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琴老師
    顧思言還沒來得及回答，蘇老忽然笑眯眯地看向他們: “你們小兩口背着我這個老頭子說什麽悄悄話呢?”
    葉昀淡笑着回了句: “在說瑾琛的鋼琴彈得真不錯，又進步了。”
    蘇老面露驕傲: “是啊!這孩子，随他媽媽，從小就喜歡彈鋼琴，一練就是好幾個小時。”
    “要是以後，能和他媽媽一樣成為鋼琴家就好了。”
    葉昀點頭道: “應該會的。”
    蘇老嘆了口氣: “這孩子勤奮是勤奮，就是少了點天賦，比他媽媽還是差了點。”
    “能做到這種程度已經很好了。”葉昀安慰道。
    顧思言: “是啊蘇爺爺，我覺得彈得很動聽了，他以後會成為一個優秀的鋼琴家的。”
    蘇老被他逗得大笑: “哈哈哈，還是我們言言會說話。”
    “言言喜歡彈鋼琴嗎?”蘇老問了句。
    “嗯，之前學過兩年。”顧思言點頭道。
    說話間，蘇瑾琛的鋼琴也彈完了。他往這邊走的時候，正好看到蘇老和顧思言相談甚歡。
    “爺爺，你們剛剛在聊什麽呢?”蘇瑾琛笑着走過來，又沖葉昀眨了眨眼， “葉昀哥哥，我剛剛的鋼琴彈得怎麽樣?”
    葉昀淡淡誇贊: “你已經彈得很好了，動作也很熟練。”
    蘇瑾琛面露喜色，似乎葉昀的誇贊給了他莫大的鼓舞: “真的嘛?”
    葉昀點了點頭。
    “時間也不早了，我和言言還要回葉家，就不叨擾蘇老了。”葉昀站起身，對蘇老說。
    “也是，你們回去要開車好久。”蘇老點頭道， “那我就不多留你們了。你們下次有時間了再來。”
    “尤其是言言!你可要常來爺爺這裏看我喲~”
    顧思言仰起頭沖他甜甜笑了一下: “好的，我有空就會過來的!”
    蘇老慈愛地摸了摸他的頭，像囑咐即将出去玩的小孫子: “去吧!”
    旁邊的蘇瑾琛撅了撅嘴，不高興地道: “爺爺，究竟誰才是你孫子啊?”
    “這你也要醋一下啊?”蘇老哭笑不得。
    顧思言被葉昀牽着，一步步緩慢地從蘇家出來。晚風有點涼，依稀還能聽到後方傳來的爺孫談話聲。
    “冷嗎?”身側傳來關切的聲音。
    顧思言搖了搖頭: “還好。”
    手一直被葉昀握着，早已熱得生出暖意，哪裏還會冷。
    “上車吧!”葉昀拉開車後座的門，将人扶上了車。
    或許是有些累了，顧思言一上車就睡着了，等到醒過來時，已經回到了葉家。
    葉昀看他一臉疲憊的樣子: “去洗澡吧!”
    顧思言點了點頭，先回自己的房間了。
    葉昀在自己房間裏等了他許久都沒見他過來，便和昨晚一樣到顧思言房間裏找人。
    一推開門，便見他正窩在床頭的被子裏，手裏還拿着本書在看。
    葉昀走過去，笑了聲道: “大晚上的還要複習功課呀?”
    顧思言恹恹地嗯了聲，情緒不太高的樣子。
    “怎麽了，不開心嗎?”葉昀在他床邊坐了下來。
    原本埋在被窩裏的人順勢鑽進他懷裏，淺淡的沐浴露香萦繞在兩人身側。
    “沒有。”顧思言聲音悶悶的。
    葉昀自然聽出了他在嘴硬，卻也沒有拆穿，只輕輕摸了摸他的頭: “不想說也沒關系。”
    顧思言把頭貼在他懷裏，許久沒有說話。
    今天在蘇老家裏，他能感受到蘇瑾琛對他的敵意，以及對…葉昀的愛慕。
    平心而論，蘇瑾琛比他優秀太多了。
    足以和葉昀門當戶對的家世，并不遜色他的相貌，知名大學的優秀學生，還會彈這麽好聽的鋼琴。
    反觀自己。連一樣拿得出手的都沒有。如果不是當初幸運遇上了葉昀，而是遇到別的人，說不定他連活着都很艱難。
    葉昀這麽優秀，以後遇到的肯定也是比他優秀很多很多的人。顧思言想着想着，忽然覺得眼眶有些發酸，忍不住抱緊了身旁的人。
    他知道葉昀值得更好的人，可是讓他放棄葉昀，他舍不得。
    他從小到大都沒得到過什麽東西，葉昀予他，已經不僅僅是一位愛人了。
    “別想這麽多了，睡覺。”頭頂被溫暖的手掌輕輕摩挲着，男人低沉的話語落入他耳中。
    像是哄小孩般，輕輕安撫着他入睡。
    也是疲累了一天，顧思言倚在他懷裏，不知不覺便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時，只有他一個人躺在床上。
    顧思言從被窩裏爬出來，坐起身。
    葉昀呢?是回他自己的房裏睡了嗎?
    他垂着腦袋，濃密的睫毛掩下了眸子裏的失落。
    直到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
    顧思言擡起頭，便看到穿着家居服的葉昀正走進來。
    “先生。”他嘴唇微張，下意識地喊了句。
    “醒了?”葉昀揚了揚眉，大步走到床邊， “現在起來嗎?”
    顧思言剛醒，腦子還是懵的: “嗯。”
    葉昀把人撈過來，拿過床頭疊放的衣服給顧思言套上。
    一直到他俯下/身要給顧思言穿拖鞋時顧思言才終于從迷茫中回過神來。
    他臉頰染着微紅，羞赧地喊: “先生，我自己可以……”
    葉昀握住他掙紮着亂晃的腳踝，熟練地把拖鞋套上去: “好了。”
    攪得顧思言心裏頭更亂了。
    “我先去洗漱……”他低着頭跑進浴室裏去。
    葉昀在房間裏等着，一直到他洗漱整理好才和他一起下樓。
    樓下有些動靜，顧思言在樓梯上都能聽見。
    等到了大廳裏，才發現是管家在帶着一群人忙活。
    “這是…準備做什麽嗎?”顧思言指了指被搬進來的架子問。
    “嗯。”葉昀點頭，轉而望向宋管家: “到了嗎?”
    “到了，就在門口呢!馬上就能送進來。”管家說。
    顧思言被他們說得好奇了: “什麽呀?什麽東西到了?”
    當看清被拖拉進來的東西時，他就明白了。
    那是一架嶄新漂亮的鋼琴。
    顧思言呆了一瞬。
    葉昀昨天問過他想不想繼續學習鋼琴，他當時點了點頭，沒想到……
    他真得一大早就買了架鋼琴過來。
    “怎麽樣?還喜歡嗎?”葉昀捏了捏他的手心， “等他們擺好了就去試試?”
    顧思言擡頭看他，眸子裏凝着濕潤的水汽: “先生…我昨天只是随口說的。”
    哪有人把他随口說的一句話這麽當真啊?
    葉昀笑了笑: “那可不行。”
    他摸了一下顧思言的頭，故意板着臉道: “我連老師都請好了，你現在想不學我可不同意。”
    顧思言窘得耳尖都紅了，睜着大眼睛問: “老師?”
    “嗯，不過她在國外，估計得下午才能到。”
    顧思言感覺腦子裏暈乎乎的，幸福得快要飛起來了。
    他真得可以…繼續學鋼琴嗎?
    鋼琴老師還沒來，顧思言坐在琴旁邊，先試了一下琴鍵。
    好久沒有碰過，再一次觸碰到心裏竟漫上幾分別樣的滋味。
    所幸之前學過的還沒丢，顧思言循着記憶裏的動作，生澀地彈奏了一曲簡短兒歌。
    琴聲剛落下，便聽到後方傳來一陣掌聲。
    “很好聽!”他回過頭，正對上葉昀望過來的滿是欣賞和贊嘆的目光。
    顧思言唇邊綻出幾分笑意，又忽然想起昨天在蘇家蘇瑾琛彈的那曲，再對比一下自己的，瞬間就有些洩氣了。
    “我彈得不是很好。”他有些沮喪地說。
    葉昀走到他身後: “已經很好了。”
    他輕聲安慰道: “等下午老師來了，問問她你的資質。”
    顧思言點頭: “嗯。”
    鋼琴老師是在午飯後到的，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華人女性，頭發半白，但穿着優雅時尚，看得出年輕時應該也是一位大美人。
    顧思言越看她越覺得眼熟，忽而驚喜出聲: “是秦老師嗎?”
    秦雲舒笑容溫和: “你聽說過我?”
    顧思言臉上洋溢着見到偶像的興奮: “您可是享譽國內外的鋼琴家!”
    和國畫界的蘇老一樣，都是很出名的人物。
    秦雲舒看着這個滿眼崇拜望向他的小輩，輕輕一笑: “我在國外待得比較多，國內回來的少。這次還是葉總一直相邀，我才過來的。”
    “所以秦老師以後就是我的鋼琴老師嗎?”顧思言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秦雲舒點了點頭，不忘打趣他: “那我們開始上課了。我的課時費可是很貴的，你可千萬不要開小差喲”
    顧思言: “嗯嗯，一定不會!”
    自己崇拜的鋼琴家成為了他的老師，顧思言興奮極了，和他的老師相聊甚歡，倒是讓葉昀在旁邊無聊地被晾了一個下午。
    “老師也不說虛的，你這孩子天賦确實是不錯，可惜就是學得太晚了。”秦雲舒目露惋惜， “要是你從小就開始學，以你的資質，以後的成就該是不可限量的……”
    顧思言問得小心翼翼: “太晚了…那我現在學，還有必要嗎?”
    “當然可以呀!只是可能要吃點苦而已。”秦雲舒笑着寬慰他。
    顧思言這才松了一口氣: “沒關系的，我不怕吃苦!”
    “你這孩子……”秦雲舒輕笑道， “倒是和我之前的一個學生很像。”
    “她很有天賦，做起事情來幹勁十足，十分有韌性。”秦雲舒想了想， “說起來，你和她長得還有幾分像呢，尤其是那雙眼睛。”
    “對了，你們還都姓顧，還真是有緣分啊!”
    顧思言也覺得很有緣分，便随口問了句: “那她叫什麽名字啊?”
    如果是天賦很好的鋼琴家。他應該也聽說過的。
    “叫顧彤。”秦雲舒嘆了口氣道， “以她的天賦和勤奮，原本應該超過我的。可惜她剛新婚不久，就遭逢意外去世了。”
    顧思言怔了怔，不知怎麽忽然想起了之前在蘇家看到的那張全家福。
    也是一樣優秀的鋼琴家，也是一樣的英年早逝。
    顧思言下意識地轉過頭去看葉昀，葉昀也正看向他。
    “蘇老的兒媳婦，就叫顧彤。”葉昀垂眸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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