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054
“不过,你真的吓我一跳,谁知道从小到大都是乖乖女的你会突然闷声干大事,悄悄的就把婚给结了,”钱孟乐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好奇地问,“不过,非得要结婚吗?你们也可以先交往啊。有钱人结婚不是更麻烦,还有婚前协议什么的。”
“是他提出的。”弥月下意识说,“而且我们也没有签结婚协议。”
“诶?为什么?不过恋爱脑帅哥我喜欢。”钱孟乐竖了个大拇指。
关于这个“为什么”……
追根溯源,弥月也是现在才想起,自己之所以在那个月夜问他结婚的事还算不算数,是因为之前谢不琢就这样提过。
而谢不琢之所以提出结婚,貌似是因为两个人那意外的一夜……
想到这里,空气中的温度似乎都有点儿上升了,透着微微的燥热。
弥月感觉不用说得这么细,连忙搪塞过去。
之后,两人又小小地休息了会儿,弥月带钱孟乐去吃饭。对于热搜上的讨论,她没有太放在心上,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出现在公众视野。
不过尽管这样,弥月还是给谢不琢发了条消息。虽然他看起来说不定网速比她快多了,但万一呢。
等两人到吃饭的餐厅,谢不琢也没回。弥月觉得对方可能有事儿,也没太在意,直到吃完饭,回到酒店,又和钱孟乐一块儿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电影,谢不琢还是没有回消息。
挺反常的。
弥月不由走神,心口像是悬挂在井口,有点儿七上八下的。
“哎?月月?你听见我说话了吗?”钱孟乐说着,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下。
弥月回神,有点不好意思问,“嗯?怎么了吗?”
“我说,你要不要今天晚上和我睡啊,”钱孟乐说,“你那个老公会同意吗?”
“…………”
这么快就用上这个称呼了。
弥月无言地看了钱孟乐一眼,后者立即举手投降状,“我开玩笑的。”
弥月想了想,说,“我今天还是回去吧,换洗衣服什么的都没有带,不太方便。我明天过来陪你。”
“好哇。”钱孟乐答应得很爽快。
就在这时,弥月的手机铃响起,她以为是谢不琢,直到接起来听见话筒对面的属于司机的声音,才反应过来刚才接电话时瞥了一眼来电显示,并不是谢不琢的号码。
“喂,弥小姐,您和朋友聚会结束了吗?我现在来接您可以吗?”司机在那端毕恭毕敬地问。
因着和弥月距离很近,钱孟乐不太费力就听见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当下不由感叹,“这就是嫁豪门的好处吗!”
说完自己先一愣,又想到,这好像不是弥月碰见的第一个豪门。
闻家也是C市实打实的豪门,财富啊地位都没话说,司机佣人更是饭一样多。可是在钱孟乐的印象中,闻琛好像没有过体贴至此的时候。
后来钱孟乐仔细回想,追根溯源,她心中关于闻琛和谢不琢到底谁更适合和弥月在一起的这架天平,就是从这一刻开始倾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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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月回到了家中,时间其实不算晚,才九点多。
不过家里很暗,四处都没有开灯。
家里用的是智能家居,这很符合谢不琢一个科技公司总裁的身份,充满着人文便捷与科技感。
“谢不琢?”弥月轻轻叫了声,一开始以为谢不琢不在家,直到她看见主卧室的门虚掩着,而门缝中透出一点儿光亮。
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推开门。
床上躺着一个修长的人形,从头裹到脚,只露出凌乱的一头黑色头发,弥月走过去,稍微把被子拉下来了一点,就看见了谢不琢。
他好像有些不太舒服,眉头微蹙。
弥月犹豫了下,轻轻推他,“谢不琢。”
就这样推了两下,谢不琢终于睁开他那如有千钧的眼皮,看她时也没完全睁开,懒洋洋又有气无力的,“弥月,你知不知道高烧病人最需要的就是休息?”
“……对不起,”弥月顿了下,“我以为你是太不舒服,睡沉过去了……你发烧了吗?”
谢不琢“嗯”一声,微坐直了点,“医生来过了。”
“怎么说?”
“感冒。”谢不琢坐起来,他症状也不知怎么的,发展的很快,早晨那会儿还好端端的,回A市之后也只是咳了一声,他没太在意,之后回家就发起烧来。
“哦……”弥月应了一声,瞥见床头柜那放着一只水杯,里边已经空了,便拿起来,“我去给你倒杯水。”
谢不琢大概是省力惯了,在房间里也放了一台智能饮水机,调好温度,直接就能出净化过的水。弥月走过去,不过几步路,很快又回来。
谢不琢没骨头似的靠在那儿,伸手接过,仰头喝尽。
“还要吗?”弥月问。
他略坐起来一点儿,视线掠过她,薄薄的眼皮抬起来一点点,似乎还弯出了一个弧度,声线长悠悠的,调侃的意味很足。
“愧疚?补偿我啊?”
“…………”
弥月假装没听见,兀自拿过他的杯子就要去倒水,借机从这个话题跑掉。谁知,谢不琢人在病中,反应却还挺快,略一抬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滚烫的触感沿着皮肤蔓延上来,不知道是谢不琢在发烧还是别的什么缘故,这种温度的差别分外明显,即使在常年恒温的室内也好像能将人的手腕烫一下。
弥月心紧缩了下,好像也有被烫到。
两人就这样小小地僵持了一会儿。室内静悄悄的,连时间都被拉长,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悄然无声地将指针摁停了。
谢不琢轻轻一挑眉,示意她。
“不喝了。坐。”
这下没有走开的理由了,弥月低头,看了眼谢不琢的床单。质感极好的深蓝色。像一袭海水。
“不敢坐?怕我对你怎么样?”谢不琢倒是悠悠闲闲地抄起手,靠在床后背上看着她,“你不是把我当女的吗?”
“……”
这个人,真是生病了还有力气揪她的小辫子。弥月连忙叫停,采取的是“好汉不吃眼前亏”策略,顺毛先。
“这个……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和我朋友撒谎,但当时……”
话说到这儿,弥月觉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意会就成,没想到谢不琢却不依不饶的,“哦”了一声,“当时?”
“……当时,我失恋没多久,她和我从小一起长大,对我的事儿都很清楚。如果忽然告诉她我闪婚了,就不太容易解释。”弥月一口气说完。
然后,轮到谢不琢一言不发了。
“她的事儿”,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她喜欢闻琛的事儿。
谢不琢明显是一口气没顺过来的样子,又像是有点儿不爽到了,看她的眼神都隐隐有种控诉的意思,弥月见状说,“是你自己要听的。”
“……”
你还有理了是吗?
谢不琢就这么靠在床头,微微仰了仰头,一副“我就不该多问”的样子,半晌,没好气地说,“我要喝水。”
“你刚才不是说不要吗?”弥月下意识问。
“我现在想喝了。”他懒洋洋地看她一眼,使唤起人来的模样十分得大少爷范儿,简直浑然天成。
弥月没辙,只得站起来给他倒水。
同时,隐隐感觉,大少爷是在变着花样折腾她表达不满呢。也许这才是个开始。
后来果然预感成真。
在谢不琢的房间里坐了一会儿,量了一次体温,确认他有在退烧之后,弥月感觉自己好像也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何况,发烧病人最需要的就是休息。
“那你要不睡一会儿?我回房间去了。”这样说着,她还没站起来呢,谢不琢就开始作妖了。
他一会儿说要喝水,一会儿说水的温度不合适,一会儿说枕头太高不舒服,一会儿说忘了吃退烧药,一会儿又说吃药之前得先吃饭……弥月感觉照顾幼儿园小朋友都不带这么麻烦的。
好在饭是阿姨做好了的,只需要热一热就行。傍晚那会儿谢不琢还在沉睡中,阿姨便照例没有叫醒他。
弥月小心端上熬得很浓的粥,放在床头柜,看谢不琢刚才说饿了这会儿又没吃饭的意思,而是在那用平板电脑浏览什么模型文件。
于是提醒了一句,“粥好了。”
谢不琢“嗯”一声,腾出一只手,在碗的边沿摸了下,“太烫。”
“你是豌豆公主吗?”弥月忍不住脱口而出。
“嗯?”
“……没什么。”弥月忍了忍说。
这个粥她端上来的时候试过温度,根本就不烫。所以,他明明是在挑刺吧。
也不知道谢不琢侧边长眼睛了还是会读心术,眼皮也不抬地说,“你不是把我当老板吗?”
弥月愣了下,有些不明所以。
“我当老板呢,就是这个风格,所以,”谢不琢松松伸了下懒腰,将平板放到一边,那素来懒散的眼睛朝她一掠,竟有几分发出拷问的味道,“真想让我给你当一辈子老板?”
“…………”
弥月几乎一下子就想起来,这是他表白那天,自己说过的话。她说,潜意识中一直把他当做“老板”。
她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这话感觉怎么接都不对劲儿。
谢不琢呢,人在病中,也着实没那个精力谈风花雪月,并不顺着这个话题继续,而是说到了她之前在手机上给他发的消息。
“这个事儿,我已经让人在查了。”
“查偷拍我们的人吗?”弥月愣了下。
之前她有些先入为主,以为偷拍他们的人就是谢梨口中谢不琢的那些“私生饭”,也是听了谢不琢这一句话,才想到,或许还有别的可能。
是谁要偷拍他们呢?
“不光查是谁偷拍,”谢不琢轻轻转了下手机,肯定道,“还要查是谁把我们送上热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