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就算分开住,也有碰面的时候。

    萧允铮并非安分守己之人,他会故意请教几位兄长骑射、学问。

    学问上萧允铮自是不足,请教时也彬彬有礼。只不过在骑射一途,他年纪虽小,但在军营长大,一身功夫又是赵王手把手教的,其他人虽也有习骑射,年纪还长几岁,萧允枫也不算尽心,他射的箭歪了。

    教习场里,萧允铮看着正中靶心的箭羽,又看看几位比自己大五六岁的兄长,把弓箭一收,笑着道:“不过尔尔。”

    都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哪怕在封地也是千娇万宠,独一无二。

    这送到盛京,怎么受得了如此侮辱?

    禹王长子年纪最大,平日里也有做兄长的样子,可今日这次着实忍不了,冷着脸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若仗着你在军营长大骑射功夫好,拿你之长比我之短,那我也无话可说,但说不过尔尔,这话就错了。宫中的骑射师傅,功夫未见得没你父亲高,若以西北论翘楚,那你真是坐井观天。”

    年轻气盛,说话就冲了些。

    萧允铮不就仗着父亲在西北,有军功,所以才这般。推一个比自己小五岁的弟弟,如今又来招惹他。

    萧允枫才不会惯着。

    萧允铮舔了舔后牙,道:“什么长长短短,比过才知道。你年纪比我大,功夫却不如我,我说句不过尔尔有错?还是说你死要面子不敢承认,觉得一次侥幸。如果不承认,大可再比骑马射箭,任你选,也省得传出去说我仗着在西北军营长大,说我欺负人。

    本世子父亲镇守西北,只有皇上召见才能进宫比试。既然一时半会儿来不了,本世子奉陪到底。”

    萧允枫年纪最大,后面那些兄弟隐隐以他为先,都拦着劝着,让他别跟萧允铮计较。

    但十五岁,这会儿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萧允枫道:“比就比!”

    他不信,骑马射箭,还样样不如萧允铮。

    萧允铮勾了勾嘴角,“好啊,今日本世子也不要彩头,只要你输得心服口服。”

    别人三岁启蒙,萧允铮三岁骑马。

    他自小是被赵王打到大的,上战场,杀敌血流成河,别人还在背《三字经》呢,这些事情他自小就见。

    当年祖父都没有让他进宫,重用父王从没防着过,凭什么皇上要这般?

    父王跟他说了,西北乃朝中之重,只要父王在一日,皇上不敢动他。

    回京就回京,但是不能安安分分,怎么也要给皇上一个教训。

    赵王人在西北,当初回京奔丧,匆匆来又匆匆回去,得消息又晚,盛京中的事很多都不知道。

    自然也不知庆王说的,明光帝身子不好,于子嗣有碍。赵王的确无心皇位,所以多年来朝中也无应对的人。

    只兵部有些人,是怕打仗缺了粮草。

    此番举动,赵王只以为是明光帝疑心重,并不为别的。

    他对萧允铮说:“天塌下来还有我给你顶着,只要不闹出人命来,怎么都成。”

    萧允铮把这

    话记在心里,回宫之后也就老实了几日。

    只要不闹出人命来揍谁不是揍,欺负谁不是欺负。

    教学场内空旷的草地上摆着两个移动的靶,二人骑马比试射箭,五支弓箭,只看谁的准头更好。

    世家公子骑射功夫都不差,萧允枫抿着唇,射了一箭正中靶心,引得场外兄弟齐声喝彩。

    也不知道是萧允铮托大了,还是这会儿心里紧张,第一箭离靶心还有一寸。

    这样一来,场外的兄弟喝彩声更大了,“好!好!大哥好样的!()?()”

    萧允铮暗自磨牙,又拉弓射出了第二箭,这回箭正中靶心,骑马射箭还要难一些,萧允铮愿意来萧允枫在此技上不如他,但没想到萧允枫沉心静气拉了第二弓,也是正中红心。

    无论如何,今日也不能输给萧允铮,就算赢了被人说仗着年纪大欺负人,也不能输。

    萧允铮射出第三支弓箭,依旧正中靶心。

    箭筒里总共五支弓箭,还有两支。

    萧允铮后面两支箭,准头很足,只不过萧允枫也是如此,还有一支,假如萧云枫射中了,那么他必输无疑。

    十五岁的少年,在马背上,后背洒下一片光。

    萧允枫这时也看着萧允铮,左手持弓,右手拉弓,好似一轮满月。

    尽管萧允枫什么都没说,但是,萧允铮能看出他想说什么。

    不过尔尔。

    萧允铮咬了咬牙。

    场外的兄弟几个同仇敌忾,这会儿比自己上场还紧张,“我就知道大哥功夫不差!()?()”

    正是要紧时候,就在萧允枫抬箭的时候,萧允铮驾马过去,马鞭狠狠地抽了萧允枫身下的马一鞭。

    说时迟那时快,那马狂叫,在教习场内乱跑。萧允枫正双手松开缰绳,准备挽弓射箭,只有双腿夹着马肚子。此一番动作吓得他一惊,慌乱之时弓箭也丢掉了,想要去拉缰绳,只不过马受惊乱跑,缰绳也跟着乱晃。

    萧允枫什么都摸不着,说时迟那时快,有教习朝着这边过来,想制服受惊的马。

    但还是晚了一步,高头大马扬起四蹄,萧允枫被突然一摔,就从马背上滚了下去。

    此时萧允铮踏上马背,拉满弓射箭,正中靶心,“我赢了。?[(.)]?⑷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有风吹过,不知是谁,指着萧允铮道:“你好歹毒的心,为了赢不惜惊大哥的马!()?()”

    萧允铮道:“兵不厌诈,我惊他马又如何?战场上,还不能惊马了?”

    看他洋洋得意的神色,几人就知道争辩不出什么来,只朝着萧允枫跑过去。

    几位教习走在前面,把萧允枫围住,萧允枫脸色苍白,眼睛紧闭。

    其中一个教习伸手探了探他鼻下,还有气,只不过身上看不见什么伤,众人也不敢擅自挪动。

    那匹马正低着头吃草,地上散落着箭筒和最后剩的那支弓箭。

    其中一人道:“赶紧请太医过来,你,不快去禀告皇上!”

    萧允枫虽未被立为世子,可是也与世子一般无二。这般受了伤,可怎么和禹王交代

    。

    禹王虽早早去了封地,为人也老实憨厚,可毕竟是王爷。

    萧允铮立在一旁,心里有些紧张害怕,但想起赵王的话,又多了一层底气,“技不如人罢了,难道这还怪得了我?”

    一人指着萧允铮道:“什么技不如人,分明是你阴险下作,大哥当时在马上射箭,眼看就要中靶了,你不敢认输,所以才惊大哥的马!

    你为了赢丝毫不顾手足之情,只会用下作法子,难道西北就只教了这些吗?”

    萧允铮懒得辩驳,“你们只是没有上战场打过仗,不然就什么都知道了,放心,只是坠马而已,死不了。”

    千万儿郎都为保家卫国驻守边关战死了,一个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公子,受点罪吃点苦头算得了什么?

    众人被萧允铮的话惊到,什么叫死不了,萧允枫就躺在地上人事不知,万一死了呢?

    只不过他们也不知该如何反驳,很快太医就来了,看看躺在地上的萧允枫,抬了架子给送回了宫殿。

    经过一番诊治,胳膊腿都摔折了,好在没被惊了的马踩一脚,不然这条命真得丢在这儿。

    后头给萧允枫正骨上药,外面都能听见他隐忍的闷哼,痛不在己身,可都是孩子,又经那一事,此刻也算感同身受,一个个面色极其难看。

    最小的萧允诚被送出了宫,一个五岁大的,恨恨说道:“萧允铮真是狗仗人势。”

    “嘘,别胡说。”

    太医诊治完,擦了擦头上的汗,其他地方还有不少擦伤,但和腿胳膊的骨折一比,已经算作小伤了。

    明光帝本来在和朝臣议,事闻讯速速赶来。

    看着萧允枫闭眼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宛若一张薄纸,似乎连睁眼都费劲,更别提开口说些什么了。

    一路上张德已经打听好来龙去脉,连萧允铮当时说的几句话都一字不落地说给明光帝听了。

    本来对赵王就有怨气,此事更为过分,明光帝直接给了萧允铮一个巴掌,萧允铮也没想到皇上竟敢打他,脸被扇歪,满目不可置信。

    “你父亲不在盛京,那合该由朕来管教你。你年纪尚小,你父亲又常年在外领兵打仗,可能对你照顾不周,有些道理你从前不通,但必须得教给你。

    你做不到兄友弟恭,但要顾念手足之情。在西北领兵打仗,那是保护自家,保护越朝,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所以才说兵不厌诈。

    可是在这教场比武,只为切磋,点到为止,你怕输,就使下作法子,丝毫不顾念手足之情,这不是兵不厌诈,而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明光帝话里话外都是赵王教子无方,需要他来管教。

    萧允铮还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他梗着脖子,并不服气。

    明光帝道:“此番是朕会如实写信告诉你父亲,日后必定严加管教你,你年纪小,念在第二次犯,只禁足到允枫伤好。但若胆敢有下次,必定秉公处置。”

    明光帝此番也算是给禹王一个交代,“来人,送赵王世子回去,没有朕的准许,谁也不准探望。”

    把萧允铮送走,明光帝又安抚了萧允枫几句,只不过萧允枫闭着眼,也不知听没听到,但至少样子做足了。

    “好好用药,一定要让允枫的伤无碍。()?()”

    大量的补品药材,一并送到这里,明光帝从宫殿里出去。

    已经到了正午,太阳有些毒辣,明光帝压着声音对张德道:“朕也没想过几个孩子会闹成这样,不过也能看出来这些在外的藩王,有野心。()?()”

    明光帝这会儿说的是赵王。

    张德道:“赵王劳苦功高,膝下孩子也不多,所以世子才养成这样的性子。()?()”

    “朕看未必,当日允诚被打,萧允铮认错及时得很,如今又犯,大约是赵王嘱咐了的缘故。?[(.)]??来?.の?.の看最新章节.の完整章节?()?()”

    认错快就处罚轻,再犯,只能说他明知故犯,为何明知故犯,是认准了不会受严惩。

    明光帝道:“这些藩王,野心越来越大。”

    如今他还是皇上呢,只命世子进宫,短短数日,就闹出这么多事,以后可还了得。

    给这些藩王封地,让他们受百姓供奉,算是仁至义尽,甚至于子孙后代都受福荫。

    但总有人不知足,赵王这般把儿子送进宫都如此猖狂,那如萧秉承没有孩子,是不是更无后顾之忧了?

    萧秉承在永城,借百姓银子,暗自插手朝政他不是不知道,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明光帝想得多,可作为皇上不得不多想。

    他刚登基,现在又没有孩子,皇位并不稳固。

    该考虑削藩事宜了。

    赵王手下有重兵,虽律法不许藩王养私兵,但保不齐私下有什么动作,为朝廷稳固国祚着想,必须削藩。

    尤其是赵王。

    萧秉承还算老实,此番顶多算被殃及的吃鱼。

    二人知道盛京发生这些事已是十月中旬,楚沂已经及笄,又长了一岁,比之从前稳重了不少。

    她心里有些不忍,伤筋动骨一百天,这年前能不能好还不知道呢。

    而且,算着禹王长子跟她年岁差不多,从马背上摔下来,那得多疼啊。

    萧秉承跟楚沂说道:“京中传信说皇上震怒,对赵王很是不满。我们虽然没送孩子进宫,但恐怕被殃及。”

    秦临渊看得分明,如今冲着西北,但以后保不齐冲着各封地来。

    萧秉承道:“日后陈大人再借钱,不能再借,我们得早做准备。”

    成婚一年多,这日来得比萧秉承想得要快。

    可以没那个心,但不得不防。

    楚沂点了点头,“我与王爷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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