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迹过来拉住言从逾的时候,正好拦住他要踹薄怀的第二脚,制止了一场暴力事件的发生。

    “小言冷静——”顾迹半揽住他的肩膀,“别生气,怎么了?”

    他不知道薄怀做了什么,但能把脾气好的小言气成这样,势必是作了个大的。

    言从逾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他的话,把冰淇淋塞给他,低声安慰他:“没事,别怕。”

    话说完,顾迹还没听懂小言的意思,对方已经不着痕迹地挣开了他的手,视线冷冰冰地落到面前男人身上。

    薄怀一顿,果断告状:“顾迹,管管你老婆!”

    “……小言!”顾迹到现在都没太看懂发生了什么,下意识拉住了他的手腕,“先等一下。”

    顾迹刚才隔得远,只知道薄怀似乎对小言说了什么,才把人惹生气了,可却没听到具体说的话。

    “别气了。”顾迹轻轻按了按言从逾的手腕,好声问道:“他怎么惹你了,你要打他?”

    言从逾皱眉道:“他欺负你。”

    旁观的薄怀:“……???”

    什么?

    你再说一遍???

    谁欺负谁?确定不是你在欺负我?

    顾迹微愣,也觉得哪里不对劲,然后看向了薄怀。

    薄怀冤枉地举起手,“天地可鉴,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我路过时对他说了句你男朋友挺帅,还是在夸你,然后他就要踹我——脾气怎么这么暴?”他难以置信道。

    顾迹终于听明白了,他牵着言从逾的手安慰地捏了捏,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他应该把你当成流氓了。”

    小言在路上走得好好的,薄怀突然来这么一句,难免会让人误解。

    况且言从逾还对顾迹有一层柔弱滤镜,总觉得他会受欺负。

    言从逾大概以为薄怀先欺负了顾迹,然后还来挑衅他。

    薄怀瞪大了眼睛,这辈子没人说过他像流氓!

    顾迹偏头跟言从逾解释:“他是我朋友,跟你开玩笑的。”

    言从逾的情绪这才松动几分。

    “……不对啊。”顾迹忽然想到什么,“你们应该见过面,小言,你没认出他吗?”

    在车厂那次也许两人没见过面,可在他前不久刚过生日时,中午吃饭邀了许多朋友,当时在场的就有言从逾和薄怀。

    虽然这两人当时没说过话,但至少也能混个眼熟。

    言从逾摇摇头,“没注意。”

    当时包厢里对于言从逾来说大多来说都是生面孔,一顿饭下来,他顶多注意到顾迹吃了几碗饭,怎么可能记住桌上还坐了谁?

    “……没什么。”顾迹搂着言从逾的肩膀,顺便捏了下他的脸蛋,道:“不记得就算了。”

    言从逾嗯了声。

    薄怀双手抱胸,看着这一幕简直不可思议。

    ……合着受伤的只有他?

    “是个误会。”顾迹跟小言解释完后,又有些无奈地看向薄怀,“但你跟他说这话干嘛?”

    薄怀一副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的表情,“我哪知道他是个暴脾气?”

    虽说他本来是故意的,但生气归生气,哪有连说都不说一句,直接上脚踹的?

    这句话差点又要把小言气晕,顾迹赶紧把人往身后拽了拽,继续问道:“……那你图什么?”

    薄怀坦然道:“我寻思刺激刺激他,让他回去找你告状。”

    这下连顾迹也忍不住想揍人了,“………………”

    活该。

    “太凶了,刚才给我吓一跳。”薄怀啧了声,拍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我走了。”

    等到薄怀离开后,顾迹侧过头想和言从逾说两句,却先被对方抱住了。

    言从逾靠近顾迹的耳畔,低着声音说:“我不凶。”

    顾迹失笑,“凶怎么了?”

    他捏了捏言从逾的脸,“别管他,我一点也不觉得你凶。”

    言从逾问道:“真的吗?”

    顾迹肯定地点点头:“一点也不凶。”

    言从逾弯了下唇,只要顾迹不觉得就好,把刚才的事抛到了脑后,“……你快吃冰淇淋,要化了。”

    一共买了两个冰淇淋,米黄色的软糕已经微微融化,上面撒着彩色碎粒。

    刚才因为言从逾想揍人,冰淇淋都在顾迹手上拿着,他递了一个给小言。

    言从逾摇头,“我不吃。”

    “那为什么买两个?”顾迹问道。

    “味道不一样。”言从逾丝毫没觉得逻辑上有问题,“你要吃两个。”

    顾迹忍住笑意,“为什么?”

    “你之前吃两个。”

    言从逾说的是顾迹之前有一次醉酒后,一次性吃了两支冰淇淋。

    “……”

    当时顾迹和言从逾的关系还不算熟稔,更没有察觉到小言的心意。

    顾迹眸色一深,攥住了言从逾的手腕,把他拉到了旁边没人的地方。

    游乐园门口人流进进出出,但靠近树旁角落的地方却无人经过。

    言从逾还在盯着冰淇淋,提醒道:“要化了……”

    顾迹咬了一口冰淇淋,捏着言从逾的下颌,低头跟他接了个冰冰凉凉的吻。

    言从逾短暂地怔了怔,随即环上了顾迹的脖颈,轻声道:“顾小迹,你今天好黏人。”

    黏得他心都要化了。

    顾迹不轻不重地咬了下他的唇瓣,“认真点。”

    ……

    最后冰淇淋还是一人分了一个,上次喝酒之后是意外,一般情况下,顾迹并不想一次性吃两支。

    顾迹和言从逾并不是第一次来游乐园,但以前是作为朋友,现在是作为恋人,总有些地方发生了改变。

    “想玩什么吗?”顾迹问道。

    言从逾一向对这些不感兴趣,此时却罕见地停顿片刻

    ,指了下远处的高大设施。

    顾迹循着看了过去,是缓缓旋转着的摩天轮,在背后的阳光照映之下,周围晕染了亮色的光辉。

    “好。”顾迹牵着言从逾,“走吧。”

    摩天轮还好,在顾迹的接受范围内。要是言从逾想玩过山车海盗船之类的刺激设施,他就只能忽悠对方换一个了。

    “我第一次坐这个。”言从逾偏头仔细问道:“你是第一次吗?”

    言从逾在此之前,生活单调得可怜,每天除了上课画画之外,没什么别的事情想做。

    但在和顾迹待在一起后,言从逾才做了许多以前从未做过的事情。

    顾迹知道言从逾想问什么,但为什么听着这么奇怪?

    “…是第一次。”他道:“没玩过这个。”

    言从逾抿唇笑了笑。

    坐上摩天轮,门关上后,座舱缓缓向空中升去。

    顾迹很少在这么高的地方往下看,垂眸看着地下慢慢缩小的房子与建筑,一切仿佛都变得渺小,心中有一丝恍惚。

    “那里是荣城一中。”顾迹拽着言从逾指给他看,红色的塑胶跑道在空中看也很显眼,“要是在当时我们那时候能相遇就好了。”

    言从逾低低嗯了声。

    他当时虽然认出顾迹,可对方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而言从逾也无法确定小时候那几个月的相处算什么,毕竟从他的角度,小咕叽最后离开是不辞而别。

    即使现在遗憾,但在那个年龄,一切都不确定的情况下,只有十六七岁的言从逾只会做出这个选择。

    言从逾心想,不过现在也不晚。

    “如果,我是说如果……”既然说到这里,言从逾眨了下眼,“我们高中认识了,会怎么样?”

    顾迹挑起了他的下巴,开玩笑道:“以你的脸蛋的话——”

    “我应该会跟你早恋吧。”

    言从逾的心跳怦怦,好像乱掉了。

    他攥着顾迹的手有些用力,心生期待道:“还有呢?”

    顾迹抬手拨了拨言从逾的额发,随便想了想,“你会帮我写作业吗?”

    言从逾贴近他,“我教你写。”

    顾迹笑了笑,低着眸子看向他,鼻尖几乎抵住鼻尖,温暖的呼吸交融缠绵,低声道:“……晚自习的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偷偷溜出去。”

    言从逾问道:“去干什么?”

    顾迹没回答,只是侧头吻住了言从逾的唇,答案不言而喻。

    摩天轮一圈二十分钟左右,最后从座舱里出来时,言从逾大脑像是缺氧似的,唇色绯红,嘴角还多了道小口子。

    刚下摩天轮,言从逾头还晕着,没顾上缓一会儿,先拉着顾迹讲道理,“你不准我咬你,我没有咬你。”

    “但你咬我了。”

    顾迹搭着言从逾的肩膀,懒声道:“就咬。”

    言从逾顿了顿,憋出了几个字:“……不公平。”

    顾迹脚步一停,抹

    了抹言从逾的唇角,温声问道:“疼吗?”

    言从逾下意识舔了下唇角,不疼。?_[(”

    顾迹被逗笑了,小言要不要这么呆,他都把把柄递出去了,结果对方不要。

    他故意道:“那下次还咬。”

    言从逾重重捏了下顾迹的手,强调道:“不公平。”

    “什么公平不公平的?”顾迹道:“斤斤计较。”

    “以后我多吃了一块肉你是不是还得算公不公平?”

    言从逾发现很难跟顾迹讲道理,总能被带偏到沟里,滞了两秒,不再这个地方纠结:“……那为什么我不能咬你?”

    顾迹直接道:“因为我害怕。”

    “……你怕什么?”言从逾一愣。

    顾迹单手捏住了言从逾的脸,挤得嘴巴被迫嘟起来,凑近亲了一口,“我怕你咬我。”

    ——好像说了一句废话。

    言从逾也没听懂,“那你为什么能咬我?”

    “我不是咬你,是不小心刮到了。”顾迹揉了两下他的唇角,纠正道:“……我故意咬你干嘛?”

    言从逾像是听明白了其中的逻辑,搂住他的脖颈朝下压了压,弯着唇道:“那我也能不小心咬你吗?”

    顾迹抵着言从逾的脸推开,轻启唇道:“醒醒,别做梦了。”

    “……”

    言从逾板起脸,“不公平。”

    “你怎么像小狗似的?”顾迹瞥他一眼。

    磨了这么长时间都不同意,言从逾也慢慢丧了气,接受了这个事实,低低叹了口气:“不一样,小狗能咬你,我不能。”

    倒不是气馁,他只是想和顾迹更亲密一些。

    短暂的失落转瞬即逝,在言从逾看见小摊上有卖气球后,把刚才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顾迹直接被言从逾拽着走,差点没站稳,“……又怎么了?”

    “买气球。”言从逾问道:“你想要几个?”

    “我不想要气球。”顾迹拉住了他,没反应过来:“谁跟你说我喜欢气球的?”

    他多大的人了,还玩什么气球?

    言从逾停住脚步,迟疑片刻道:“……程灼说,你把之前的气球保管了很久。”

    “怪不得过生日时候你们弄一屋子气球,原来如此。”顾迹靠在路边的栏杆上,“但那不是因为气球。”

    “是因为这是你给我买的。”

    气球本身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对他来说也很幼稚。

    可就是这些不起眼的小玩意,却是第一次有人给顾迹买。

    顾迹的亲妈很早就跟人跑了,印象中几乎没这个人,而亲爸虽然在吃喝上没有短过什么,但常年不着家,自然没时间给他买这些。

    后来尤兰淑成了他的后妈,但那时顾迹也已经长大了,不再需要这些花里胡哨的玩具。

    可没想到的是,在他二十岁的这年,收到了言从逾给他买的气球。

    当时对方买的时候并没多问,说是晚上游乐园人多看不清,让他拿着夜光气球不会走丢。

    言从逾不知道这些,一切都只是误打误撞。

    顾迹眉眼间浮现浅浅笑意:“小言?”

    言从逾回过神来,一种淡淡的酸涩涌上心头,指骨紧了紧:“那气球还买吗?”

    “买。”顾迹道:“我买给你。”

    小顾迹没有收到过气球,小言从逾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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