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印證
十八娘還在想着回?家就跟二哥說買鋪子的事, 明天一早他們就早早進城買下來,然後就可以開始收拾,盡量早些?開張。
猛地聽到陸時硯這話, 她一時沒反應過來, 很明顯地愣了?一下。
陸時硯則是看着她,認真道:“我都知道了。”
十八娘張了?張嘴, 想要解釋遮掩過去。
但對上陸時硯冷靜洞察一切的眼神, 她又把?話咽了?回?去。
兩人對視好一會兒, 十八娘才嘆了?口氣,輕輕道:“她不?讓我說, 我二哥也不?知道,你、你就當自己不?知道,行麽?”
就這點事, 她都沒瞞住,有點愧對陳熙。
陸時硯面上無甚反應,只有心跳出賣了?他,只是在面對十八娘,不?, 應該說在面對外人時,他習慣了?冷靜沉着。
“好。”他沉聲道。
除此之外, 他一句話沒再說, 也什麽都沒再問。
十八娘等了?一會兒, 見陸時硯不?再開口,心裏?稍稍有些?訝異——他不?該趁着這個機會多問些?麽?
但轉念一想, 也許陳熙和陸時硯兩人早就明白彼此的心, 并不?需要朝她一個外人過多詢問?
想到陸時硯對陳熙的關心和了?解,十八娘覺得自己判斷得很對。
但瞧着陸時硯一個人面色淡淡不?悲不?喜地站在那兒, 十八娘心疼陳熙的同時,也覺得陸時硯命運多舛。
若他家沒遭遇變故,他和陳熙該是多好的一對啊。
真?是造化弄人。
瞧陸時硯平日裏?冷冷沉沉的,別不?是還不?知道陳熙是被迫的吧?
她想了?想,輕聲勸解了?一句:“陳熙也有苦衷,你不?要怪她……”
陸時硯沉靜的眉眼驀地朝她看過去。
十八娘也不?知道陳熙到底跟陸時硯解釋過沒有又說了?多少,她也不?敢說太多,便含含糊糊道:“守得雲開見月明,你安心養好身體,總會好起?來的。”
陸時硯定定看了?她好一會兒,這才開口:“多謝。”
話落他又說道:“我已知曉的事,暫時也別同她說。”
十八娘在心裏?嘆了?口氣——看來兩人之間真?的有誤會,還比她預料中的深。
“嗯。”她滿心複雜地點頭。
這兩頭瞞的日子,到底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啊。
林琅哥哥也不?放假,她又沒法跟二哥說,只能藏在心裏?,偏偏她不?是見陳熙,就是見陸時硯,見的還甚頻繁,藏來藏去,藏得甚是唏噓。
十八娘突然想到什麽:“若是陳熙問我呢?”
陸時硯聰明,可陳熙同樣也很聰明啊,萬一她問起?,陸時硯是不?是已經猜到了?,她怎麽回?答?
陸時硯眨了?眨眼睛,眼前?浮現某人抵死狡辯死不?認錯的眉眼,他微微垂眼:“那就實話實說。”
總不?能讓十八娘因為他說謊,十八娘對陳熙也說不?了?慌。
沒必要因着他的事,讓十八娘為難。
十八娘在心裏?松了?一口氣:“好。”
她剛剛就在想,若陸時硯連這也讓她瞞着,她就只能對陳熙說實話了?,她不?能對陳熙說謊的,陳熙那麽幫她,她不?能當白眼狼。
只是她不?明白,陳熙心裏?既然有陸時硯,還這麽擔心他在乎他,為何不?直接跟陸時硯把?話說清楚呢?
明明互相在意?,非得這麽冷着,假裝不?在意?,又偷偷在意?,又累又傷感情的啊,還容易産生?誤會,說出來,有什麽事,一起?面對,不?好麽?
因着不?知道陳熙和陸時硯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麽事,對此十八娘也不?敢妄下斷論,陳熙那麽聰明,萬一他們兩人之間是因為什麽事不?得不?這樣呢?
想到這種可能,十八娘更心疼陳熙了?。
被逼着和喜歡的人退婚就算了?,連關心都要偷偷摸摸,不?敢讓任何人知道,陳熙真?的好可憐。
換做是她,她可能做不?到陳熙這麽堅強,轉臉就能投入到生?意?中,還把?生?意?做得風生?水起?。
一邊默默悲痛獨自舔舐傷口,一邊笑着面對食客們,還能氣定神閑地跟慶芳樓還有齊家談合作,陳熙真?的,太強了?。
她是真?的佩服。
反正她是做不?到陳熙這般。
陸時硯沖十八娘微微颔首表達謝意?後,便轉身回?家。
也不?怪陳熙擔心地厲害,陸時硯也确實太虛弱了?,披着披風都擋不?住形銷骨立。
“陸哥兒,”十八娘又道:“藥丸配好,明日我二哥正好進城,會順道拿回?去,你不?用操心了?,在家好好靜養。”
“替我謝過夏二哥。”陸時硯認真?道謝。
十八娘:“不?用謝,不?過是順路的事,你快回?去吧。”
太陽下山了?,倦鳥歸巢,要起?風了?。
陸時硯剛往門?口走了?幾步,小黑狗便在院子裏?興奮地叫了?兩聲,而後從門?縫裏?鑽出來,搖着尾巴迎接主?人。
陸時硯看了?小黑一眼,打開門?,輕輕道:“回?家。”
一天沒見主?人,小黑狗開心極了?,跳進院子,就開始往主?人身上撲,兩只前?爪還扒拉扒去。
眼看着小黑狗跳起?來要扒上身上的披風,陸時硯敏捷地後退一步,皺着眉頭制止小黑狗過于亢奮的行為:“停!不?要往我身上跳。”
小黑狗聽不?懂,還以為主?人在跟自己玩,興奮地跳啊跳,非要扒過來不?行。
陸時硯無奈,一邊敏捷躲開,一邊把?身上的披風解下來。
但裏?面穿的棉袍也是新的,陳熙買的。
陸時硯沒辦法,只能快速蹲下,摸了?摸小黑的腦袋。
小黑它抱着他的胳膊哼哼唧唧,被摸頭後,終于不?亢奮了?,只乖乖挨着主?人,讓主?人繼續摸頭。
“好了?,”陸時硯摸了?一會兒,對小黑狗道:“去玩吧。”
話落,他起?身,準備進屋把?荷包裏?的錢過個數,視線瞥到廊下放着的昨天處理過的毛竹,原本是一節一節放在筐裏?的,現在卻盡數灑落在地。
他走過去。
搖着尾巴的小黑狗正想跟過去,看到主?人走向筐和竹節,頓時停在原地不?動?了?,連尾巴都越搖越慢,濕漉漉的黑豆眼,還慢慢帶上了?小心翼翼。
陸時硯走過去看了?一眼地上的竹節和打翻的筐,而後朝小黑狗看了?一眼:“你在家搗亂了??”
小黑狗嗚咽一聲,尾巴也不?搖了?。
陸時硯倒也沒罵它。
狗麽,又是個半大的狗,總是貪玩的。
竹節也沒怎樣,只是散落在地上而已,估計是它自己在家跑來跑去,不?小心撞翻的。
陸時硯蹲下來,把?散落的竹節撿進筐裏?。
小黑狗等了?一會兒,見主?人沒打沒罵,機靈地跑到牆邊,咬了?根毛竹,歡快地跑過來。
陸時硯摸了?摸它的頭:“下次別弄灑就行。”
小黑狗汪汪叫了?兩聲,然後再竹節堆裏?巴拉。
陸時硯以為它在玩,并沒有在意?,正在一邊收拾一邊想事情。
不?經意?擡頭就看到小黑狗扒拉出來一節竹節,朝他獻寶。
陸時硯第一眼沒瞧出來,要收回?視線時,終于察覺到了?不?對勁。
它扒拉出來的那根,并不?是竹節。
而是一節他瞧不?出是什麽品種的樹枝。
只是顏色和粗細,都和眼前?的這堆竹節很像,他第一眼沒發現。
見小黑狗還在朝自己瘋狂搖尾巴,尾巴都搖出了?殘影,陸時硯懂了?:“你出去找回?來的?”
小黑狗汪汪又叫了?兩聲。
陸時硯撿過那根木枝,拿在手裏?看了?又看。
離近了?,便一眼就能看出來了?。
顏色有區別,重量也差別很大。
跟竹子打交道不?多的人,也不?湊近的話,可能會被糊弄過去,可他慣常愛侍弄竹子,剛剛只是沒留意?,其實只要留意?一眼他就能看出來,并不?是竹節。
他拿着手裏?的樹枝,突然停下了?收拾的動?作。
好半晌,他才擰着眉頭輕輕道:“不?是就是不?是,就算表面再相似,僞裝地再好,依然不?是。”
“……更別說,有的人并沒有刻意?去僞裝呢。”
陸時硯漆黑的眼眸,情緒劇烈翻湧着,猶如波瀾的大海拔地而起?的浪頭,呼嘯洶湧……
良久,才在他壓制下,漸漸收攏回?眼眸深處。
怪不?得他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現在那些?不?對勁和異常,有了?明确的緣故,便都能解釋得通了?。
果然不?是因為他病了?,多思多疑。
他也從沒認為自己是多疑之人,一直都在清醒地觀察思考着。
今日終于有了?明确論斷。
陸時硯眨了?眨眼,眼眸重回?清明。
他面無表情把?竹節收拾進筐裏?,最後才撿起?那根樹枝,擡腳進屋。
小黑狗開心地跟在主?人腳後,跳進屋追上去。
陸時硯坐在床邊,看了?眼手裏?的樹枝,又輕輕嘆了?口氣。
屋裏?安靜極了?,就連最愛跳來跳去的小黑狗都敏銳地察覺到不?對勁,乖乖蹲在凳子邊,不?亂跑了?。
一人一狗,在屋裏?默默靜坐着。
好半晌,陸時硯才把?手裏?的樹枝子放到了?床邊案子的顯眼處。
他自以為自己足夠冷靜,足夠沉穩,也自以為自己已經收拾了?情緒,能夠坦然面對,但當他從袖袋裏?取出錢袋,準備把?錢倒出來過數時,拿着錢袋的手,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
就連呼吸,都不?自覺急促。
小黑狗耳朵動?了?動?,敏銳地察覺到不?對勁,立馬站起?來,不?安地嗚咽了?一聲。
見主?人還是如此,小黑狗急了?,突然大叫起?來:“汪!汪汪!汪!”
聽到狗叫聲,陸時硯眉心動?了?動?。
他深吸一口氣,等情緒稍稍平複了?一些?後,這才轉頭看了?小黑狗一眼:“不?要叫了?。”
小黑狗靈性得很,聽到主?人的聲音,它果然乖乖的不?叫了?。
陸時硯捂着劇烈跳動?的心口,又緩了?一會兒,這才終于平複了?心緒。
他把?錢袋裏?的錢倒出來,一枚枚數着往錢袋裏?裝。
數着數着,他突然想起?剛剛十八娘跟他說的話。
十八娘剛剛說,陳熙也有苦衷。
苦衷?
什麽苦衷?
十八娘是不?是知道什麽?
陸時硯手僵在半空,又過了?一會兒才回?神。
此事與別的事不?同,他不?太好詢問十八娘,更不?太好朝旁人透漏。
而且他現在也不?知道,到底怎麽回?事。
陸時硯收斂心神,把?剛剛數到一半的錢又倒出來重新數——他先?觀察一段時間。
數着數着,他思緒便又飄飛,忘記數了?多少,倒出來從頭開始數。
數着數着,又飛了?,複又倒出來……
如此循環往複,整整數了?五遍,陸時硯終于數清楚了?。
七十二文?。
這只是普通竹筆的賣的錢,若在付兄那裏?寄賣的那幾支他特意?設計雕刻迎合了?那幾家小姐喜好的竹筆順利賣出去,應該會有三兩銀子。
但這和陳熙在他身上花的錢相比,還差了?相當多。
這些?怕是連個零頭都算不?上。
更別說,寄賣的時間也不?可控制。
運氣好,可能明日就賣出去了?,運氣不?好,可能年前?也賣不?出去。
今日配藥丸的方子他看了?,十八娘和夏二哥雖然瞞着他花了?多少錢,但他從前?經常跑藥房,對藥材價格熟得很,估摸出了?花銷。
少說也得一百兩吧。
還不?算之前?尋醫問藥呢。
靠這個,太慢了?。
他皺着眉頭思量片刻,覺得,确實得趕緊把?身體養好,養好了?才能更快地把?錢湊齊。
從錢袋裏?取出二十文?日常花用,陸時硯把?剩下的裝好,放在了?床底的暗格裏?。
六道巷子。
陸時硯三人離開後,陳熙便和陳父陳母說了?自己想要招人的事情,并表達了?若碰到合适的,買人回?來,倒也可以。
陳母一聽買人,吃驚不?小。
在她眼裏?,買使喚的人,那都是大戶人家才有的,他們小門?小戶,就、就也開始買人了??
陳母第一反應是,不?能這麽鋪張浪費,他們小本生?意?,得穩着些?好,雖然前?頭賣給京城的貴人一批辣椒油掙了?不?少錢,可那也差不?多算是一錘子買賣,都還沒怎樣呢,就買人使喚,傳出去沒得讓人笑話。
陳父也是這麽覺得,并表明他還年輕身子骨還結實,還能再幹幾年。
陳母也表示自己也可以,就連陳耀都說自己也能幹。
陳熙倒是沒覺得他們這反應哪裏?奇怪,只是這樣真?的太累了?,再加上剛跟七公子談好了?合作供貨的事,單靠她,還有陳父陳母,供不?及讓齊家失去合作的欲望不?說,也實在太累了?。
大批量穩定供貨,可跟平時零賣這種小打小鬧不?一樣,工作量非常大。
她便把?跟七公子今兒剛談好的合作同陳父陳母說了?,并言明了?利害關系。
陳父陳母還不?知道閨女無聲無息就談成了?這麽筆生?意?,一聽忙起?來要把?人累壞,陳父陳母也不?反對了?。
“招招招,”陳母馬上道:“招不?到合适的,咱也買,咱家不?是那等作踐人的人家,買回?來也不?會打罵,只是留着做事,別人說也沒處說什麽,一個不?夠,咱就買兩個……”
可不?能把?閨女累壞了?。
見陳父陳母改變了?主?意?,陳熙便和陳母商量好,等明日收了?攤,就去看看,先?試着招人看看。
買只是她最後的打算。
陳熙并沒有覺得自己從現代穿來,就要秉承着人人平等的念頭,入鄉随俗,她一個人改變不?了?整個社會現狀,就算真?想改變什麽,也得自己先?生?存下來,有了?足夠的能力,再談其他。
但她能力有限,這點自知之明她還是有的。
能自保已經是運氣極好。
別的暫時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內。
說定了?這事,一家人又收拾了?一會兒,傍晚時,三爻給她介紹的,林琅幫着打聽好的,負責縣學?點單送單的嚴姓學?子嚴斌找上了?門?。
陳熙把?早就準備好的幾張帶着價目表的菜單給嚴斌,跟他說好,貨款要在點單的時候就收齊,至少提前?一天送過來,比如明日中午的午飯,最晚今天天黑前?就得送過來了?,否則她來不?及準備。
念着學?子們午休時間短,是等不?及嚴斌下學?後來取了?再回?去分發的,送就由陳父中午跑一趟。
只是按着時辰送過去交給嚴斌不?用再管後續的事,并不?耽誤什麽時間,倒也不?麻煩。
林琅說,嚴斌家境貧寒,平日裏?上學?都還到處做工補貼家用,挺勤勉努力的,認真?生?活的人都值得尊重。
陳熙給他的工錢,按保底和提成來算。
學?子們有放假的時候,自然不?會有單子接,這樣的時候,就沒有工錢,但只要有一人點單,就算嚴斌出勤一天,一天是五文?錢保底工錢,然後就是單費提成。
銷售額每十文?,提一文?,不?足十文?的不?作數。
嚴斌對此非常滿意?。
沒每天跑動?跑西?,忙得腳不?沾地,也掙不?來幾個錢,他原本以為,像陳老板這樣的小本生?意?,頂多也就給他個辛苦跑腿費,沒想到居然還有保底的工錢。
他不?過就是前?一天抽個空,彙總一下大家點的單,收一下錢,下學?後送過來,第二天中午在縣學?外等着,按着單子分發一下就成了?,并不?怎麽費事,只是花費一點點時間,沒想到陳老板居然還給了?他每天五個銅板保底工錢。
這好事,怎麽就給他攤上了??
他可是清楚得很,陳老板生?意?非常好,哪怕現在縣學?外賣缽缽雞的攤販多了?好幾個,但很多人還是更認陳老板家的缽缽雞,這幾日他總是聽到大家在說陳記不?來了?,午飯都沒了?滋味。
打從确定了?要做這個事,他就一直留意?着,在他看來,哪怕縣學?外賣缽缽雞的人多了?,陳老板的生?意?也不?會差,這樣的話,他一天也能掙個一二十文?,情況好的話還能更多。
這讓嚴斌分外驚喜。
他真?的沒想到會有這麽多。
“或者,”陳熙道:“我也可以給你固定工錢,一天十文?,點多點少都是十文?,你自己選。”
嚴斌只沉吟片刻,便選擇了?第一種方案。
他還是覺得,陳記的生?意?不?會差,他也有把?握,自己能賣出去更多。
“好,就這麽說定了?。”陳熙笑着道。
年輕,勤快又上進,還有拼勁,貧窮也只是暫時的,要不?了?太久,他就能擺脫眼下的困境。
生?活其實還是很眷顧認真?勤勉的人的。
除了?被作者按死的炮灰對照組們——比如她,比如陸時硯。
真?是不?公平。
“哦對了?,”陳熙唏噓了?一通,又道:“你出勤一天,就管你一頓午飯,記住了?。”
林琅都點頭說靠譜不?錯的人,想來差不?到哪裏?去。
若是日後他高?中,現在也算是結個善緣。
若是沒能走上科舉之路,這樣的人,她也可以提前?拉攏了?來做賬房先?生?啊。
鋪子做起?來,她可不?想天天守着,把?自己累得沒時間享受生?活,那拼死拼活掙錢就沒意?義了?。
有了?跟齊家的合作在手,現在也可以提前?盤算着了?,不?過這也只能在心裏?先?想想,至于行不?行,還得後面再看看。
嚴斌萬萬沒想到,這次碰上的主?家居然是個活菩薩。
他沒能控制住情緒,面色還很是激動?。
鄭重道了?謝後,他才滿心激動?地離開。
等嚴斌離開,陳熙喝了?半杯水,瞧了?眼外頭的落日,準備做晚飯。
——她其實挺不?喜歡做飯的,得招個廚子,或者有廚藝天賦的,到時候竈臺上的事也分出去,她就有精力做更多事了?,比如,跟齊家的合作,比如慶芳樓的合作,再比如往京城給柳三小姐送貨?
還有陸時硯那個病歪歪吞金獸,她也得分出心神來。
這麽一想,陳熙決定明天去市場招人時,多留意?留意?!
吃完飯,天就黑透了?,一家人又點着燈預備明日的食材,等忙完,也都累了?,便沒再收拾鋪子,早早洗漱睡覺。
陳熙更是累得沾床就着。
她抱着被子滾了?兩圈,貼着最裏?側,沉沉睡過去。
而此時,陸時硯已經在床上躺了?一個時辰。
但他一直都沒睡着。
剛醞釀出些?許睡意?,他又突然在黑暗中睜開了?雙眼。
他看着躍入房間的月色,輕輕眨了?眨眼睛。
若她不?是陳熙,那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