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出事
短暫的周末只有兩天，葉昀陪顧思言在外面玩了一天，剩下那天兩人在家裏養養花看看書，倒也過得很快。
周一早上返校，顧思言整個人都是焉焉的，有些不舍得上車了。
“怎麽了?”葉昀伸手抱住情緒低落的某人。
在家陪顧思言休了個雙休，公司也積了一大堆的事務等着他處理，因此也起了個大早。
顧思言摟着他的脖子，語氣裏帶着粘糊的撒嬌: “又有好幾天見不到了。”
明明剛談戀愛，就要被迫異地，好煩喔!
葉昀俯身，在他眉心親了口: “等我工作不忙了，就去學校找你。”
溫柔的話語響在顧思言耳側，像帶起了一陣輕風，溫軟無比。
顧思言像是被他這一下哄好了，很開心地說: “好!”
顧思言的學校和葉昀的公司是兩個不同的方向，所以兩人上的也是兩輛不同的車。
這短暫的分別令顧思言心頭湧上些許難過，一直持續到他進學校。
周一上午上是的文學系專業課，上到十點半。
在上課時顧思言感覺已經沒那麽難受了，只是有點想男朋友。
下了課就趕緊發了條微信給葉昀，但那邊不知道是不是又開會去了，并沒有回。
現在離吃午飯還有點早，他就抱着課本先回了寝室。
一進去就被圍堵了。
真正意義上的被堵，連轉個身的間隙都不能。
307的幾個室友目光灼灼地望着他，臉上故意扮出幾分嚴肅。
顧思言被他們搞的大陣仗懵逼一下了，半響都沒緩過神來。
“說!那個男人是誰?”
“對!老實交代!”
“你居然背着我們悄悄脫單了!”
顧思言頓時哭笑不得: “原來是說這件事啊!”
“這還不嚴重嗎?謝承酸了吧唧地說， “我追了同系一個學姐兩個月了都沒進展，你一下子就脫單了!”
“作為307最先脫單的人，某人是不是應該請客吃飯，來慰勞一下我們這群單身狗們啊!”陳珂打趣道。
顧思言沖他們腼腆一笑: “好，請客。”
“聽說學校南門口新開了一家火鍋店，不如我們中午就去吧?”顧思言也是上周上課時聽班上的同學說的。
“還是言言大氣，說請客就請客!”季臨輝朝他比了個大拇指， “不過話說回來，你真談戀愛了?”
“你談了為什麽上周又說自己單身啊!還是發朋友圈被我們發現才改口，可不厚道啊!”
顧思言彎了彎唇，不好意思地開口: “因為我上周五才告白成功啊!我們周五才在一起的。”
衆人: “!!!”
陳珂驚呆了: “什麽告白需要你親自去啊?”
“你告的白?你對象多多少少有點不懂事了。”這樣的大美人在身邊都不趕緊抓住機會，還等着大美人在跟他告白，不是不懂事是什麽。
“難怪之前那個體育系系草追你都不同意，你和你家那位…應該暧昧很久了吧?”謝承沖他眨眼一笑。
顧思言紅着臉微微點頭: “算是吧……”
“哇偶~看來我們待會兒吃飯的時候有八卦聽了。”陳珂啧了聲，看過去的眼神暧昧兮兮。
顧思言連忙拿着書本跑路:”我先去做課後作業了。”
“怎麽還害羞了?”見他戰術性逃避，幾人笑了好一陣。
到了中午吃飯的點，一行人去了學校南門口的火鍋店。
因為是新店開業，來慕名嘗鮮的人很多，顧思言他們等了十幾分鐘才等到位。
“這火鍋看起來還不錯，食材都挺新鮮呀!”
因為寝室不是所有人都吃辣，他們點的是個菌湯麻辣鴛鴦鍋，水一煮開，熱騰騰的香氣就飄起來了。
陳珂在一邊下菜，煮開後先撈了兩個蝦滑放到顧思言的碗裏。
“第一口先請咱們的金主爸爸吃，感謝爸爸請客!”
他谄媚地說完，謝承和季臨輝也跟着附和道: “感謝!”
“關感謝不倒酒啊!來!上酒!”
上是的冰啤酒，顧思言不喝，一個人點了杯檸檬茶。
幾個男生一邊碰杯一邊吃火鍋，白霧騰騰中滿是熱鬧與歡欣。
這個天确實是适合吃火鍋的時候，被外面的風吹得手腳冰涼，一口熱騰騰的唰肉下去，瞬間便去了三分寒。
更別說火鍋店的大廳裏還是座無虛席，熱火朝天的。
“哎!那邊那桌是不是過生日呀?我看到服務員推了個燈牌過去，上面還寫着生日快樂幾個字。”謝承往右前方一指。
陳珂: “嗯?這家火鍋店不會是在效仿海底撈吧?”
顧思言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看到靠窗那桌的桌面上擺着一個奶油蛋糕，像是在慶祝生日。
幾個服務員推着餐車和燈牌過去，當衆給那桌的客人唱了首生日歌。
一邊唱還一邊舉着“ Happy birthday”的閃亮燈牌搖啊搖，成功吸引了全場的目光。
過生日的小壽星看起來年齡也不大，應該也是他們學校的。此時在室友和店員的一衆祝福拍手聲中尴尬而不失禮貌地尬笑，無奈迎接了全廳的注目禮。
“哎!這個好耶!聽說在這裏過生日不僅可以唱歌，還會送水果拼盤。”謝承說， “我們寝下次有人過生日也來這裏吧，我覺得味道和服務都不比海底撈的差。”
季臨輝點頭同意: “行啊!但我們誰最近過生日啊?”
最近馬上就要過生日的顧思言: “……”
其實他并不是很想要聽別人給他唱生日祝福歌，也不是很想要什麽水果拼盤。
他不想大庭廣衆下社死啊!
不過說到生日……他忽然想起了前兩天，葉昀也跟他提到過。
葉昀有問他想要什麽生日禮物。
當時他的回答是……
顧思言想到他那個不管不顧下說的回答，頓時臉頰漲得通紅。
當時他也膽子太大了，居然就這麽說了出來。
“言言你也沒喝酒啊?怎麽臉紅得這麽厲害!”季臨輝突然驚訝出聲。
顧思言: “……”
連忙尴尬解釋: “熱…熱的。”
一頓火鍋下來，衆人吃得身上暖乎乎的，便沿着校園轉了一圈，散步消食。
等回到寝室樓下時，已經快下午一點了。
寝室樓門口站着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看身影挺熟悉的，似乎在等人。
陳珂眼尖，戳了戳顧思言的手說: “言言，那人是不是上周瘋狂追你的體育系帥哥?”
謝承睜大眼睛: “哇偶!還真是!”
“人家這看情況像是來專門堵你的啊!”季臨輝啧了聲， “我覺得他條件也還不錯，要不然你都收了吧?”
陳珂壞笑道: “我覺得這個提議不錯!成年人的世界沒有選擇，都是全拿!”
“一三五陪你那個男朋友，二四六陪系草，周日給自己放天假!”謝承拍拍顧思言的肩，意味深長地建議。
顧思言: “……”
這都胡說些什麽呢?!
“你們別瞎說，他又不一定是來找我的。”顧思言說完，目不斜視地從旁邊進去。
然後被人攔了下來。
“思言。”系草臉上挂着親切友好的笑，目光在他們手裏提着的食品袋上一掃而過， “剛剛吃完飯回來嗎?”
顧思言皺起眉看向他， 307的幾個人連忙找借口跑了，不想參與到這場注定失敗的告白局上。
深秋的風裏已經帶着很深的寒意了，顧思言鼻尖被吹得通紅，眼眶裏盈起朦胧霧氣。
看得系草又呆了一瞬。
“我看你們還提着南門口火鍋店裏的小零食，中午是去那裏吃的嗎?”系草揚起嘴角，笑容溫和， “你很喜歡吃火鍋?我知道有一家很好吃的牛肉火鍋，這周六有空嗎?”
他噼裏啪啦地一陣說完，壓根就沒給顧思言開口的機會。
好不容易等到他說完，顧思言終于能開口了: “對不起…我去不了。”
“我周六約了男朋友了。”他說。
……
等他上樓時， 307幾個人正在宿舍裏嗑瓜子。
“怎麽樣怎麽樣?戰況如何?”謝承笑得一臉暧昧。
季臨輝捂着一袋薯片作惋惜狀: “我感覺不太妙，系草涼涼的可能性比較大。”
“肯定涼涼呀!思言都有喜歡的人還在一起了，怎麽可能還容得下一個他?”
顧思言坦陳道: “嗯，我跟他說了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噢!系草哥應該被碎了一地的少男心吧?”謝承惋惜地捂着心口嘆了聲氣， “好可憐呀!”
顧思言沒再理他們的嘴貧，點開手機屏幕。
屏幕上彈出好幾條微信消息，還有一個未接電話，都是熟悉的名字。
葉昀給他回消息了?
但是他之前開靜音了，沒有聽到。
顧思言有些懊惱地把靜音關了，點進去看了眼微信，嘴角略微地彎起來。
“喲喲喲看來咱們寝室要出一個戀愛腦了!”不知道是誰打趣了句。
顧思言拿起手機，紅着臉轉身: “我去打個電話。”
寝室裏不知道誰又悠悠飄了句: “果然熱戀期的小情侶，就是會蜜裏調油啊!”
寝室門外忽然響起幾下敲門聲，一個住隔壁寝的男生探出頭來: “請問顧思言在不在啊?”
正要去陽臺打電話的顧思言回頭看着他: “你好，請問有什麽事嗎?”
隔壁男生: “我是來幫忙傳話的，宿舍樓下有人找你。”
顧思言臉上劃過一抹驚訝。
他剛剛才從樓下上來啊，那個追他的體育系學長應該也回去了的。
誰會來找他呢?
葉昀?還是沈楓?
謝承他們猜得起勁: “不會是系草帥哥不甘心放棄，還沒走吧?”
陳珂跟着一起八卦: “難不成又是另一個追求者?”
顧思言: “……”
他把手機收好，準備過會兒再給葉昀回電話，轉身往門口走: “我下去看看。”
顧思言心裏想過好幾個會來學校找他的人，甚至連遠在國外的淩嘉樂都想了一遍，但看到那個意料之外的身影時，腳下的步子輕微地頓了頓。
是林星翰。
不過并不是他印象中的林星翰。
他印象裏的林星翰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驕傲小孔雀模樣，但凡出門，必定全方無死角地打扮自己，連頭發絲都要精致到每一根。
而現在站在宿舍樓的那個人，穿着雙髒兮兮的運動鞋。身形寡瘦，頭發淩亂面容憔悴，一雙死氣沉沉的眼睛落向地面。
如果不是認真看了好一會兒，顧思言都不一定能認出他來。
似乎聽到動靜，林星翰緩緩擡起頭，看到了他。
……
顧思言的宿舍樓旁邊有一個相對僻靜的小樹林，此時真是午餐時間，那兒便空蕩蕩的一片，沒什麽人。
冷冽的秋風吹得樹葉飒飒作響，吹在人身上并不好受。
尤其是只穿着一件單薄衛衣的林星翰，本就憔悴的臉又肉眼可見地白了幾分。
他那雙眼睛裏布滿了紅血絲，此刻正死死地盯着顧思言。
兩人都沒有出聲，沉默的空氣裏只有風劃過的聲音。
最先開口是的林星翰，他忍了很久終于忍不住了，一雙布滿紅血絲的眼睛憤恨地瞪向顧思言: “顧思言!你這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顧思言平淡的面容終于松散幾分，蹙着眉問: “什麽?”
“你少給我裝無辜!”林星翰眸中盛着熊熊燃起的怒意， “我們林家養了你十幾年，你就是這麽對我們的?”
“都是你迷惑葉昀，讓他故意給爸爸那個項目的!”
“爸爸把所有的錢都投進去了，甚至還借了外債砸進去，可結果呢?”林星翰咬着牙，盯着顧思言的眼神恨不得将他吞吃入腹， “這個項目根本就是個廢的!完全起不來，現在所有資金都投進去取不出來了，連公司的正常運轉都支撐不了了!”
“爸爸的公司要倒閉了!連我們住的家都要被查封，還要背負幾億的債務!”
林星翰凄厲地冷笑: “我們林家要破産了!你是不是很開心啊?”
見他不吭聲，又咄咄逼近了一步: “我就說你是個沒良心的掃把星白眼狼!這一切都是你害的!”
顧思言終于緩緩擡起了頭，他平靜地看向林星翰: “當初那個項目，是林正自己問葉昀要的。”
“高收益同時伴随着高風險的道理是個人都懂，是他自己太貪心了。”
“呵”
林星翰冷冷地盯着他，眼神冰涼: “那你敢說葉昀沒有故意從中作梗?”
“收起你的假清高和惺惺作态吧!那個姓葉的根本不是什麽好東西!傳言說得沒錯，他就是個魔鬼!”
之前還一臉平靜的顧思言頓時擰着眉怼了回去: “不許你胡說!”
林星翰扯了扯嘴角: “怎麽?還維護上了?”
“也對!畢竟你确實靠着這張臉勾搭上了他。”他眯了眯眼睛，上下打量着顧思言。看到他那張因為被養得矜貴漂亮容光煥發的臉時越發憤怒， “你也別得意太久!葉昀這樣的人，能被你迷惑一時，好得了一世嗎?”
“等他厭了煩了，到時候你的下場也不會比我好多少?你可別忘了…那些傳言。”
顧思言垂着眼睫，目光平靜: “這是我和他的事。”
“如果你來找我只是說這些的話?那你也說完了，沒別的事了話我先走了。”
或許是他自始至終都極為冷淡的态度終于激怒了林星翰，林星翰覺得他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懦弱得任人欺辱的顧思言。
在顧思言轉身時，他突然撲過來，用力把他拽了回來。
“都是你!都是你這個掃把星才會把我們家害成現在這樣的!”林星翰眼中迸出不正常的紅，目光也逐漸癫狂。
就像一個走火入魔的瘋子。
顧思言被他的反常吓了一跳，還沒反應過來時已經被林星翰重重推到了樹上。
後背突然撞到粗壯的樹樁，顧思言瞬時疼得倒吸了口涼氣，但也疼清醒了，趁着林星翰再一次撲上來前，伸出腳來踹上了他的膝蓋。
林星翰痛呼出聲，撲倒在了地面上。
他們這邊的動靜鬧得太大，驚動了旁邊路過的學生，幾個陌生學生連忙上來拉架，有人架住了越發癫狂的林星翰，有人趕緊去叫了保安。
保安趕來就把林星翰制服按住了。
顧思言則被人扶到路邊的長椅安撫，衆人一邊安慰他一邊詢問情況。
“那個是外校的吧?怎麽混進來的?”
“他不會心理有問題吧?這也太可怕了!”
“這位同學，你還好吧?要不然我們扶你去醫務室看看?”
周圍的環境很是聒噪，聽得顧思言都覺得頭疼。
脊背傳來一陣隐痛，伴随着陣陣火辣辣的灼熱感。
顧思言卻對着他們搖了搖頭，禮貌回應: “不用了，謝謝。”
幾個學生看着他那張白得搖搖欲墜的臉，心生憐惜: “真得沒事嗎?你的臉色好難看!”
顧思言再次搖了搖頭。
他感覺有些累，想先回寝室休息一下。
還沒開口，身上的手機先響了起來。
是葉昀的電話。
顧思言顫抖着手按下了接聽鍵。
“言言，下課了嗎?”對面傳來男人低沉溫柔的聲音。
那句熟悉關切的話一瞬間摧毀了顧思言所有故作堅強的防線，心頭湧上既酸澀又委屈難受的情緒。
他吸了吸鼻子，啞聲應了句: “嗯。”
對面停頓了一秒，顯然是聽出了他的不對勁: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嗎?”
“沒有。”顧思言輕聲否認。
“言言，別讓我擔心。”
顧思言猶豫了一下，終于開口: “林星翰來學校裏找我了。”
葉昀知道林星翰是個什麽樣的人，更清楚窮途末路的瘋子會做出什麽極端的事，連忙緊張問道: “他對你做什麽了?有沒有事?”
顧思言下意識搖頭: “沒有，已經沒事了，他被保安帶走了。”
葉昀: “我這就過來。”
顧思言糾結一會兒，雖然知道葉昀忙不該打擾他工作，但他此刻真的很想見到他。
很想很想。
“好。”他甕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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