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家,寒云峰。

    寒云峰是北岸第一高峰,灵气充沛,松柏遍地,费家在此处盘踞了不知道多少年,将其打造得如同铁桶一般,有费望白坐镇,筑基后期修士也难以攻破。

    其上常年积雪,满地晶莹,费桐啸早练就了胎息第三轮,身形矫健,踏雪无痕,在雪上奔走了一阵,一间小院出现在面前,用白漆刷得干干净净,门前种着两盆腊梅,在风中微微抖动着。

    费桐啸微微喘了一口气,在门前的石板上小心翼翼地停下,整理了一下衣冠,在门上笃笃地敲了两下,朗声道:

    “清虹姐!”

    费桐啸等了两息时间,院门嘎吱一声开了,两步走出来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身着白衣,笑弯秋月,额头上微微见汗,腰间用白色布条束着,是防止飘散的衣裙勾到长枪,却突现出纤腰盈盈一握的味道。

    “师弟!”

    李清虹眸子明媚地撞在费桐啸的目光上,叫他被烫了般低下头去,只能盯着李清虹足上一双白绒的棕色鹿皮靴子看,李清虹手中长枪一驻,笑道:

    “可是寻我练枪来了?”

    费桐啸乖乖地点了点头,见李清虹笑意吟吟的模样,嘴角也忍不住翘起,轻声道:

    “清虹姐可是有喜事?”

    李清虹大大咧咧地抓过他的手,让他进了院子,踏碎两块积雪,笑道:

    “昨日已经突破玉京轮,诞生了灵识!成就胎息五层了。”

    费桐啸只觉得入手温热,李清虹才练完枪,一身热腾腾,叫他面红耳赤,呆呆地进了院子,直到李清虹放开了他的手,好几息才反应过来。

    “玉京轮?!清虹姐来寒云峰才三年吧,那时不过胎息三层…才三年时间突破了两层,好生厉害。”

    李清虹听得轻笑了两声,答道:

    “倒是师弟你晚我两个月,却还是胎息三层,要多多用功了。”

    “自是不如清虹姐的!”

    费桐啸笑盈盈地点点头,李清虹纤手一提,手中长枪舞动,笑道:

    “我倒是还想与师弟比试比试,我只用胎息三层的实力,也不欺负你。”

    言罢红缨舞动,长枪如龙,直往费桐啸而去。

    费桐啸三年来与李清虹比试了不知多少次,李清虹下盘轻巧,枪法走的是软的路子,费桐啸推枪向前,以力来破巧,将李清虹的长枪隔开,翻手推枪向李清虹而去。

    李清虹在费望白门下学了三年,虽然不曾学到费家压箱底的三品枪法游龙回影,却也将其余的枪招学得七七八八,如今的枪法虽然算不上出类拔萃,也能用来对敌了,当下退了一步,长枪跃起,如毒蛇般向着费桐啸刺去。

    费桐啸横跨一步,躲过李清虹的枪,改刺为扫,往李清虹的胯下而去,不曾想李清虹步法一变,如影子般越过那枪影,长枪更进一步,贴着脸往费桐啸面上砸来。

    “这?!”

    费桐啸顿时心中惊骇,不晓得她是怎么神乎其神地越过自己的枪法,只好连忙收枪后退,险而又险的避过了这一砸。

    李清虹得势不饶人,一道道枪法往费桐啸身上招呼,费桐啸一时间连连后退,接了几十招,有些恼怒地提枪而起,枪上多了一层朦朦胧胧的灰气,一击就让李清虹的长枪倒飞回去。

    李清虹仔细的看着他运功,收枪而立,也丝毫不恼怒,笑盈盈地道:

    “《游龙回影》不愧是三品枪法,当真厉害。”

    费桐啸嘟嘟嚷嚷地收起枪,疑窦丛生,看了看她,询问道:

    “清虹姐是如何躲过我的枪法的?”

    李清虹轻声一笑,微微抬起头,答道:

    “我家有一道身法,唤作《越河湍流步》,也是玄妙非常,我还不曾完全习得,只是得了一招半式,却也是能有大用。”

    “原来是身法!”

    费桐啸本就有猜测,当下有了印证,有些羡慕地点头道:

    “我大父同我说过通崖前辈有一身法,颇为玄妙,想必就是此术。”

    李清虹同他聊了一两句,眼看时辰差不多了,便将费桐啸送出了院子,将长枪一抬,闭目沉思,回忆起费桐啸使用《游龙回影》的那一刻,喃喃道:

    “枪芒…到底是怎样修得的。”

    仔细思考了一阵,李清虹从屋中取出了笔墨,将今天得来的感悟通通记下来,小心翼翼地将书帛收好,暗忖道:

    “我在此处断然没有学到《游龙回影》的可能,枪法已经学得了七八成,剩下的都是招式运转的水磨功夫,修为也到了胎

    息五层,再有两年的时间打磨,突破最后一轮,便可以积蓄着突破练气了。”

    李清虹将长枪擦干净,往架子上一放,喃喃道:

    “也不知道叔公如何了…父亲是否突破练气,明日写上一封信问一问家中。”

    于是将院门小心地关好,院子中的雪都扫干净了,这才上了塌,闭目盘膝修炼起来。

    这头费桐啸出了院子,一身热汗受风雪刺激,顿时打了个寒战,好在他有胎息三层的修为,断然不会因此受寒,法力运转,倾刻间就将这些寒意驱逐。

    费桐啸步子轻快走了一阵,便见前头自己的院子前负手站着一人,一身白袍飘逸,风度翩翩面容俊逸,闭目站着,费桐啸见了这人连忙缩了缩脖子,期期艾艾地上前走上前,低声道:

    “父亲…”

    费逸和缓缓睁开眼,他是费望白的长子,一身修为也是练气巅峰,神情微妙,开口道:

    “你又去寻那女娃了。”

    “是…”

    费桐啸颇为紧张地回答了一句,解释道:

    “孩儿不过是寻她比试枪法。”

    费逸和摇了摇头,他如今五十多岁,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怎么不知道费桐啸的心思,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

    “啸儿,父亲也见过李清虹,此女一心在修行和枪法之上,没有儿女情长的意思,你还是收一收心思吧。”

    费桐啸默默地点着头,费逸和见状知道这孩子没有把话往心中去,看着他低头不语的模样,暗忖道:

    “李清虹身姿姣好,顾盼生辉,只希望这孩子只是见色起意,过上几年就嫌腻了,不是动了什么真情。”

    费桐啸犹自低头不语,费逸和看得心疼,询问道:

    “那李清虹什么修为?”

    “胎息五层玉京轮。”

    费逸和眉头一挑,微微惊骇,沉声道:

    “又突破了!如今才十六岁,倒也算个天才!”

    费逸和顿时心头微动,看着自己的幼子这幅模样,喃喃道:

    “到时候为你去李家求一求,只是此女天赋这样好,我家又不可能让你入赘,说出来也不过是伤两家的关系,你大父不会同意的。”

    费桐啸终于抬起头来,脸色没有什么变化,平静地道:

    “父亲,不必再说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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