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向芸今天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從清早起床右眼皮就一直在跳。
岑景耀安慰她:“不用?緊張,可能是沒睡好?覺,我幫你揉一揉。”
他幫妻子按摩了下眼角和太陽穴的地方, 動?作?輕柔, 可是向芸依舊心神不寧。
這種不安的感覺一直延續到晚上,小店打烊,她給芃芃打了視頻通話, 确認女?兒那邊一切安好?, 忙完工作?, 剛進入酒店套房準備洗澡休息。
向芸便又撥通兒子的電話。
他們家有一個習慣, 無論誰出門在外,晚上?臨睡前都會和?家人互道晚安,也算是道一聲平安。
尤其?是有了爍爍和?念念後,無論是女?兒還是兒子, 每天晚上?都會給雙胞胎兄妹晚安吻。
可是今天晚上?, 馬上?就要零點了,岑岑還是沒有回家,電話也打不通。
這種情況很少見。
岑岑外出随領導出差或随行應酬,都會提前和?他們說一聲, 讓丈夫不用?給他留晚飯。
只有去年冬天一個晚上?, 下了很大的雪, 道路不通暢,他跟随賀總出差不小心睡着了,是賀總幫他接的電話。
岑景耀看妻子面色擔憂,心裏也有點不安, 但仍笑着寬慰:“說不定跟新領導應酬喝醉酒沒聽到電話鈴聲,你也知道, 岑岑酒量差,沾一點酒就醉,他剛去新公司沒多久,第一次和?領導去這樣正式的場合,免不了應酬幾杯。”
剛說完,手機響了,發來一條短信:[阿姨,我是岑助理的同事,岑助理今天喝得有點多,我把他帶到我家暫時住下了。順便跟您說一聲,明天我們還要和?領導一起出差,可能要過一段時間才能回來,請您不用?擔心。]
岑景耀看到消息,撫了撫妻子的背:“看吧,就說岑岑是喝多了,不用?擔心,我們早點睡覺吧。”
向芸皺了皺眉,眼皮依舊跳動?,卻還是回消息過去:[謝謝你照顧岑岑,給您添麻煩了。]
……
岑霁恢複意識的時候,感覺大腦昏沉得厲害,眼皮沉重,有點像他每次喝醉酒發完酒瘋電量耗盡重新續上?的感覺,又不像,因為他四?肢酸軟得厲害,動?一下手指都十分費力。
而且遲鈍的大腦記起,他昨晚在宴會上?并沒有喝太多的酒,只不小心端錯杯子,喝了一小口香槟。
這種程度不至于讓他産生宿醉的感覺。
疑惑之中?,岑霁勉力撐開?沉重的眼皮,入目是陌生的白色天花板,光刺目亮眼,分不清是自然光線還是白色燈光。
就知道眼睛像是被皚皚白雪刺痛了一下,讓他下意識想要擡手遮一遮,卻發現手根本動?不了。
他心裏一慌,又用?手掙了掙,還是掙不開?。
偏過頭,看到自己的手被一種奇怪的繩索綁住,稍微掙一下,就能聽到金屬碰撞的細微聲響。
原來是因為手被綁住才無法?動?彈。
是賀雲翊嗎?
岑霁想到昨晚花園長廊籠上?眼前的一道陰影,他還以為是賀崇凜離開?又回來了。
現在看來,不是這樣。
可是,賀雲翊不是後悔對自己做這樣的事情,這段時間一直找自己忏悔乞求他的原諒嗎?
怎麽會再次……
而且,賀雲翊是怎麽知道自己今晚會有應酬,還為什麽要這樣大費周章地跑到商圈各界人士聚集的地方綁他?
“賀——”
岑霁張了張口,想問是不是賀雲翊,為什麽又要對他做這樣的事情。
像手腕沒辦法?擡起一樣,他的嘴巴也張不開?。
之前某個晚上?做夢就是這樣,有一個聲音質問他“你是不是喜歡我大哥”,岑霁想拒絕,嘴巴卻被無形的水草纏封住,怎麽也發不出聲音。
這一次,他的嘴巴真的被什麽東西堵住了。
到這時,岑霁終于感受到一絲恐慌。
因為他意識到,不是賀雲翊對他做這樣的事情,而是別人。
最?讓他感到恐慌的是,他好?像被綁架了。
可是,到底是誰?
綁架他一個普普通通的打工人有什麽目的?
岑霁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快速在腦海中?思索自己有可能得罪的人和?做過什麽讓別人記恨的事情。
思來想去,只有他的渣男前姐夫有這個可能。
但裴逸不是已經去國外了嗎?而且以裴逸的能力,混不進去這樣大佬聚集的宴會圈層。
那就有可能還是賀雲翊。
不然岑霁想不明白自己有什麽可被綁架的價值。
他家境平凡普通,在賀氏集團工作?這幾年手頭上?是存了些?錢,可這點錢不至于讓對方這樣大費周章地綁架他。
這樣在腦海中?快速過了一圈尋不到答案,岑霁就試圖讓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如何擺脫這種局面上?。
他坐起身,先是觀察了一下四?周,發現如果不是自己的兩只手被奇怪的繩索綁縛住,繩索盡頭延伸到床兩側的天花板上?,這就是一個普通的卧房。
就是大了點,像高端酒店的套房,甚至布置還很浪漫。
然而浪漫的房間卻傳遞出一個危險冰冷的信號,這間闊大的卧房沒有窗,一扇也沒有,因此他心存的試圖逃出去的想法?被就此扼殺掉。
人在真正危險的時候,害怕的情緒是滞後的。
岑霁現在就是這樣,意識到他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是為了讓他不能逃開?,他再也做不到像剛才那樣冷靜。
恐慌綿延出遍體生寒的害怕情緒。
一瞬間,無數在驚悚片裏看到的畫面和?平時推送的社會犯罪新聞在腦海裏閃現,讓岑霁本能地去掙明知道徒勞無用?卻依舊掙紮的繩索,可回應他的只有冰冷的金屬碰撞的聲音。
終于,岑霁放棄了,脫力地躺在床上?。
開?始想着要是爸爸媽媽發現他不見了該是多麽擔憂傷心,他昨晚沒有給他們打電話,沒有給爍爍念念晚安吻,不知道他們有沒有覺察到。
最?好?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或是晚一點知道,他無法?想象父母知道他被人綁架後焦急悲痛的樣子。
還有……白色立柱下那道黯然離去的身影。
想到這些?,岑霁心裏害怕恐懼的情緒被難受和?心痛代替,如果知道這有可能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他一定要回擁住男人的擁抱,而不是連擡手都不敢擡。
這樣胡亂想着,忽然,耳邊響起開?門的聲音,然後一道在什麽地方聽過的聲音傳了過來。
“醒了?”
岑霁便轉過頭,看向聲音的方向。
一眼認出來人,竟然是之前在科技峰會上?勸他喝酒,又在有某個有外國商人的飯局上?醉酒對他動?手動?腳的孫總孫鴻運。
可是,孫鴻運為什麽要綁架他?
他們只有為數不多的三次交集,如果是因為那晚自己拒絕帶路,那一點道理都沒有。
因為是對方先糾纏他,用?讓人惡心的觸感去摸他的手,還整個人醉氣熏天地往他身上?湊。
岑霁有滿腹疑惑,可是嘴巴被封住,什麽都問不出,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像是看出他心中?所想,孫鴻運走到床前,撕掉他唇上?的膠條。
“岑助理,我們又見面了。”
不知為什麽由古板西裝換成花哨襯衫外套,還戴一條細金鏈子,續上?胡茬,看起來有些?兇煞的孫總伸手觸上?他的臉頰,語氣癡迷一般:“真漂亮啊。”
“不愧是将賀總和?邵總都迷得神魂颠倒的美人,也把我迷得神魂颠倒,第一眼見到你就再也忘不掉。”
岑霁被陌生的手撫着臉,還是騷擾過他的人,惡心想吐的感覺再一次湧了出來。
他偏過頭,避開?對方的觸碰。
不想像是觸碰到什麽雷區一樣,孫鴻運癡迷的表情頓時變得兇狠,一把捏住他的下颚:“躲什麽躲,你個男狐貍精,準別的男人抱你親你,不準我碰你是吧?”
“一個男人長成這樣勾人的樣子,要不是謝森先生不喜歡偷吃,我他媽早把你操了!”
岑霁大腦一轟,瞳仁睜大。
他第一次聽到這麽不入流的話,被人這樣羞辱,因此受到的沖擊比他心底的恐慌還要大。
他試圖掙開?對方的手,卻也因此得到一個重要的信息。
謝森先生。
不正是孫鴻運動?手動?腳那晚,來國內尋找跨國合作?夥伴的外國商人謝森·沃德?據說他在國外勢力和?實力都非常雄厚。
岑霁不明白自己怎麽會和?那位國外商人産生聯系,他努力忽視掉剛才那些?令人恥辱的話,望向孫鴻運:“你說謝森先生是什麽意思?”
“謝森先生喜歡東方美人,你恰好?非常合他的眼緣。”孫鴻運不介意讓美人知道這一切,他就喜歡把美好?撕碎在別人眼前,看對方破碎掙紮,這會讓他産生一種詭異的心理滿足的爽感。
“所以你就把我綁了過來?”岑霁隐隐約約知曉了孫鴻運的目的,雖然震驚,可還是極力讓自己保持鎮靜,以便套取更多的信息。
“是也不完全是。”孫鴻運松開?手,給自己點了支雪茄,濃烈的煙草氣息撲鼻而來,岑霁忍不住嗆了一下,“我原本要帶走的人不是你。”
自從賀氏集團撤資,資金鏈斷掉,孫鴻運的公司每況愈下。
業內人士不知道聽到什麽風聲,紛紛和?他終止了合作?。
當然,孫鴻運承認自身能力不足,可仍然認為是賀崇凜在背後搞的鬼。
“他讓人打斷我的手,搞垮我的公司,讓我破産,欠了一屁股的債。”孫鴻運重重咬了口煙頭。
妻子不知道從哪裏知道自己迷上?男人,包養了幾個美少年的事情,跟他鬧離婚,孩子對他也沒什麽好?臉色,幫着妻子把他往外面趕。
“而這一切的根源都是你,你這個用?美色惑人的男狐貍!”
改變了他的性?取向,讓他的人生從那個晚上?開?始走下坡路,最?後連路都被堵死?。
孫鴻運認為都是因為當初在酒會上?遇見了這個人,沖他微微笑了笑。
頭頂上?吊燈璀璨迷人,那雙墜入星辰一般的漂亮眼睛和?比他見過的許多美人都要好?看的面龐也萬分迷人,就這樣奪走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不是勾引他是什麽?
岑霁聽孫鴻運洩憤似的訴說這些?過往,秀挺的眉頭蹙了蹙。
他怎麽也想不起來他在第一次見到孫鴻運的時候沖他笑了,就算有,也是出于禮貌,職業微笑。
事實上?,如果不是自己在人臉識別方面的記憶力特別好?,以及出于工作?需求,會記住每一個細節,他早就不記得見過孫鴻運這號人,更遑論會有第二次,第三次交集。
岑霁心中?無辜羞惱,卻也漸漸鎮靜下來。
這位孫總如今處在情緒激動?的狀态中?,又似乎有許多苦水等着宣洩,他就任由對方訴說,順便拖延時間。
如果自己能僥幸逃出去,他掌握的信息越多,報警還擊的可能性?就越大。
雖然不知道還有沒有這樣的機會。
岑霁于是冷靜問道:“你剛才說本來要帶走的人不是我又是什麽意思?”
孫鴻運勾唇一笑,往白皙漂亮的臉上?吐了一圈煙霧:“所以說,命運有時候真是巧合。”
他在背負巨額債務,潦倒落魄到準備跳樓時,得到一個轉機,再次遇見了曾在酒局上?試圖攀扯卻沒能攀上?關系的謝森·沃德。
謝森先生致力于開?拓國內市場,他愛東方美食、美景,更愛東方美人。
孫鴻運便迎合這位外國大佬的喜好?,為謝森先生物色各種美人,供對方尋歡。
漸漸地,不止謝森,他的這種“業務”也發展到了其?他有這種需求的大佬身上?。
為此孫鴻運由尋死?的落魄商人,搖身一變成衆多特殊癖好?大佬的特殊聯絡員,不僅債務償清,還打進了他曾經怎麽也進入不到的上?流圈層。
雖然是以這樣的方式。
當前這幢莊園,就是他為了更好?地服務大佬,花高價錢購置的房産。
他今晚的目的是那位穿白裙子的漂亮小姐,一位娛樂圈美人,家裏也有點背景,可跟他背後的這些?人比起來,不值一提,很好?掌控。
卻讓孫鴻運意想不到的是,再一次遇見了岑助理,還讓他在花園長廊撞見了和?賀崇凜的一幕。
因為賀崇凜,即使?心中?記恨、癡迷,可孫鴻運到底不敢對這位肖想已久的美人下手。
但既然兩人分開?,又是岑助理親手将人推開?的,那就怪不得自己抓住這個機會了。
就算被賀崇凜知道,也無所謂,就當報複他當初打斷自己的手,讓賀崇凜這樣的天之驕子也嘗嘗難受的滋味。
誰讓那雙情緒淡漠的眼睛總是目中?無人,不把他放在眼裏?碾他如碾一只蝼蟻。
就是可惜好?不容易把美人弄到手中?,卻沒辦法?享用?,他需要用?對方去換取更大的利益。
對孫鴻運來說,如今能讓他抓住的,就只有利益和?金錢。
“謝森先生正在談一筆重要的生意,等晚上?忙完就能過來找你。”
“你不怕你做這種事情被發現嗎?”岑霁已經徹底弄明白了事情的緣由,剛才還鎮定下來,聽到那位謝森先生晚上?要過來,聯想到可能發生什麽,心中?再度生出恐慌。
孫鴻運又點了支雪茄,滿不在意地吞雲吐霧:“被發現也沒關系,我有的是辦法?擺平,何況你不會說出去的。”
“你怎麽知道我不會說出去?”岑霁克制住心中?害怕的情緒,望着他。
孫鴻運意味深長笑了笑:“你以後就知道了。”
他有的是手段調/教這些?人,讓她和?他們最?後都心甘情願地淪為玩物,即使?離開?這裏,也沒有辦法?脫離他們的掌控。
岑霁被他笑得身上?生出雞皮疙瘩的悚然感覺。
正在這時,熟悉的手機鈴聲響了,是自己的手機,在隔着他一段距離的桌子上?。
孫鴻運走過去,拿起,瞥一眼來電顯示:“你家人真是愛你啊,我都跟他們說了,你昨晚醉酒住在同事家,接下來要和?領導出差,要很長時間才能回來,他們還是锲而不舍地給你打電話。”
“要不你接一下吧,免得讓他們擔心。不過要注意不要說錯話,不然我在電話裏當着他們的面幹你。”
岑霁聽到這句屈辱威脅的話,身軀一僵,随後控制不住地顫抖了一下。
可很快,他恢複臉上?從容的表情,語氣異常平靜道:“好?,你把手機拿過來,我和?他們說。”
孫鴻運把手機拿到他耳邊,按下接聽鍵。
電話一接通,裏面就傳來萬分焦急的聲音,是媽媽:“岑岑,你怎麽這麽久了才接電話?你知不知道爸爸媽媽都快擔心死?了。”
岑霁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和?平時沒什麽兩樣:“對不起,媽媽,我昨晚喝醉了,沒有聽到你們給我打電話,剛剛也是才睡醒沒多久。”
瞥一眼屏幕上?方顯示的時間,居然已經快中?午十一點了。
也就是說,他從在宴會廳外面失去意識之後,昏迷了一整個晚上?外加一個上?午。
“那你現在在哪裏?同事家?不是說要和?領導一起出差嗎?”向芸仍沒放下心。
岑霁思索道:“對的,還在喬喬家,等會兒收拾好?就去公司。你們放心,我什麽事情都沒有。你們也別擔心我吵到別人,我這次喝醉酒很安靜,一點也沒有鬧事,直接睡着了,沒有給同事添麻煩。”
“那就好?。”向芸松下心,可馬上?就覺得哪裏不對。
“岑岑,你——”她微微睜大眼睛。
卻被兒子截斷她的話:“時間不早了,我要趕緊收拾收拾去公司,下午和?領導出差。媽媽,你們快去忙吧。我這段時間不回家,你記得去樓上?幫我把桔梗花澆點水,別讓它們枯死?掉。”
“好?了,不和?你說了,我趕時間,先挂了。”
說完,岑霁示意孫鴻運挂斷電話。
孫鴻運狐疑:“喬喬是誰?”
岑霁告訴他:“和?我關系比較好?的部門同事,來我家廚館吃過飯,我爸媽都知道她,你不是說我昨晚喝醉酒後住在同事家嗎?總要編得像一點。”
“确定沒有和?我耍小心思?”孫鴻運皺眉,“萬一你爸媽找你這位叫喬喬的同事确認怎麽辦?”
“你不是說就算被發現也有辦法?解決嗎?”岑霁平靜地注視着他,“況且我爸媽不會這樣做,他們聽到我的聲音就足夠了,我已經不是幾歲十幾歲的小孩,用?不着擔憂到找同事查崗這種程度。”
孫鴻運仍擰着眉,但顯然沒有像剛才那樣懷疑。
反正就算被發現,他背後的那些?人也會幫他壓下去,畢竟誰也不願意這樣的醜事被曝光。
他只說:“公司那邊我幫你請了假,總之,你別試圖和?我耍心眼,沒有用?。我之後會讓人帶你去清洗,等謝森先生來了,你安心享受就行。”
“清洗?”岑霁疑惑。
孫鴻運終于笑了,不懷好?意地亮出一口煙熏過的黃牙:“謝森先生第一次搞男人,我總要幫他把要插入的地方清理幹淨,你沒和?賀崇凜做過這樣的事情嗎?”
岑霁臉色一白,有些?明白過來他說的是什麽。
腦海中?浮現出當時在冉瑤小卡片上?看到的畫面,把那樣的東西塞到那裏……
他手腕掙了掙,耳邊響起嘩啦嘩啦金屬碰撞的聲音。
孫鴻運看到美人紅白交映的漂亮臉蛋上?露出驚慌失措的表情,很滿意似的,大笑着離開?。
芸景小築。
向芸挂斷電話立刻就要去警局報警。
岑景耀沒太反應過來:“岑岑不是沒什麽嗎,你怎麽要報警?”
“你沒聽岑岑說的?”向芸聲音顫抖着,“喬喬是他原來在賀氏集團的同事,還是有男朋友的女?生,怎麽可能留他在自己家裏過夜。”
“而且……”她握着手機的手也跟着顫抖,“岑岑喝醉酒就會鬧事的小毛病你不是不知道,不會直接睡着,不吵別人。還有,他那個神神秘秘的前男友好?久沒來給他送花了,樓上?哪裏還有需要澆水的桔梗花。”
雖然向芸也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可從昨天一早就開?始的心神不寧始終讓她沒辦法?忽視兒子剛才說的種種反常的話。
因此她寧願報錯警,被追究法?律責任,也不願意放過一絲可能。
岑景耀聽到妻子的話,一顆心也提起來,立刻關掉小店,收拾相關證件,同妻子一起去了警局。
警方那邊很快受理案件,開?展各方調查。
林喬喬在辦公室陡然接到警方的電話,吓了一跳。
艾嘉幾人看過來,疑惑地問:“怎麽了,為什麽警察會給你打電話?”
林喬喬舒了舒氣,同樣疑惑:“說是向我确認岑岑昨晚有沒有來我家留宿。”
“警方怎麽會問這樣的問題?”大家更不解了,冉瑤轉過座椅,“喬喬姐不是和?男友同居中?嗎,岑岑哥再怎麽樣也不會去你家吧。”
“所以說,我才感到納悶,會不會是重名了。”林喬喬喝了口咖啡壓壓驚,“可是岑岑的姓氏和?名字都屬于不太常見的那種,該不會是出什麽事了吧?”
林喬喬後知後覺。
秘書處其?他幾人也心中?一緊。
賀崇凜從總裁辦出來,要去見一位合作?商,聽到秘書室衆人議論着什麽,面色都不太對,問道:“怎麽了?”
大家依舊不太習慣面對這位冷面上?司,尤其?是最?近一段時間,身上?散發的寒氣如數九寒冬,讓人忍不住直打哆嗦。
雷軒将剛才警方給喬喬姐打電話的事情以及大家的擔憂說了出來。
話音落下,看到眼前矜冷淡漠的男人面色一變。
賀崇凜幾乎是立刻返回辦公室聯系上?了在警局那邊的人脈,然後身軀一僵,渾身血液如同倒流。
從雷軒他們的角度,就看到總裁辦的門關上?,又打開?,他們的頂頭上?司沉着一張從來沒有見過的陰鸷到可怕的臉從裏面快步走了出來。
雷軒立刻從工位上?起身,打算去停車場備車,随同賀總前往飯局,卻聽賀總眉目陰沉道:“不用?跟過來,順便取消今天的行程。”
雷軒一愣,正要問是所有行程都取消嗎?
還沒确認出口,眼前就只剩下一道森冷的背影。
賀明烈來樓上?找他哥審批一份文?件,剛出65層電梯,就看到大哥步履匆忙,面色凝重。
手機挂在耳邊,不知道在和?什麽人打電話,只知道那道眉心蹙成自己從來沒有見到的樣子。
另一只手按了好?幾次電梯按鈕,分明只為他一人服務的總裁專屬電梯只需要按一下就能馬上?到達,大哥卻像失去了所有耐心似的。
發生什麽了?
是公司遇到什麽緊急的事情了嗎?
可是不管再緊急的事情,大哥不是從來都是處變不驚,鎮定自若嗎?
賀明烈疑惑地看着大哥的身影消失在電梯中?,來不及打聲招呼。
事實上?,自從那個春夜自己一顆愛戀的心破碎,和?大哥在地下搏擊室狠狠打了一場,他們兄弟兩個除了工作?上?的交集,沒怎麽說過話。
大哥從那天晚上?再也沒有回過主宅,其?實如果回來,自己也不知道怎麽面對他,他到現在仍在意那天晚上?看到的畫面。
在意明明說好?了不可能在一起的兩個人,最?後還是擁抱在了一起。
這讓賀明烈産生了一種被欺騙的感覺。
太卑鄙了。
他們兩個怎麽這樣啊,一個兩個騙自己。
還不如一開?始就在一起,這樣他就不會給自己留幻想的空間,心存渴望和?希冀。
賀明烈望着關上?的電梯,心情沉重複雜。
等敲響曾經待過的秘書處的辦公門,聽到喬喬姐和?小雷哥他們議論的事情,這位才剛還在心裏抱怨哥哥的男生臉色也一瞬變得慘白可怕。
雷軒等人繼看到賀總神色陰鸷地快步離開?辦公室,又看到賀小少爺急匆匆地離開?。
賀明烈放下手中?的文?件就前往停車庫。
他如今勤勤懇懇地學習,努力在公司做事,從各方面提升自己,因此曾經那些?沒收掉他跑車和?零花錢的懲罰全都取消。
然而賀明烈如今又成了闊少爺,卻懷念領到三萬塊錢實習工資請岑助理去春西塘吃的那頓午餐。
那輛價值億元的高調張揚的跑車拿回車鑰匙,他卻在車庫衆多車裏選了最?不起眼的一輛,每天開?着上?下班,時不時去芸景小築偷偷看一眼岑助理。
眼下賀明烈踩着油門一路狂飙。
另一邊,向芸和?丈夫報完案後聽從警方囑托先回家等待,案件一有進度就會通知他們。
夫妻兩人雖然心中?焦急,卻只能回家等候。
剛出警局大門,看到一輛黑色車輛停上?停車坪,繼而一個高大峻拔的身影走了出來。
看清眼前人的面容,向芸和?岑景耀都有些?怔愣,卻又好?像确認到什麽一樣。
賀崇凜匆忙步履頓了頓,壓制住心中?的起伏走過去,用?一貫讓人心安的沉穩語調安撫道:“叔叔阿姨,岑助理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你們不用?擔心,可能是一個誤會。”
就算不是誤會,真的被什麽人綁架了,他翻遍整個京市也要把人找回來。
向芸和?岑景耀望着眼前的男人,誰也沒問兒子的前上?司為什麽會出現在警局,為什麽會知道岑岑的事情。
當前情況越懸浮不清,他們就越要冷靜。
因此向芸說道:“謝謝賀總關心,希望是我們虛驚一場。”
“您二位放寬心就是,岑助理不會有事的。”賀崇凜颔了颔首,語氣篤定信賴,讓向芸想起去年這位賀總在幼兒園幫他們解決渣男前女?婿鬧事的事情,就是這樣讓人倍感心安,沉穩可靠。
夫妻兩人緊張懸挂的心被稍稍安撫了些?,再度說了聲謝謝,然後聽從警方囑咐,回到家中?等候,盡一切可能配合警方調查。
望着兩人身影離開?,賀崇凜轉身,走向警局。
秦隊秦風沒想到賀崇凜這麽快趕了過來,連忙挂掉手頭上?的電話。
他們兩個是高中?校友,閑暇時會在劍術館和?另外一位祁總切磋劍術,交情很好?,因此秦隊就沒有絲毫隐瞞。
“情況不太妙,這背後可能牽扯比較大,我們只能先盡快鎖定失蹤者的位置。”
“需要多長時間?”賀崇凜皺眉。
秦風道:“因為岑先生不久前和?他父母通過電話,所以位置确定下來不難,就是如果真像我們猜測的那樣,後續會比較麻煩。”
“先找人。”賀崇凜黑眸幽深,湧動?着陰鸷晦暗的情緒,“找到人,後面你們不用?管。”
……
岑霁被綁縛着雙手躺在柔軟的床上?,睜眼看頭頂上?的天花板。
沒有窗,他看不到外面的景象,無法?觀察光線變換。手機被孫鴻運拿走了,他因此沒辦法?知道時間。
就感覺好?像被困在這個地方很久,又似乎沒有多長時間。
岑霁現在只希望時間流逝得慢一點,外面最?好?不要天黑。
他害怕孫鴻運說的那位謝森先生到來。
一想到會發生什麽,他渾身就控制不住地戰栗。
這樣呆滞地看了天花板一會兒,門再次打開?。
孫鴻運帶了兩個穿黑色制服傭人模樣的人走了進來,揮手交代。
“把他帶去浴房,後面清理幹淨,多灌幾次,然後給他換一身幹淨的白襯衫。謝森先生喜歡他穿白襯衫的樣子。”
岑霁聽到這句話,頓時驚恐,牽扯到很高的繩索又碰撞出清泠的金屬聲響。
孫鴻運最?喜歡看美人驚懼的樣子,越害怕,越能激起人的施虐欲望。
兩名黑色制服的男傭聽從吩咐走到床前,一人解一條腕上?的綁鏈。
岑霁原想趁這個機會試一試能不能逃開?,像是早已預見他心中?的想法?似的,他剛擡手,從長索解下的綁鏈被迅速铐在了一起。
這是個可拆卸的捆綁裝置。
他的雙手在短暫地獲取自由後又被綁在了一起。
岑霁知道逃不掉了,這不是他平時玩的恐怖密室,也不是他在電影裏看到的大逃殺。
這是現實世?界,他不是主角,沒有主角光環,孫鴻運不是處處漏洞的賀雲翊,怎麽可能輕易讓他逃開??
岑霁被帶出這間無窗的房間。
出了門,看到兩側都是幽深的走廊,依舊看不到自然光,辨不出外面的景象。
岑霁掙紮問道:“不是說謝森先生要晚上?才到嗎?”
孫鴻運咬着雪茄,看上?去格外耐心:“他提早結束那邊的事情,迫不及待要品嘗果實。”
“那能不能先讓我吃點東西,我有點餓。”岑霁仍舊試圖拖延時間。
孫鴻運笑了聲:“時間來不及了,本來要帶你去吃晚餐的,但你可以到時候和?謝森先生一起用?餐,他會喂飽你的。”
岑霁沒聽出他話裏的惡意,只覺得心底生出一種近乎絕望的恐懼,像這條仿佛走不到盡頭的幽深長廊,每走一步,心中?那種絕望的感覺就加深一層。
等被帶到一間豪華闊大的浴室,兩名黑衣傭人松開?他,一人去放水,另外一人去準備用?來清洗的道具。
孫鴻運就倚在門邊,滿意地欣賞美人臉上?不斷變換的精彩表情。
看到他盯着清洗用?具後瞪大的漂亮眼睛,孫鴻運心念一動?。
往常從來不參與這樣的工作?,但因為眼前人是自己肖想已久又得不到的人,他吃不了肉,還不能嘗點湯?
因此原本交給下屬的工作?,孫鴻運今天決定親自來做。
他熄滅雪茄,走過去,湊到美人身邊,嗅了嗅:“岑助理身上?的味道真好?聞,有種淡淡的花香,是什麽香氣?”
岑霁努力避開?這種惡心氣息的靠近,然而對方像之前醉酒那次一樣再次湊了過來。
“皮膚也這麽白,像牛奶一樣,不知道——”
粗鄙之話止于口中?,裆下傳來撕心裂肺般的痛楚。
孫鴻運痛嚎一聲,伸手捂了過去。
兩位男傭聽見痛苦的聲音,第一時間放下手中?的工作?趕了過來。
“孫先生,您怎麽了?”
孫鴻運疼得龇牙咧嘴,望着閃過門外的身影,腿半天直不起來,氣惱道:“沒看到人跑了嗎?還不快追!”
兩人這才注意到剛才帶過來的美人不見了蹤影。
他們顧不得關問孫先生身體有沒有事,連忙追出門外。
孫鴻運氣得直跺腳:“兩個蠢貨!”
話音落下,嘴角抽扯得更厲害,撕扯般的痛楚牽扯到全身,疼得他整張臉都扭曲了。
半晌,緩了緩,嘴上?罵罵咧咧:“好?你個岑助理,平常看着溫溫柔柔的,沒想到腳勁這麽大,差點沒把老?子踢廢,等下把你抓回來,要你好?看!”
岑霁逃出了門,就有些?茫然,到處都是看起來一模一樣的長廊。
他剛才一路被帶過來,極力記住路線,可是試圖用?眼睛和?耳朵捕捉到的每一個細節都用?不上?。
這裏像是為了防止人逃脫而設置的巨大迷宮。
他就算從一間房子裏逃出來又能怎樣,外面依舊是囚籠。
可即便如此,岑霁還是努力逃開?。
最?起碼,不要被立刻抓上?。
警局那邊,秦隊确認下地址,果然如他們事先預想的那樣,是個難啃的硬骨頭。
賀崇凜擡腳就走。
秦風沒攔,一邊準備走流程,一邊讓底下的人跟過去打配合。
惹到賀崇凜也好?,他們不方便解決的事情,正好?可以通過賀崇凜的手解決。
賀明烈驅車趕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他哥從警局出來。
車輪疾速,在地面上?卷起幾片飄落的綠葉,轉眼疾馳上?了馬路。
賀明烈直覺事情比較嚴重,不然大哥不會這麽緊張。
雖然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麽,可他心下擔憂,就調轉車頭二話不說跟了過去。
與此同時,祁尋硯也讓自己的人過去了。
孫鴻運緩過來一點後,就扶着牆壁出了門。
兩個廢物找了半天,居然不知道一個手被綁着,身上?還殘留着麻醉藥物的人跑去了哪裏。
這幢莊園非常闊大。
他買下後對內部進行了改建,像幽深的迷宮一般,加之為了不洩露來這裏的大佬們的隐私,這裏沒有裝一處監控。
所以在這樣闊大的地方找一個人,還真有點不容易。
最?重要的,孫鴻運沒想到有人會從他手上?逃脫。
眼看着謝森先生下了飛機,馬上?就要來到莊園。
孫鴻運不得不叫來所有為莊園服務的傭人一起找人,他自己也忍着裆處的疼痛跟着一起找。
卻在這時,莊園外傳來一陣動?靜。
孫鴻運以為是謝森先生到了,連忙打開?大門,心中?思索着要怎樣為美人失蹤找理由拖延。
謝森先生時間如金,本人也是個沒什麽耐心的人。
孫鴻運可不想錯過這麽好?的機會。
然而剛打開?門,整個人如石化一般渾身僵住,動?也不敢動?。
賀崇凜穿深色手工定制的昂貴西裝,衣裝矜貴齊整,面容俊逸似趕赴一場盛宴,卻直接拿長木倉抵着人的腦袋。
眸色深,語氣很淡:“你把岑助理帶到哪裏去了?”
孫鴻運幾乎是一瞬間吓尿了,真實的生理性?那種,不由自主控制。
他怎麽也沒想到有人會瘋到大白天直接拿木倉指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