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离世,顾砚深的杳无音信,让司棠棠内心每天都处在痛苦、煎熬中。
看到从车上下来的身影,她眼里露出希冀和激动的神情。
“顾砚深,你回来了……”
话没说完,看清从车里下来的人的样子,她未说完的话,戛然而止。
从车上下来的,不是顾砚深,而是罗德。
司棠棠眼中腾起的亮光,一点点黯淡下去。
但转念想到,罗德出现也是好事。
起码,她能从罗德口中得知他的近况。
“罗管家,你来了!”
罗德看着几个月不见,消瘦憔悴了不少的司棠棠,他微微叹了口气。
“少夫人,少爷让我带话过来。”
司棠棠连忙请罗德进屋。
罗德坐到沙发上后,司棠棠给他倒了杯茶。
“少夫人不用客气,你也坐吧!”
司棠棠坐在罗德斜对面,她双手放在膝盖上,指尖不自觉的紧绞在一起,“罗管家,顾砚深是不是在救我妈时受了很严重的伤?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罗德点了点头,“少爷是受了伤,但现在已经好了。”
听到罗德的话,司棠棠一直压在心口的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只要他没有大碍就好!
“那他为什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罗德看着司棠棠,神情为难,欲言又止。
司棠棠看出罗德眼底的为难,她长睫轻颤,“罗管家,有什么话直接说吧,我都能承受得住!”
顾砚深这么久没有回来,也没有联系她,她心里早就有过无数种猜测。
但无论是哪一种猜测,她都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他身体没有大碍。
好好活着就行!
罗德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他面色沉重的道,“少夫人,你看看。”
司棠棠接过文件。
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猝不及防的映入她眼敛。
司棠棠瞳仁剧烈收缩,她拿着离婚协议书的手,骤然收紧。
力度很重,指关节都泛起了白。
内心深处,情绪翻涌。
她翻到离婚协议最后一页,男方已经签了字。
顾砚深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深深刺痛了她的眼。
他的字,她是认识的。
不是伪造,这就是他亲手签上去的。
他要跟她离婚!
几个月无影无踪,毫无音讯。
再次得知他的信息,就是一纸离婚协议。
司棠棠感觉自己胸腔里的那颗心,被一只无形的黑手紧紧攥住,剧烈的疼痛与窒息感,像潮水一样汹涌澎湃的朝她侵袭而来。
她垂下蝶翅般的长睫,唇瓣紧抿成泛白的弧度。
灵魂一瞬间像是裂成了两半,她闭了闭泛起红晕的眼睛,许久都没有说话。
罗德有些不忍直视她现在的样子,他移开眼睛,没有逼迫她立即签字。
不知过了多久,司棠棠才睁开眼睛,她极力平复着内心情绪,声音轻哑的开口,“为什么,他为什么突然要跟我离婚?”
之前,她是有在他面前提过两次离婚。
但那时,她只是将他当成协议老公。
并没有动真心。
后来她喜欢上了他,她就没有再动过离婚的念头。
她能感觉得出来,他是喜欢和在意她的。
不然,他不会为了救她妈妈而冒险。
虽然在这个过程中,他和宋伊人逢场作戏,伤到了她的心。
但并不是不能原谅的。
他救出她妈妈,功大于过,她没有再怪过他。
她只想他回来,他们敞开心扉谈一次,共同经营好这段婚姻。
看着司棠棠眼里弥漫着的晶莹水雾,罗德面色沉重的道,“少夫人,少爷说你们半年协议时间已到,他希望你说话算数,不要纠缠不清。”
听到罗德的话,司棠棠内心深处仅剩的一丝希望,彻底破灭!
她和顾砚深之间的协议,只是口头上的。
据她所知,他从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可现在,罗德知道了。
若不是他亲口告诉罗德的,罗德又怎么会知道呢?
那是他们之间的秘密啊!
司棠棠唇瓣颤了颤,脑海一瞬间,像是死机了一般。
胸腔里那股窒息与疼痛,肆意的蔓延至她的四肢百骸。
那种清晰而尖锐的难受,像是在她身体里叫嚣了一个世纪。
许久,她才声音暗哑的开口,“既然要离婚,他为什么自己不过来?”
“总统阁下最近为二少安排了不少公务,他要学着管理总统府一些事宜,没有时间过来。”
罗德又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和一个房本。
“这是少爷对你的补偿。”
支票上有十个亿。
房本是紫荆公馆这栋别墅的房产证。
他们只有半年的婚姻,他却给她补偿了这么多。
他还真是出手大方啊!
她并不亏,不是吗?
司棠棠唇角弯起嘲讽的弧度,眼眶里氤氲着的水雾,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她并没有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一颗颗泪水安静的跌落。
却又令人心碎。
“少夫人,签字吧!”罗德给司棠棠递来钢笔。
司棠棠颤巍巍的接过钢笔,她深吸了口气,弯腰,在女方旁边,签下自己的名字。
罗德收走文件,他从沙发上站起身。
司棠棠抿了抿唇瓣,“他什么时候回来跟我去民政局拿离婚证?”
“离婚证过几天会有工作人员给少夫人送过来。”
司棠棠身子不稳地晃了晃。
还以为,去领离婚证的时候能看到他。
不过想想也是,离婚协议都签了,他亲不亲自过来,都已经不重要了。
以他的身份和地位,拿离婚证只要吩咐一声,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就会给他安排。
罗德离开后,司棠棠浑身无力的跌坐在沙发上。
她看着别墅里的一切,脑海里不断回荡着他第一次带她过来的情景。
大小姐,这是我们的婚房,你喜欢吗?
大小姐,你是想吃我做的饭,还是厨师做的?
大小姐,衣帽间里的衣服,都是为你准备的。
大小姐,你再生我的气,我就吻你了。
司棠棠小手握成拳头,她用力咬住自己的手背。
情绪,一时之间好似要崩溃。
顾砚深,你回来好不好?
我好想再听你叫我一声大小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