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品厂的纸袋子都是事先糊好的,一沓沓放着备用,分一斤装和两斤装。散卖的话,商店柜台会用大方纸打包,包完从柜上拽下牛皮纸绳一绑。

    案板上的纸袋子有一斤装,也有两斤装,袋口敞开着,里面是炸得黄澄澄的套环。

    这种中式点心和馓子一样,常见于过年,只是工序比馓子复杂。油跟糖和完面擀平,两层或是三层一切,切成菱形,在中间竖切一道口,将一个角从口里掏出来,下锅油炸。

    油炸后翻卷的边缘会绽开,入口又酥又香,味道也比馓子要好一些。

    不过眼前这两包显然不是新炸的,夏芍一尝就知道了,口感稍显绵软,没有刚出锅时的酥脆。

    见几人尝完,老罗又把锅边刚控过油的拿了过来,“也尝尝,看有没有什么区别。”

    “没尝出什么区别。”吴班长说,“就是新炸得能脆生点。”

    其他人尝过,也是差不多的想法,吴班长还问老罗:“这是您前几天做的?”

    “不是。”老罗说,“我在商店买的。”

    “在商店买的?”

    众人一愣,继而表情也严肃起来。

    厂里是说过今年年景好了,粮食已经恢复正常供应,以前卖那些点心也可以做起来。但这事儿是中秋后说的,他们还在调试,没开始做,外面居然就有卖的了。

    “知道是哪卖的吗?”叶大勇问得很直接。

    每个食品厂用的纸袋子都差不多,上面也没印个字什么的,根本看不出来是哪里产的。

    吴班长还是迅速锁定了嫌疑人,“肯定是红香县那边的食品厂。江城就两个食品厂,除了他们还能有谁?其他市就算想过来卖,也得能把东西运过来。”

    江城地处长白山山脉,靠山吃山固然好,但同时也要面对山路难行。

    因为林业发达,这边的火车倒是不少,但是最近的一个市过来,也要三个小时的车程。

    同属于江城的红香县就近多了,火车、汽车,全都一个来小时就能到。只是谁也没想到中秋刚过完,他们已经开始卖套环了,还把东西卖到了江城的商店。

    “这有点破坏规矩吧?”王哥皱眉。

    吴班长也很不快,“当初不是划好了,他们负责西面,咱们厂负责东面。”

    温班长脾气温和,说话还是慢条斯理的,“其实这事儿上面也没有明确的规定,只是约定俗成。毕竟江城建市晚,以前跟红香一样是县

    ,所以才划了片区。”

    以前大家都是县,当然各卖各的,后来虽然并进了一个市,也一直这么卖了下去。

    但你要说红香县不该把东西卖到江城来,好像的确没这个规定,只是之前没人这么做罢了。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老罗指指案板上的两份套环,“刚才我也尝了,他们那大师傅用的配方跟我一样,都是一斤面三两半的糖,八钱的油,你们看看还能不能改进。”

    几人都把套环又拿起来咬了口,一边细细品尝,一边沉眉思索。

    只是好半天,都没人说话,叶大勇更是直接道:“我想不出来。”

    “我也想不出来。”王哥道,“套环不比月饼,糖太多不仅吃着齁,还和不成面。”

    月饼的馅料敢放那么多糖,是因为它本身就只是馅料,散一点也没关系。可其他点心要是也放那么多,就没法成形了,尤其是套环这种需要下锅油炸的。

    吴班长想了半天,“要不把油再加一点?”

    温班长没说话。

    夏芍也没说话,但她知道,这个方法不可行。

    油炸的点心有一个特性,就是和面的时候放得底油越多,下锅炸的时候吸油就越多。

    这不光会涉及到一个成本高低的问题,油多了,点心吸得太饱,就不会浮起来了,反而会沉到锅底,点心行俗称趴锅。再多一点,甚至会在锅底散成碎渣。

    而油太少,炸出来的点心又不够酥香,甚至容易糊。

    所以油炸的点心好不好吃,控油是一个关键。不像月饼是烤出来的,一斤面四两油都没问题。

    果然老罗闻言摇头,“我试过,不能再加了。”

    见几个班长都没什么可说的了,老罗最后看向夏芍。

    王哥也看向夏芍,那眼神,竟然是在期待夏芍有什么建设性意见。

    温班长脸上还好,吴班长却忍不住皱眉。想想宋书记好像说过,夏芍的建议帮厂里省了不少成本,他又按捺住想说话的冲动,同样把目光落在了夏芍身上。

    被五个人齐齐看着,夏芍也不紧张,略一沉吟,“其实套环、馓子这种东西普通人家也能做,千百年传下来,早经过无数次调整,没多少改动空间了。”

    “这不等于没说吗?”吴班长觉得自己白期待了。

    也是,一个才来单位的新人能给出什么建设性意见,当初说不定就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之前那事他打听了下,好像也只是这姑娘觉得月饼糖放

    太多了而已。

    老罗倒没有失望,“理的确是这么个理,不然我俩的方子也不会一样。”

    别看他和红香县的大师傅都是关里来的,却不是同一个省,拜的师父不一样,学的东西也不一样。

    没想到夏芍顿了顿,“其实咱们也不用比他们好,只要做得不比他们差就行了。”

    众人微愕,吴班长这人话多,更是直接问:“这是怎么说的?”

    夏芍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实我也不懂那么多,就是觉得反正包装一样,东西也一样,老百姓肯定是一样的买。但咱们比红香县近,运输成本低,补货也快。”

    要是包装不一样,还可以争一下品牌效应。包装都一样,谁分得出来?

    江城对比红香县,只多一个厂在本地的优势,运输成本低,补货快。既然配方改不了,就要尽快把东西上了,其他几个班长都还不知道,红香那边卖过来的东西想必也不多。

    这估计就是一个试探,如果江城食品厂没有反应,那边才会大量把东西运过来。

    毕竟你不卖,自然有人卖,不是人家抢生意,是你自己放弃的。

    夏芍这么一说,其他人也渐渐反应过来了。

    只是吴班长显然还有些气,“他们都打到咱们门上来了,就这么算了?不找他们理论理论?”

    理论肯定没用,毕竟上面也没规定人家不能过来卖。但他们要是有了什么新产品是红香县没有的,也可以卖到红香县去,礼尚往来嘛,红香县也说不出什么来。

    夏芍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温班长就坐在她斜对面,看到她笑,忍不住再次打量她一眼。

    这丫头有点东西。

    看着不声不响,其实心里什么都明白,让她说话的时候也能说到点子上。不说她还有一手掐剂子的绝活,光这个分寸的拿捏,以后就不会差了。

    老罗活了大半辈子,学过徒,也当过大师傅,显然也不是非要争那一口气的人。

    既然知道现在什么最重要,老罗直接点人,先生产出一批套环抢占市场。

    叶大勇主动请缨,“我们班来吧,正好原本的生产任务有些轻,活不够干。”

    他竟然说活不够干!

    卷王一出,几位班长全都看了过去。吴班长原本也想主动请缨的,话突然卡了壳。

    要是把其他生产放一放,专门炸套环还可以,在原来的基础上加班……

    吴班长表示他不可以,他下面那

    些班员也不可以,除非给加班费,大大地给加班费。

    但厂里对加班控制得很严,除了打月饼和打元宵期间,轻易不给加班费。

    最后老罗还是把这个任务给了饼干班,但没让他们免费加班,而是暂停了饼干的制作,专门炸套环。槽子糕班也被叫到了,吴班长只要想想红香县的食品厂,就干劲十足。

    最后两个车间,机制饼干车间从来不争这种事,王哥也不是那争强好胜的人。

    夏芍就更不会争了,她的专长是掐剂子,做套环不用掐剂子,她没太大优势。

    开完会,叶大勇和吴班长都回去布置任务准备生产了,温班长也慢步离开。夏芍和王哥正准备回去,老罗又叫住他俩,“你们先别走,我想想再做点什么。”

    对于红香县食品厂的挑衅行为,老头儿显然也没准备就这么算了。

    他背着手在屋内走了两圈,边走边沉思,突然问两人:“你们说炸点小麻花怎么样?”

    小麻花不比大/麻花,大/麻花要求的是外酥里嫩,内里口感松软,小麻花要求的却是酥脆。要求一口下去,酥得都能掉渣,外表还可以裹上不同的东西。

    而且做麻花是要掐剂子的,难怪老罗把夏芍留到了最后。

    晚上下班,夏芍身上难免沾了点油烟味,还好干活的时候都穿工作服,戴帽子。

    陈寄北照例在单位门外等,两人骑上车,先去蔬菜副食商店把土豆买了。

    售货员称重装袋的时候,夏芍还在周围转了下,卖饼干面包这些糕点的柜台果然多了些套环。只是量不大,混在一堆相同的纸袋子里,旁人还以为就是江城本地产的。

    陈寄北注意到了,问她:“要买吗?”

    夏芍摇头,“在单位吃够了。对了,我还给你带了点套环和小麻花,今天试做的。”

    陈寄北没再说什么,单手拎起四十斤土豆,“蘑菇木耳还买吗?”

    夏芍虽然晒了点,可要邮回关里老家,家里那点肯定不够用,但……

    夏芍看了看他手臂上明显隆起的肌肉,“你还拿得动吗?”

    陈寄北面色如常,“没事,有车。”

    两人出了商店,陈寄北把土豆固定在后车座上,又一齐步行去小市场,买了蘑菇和木耳。

    大包小包回到家,天已经擦黑了。

    陈寄北没耽误时间,停好车直接拎上镐头,去地窖挖坑把土豆埋了。

    冬天囤菜也有囤菜的讲究,像萝卜跟土豆

    ,就不能跟白菜一样直接放在地窖里,需要挖个坑埋上。不然萝卜水分会流失,也就是粇心,土豆会发芽。

    夏芍抱着蘑菇和木耳进去,孙清看到还问:“买这么多啊?”

    “嗯,邮点回关里老家。”

    “关里是没这些。”孙清说了句,把围裙一摘,进屋了,“你等我一下。”

    过不多久又抱了一大堆东西出来,“你家小陈的毛衣也织好了,一会儿你叫他试试。”

    夏芍赶紧道谢接过,谁知这还没完,孙清折回屋,又拎了好几样东西出来。

    “你买的毛线多,我又给你俩各织了一双手套,一双袜套,尺寸是用眼睛量的,应该差不多。这是剩下的毛线,你收好了,以后毛衣坏了或是小了,重织的时候用。”

    毛线都是一批一批的,不多买点,重新织的时候就不好配色了。

    而且手套很快就能戴上了,虽然没有棉花做的手闷子暖和。但手闷子为了暖和,只露出大拇指,四根手指不分家,要论方便,没那么冷的时候还得戴手套。

    毛袜子就更是有必要了,冬天套在袜子外面,等于比别人多了层棉鞋之外的保暖。

    夏芍没想到自己托人织个毛衣,人家没收钱,还给她织了手套和袜套,有些不好意思。

    “你做的饭我没吃啊?那虫合虫莫多贵。”孙清见东西有点多,她抱不过来,还帮她送回了屋,“你要是不好意思,明天帮我去看人,看得仔细点。”

    夏芍一听,知道她说的是那姑娘,“终于定下来了?”

    “定下来了,明天下午三点半,就在跟我介绍那人家,你能回来不?”

    夏芍想了想,看老罗那意思,明天他们班估计得做小麻花。她是掐剂子的,顶多帮郭姐他们拧个劲儿,炸麻花这事由王哥他们负责,应该能早走一会儿。

    “明天在哪汇合?”

    “离你们厂不太远,你要是能下班,三点十五我过去等你。”

    “行,下了班我直接过去。”

    两人商议妥当,陈寄北也把土豆埋好了,进门在脸盆架边洗手。

    夏芍就把明天要去看人的事跟他说了说,“明天你不用去单位接我了。”

    陈寄北神色一顿,“嗯”了声,“看完什么时候回来?”

    夏芍也不知道,“就是看看人,再聊两句,应该用不了多少时间,不耽误回来做饭。”

    陈寄北低眸拿起毛巾擦手,“地址在哪?我过去等。”

    哪有这还让人接的?夏芍好笑,“你去接我了,孙姐怎么回来?”

    “叫她家姜百胜去接。”

    陈寄北神色淡淡的,夏芍盯着看了好几眼,“你不会连这也不高兴吧?”

    男人没说话。

    夏芍就拽住他衣袖,把他拉进了屋,还顺手关上了门。

    陈寄北本来看着她拉住自己那只手,见她关门,又抬眸,目光落在她唇上。

    那眼神太黑太深,夏芍一看就知道他想歪了,赶紧松手,“我是叫你进来试试衣服。孙姐已经把毛衣织好了,多余的毛线还给咱俩织了手套和袜套。”

    陈寄北“哦”了声,声音比刚刚低,显然有些失望。

    不过夏芍把毛衣递给他,他还是接过去,脱了外套,又脱了里面的秋衣。

    秋衣里面就只剩一件背心了,比起夏天的时候,他又胖了一点,说壮或许更为贴切。原本偏瘦的手臂已经能看出明显的肌肉,背心被秋衣带起,露出的腹肌更是块块分明。

    第一次见,夏芍就知道这男人有着堪称衣架子的好身材。但看得这么清楚,还是头一次。

    她忍不住看了一眼,又看一眼,目光重点在男人肩背和腰间徘徊。

    陈寄北发现了,去拿毛衣的动作一顿,就这么微俯着身站在那,耳根泛红。

    夏芍赶紧收回视线,假装正人君子,一脸若无其事。

    不过等男人把毛衣套上身,她还是上前帮着拽了把,然后状似不经意,在那腹肌上摸了摸。

    别说,手感还挺好,就是有点熟悉,像……像她梦里的趴趴熊。

    夏芍觉得不可置信,又怀疑是不是自己感觉错了,借着帮男人整理毛衣,偷偷又摸了一把。

    嘴上她还特别正经,“上回洗衣服我就想说了,你这背心边缘都磨破了,要不要再买两个?反正也不贵,才一块一一件,又不要票。”

    “你给我买。”陈寄北耳根已经红透了。

    “行。”夏芍一口应下,“我看看买多大的。”

    说着还想把人家背心拽出来,再摸两下确认确认,手突然被一只大手拽住了,拽得紧紧的。

    陈寄北低眸望着他,脸冷着,却连耳尖都泛出些红意。

    这副被调戏的良家妇男模样看得夏芍一顿,总算收回了罪恶之手。

    然而一抽之下,竟然没抽动。陈寄北冷着脸红着耳跟,把她的手按在了自己腹部。

    这是……叫她继续摸的意思?

    夏芍还没反应过来,男人已经俯身拥住她,将头埋进了她颈窝,“我没事。”

    声音低哑,带着些微气音,伴随着热热的呼吸就扑在她耳侧。

    夏芍当时就觉得耳朵一麻,不仅耳朵,整个颈侧都泛起麻意。就连手下紧实的肌肉都传来热烫,让她僵在那竟然不知该不该动,红晕也迅速爬满了脸颊。

    这男人,怎么可以这么撩人?

    身材撩人,冷着脸红着耳根的模样撩人,就连声音都很撩人……

    仿佛之前喝下的鹿鞭酒一齐上了头,夏芍觉得姐姐他有些要控制不住了。

    正想着要不要趁这个机会,光明正大把想摸的都摸个遍,突然被人拦腰一抱。

    夏芍下意识搂紧男人的腰,下一秒人已经被放回地上。陈寄北背抵着房门,唇已落了下来。

    男人垂着头,唇是急切的,呼吸是热烫的,就连箍着夏芍纤腰的手臂都收的紧紧的。可偏又不得章法,辗转良久,只知道在她唇瓣上吸吮,甚至啃咬。

    夏芍早被他撩起来了,这种小狗狗般的亲吻哪能足够?

    何况男人太急切又太不得章法,啃咬她唇瓣的时候,还让她感觉到一丝刺痛。

    夏芍忍不住轻嘶了声。

    男人听到了,动作微顿,停在她唇边的呼吸却是灼热的,凌乱的。

    夏芍踮脚搂住男人的脖子,直接将舌尖送了上去……

    事后夏芍只想写几篇论文总结经验——《论男人在某方面的惊人学习能力》《为什么男人不能撩?纯情小处男更加不能撩》《自作孽的108种下场》……

    反正重新打开门时,夏芍唇是红的,眼是水的,面粉如三月里最盛的桃花。

    陈寄北看着直皱眉,“要不你先别出去?”声音里还有微哑。

    夏芍只想呵呵,说得好像你能出去一样。

    别以为亲嘴儿没亲过你,就真的什么都不懂了,就不知道你顶着人那是什么意思。

    再说你那眼神还能再明显一点吗?

    你那可不只是不想别人看到吧?还想把人拉回去,关门继续……

    夏芍已经上过一次当,这次意志特别坚定,直接关上门,把男人一个人关在了门内。不过她这样实在太明显,她还是去拿凉水洗了把脸,这才感觉好一些。

    就这样,孙清下来端饭,看了还问她:“你这嘴唇怎么了?”

    夏芍特别能装,“新买了点辣椒面,准备过些天腌辣白菜。我尝了尝,

    有点辣。”

    江城受朝族饮食习惯影响

    每年入冬除了渍酸菜

    还会做一些辣白菜

    放在坛子里腌着。孙清不能吃辣

    一听顿时没了兴趣

    把锅里热着的饼子盛出来端进了屋。

    也是她没想到这俩人都结婚五个多月了

    ?)

    竟然还没圆房。

    要是知道

    以老司机的尿性

    绝对能从亲嘴儿给他们脑补到一辆加长火车。

    见人进去了

    夏芍松了口气

    没想到孙清紧接着又转了回来

    “你那辣椒面真那么辣?”

    夏芍还以为她是发现了

    头皮一紧

    “真的。”

    结果老司机说:“那你是在哪家买的

    你告诉我

    我换一家买。我还想让你帮我也做点辣白菜呢

    我是一点不能吃

    你姜哥还能吃一点

    就是不能吃太辣。”

    夏芍哪知道啊

    她又不能说她买的是陈寄北牌辣椒面……

    没办法

    她只能跟孙清说这个太辣她也不准备用

    改天再买的时候给孙清捎点。

    “那麻烦你了啊。”孙清一脸高兴回去了。

    夏芍这才彻底松下那口气

    开始做饭。只是再看到陈寄北

    难免想到刚刚的紧张。

    不行

    不能再让他亲了

    再亲就好秃噜皮了。

    夏芍下定决心

    一定要抵抗住美色的诱惑。晚上陈寄北没关灯就开始脱衣服

    她目不斜视

    直接钻进了被窝。

    想想还是不放心

    又爬起来

    把行李拽远了半米。

    陈寄北一转身

    就发现她已经背对着自己躺下了

    两人中间隔着和新婚那晚一样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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