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槐樹路工地怪談22
六樓衆人在離開最初那間發現小報的辦公室後, 陸續又在其他房間中找到了一些新線索。
從紅衣女人跳樓的第二天起,金光百貨的各處就陸續開始頻發一些詭異事件。
先是有數名一樓女裝區的店老板聲稱,他們在店裏看見了那個死去女人的身影。
那個女人活着的時候就在百貨一樓開店, 她年輕,性格外向,工作之餘也時常去其他店裏串門,那些和她熟識的店主,就是最先見到她的那批人。
據店主們的說辭,女人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 并且遺忘了死前那段時間發生的事。
她穿着一身被暴雨淋濕的紅裙, 推門進入一間間店鋪,詢問昔日的同事們是否見過自己的丈夫。
那些店主們被吓得不輕,但這件事太過離奇, 當他們說出去時, 幾乎沒有人相信,只以為是他們是為了和百貨大樓争賠償而故弄玄虛。
見了鬼的店主們在之後三天之內陸陸續續病了, 他們有的人回家養病,有的人則為了生計繼續堅守在百貨大樓中。
又過了幾天。
在女人死後的第七日,三個曾經見過鬼的店主死了。
死因全都相同:在深夜躺在床上時忽然猝死。
等到白天家人發現時,他們的屍體都早已涼透, 僵硬得如同石頭。
這三人有一個共同特點,便是女鬼在問他們問題時, 沒有正面回答女鬼的問題。
其他活着的店主在被女鬼問話時, 有人急中生智, 說見過, 你老公就在大樓外面;也有人吓得只會結巴着說沒有,拼命搖頭。
而那死去的三人則反應更快些。
他們連女鬼的話都沒聽完, 在見到她的第一時間就轉身路跑了。
卻沒想到這一舉措反而惹怒了女鬼,面臨危機時迅捷的反應,轉而變為了奪去他們生命的毒藥。
三名店長的離奇死亡,為大樓鬧鬼的傳說增添了大把真實性,很快,接二連三的怪談在百貨內衆人之間流傳:
店主們在百貨大樓外聚衆抗議時,有媒體拍下了禁作者的合照,而在照片洗出後,報社方卻驚訝地發現,那名死去的女子也出現在了合照中。
女人死後一個月,那個開車撞死了年輕男店主的百貨領導也離奇死于非命。
詭異的事件,令金光百貨幾乎成了禁地,再也沒有客人敢踏足大樓一步,大樓迅速蕭條下去。
謀生和賠償款固然重要,但沒人敢在鬧鬼的地方多待,女子死後兩個月,百貨大樓人去樓空。
如此一來,基本可以确定他們在大樓內見到的絕非活人。
這地方已經不可能有人會再來開店做生意了。
秦非将這些信息一股腦倒給了路誠。
公會頻道內一片安靜。
沒有人回話。
“所有房間都搜完了,咱們要不先下去吧?”彌羊走上前來拍了下秦非的肩。
秦非正盯着空無一物的走廊,出神回頭時,目光晦暗不明輕聲道:“嗯,好。”
……
路誠在聽見秦非說出“店老板極有可能都是鬼”的時候,就已渾身一凜。
公會頻道的信號又變差了,秦非的聲音在路誠耳畔斷斷續續響起,雖然聽得頗為費力,但路誠還是聽清了絕大多數秦非說出的話。
聽完以後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擡起頭,望向站在門口的那個身影。
從紅衣女人走進店鋪到現在,總共只過去了不到一分種,除了祁鏽在女人剛進店時說了一句話外,之後再沒有人出過聲。
女鬼沒動,也沒開口,一直低垂着頭站在原地。
路誠吞了下口水打量她,越看越覺得心驚。
長頭發,紅裙,被打濕的衣擺,年輕女人……
這絕逼就是小秦提到過的那個boss吧!!
想到祁鏽剛才對boss說了什麽,路誠的心頓時涼了半截。
他伸出藤蔓,向後方小黑屋探去,瞬間,剩下那半截心也跟着涼了下來。
一直躲在小黑屋裏的女老板竟然不見了!
都市麗人女裝店內。
狹小的店鋪格外寂靜,空氣猶如一潭死水,
祁鏽見女鬼始終一動不動,像個樁子一樣立在原地,不由得皺起眉頭。
他耐心等了片刻,未見任何變化,于是抿了抿唇,似乎又想開口。
這一番微表情的變化被路誠全數收入眼中。
既然女鬼現在還沒把他們弄死,就說明事情還有轉圜餘地。
想起秦非方才提到的那三個命喪黃泉的店老板,路誠生怕祁鏽又說出什麽把他們兩人往奈何橋上趕的話。
情急之下來不及解釋,幾株手指粗的淺綠色藤蔓拔地而起,在空中打了幾個旋,如同捆粽子般将祁鏽的下半張臉緊緊纏住。
祁鏽的嘴被藤蔓塞滿,發出“嗚嗚”的悶聲,扭頭,不解地望了過來。
路誠看也沒看祁鏽一眼,滿臉堆着笑,以自己最大的職業熱情招呼女鬼道:
“這位女士,請問您想買點什麽?”
祁鏽原地跳了兩下,意識到事有不對,不再掙紮,老老實實坐在了櫃臺後面。
女鬼聽見路誠的話,扭動着僵硬的脖頸擡起頭來。
沙啞如灌滿沙礫的嗓音響起:
“你們……見過,我老公嗎?”
祁鏽目光依舊茫然,路誠則狠狠一咯噔。
來了來了,索命的來了!!
路誠咬了下嘴唇。
按照小秦提供的線索,只要能和女鬼順利搭上話,無論回答“見過”還是“沒見過”,都能有一線生機。
那麽問題來了,此時此刻究竟該如何回答才更保險?
甚至,能夠為他們帶來更多線索?
路誠呼吸急促,思忖之間首先否定了回答“見過”。
萬一他說見過,這女鬼讓他帶她去找老公怎麽辦?他上哪兒去給他弄那麽大個老公來。
但若是回答沒見過……
路誠目光閃爍。
此時的他就像站在一個懸崖邊,面前有兩條路,都被迷霧遮蓋,兩條路中只有一條能夠走下去,而另一條,則通往萬丈深淵。
他深呼吸幾下,終于鼓足了勇氣道:“女士,我沒見過你老公,但作為一名合格的服務人員,我有義務為任何顧客提供幫助。
“所以。”路誠停頓了一下,“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幫你找找你老公在哪兒。”
他說這話的時候,盡力在腦海中回想着秦非與NPC們打交道時的神情。
那種溫柔和煦、如同被陽光浸泡的向日葵一般暖融融的表情,令人僅僅看一眼,便忍不住對他心生依賴。
可惜,有些氣質不是輕易能夠模仿得了的。
被捆着嘴巴的祁鏽在冷眼旁觀,總覺得路誠笑得一臉不懷好意,像個狼外婆似的。
女鬼倒是并不挑剔。
大概是被臉前散落的頭發遮擋住了視線,她非但沒有覺察到對面服務員臉上的僵硬之處,反而好似深受感動一般,向前邁進了一步。
吓得路誠跟着往後退了一大步,縮進了櫃臺後面。
女鬼開口,喃喃道:“我老公……我也不清楚他在哪裏,但我知道該去哪裏找他……”
她伸出枯瘦的手在胸前揮了揮,對着路誠道:“你,過來……”
路誠都快哭了,這女鬼雖然看上去比先前進屋的那幾個“整齊”許多,起碼沒有缺胳膊少腿,但周身散發的可怖氣息卻與它們并無不同。
從女鬼進屋至今,路誠的san值已經垂直下跌了8點,這不是因為他被吓破了膽,純粹是因為女鬼散發的精神污染太嚴重。
路誠看了一眼祁鏽,很想和女鬼說要不你讓他上。
女鬼對于玩家的心理波動一無所知,還在原地勾着手:“快來,快過來……”
“好吧。”
路誠認命了。
五分鐘以後。
路誠将耳朵貼在女鬼臉邊上,腳下扔着一堆空了的精神補充劑藥瓶。
兩人之間的交談聲低若蚊蚋,祁鏽一句也沒聽清。
女鬼沒在店裏繼續停留,說完自己想說的以後,她轉身推門離開了店鋪。
玻璃門緩緩合上,将那道猩紅的背影隔絕在外。
女鬼在踏入走廊的那一瞬間原地消失不見,祁鏽望着那團湮沒在黑暗中的虛影,又開始“嗚嗚”哼哼起來。
路誠這才意識到他忘了将人放開,嘿嘿幹笑兩聲,揮手松開了對祁鏽的束縛。
祁鏽腮幫子都合不上了,郁悶地開口:“碩吧……到滴腫麽回事??”
直到此時,臨陣脫逃的店老板依舊沒有回來。
路誠壓低嗓音,将秦非告訴他的事一一道來。
說完後,他摸了摸下巴,提出自己的推測:“我猜,老板娘也許從頭到尾都在騙我們。”
既然百貨大樓裏的店家早已撤離,那他們看見的這些還在開店的人,便極有可能是因為這樁事而離奇死亡的店主們。
店主們被紅衣女鬼害死,死後魂魄依舊無法逃離,被困在了大樓裏。
“如果根據這種情況分析,百貨大樓裏的其他NPC們,和紅衣女鬼夫妻必然是處于對立陣營。”祁鏽道。
“對。”路誠給予肯定,“老板娘大概早就知道紅衣女鬼會混在顧客當中進入店鋪,她假裝好心給我們提示,其實就是為了避免我們和女鬼進一步産生接觸。”
路誠事後才反應過來,店鋪【本店員工至上,店內工作人員有權利拒絕任何顧客的購買請求】的這條規則,其實早就給過他們提醒。
這是一個員工至上的店鋪,無論前來購買的是人還是鬼,他們都可以随心所欲的拒絕或接受購物請求。
“我猜,之前來店裏的那幾個鬼,就算我們好好接待了他們,也不會出什麽事。”路誠道。
老板娘的所謂提醒,不過是在故弄玄虛,讓他們誤以為見到鬼必須拒絕溝通、盡快将其驅離店鋪。
祁鏽已經全部明白過來。
“所以。”他頗為好奇地詢問道,“剛才那個紅衣鬼,走之前到底和你說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