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司步步向上。

走完台阶,转个弯向内。

联邦议院很大,远不止会议厅这么点儿的地方。

初建之时,为满足一百零八位议员生活起居,以及各式各样的喜好。

面积放到现在,也称得上是中宇星城最大的建筑。

贺司麻溜的换完衣服,回到会议厅,总耗时五分钟。

“我确实!亲眼看到!安闲杀了彭司长!”

才踏过会议厅,与走廊的分界线。

一道声嘶力竭的大吼便传入了耳。

贺司在上方驻足,没有继续向下走。

从他的角度,可以将三圈环形台与底部的景象尽收眼底。

他看到好似被抽走了骨头,颓然坐在地上的钱乐。

看到了事不关己的内议员,与坐等看戏的外议员。

看到了漫不经心的安闲、安渔,以及笑得隐晦的江寿。

他不诧异钱乐做出这样的决定。

没钱没权,实力还低。

哪儿有挣扎的余地?

而且不出所料,真正杀死彭司长和小护士的,其实就是钱乐。

摆在他面前的,看似有实话实说,和给安闲扣黑锅这两条路。

实际上,前面那条完全走不通。

如果说了实话。

就算不考虑江寿或江家事后的报复,也不考虑父母弟妹的处境。

单凭彭司长是他杀的这一点,便断然没有活路。

小人物的悲哀,莫过于如此。

钱乐如今只能赌江寿能保住自己,且结束后饶过自己一命。

可惜...

贺司摇头叹气。

选错了啊。

安闲,比江寿更记仇。

讨好了他,或许能保住一条命。

可若是得罪了,能不能活着走出议院都是两说。

下方。

江寿嘴角的笑不加掩饰。

他快步走上前,扶起钱乐。

一脸正气凛然的看向安闲。

“安闲!人证在此,你还不承认伏法?”

“he...”

江寿几乎形成了生理反应,瞬间缩到钱乐身后。

“噗呲——”

“江议员,你干嘛呢?”

“老江啊,多大的人了,还玩老鹰捉小鸡呢?”

“你们不懂了吧,这叫回味童年,童心未泯。”

“哈哈哈,说的是,好一个童心未泯。”

“人老心不老呐,真是羡慕。”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江寿的脸,变的比安闲头顶的锅都黑。

意识到被耍了,他气恼的走出来。

然后。

“he——tui!”

“......”

江寿暴怒。

“安闲!我要弄死你!”

安渔冲做了个鬼脸。

安闲嘿嘿一笑,撑大了眼皮看向江寿。

“老登,瞪大眼仔细瞧,眼不眼熟?”

窗外阴雨连绵。

窗内灯火明亮。

照亮议院的灯光,将那双眼瞳,映衬的更加晶莹剔透。

宝石红的光泽精致璀璨,恍若无价的艺术品。

江寿紧咬牙关,牙龈都要咬出了血。

“安...闲...我妹妹在哪?”

“你妹妹在哪,我怎么会知道?”

安闲身体后仰,星力座椅贴合他的身体,调整成靠着最舒服的形状。

抬起左腿,脚腕搭在右腿膝盖。

挑衅的表情嚣张至极,看的人恨不得拿鞋底抽他。

要是怀里的小粉毛,再大上个十岁八岁。

活脱脱的现代周幽王与褒姒翻版。

“哥哥,我们好像反派啊。”

安渔凑到安闲耳边,轻飘飘的声音,伴着温热的吐息。

淡粉色眸子骨碌碌转,警惕的眼神四下乱飘。

生怕突然冒出来一个,高喊打倒反派的英雄。

安闲手掌抚过粉毛,像给小猫顺毛一般轻柔。

扬起嘴角,露出透着三分不屑,三分讥讽,四分‘我超欠打’的反派标准笑容。

“今天咱们拿的,就是反派剧本。

恶人还需恶人磨。

对付这种老狗,就得用恶人手段。”

“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

安闲语气肯定。

小粉毛心领神会。

偷偷看着哥哥,尽力模仿他的神情。

经过一番辛勤努力,还真学到了几分精髓。

乍的一看,那张精致的小脸蛋上,嚣张挑衅的神情和安闲一模一样。

看的江寿手捂胸口,直喘粗气。

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去找妹妹团圆。

他拳头捏的嘎嘎响,切齿咬牙声听得钱乐心头发慌。

别刚站了队,这狗东西噶了。

那奶奶的棺材本儿都得赔进去。

“安闲,我再问你一遍,我妹妹,她在哪?”

低哑的声音,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嗓子眼儿挤出来的。

“你妹妹,我真的不知道,不过...”

安闲无奈的说完前半句,话音一转。

“偷走我眼睛的小贼,我倒是知道一些。

你真想知道?”

江寿一言不发,死死盯着安闲。

“啧,看样子是很想知道,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好了。”

安闲坐直了身子,眼底闪过一抹玩味。

“我拿回了我自己的眼睛。

按理来说,应该把偷眼睛的小贼弄死才对。

但谁让我心善呢,饶了她一命。”

江寿闻言,脸上出现惊喜之色。

“小琴...小琴还活着?!”

这是他近段时间,听到最好的消息!

不就是眼睛没了吗?

人还在,其他的不是问题!

联邦不在册的流民,多到数不清。

以自己的权势,要多少双眼睛,都能轻而易举的弄来!

一天换一双都不在话下。

他希冀的望着安闲,想要听到一个肯定的消息。

一时间。

对他的杀意都淡了不少。

要是妹妹还活着,自己可以考虑不和他计较。

安闲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实力。

而且诡谲的手段层出不穷,能力更是特殊到闻所未闻。

这样的人能拉拢,自然是极好。

若不是多层矛盾叠加,又有妹妹的死将矛盾引爆。

自己也不至于,一开始就想置他于死地。

这么一想。

安闲、安渔两人,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的嚣张神情,都显得顺眼了许多。

然而下一刻,他所有的幻想被颠覆。

“这事儿还得从手术到时候说起。”

安闲组织了一下措辞。

又觉得语言有些苍白,不太好描述出江琴的惨状。

大脑转动,有了主意。

他冲江寿恶劣的笑,瞳孔微缩,月读发动。

“还是让你自己看看吧。”

月读发动的瞬间,环绕一圈的三十六位内议员倏然看来。

安闲背后的一位女议员,指尖轻触眉心。

无形的精神力,如春雨润物般覆盖全场。

随即有一点荧光飘向安闲后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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