,就是三位新入宫的小娘娘了。

她心里头这么算着,那俩个宫人便又继续说了话。

圆脸的声音就压了压,却说:“便是昭仪娘娘如今位分不高,也还有崔家看顾呢,哪像我们小主,可真是没人愿意搭理。”

年长倒是会说话,安慰道:“这次来这么多娘娘,也就你们小主是选侍,可见陛下心里头还是记着的,且不用急呢。”

圆脸的笑笑没接茬,这话是十分不好接的。

她们说话的工夫,刚才那管事已经安排完回来了,见她们两个等在那,就又傲慢起来:“两位是?”

圆脸的答:“奴婢是王选侍宫中的。”

年长的说:“奴婢是崔昭仪宫中的。”

一听是崔昭仪的人,那管事态度就略微好了些,不过也只针对年长些的宫女:“咱家记得昨日归园田居便来催过了,炭库也得按章程准备不是?哪里能说有就有的?”

年长的脸色略沉了沉,却是低声道:“伴伴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绿叶没瞧见,就只听管事笑着说:“等小子们忙完早上的差事,下午就给昭仪娘娘送去,绝对是不能叫昭仪娘娘受冻的。”

那年长的这才笑了:“劳烦伴伴了。”

他们这边说完,圆脸的宫人顿时就更急了,她结结巴巴问:“伴伴受累,给我们小主也安排上吧,这晚上山里面冷……”

管事打断她的话:“咱家也知道冷,可如今这两车炭出去,剩下的就不够数了,不得攒攒才能送?咱家也不是故意的啊。”

他简直睁眼说瞎话,从绿叶的角度看,后面的仓库里可堆着不少的银丝炭,不可能一车都凑不出来。

圆脸的没有年长的机灵,可能也没被自家小主点拨过,在那里急的眼睛都红了,却也不知道要去打点,只强忍着没哭出声来。

就在事情僵持不下的时候,后面出来两个黄门,推着满满一车的银丝炭:“伴伴,炭已经备好了。”

绿叶知道这是给他们听涛水榭准备的,便起身道:“多谢几位伴伴了。”

那管事就笑眯眯凑过来:“哪里哪里,姑娘太客气了,瞧着我也没什么事情,亲自陪你送一趟吧。”

绿叶就有些受宠若惊:“不用不用,伴伴是大忙人。”

管事才不管这个,硬陪着她出了炭库。

等她们走远了,那年长的才拉过一个小黄门问:“伴伴受累,刚才那宫人是哪里的?瞧着管事很是客气。”

小黄门瞥了她一眼,手里掂了掂,倒是有些满意:“那可是听涛水榭的宫人,姑娘您说能不客气吗?”

听涛水榭……陛下和贵妃娘娘居所,难怪了……

等小黄门走了,年长的才对哭丧着脸的圆脸宫人道:“你们小主也是,宫里头哪里不要银子,也不知道给你带些打点的银钱。”

“我劝过的,可我们小主不听,这可怎么办?”

年长的宫人道:“怎么办?只能回去实话实说了,她不肯打点,最后受累的不还是自己?”

宫里面的宫人都知道这些门门道道,崔昭仪家世好,懂变通,她们宫人的日子就好过,不行了就拿银子砸,轻易不叫人下脸面。

圆脸的宫人心里一阵害怕,却也知道王选侍是劝不动的。她本就没什么身家,进了宫也没家人支援,兼之位分低,只能靠着微薄的份例过活。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要紧的是她十分不知道变通,总觉得那银子贿赂人是下作手段,十分的看不起。这么一来,他们宫里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圆脸的宫人没说话,丧着一张脸,跟着她一路往回走。

路上她们又瞧见绿叶和炭库管事,瞧那管事的巴结劲儿,叫她们看了也不知道是羡慕还是嫉妒了。

圆脸宫人低声嘀咕:“听涛水榭忒是高贵了。”

年长的宫人瞥了她一眼,倒是说:“唉,可真是同人不同命呢,你瞧贵妃娘娘跟你们家小主同样是琅琊大姓出身,怎么就……”

怎么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呢?就连听涛水榭的杂役宫女出来都能高人一等,她们这些个自家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却没人理了,出来办点事都那么难。

圆脸宫女心里头也很是不爽,却也不敢应她的话。

“可不能妄议娘娘是非。”

等到了岔路口,两个人便分道扬镳,年长的宫女扭头看了一眼她的背影,轻声冷笑起来:“德行。”

听涛水榭里,谢婉凝正在花园里散步。

前些天她把让过来的宫妃圈了名,由太后娘娘下了懿旨,然后便开始忙着让宫人打扫干净宫室。这次来的除了新入宫的就都是主位娘娘,嫔位的两人合住一宫刚好。

端嫔和熙嫔住一起,剩下丽嫔落了单,便让两个新昭仪陪她一起住,倒也省了许多事。而王选侍就只好跟着贤妃,住在百花楼后面的侧殿里了。

这么一分,不过多开三处宫室,玉泉山庄的宫人们也能忙开,倒也不那么慌乱。

安排好这些,剩下的就是等了。这次没有陛下和太后的车辇,速度比他们来玉泉山庄时快了许多,七八日的工夫就到了,昨日刚住进来。

兴许是因为有了事情做,谢婉凝身上的不舒坦就都退了去,没过几日胃口就开了,也不怎么恶心,瞧着比以往还更能吃一些。

但这会儿萧铭修却又不让她吃了,怕她撑着胃以后要闹胃病。

这么反反复复折腾一圈,谢婉凝心里也多少有些猜测,今日早上还跟萧铭修套话:“唉,这月的月事还没来呢,若是挂了红,臣妾是不是要去暖阁里住?”

萧铭修就卡了壳,认真看着她的脸,看了好半天才松了口气:“那有什么,朕哪里会嫌弃你的。”

谢婉凝挑眉冲他笑:“这会儿怎么不叫找太医了?陛下肯定知道些什么。”

萧铭修就搂着她,因为不知道怎么答,只好假装没听懂了。

她近来不知道是不是睡得太多了,整日里迷迷糊糊,到了今日才回过味来,心里头一个劲琢磨:当时太医过来给她请平安脉,她却是没瞧见人,所有话都是萧铭修告诉她的。

他到底隐瞒了什么呢?

谢婉凝一颗心都要跳出来,她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却还是问:“可是……有什么变故?”

萧铭修低头看她,终于说了一句:“一会儿太医又要过来请平安脉,娘娘且问他们吧。”

算算日子,该是时候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陛下:哦也,终于可以说实话了,可差点没憋死朕。

贵妃娘娘:呵呵,居然敢瞒着我!

王妃那本改了一个文案~大家看看觉得可以不?感觉挺多人想看穿书的哈哈,确实挺有意思!

文名叫《站住!那个皇上》~

温阮阮穿进一本名叫《站住!那个皇上》的小说里,不幸成为女主早逝皇兄的冲喜小皇后,她看着躺在床上要死不活的皇上,心里十分挣扎。

是跑呢,是跑呢,还是跑呢?再不跑,她就要被殉葬了。

然后嘎嘣一声,皇上从床上坐起来了。

“女人,惹了我还想跑?”他上气不接下气地把她压在床上。

温阮阮:大兄弟,你先好好活着吧。

拿着另一个剧本的皇上:演错了??

食用说明:

双初恋小甜饼,戏精夫妇坑人日常~求收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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