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失落雪山10
高級直播大廳作為收費直播點, 雖然每日達成的交易量占據了整個直播交易池的大頭,但人流量卻持續低迷。
舍得掏錢看直播的靈體并不多,多數是財大氣粗的高級靈體, 以及各個高階主播的粉絲。
而普通靈體寧可在各個免費的低級大廳打轉,在一堆無聊的直播間屎裏淘金,也摳于掏錢去進行更高級別的享受。
但今天!
是個和平時不同的日子!
平日客流稀少的ABC級直播大廳門口,罕見地聚集起了一大堆靈體。
它們手中捧着金幣,頭也不回地向大廳內聚集觀衆最多的光幕沖去!
“快快,快來看熱鬧!”
靈體們呼朋引伴, 急不可耐地在人堆中擠來擠去。
巨大的光幕懸浮在虛空, 直播畫面中,暮色深沉。
黯淡無星的蒼穹之下,一支隊伍排做兩列, 整齊地行進于雪山之上。
那兩列隊伍看似是并肩齊行, 但仔細看去卻能發現,有一人正在前方, 如海中航行的舵手般指揮着方向。
長而粗粝的繩索捆縛住玩家們柔軟的脖頸,所有人的自由與性命,全被牢牢攥在為首那人的手中。
而無一人敢有怨言。
其實,在攀登雪山的過程中, 隊員們用繩索固定隊伍、以達到不被風雪吹散的目的,是很常見的登山技巧。
這也是玩家們能夠在Y大登山社員的包裹中找到繩索的原因。
登山繩結一般使用人結或雙重八字結, 無論是黎明小隊內還是秦非彌羊, 都會這種繩結打法。
但很可惜, 這樣正統的方式并不适用于玩家們如今的困境。
随着夜色愈深, 來自密林的污染也越來越深重。
玩家們完全無法抵禦身後傳來的疊聲呼喚,總有人不知不覺間便迷失了心智,
試了好幾次,最後大家一致認為,還是秦非最開始使用的那種簡單粗暴的牽繩法最為穩妥。
彌羊伸手,松了松脖子上的繩圈。
繩子在走動間一點點縮得更緊,已經勒得他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彌羊斷斷續續地喘息着,在意識到某個事實後神色一僵。
……他為什麽會不由自主地開始使用口呼吸啊?
難道是徹底融入“被遛的狗”這個角色了嗎??
——還是那種沒人疼沒人愛、可憐兮兮的廠區看門小狗。
家養寵物狗用的都是胸背,才沒人會把繩子拴在愛犬的脖子上。
彌羊閉眼,深深嘆了口氣,無聲地高呼救命。
“我們怎麽……還沒走出這座山啊?”
他在一片混沌中勉強找回自己的思維,擡眸望向前方領隊的青年,眼含希冀地詢問道。
整整一個晚上。
他們片刻不停地行走在雪地中。
密林窮追不舍,玩家們不得不持續勻速前進,才能夠不被那森然詭異的樹影吞沒。
孔思明的手機顯示,現在的時間已經到了早晨六點。
秦非停下腳步。
身後的一聯排玩家也跟着停下腳步。
他們還是沒能走出這座山,但天已經亮了。
遠處的雲層泛起金邊,滾燙的朝陽從雪山背後升起,陽光将整片雪地都染上鮮亮的顏色。
衆人身後,密林像是融化的冰,消失在茫茫雪原中,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彌羊沐浴在陽光下,怔怔地望着雪山出神。
“累死我了!”烏蒙一屁股坐在地上。
旁邊的應或和聞人黎明差點被他帶倒,扯着脖子上的繩子罵罵咧咧。
早晨的溫度格外低,呼出口腔的氣瞬息之間便化作一片白霧。
丁立擦着自己模糊一片的眼鏡,幾乎不敢相信他們終于扛過了這一夜。
重新将眼睛戴上後他卻驀然一喜:“你們看!前面是不是有東西?”
丁立雖然沒有明說,但不少玩家都已經看出,他的眼鏡好像是個道具。
他在副本中可以看見的距離或細節也比一般玩家要多一些。
既然丁立這樣說,那前面就必定是有東西沒錯。
昨天晚上,秦非為了避免再次被地圖所迷惑,一整夜時間沒看過地圖一眼,只朝着指南針所指的方向不斷前進。
這樣的舉措無疑違背了規則,其他玩家雖然沒說什麽,私下卻一直提心吊膽。
眼下似乎看見了轉機,衆人終于得以松了口氣。
烏蒙興奮地一巴掌拍到秦非肩上:“牛啊你!哥們兒!”
他的力氣實在大的驚人,秦非被拍得一個趔趄。
菲:“……”
我懷疑你在公報私仇并且我掌握了證據!
玩家們疲憊不堪的身體突然重新被注入了活力,烏蒙像是撒歡的狗子一樣,一邊解着脖子上的繩結,一邊興沖沖地向前方跑去。
這份快樂維系的時間實在很短暫。
等到丁立指的那東西出現在他們眼前時,大家都有點笑不出來了。
“……額。”
彌羊的眼皮抽動了一下。
“這是個——棍子?”
高高直直的,一頭插在雪地裏。
迎着日光筆直而立,被鍍上了一層淡金色的光暈。
一整夜污染造就的後果并沒有随着日出煙消雲散。
彌羊的頭腦依舊混沌,思路比平時都要慢了半拍,他不住打量眼前的東西,暈乎乎地想到:“雪地裏為什麽會有一根棍子?”
旗杆?
路燈?
還是路牌?
——路牌!!!
遲鈍的腦袋瓜終于靈光一閃,彌羊撲向那片雪地。
那裏的積雪比旁邊都要更厚實一些,仿佛是刻意為了遮掩什麽似的。
在彌羊賣力地挖了好幾爪子以後,指尖終于觸及到了雪面之下的一個硬物。
黎明小隊的幾人一擁而上,動作十分利落,三下五除二便将雪地中那東西挖了出來。
的确是一塊路牌。
藍底白字,就像高速公路上很常見的那種指示牌一樣。
路牌鏽跡斑駁,看上去很是有些年月了,路上面的文字缺損,但并不妨礙閱讀。
“下山,請走此路。”
烏蒙一字字讀出路牌上的文字,臉上的笑容不加掩飾。
找到了!
下山的路!
在迷路耽誤了整整一天時間以後,他們終于成功踏上了正軌。
沉重而巨大的路牌,在烏蒙強壯有力的手臂中,就像一塊小鐵片般可以随意擺弄。
在副本內經年累月練就而出的謹慎驅使下,烏蒙下意識地将路牌翻了個面,想要檢查下方是否還藏有其他線索。
然而,當路牌背面暴露在玩家們的視線之下後,烏蒙的表情卻都僵住了。
艹。
他在心中無聲地罵了一句,穩住險些脫手将路牌甩飛出去的胳膊。
比起僅僅是生鏽了的正面,路牌背面的狀況要糟糕許多。
從雪地中被翻轉過來的那一瞬間,靠得近的玩家立即便感覺到了撲面而來的污染氣息。
空氣發生了怪異的扭曲,奇怪的嗡鳴聲自耳畔傳來。
路牌背面通體呈棕黑色,像是被火烤過,又像是被放進某種具有強腐蝕性的化學藥劑中浸泡過。
原本應該平整的表面上鼓着大大小小的空包,将上面的文字拉扯得嚴重變形,輕輕一碰,立即有鐵皮碎屑撲簌簌地落下來。
【下山,請勿////#——走“此”路——】
被污染的文字下方,畫着一個巨大的骷髅圖标,頭骨上橫着兩支交疊在一起的骨頭,顯得有些滲人。
一圈玩家瞪着路牌不知所措。
烏蒙将東西放回地上,眼巴巴地轉頭看向秦非:“這,這是怎麽回事?”
一邊說能走,一邊說不能走。
所以到底能不能?
烏蒙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在不知不覺間,竟然已經開始向秦非讨主意了。
秦非沒有回答。
他正盯着眼前的空地出神。
平整的路面上有着怪異的起伏,在十數雙眼睛的注視下,秦非一腳踹在雪上。
一大捧雪在淩空飛揚,彌散成飄飄揚揚的霧,露出被遮蓋的殘破的青石地磚。
像那種很常見的景區步道,一看便是人工修出來的。
一條向左。
一條向右。
在衆人眼前分叉。
“這……”
烏蒙瞪大了眼睛。
如此一來便很明顯了,路牌的兩面分別指對着一條路,一條正确,一條錯誤的。
可問題是。
正确的是哪條?
這路牌原本應該插雪地上,可如今倒了下來,玩家們根本無法分辨它原本所指的方向。
烏蒙舉着路牌在杆子上比來比去,硬是覺得兩面都可以。
“……我們都試一試?”烏蒙遲疑道。
應或給了烏蒙的後腦勺一巴掌:“我看你是腦袋裏面的水還沒放幹淨。”
路牌背面的污染嚴重,文字內容也令人心驚肉跳,錯誤的那條路是能夠随便踏足的嗎?
有去無回,不是說說而已。
玩家們聚在路牌邊摳腦殼,沒有一個人能夠想出對策。
秦非定定地望着前方一望無際的銀白,心中湧起一種微妙的不安。
他總覺得哪裏好像有些不對,卻又找不出原因,只有飄渺而難以捕捉的第六感不斷在腦海中發出詢問:
這裏真的,是通往山下的路嗎?
“要不你來看看,哪條路能下山?”
人堆裏,彌羊對岑叁鴉挑釁般勾了勾手指。
昨天晚上他被污染得神志不清時,不小心撞到岑叁鴉好幾次。
但這家夥的天賦技能就是精神方面的,精神免疫自然也高得可怕。
岑叁鴉清醒得很,每次彌羊失去方向朝他撞來,都能被岑叁鴉精準得一腳踢開。
彌羊現在看到那雙閉着的眼睛就覺得屁股痛!
彌羊雖然問了,卻并沒有指望對方會回答,岑叁鴉是黑羽的高層,而黑羽的人一向眼高于頂。
這次岑叁鴉會主動和他們組隊,都已經出乎了彌羊的預料。
可是岑三鴉卻真的開口了:“都不行。”
換來一片沉默。
他好像讀不懂空氣,慢悠悠地又重複了一遍:“這兩條路,都不能下山。”
刁明剛剛還圍着路牌左右打轉,聽見岑叁鴉的話頓時不悅起來:“你憑什麽這麽說?”
他也知道岑叁鴉的天賦能力有些邪門,很難說是預言還是感知,總之,岑叁鴉在副本中的烏鴉嘴是出了名的。
岑叁鴉輕易不開口。
但只要他開口說了哪個人在這場直播中會死,那他就一定活不到結束。
這麽烏鴉嘴的人,就應該謹言慎行才對,刁明這樣認為。
岑叁鴉沒理刁明,也沒有因為他的冒犯而生氣,神情淡漠地垂手站在原地。
“你是真的感覺到了,還是就随口一說?”
刁明锲而不舍地追問。
對面的人不理會。
刁明換了個問法:“那這兩條路,哪一條更安全?”
岑叁鴉的眼皮顫了顫,似乎不動聲色地瞥了刁明一眼,随後又将眼睛閉上。
那張和雪一樣冷清的面容上顯現出一抹轉瞬即逝的厭憎,但他還是擡手,指向左側的路面。
“那我們就朝左邊走!”
聞人黎明可沒刁明那麽不識好歹,有了預知系A級大佬金口玉言,連忙一錘定音。
明明進副本前他還堅定着他們小隊一貫的理念,要在副本中和其他玩家保持距離。
但一天一夜過去,事情不知不覺就變了樣。
小秦昨晚能夠對他們仗義出手搭救,聞人對秦非的印象好到極致,連帶着看彌羊也順眼起來,對于和他們同行難得的并不抗拒。
只是,聞人一想到現在的玩家隊伍中還混跡着一個不知是什麽來頭的【死者】,就不禁頭大如鬥。
“按現在的狀況來看,你覺得誰最有可能是死者?”
在玩家們踏上左側那條路以後,聞人隊長很小聲地偷偷詢問應或。
應或思索了片刻,給了聞人黎明一個充滿暗示的眼神。
聞人順着望過去,看見一個吊在隊尾的刁明。
刁明從昨天被秦非從密林裏撈回來以後就一直精神恍惚,直到早上日出後狀況才稍微好轉。
他不知在林子裏遭遇了什麽,回到營地的時候渾身都濕透了,身上淌着的不是水,而是某種濕濕噠噠的粘液。
透明的,帶着似有若無的腥臭氣。
在極寒的溫度下,很快凝結成臭烘烘的冰渣,幾乎将他整個人封死在沖鋒衣裏。
那身衣服肯定沒法要了,好在秦非他們還偷藏了不少登山社團的備用服裝。
秦非非常大方地找出一件羽絨衣丢給刁明,勉強算是替他撿回了一條狗命。
“我想來想去都覺得,昨天晚上他一頭沖進林子裏的舉動很可疑。”
應或一本正經地給隊長洗腦。
作為小隊中頭腦相對比較發達的那幾位,應或一直是聞人黎明在各個副本中商議要事的對象。
雖說他們隊只要一遇到需要分析的副本,通常都表現不佳,五次裏能分析錯三次,活到現在全靠拳頭硬。
但,無論如何,應或依舊是聞人隊長堅信不疑的狗頭軍師。
應或的話在聞人黎明這裏是很有分量的,他一提起,聞人黎明立即正色詢問:“怎麽說?”
應或緊皺着眉頭:“我覺得,一個正常的C級玩家,不應該那麽菜。”
黎明小隊各個成員的直播間彈幕瞬間飄過一大片“草”。
“我真是服了,我就不該對這個隊伍中任何成員的頭腦抱有期待。”
“艹艹艹,祭奠我剛才全神貫注想聽阿或答案浪費掉的5秒鐘。”
“聽或一席話,如聽一席話!”
可惜這些彈幕玩家全都看不到。
應或不像他親愛的觀衆朋友們那樣擁有上帝視角,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思維模式中不可自拔:
“刁明故意往密林深處跑,就是為了吸引我們過去找他,從而達到讓我們迷失在密林中的目的。”
“要不然,他當時跑那麽快,早就應該沖到密林深處去了。為什麽小秦來找我們的時候,他還能那麽精準地重新回到密林外圍呢?”
不得不承認,應或這番分析聽起來的确有幾分道理。
聞人黎明點了點頭,看向刁明的眼神格外複雜起來。
前行的路程并不順利。
随着玩家們逐漸逼近山腳,迎面吹來的風也越來越大。
狂風呼嘯席卷,清晨的陽光逐漸被陰雲所取代,光線黯淡下來,最後天色幾乎與太陽落山時的黃昏所差無幾,只勉強能夠看見一點路面。
風暴撲面襲來,吹得一群人動搖西晃。
若不是腳下的積雪足夠厚實,得以固定身形,這風恐怕都能将人直接吹飛。
玩家們踩在雪地裏,幾乎寸步難行。
衆人不得已又一次将安全繩取了出來,将彼此聯結成一個整體,以對抗過于強烈的暴雪侵襲。
“這風,邪門得很。”彌羊咬着牙,防止冷風卷着雪粒子灌進嘴裏。
正常來說,一座山,自然是越臨近峰頂海拔越高風越大。
按說他們現在應該已經到達山腳位置,不該有這麽大的風才對。
作為引路方向的石板在一段距離後就徹底消失不見,或許是被埋在了更深的積雪下,玩家們不得不重新拿出指南針。
“地圖上有标記過下山的分叉口到山腳的距離,在正常天氣下,這段路我們最多只需要行走一個小時。”
聞人黎明艱難地挪腳步來到秦非身邊。
現在已經是上午八點,他們在風雪中行走了兩個多小時。
天氣由晴朗到風暴交加,如今頭上甚至開始閃電,隐約有悶雷,在雲層背後翻滾。
“這條路……真的是對的嗎?”
刁明咬着牙從隊伍後面追上,發出了靈魂拷問。
沒人能夠給出答案。
直到半小時後,在隊伍最前方開路的烏蒙突然停下腳步。
“隊長。”
烏蒙扭過頭,臉上寫滿茫然,擡手指向前方:“隊長,你看。”
灰白色的雪片翻飛,将視野切割的支離破碎。
但那根豎立在雪地中的杆子,正無聲地相中人傳遞着一個訊息。
他們回來了。
重新回到了原點,在艱難前行兩個多小時以後。
“靠!”刁明直接癱軟在了雪地中。
他是所有玩家中狀态最不好的。
岑叁鴉身體雖虛,可好歹有丁立他們架着一起走,彌羊雖然看岑叁鴉不順眼,但在風暴最大的時候,甚至于尊降貴地背着他走了一段。
刁明卻沒有這種福氣。
黎明小隊的人打定了主意,只管他死活,不管他半死不活,一路上連話都不和他多說幾句。
他想問聞人隊長要一些能夠抵禦風雪的道具,對方卻搖頭只說沒有。
刁明不信,可他也沒法硬搶,搶也搶不過。
刁明滿心郁結,也顧不上什麽A級和C級玩家之間實力的天塹,滿含怨怼地怒視着岑叁鴉。
“不是你說這條路更安全嗎?”
岑叁鴉正坐在丁立遞給他的防潮墊上閉目養神。
他的涵養很是不錯,全然将刁明的發洩之語視若無物。
反而是彌羊脾氣暴一點就炸:“你他媽腦子是不是有毛病?你這不是全須全尾地回來了嗎,這條路還不夠安全??”
刁明的理智被彌羊罵回來一點,不敢再和A級玩家嗆聲,悻悻地閉上嘴。
黎明小隊那邊窸窸窣窣地商讨了片刻,聞人黎明又跑過來,好聲好氣地詢問岑叁鴉:“左邊雖然沒有致命危險,但似乎是鬼打牆,右邊能走嗎?”
秦非看着聞人黎明臉上惴惴不安的神情,總覺得他好像是把岑叁鴉當成了一個神棍,或者拜佛的時候的那個簽桶。
簽桶先生點了點頭,給出肯定的答案:“可以。”
有了岑叁鴉的預言在前,一行人在原地休整片刻後,轉而重新踏上了右邊那條道路。
這一次玩家們做足了心理準備,岑叁鴉說過安全的左邊道路都那麽難走,那右邊肯定只會更危險,說不定還有可能遇到怪物之類的。
可事情的發展卻與想象中截然不同。
當他們順着右側道路走去以後,風暴越來越小,直至半個多小時後徹底停歇。
頭頂的陰雲消散,陽光再次照射在雪地上,為整個世界鍍上了一層似真似幻的金色暈影。
前方不遠處的雪地中,一座孤零零的小木屋赫然出現。
或許是這一天以來受到的打擊太多,玩家們現在已經不敢再提前預支喜悅了。
衆人的心情依舊緊張,前進的每一步都像是在懸崖邊走鋼索。
丁立眯眼張望:“那座房子頂上是不是有什麽東西?”
“天線。”
秦非道。
那是一根老式的天線。
在進入規則世界前,這種樣式的天線幾乎已經被淘汰殆盡。
木屋外面有天線,說明木屋內有能夠與外界聯系的設備。
電臺,或者電視。
丁立一怔,加快腳步。
一行人很快來到木屋前。
木屋的門沒有上鎖,但門縫中像是被灌過水,丁立伸手掰了半天也沒能将門打開。
“讓一讓。”
烏蒙大手一揮,手中橫刀出鞘。
猛力一砍,冰棱被斬碎,冰渣四濺,木屋的門應聲而開。
一股濃郁的黴腐氣息撲面而來直沖天靈蓋。
這間屋子已不知多少年沒有人踏足過了,屋裏的東西全都覆蓋着厚厚一層灰塵。
屋裏東西并不多,進門處擺着一張書桌,書桌上空空蕩蕩,只有一臺破敗的收音機放在角落。
這收音機看起來也很有些年頭,灰色機殼有數處凹陷,破得不成樣。
烏蒙拿在手上擺弄了幾下,随手按下收音機頂端的按鈕。
滋滋啦啦的電流聲将裏面的人聲截斷,烏蒙側耳細聽,勉強分辨出一部分內容。
“FM雪山465.2即将為您帶來最新的……救援播報……”
“針對三日前進入托羅蒙德山脈的大學生登山社團的搜救工作仍在繼續,截至13日早7點,救援隊已在雪山內找到部分人體屍骸,屍骸面部特征不明,正聯系家屬辨認……”
“初步……估計,已——全部遇難……”
玩家們僵在原地。
秦非蹙起眉心。
他的視線穿過屋內飛揚的灰塵,落在粘貼在牆面上的一張泛黃折角的紙頁上。
那似乎是一張地圖,和他們之前在營地得到的那張內容完全不同。
地圖頂端寫着一行字。
【奧斯塔迪亞雪山地形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