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太太的电话一打进来，哪怕还未接通，他已经猜到她是什么意思。
    他没有像以往那样无情的挂断电话，接通后，也没有不耐烦的催促，而是一反常态的安静等着季太太先开口。
    但这次，电话接通后，并未传来季太太大呼小叫的声音。
    电话里先是安静了三秒，紧接着便传来季太太的低泣声。
    “结婚这么多年，不管我怎么跟你闹，我从未要求过你什么。”
    季太太哽咽着开口，“我现在只求你保住我的女儿。”
    季太太也知道季雪茹做的那些事儿，丧心病狂，想要脱罪根本不可能。
    可她还是想努力一把，哪怕能留她一条命。
    季宇直，她已经指望不上。
    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她的前夫，同时也是季雪茹的亲生父亲。
    季先生毫不犹豫的拒绝。
    季太太哭得更委屈了，“我只求你这一件事儿你都做不到吗？”
    季先生却冷笑着反问，“难道你的女儿不是罪有应得？”
    亲生爷爷和父亲都敢谋杀，她还是人吗？
    季太太被问住，对着电话沉默许久。
    季先生第一次没主动挂电话。
    等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季太太长长的出气声，他才又开口说道：“我早就告诉过你，你自己的孩子，你不把他教好，总会有人替你教育她，你现在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吗？”
    虽然这话有说风凉话且推卸责任的嫌疑，可季先生还是说了。
    “还有你的儿子，季宇直他爱着的那个女人，不惜辜负颜瑟也要娶回来的江茜茜，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经过这次的事情你们也看出来了。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但我希望以后，无论是你还是季宇直，都能吸取这次的教训。”
    季先生说完想要说的话，挂断电话后，看着院子里的酷暑沉默下来。
    季家的气数，早在颜瑟和季宇直离婚的那一刻起，就尽了。
    曾经有人说过，娶了京城佟家的女儿可以得天下。
    他不知道这句话是真是假。
    但他知道，伤害了佟家的女儿，无论你的家世如何强大，权势如何滔天，都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
    季宇直从律师那儿了解到季雪茹的罪名基本已经定了，因为之前装病逃避责任，所以她除了承担相应的责任，还要面临高额的罚款。
    而由于她的信誉度极低的缘故，哪怕她真的病了，这次想要保外就医也有难度。
    至于江茜茜，装病并买通相关工作人员，进行高额保险诈骗的事情已经石锤。
    因诈骗数额巨大，坐牢也是免不了的了。
    一时间，遭遇重创的季家一蹶不振。
    脑海中突然就闪过爷爷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季宇直记得，那时候他和颜瑟刚刚离婚，爷爷就说什么季家完了。
    那时候他还不懂为什么没了颜瑟季家就完了，现在他懂了。
    有的人看上去不起眼，却有着不可忽视的凝聚力。
    就好像颜瑟。
    她是他的妻子时，对季家来说可有可无，没什么存在感。
    可自从她不再是名义上的季家人那一刻开始，季家就开始走下坡路。
    素来都是无神论的季宇直突然想迷信一回。
    迷信颜瑟就是幸运女神。
    无论是谁，只要有幸得到她的眷顾，哪怕一个眼神，也会绝处逢生。
    季家，刚好被幸运女神抛弃……
    季宇直开着车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闲逛。
    警察局打电话来，说江茜茜要见他。
    他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江茜茜，所以毫不犹豫的直接拒绝。
    因为季雪茹和江茜茜的事情，他已经连续四十八小时不休不眠。
    精神不太好的他险些闯红灯出车祸。
    可饶是这样，季宇直依旧没有要回家或者去哪儿休息一会。
    他睡不着。
    一闭上眼睛，全是颜瑟讽刺的看着他的样子。
    就这样，季宇直漫无目的的闲逛之旅，以他开车撞在马路牙子上，受了一点轻伤结束。
    从车上下来蹲在路边等着救援来的时候，季宇直眼尖的看见马路对面的一辆车子里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刚好能看清战霁昀的侧脸。
    男人的下巴紧绷着，英俊的脸上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表情。
    哪怕隔着一条马路的距离，季宇直仍然能够感受到战霁昀那身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
    而他身边的人，却不管他什么态度，正侧着身子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
    这人除了赫淮还能是谁？
    战霁昀什么时候跟赫淮走的这么近了？
    季宇忽然想起前段时间的一条八卦有关于战霁昀的八卦。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八卦的另一位男主角，就是赫淮？
    八卦推测战霁昀的真爱并非颜瑟，而是赫淮。
    至于颜瑟的真正作用，根本就是他们二人的挡箭牌。
    什么结婚，根本就是一个噱头。
    更有人大胆猜测，当初战氏高层暴毙风波，根本就是因为林墨知道战霁昀的真正性取向，被恼羞成怒的站二爷杀人灭口。
    看到八卦的时候，季宇直还觉得这些人脑洞真的大。
    可现在他却不那么认为。
    原来八卦并非空穴来风！
    季宇直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愤怒，愤怒之后，他心里对颜瑟感到不值。
    顾不上自己额头上还在往外冒血的伤口，季宇直伸手拦住一辆计程车，朝着战霁昀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车子一直到上次颜瑟来过的那家同志会所外停下。
    在看清会所的门牌号后，季宇直总算明白了刚刚下车时，司机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他并没有亮出自己的身份进去里面找人，而是选择了在外面安静等候。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战霁昀和赫淮一直到下午天快黑的时候，才从会所里面走出来。
    这整整一天，两人在里头干了啥，不言而喻。
    看着男人一身儿挺阔的西装，仍旧是那副生人勿近的冷漠模样，季宇直怒从中来，提着拳头朝着战霁昀冲了过去。
    趁战霁昀不备，季宇直对着他的下巴就是狠狠地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