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囍緣08
    這則新出現的提示, 令全體玩家的精神都為之一振。
    路誠眼睛亮了亮:“太好了!”
    怪談的背景已經在剛才的紙戲中展示完畢,現在又出現了如此清晰的任務指示,這讓衆人不由得産生了一種順風順水的飄然感受。
    要知道, 随着玩家等級的提升,進入的怪談難度越來越高,開放性也随之增強。
    有些時候,即使是時限不到24小時的快速副本,背景和主線任務也只能由玩家自己一點一滴探索發掘,不會像這樣一整個捧到玩家眼前來。
    珈蘭副會長沒有開口, 在公會頻道中文字提示:
    “一會兒離開三樓後, 分不同區塊地圖式探索,注意和npc溝通,盡全力尋找土樓內一切和‘畫卷’有關的物品。”
    黑羽的其他人在下面回複了一連排“收到”。
    秦非也跟着發了收到, 微垂着眼睑, 目光不着痕跡從珈蘭臉上略過。
    副會長在這個怪談中,似乎顯得非常游刃有餘, 無論是在任務安排、人員分配還是別的方面。
    就好像是,提前對這裏有過一些了解。
    那種怪異的熟悉感又湧上來了。
    秦非低頭,盯着腳下的深棕色木地板看。
    某一瞬間,腦海中恍惚閃過一幕畫面, 如同閃電般轉瞬消散。
    同樣陰沉的天氣,同樣老舊的土樓。
    同樣……不同樣的人。
    太陽穴傳來針紮般的刺痛, 秦非用力閉了下眼。
    “新娘子。”
    小滿不知什麽時候走到了他跟前, 紮着紅頭繩的小姑娘仰起臉, 笑容一如既往的僵硬。
    “新娘子, 要小心。”
    她的聲音很輕,只有秦非一個人能聽到。
    旁邊有人投來好奇又忌憚的目光, 黑羽玩家見狀,悄無聲息地挪動位置,豎起一道人牆,将秦非牢牢擋住。
    秦非望着小滿,他還想再問什麽,但npc已經轉身走了。
    人群後面,管事在招呼大家排隊:
    “紙戲已經結束,各位客人,請先随我下樓吧。”
    玩家們都朝前方湧了過去。
    秦非低着頭,偷偷擠開幾個人,來到隊伍靠前位置。
    彌羊注意到他的動作,腳步一轉,也跟了上去。
    按理來說,三樓現在還算是禁地,再加上剛剛才出過一場虛驚,因此玩家都很老實,跟在動作緩慢的老管事身後向樓梯走去。
    細長的隊伍在狹窄的樓梯上緩慢前進,拐過一個又一個彎。
    秦非默不作聲地緊盯着前方。
    當老管事的雙腳踏出樓梯範圍以後,第一時間撐着樓梯扶手,一個原地起跳,越過前面的三個玩家,飛也似的向飯堂方向奔去!
    突如其來的一幕,把前面後面的人都弄懵逼了。
    大家連跑掉的人是誰都沒看清,就見一個玩家動作扭曲地鑽出隊伍,一溜煙跑沒影了。
    他身後還緊跟了另一個人,也不知是反應真這麽快,還是兩個人提前說好的。
    樓梯間出現了短暫的混亂。
    後面的人被前方騷亂吸引,卻連究竟發生了什麽都沒搞明白,排在前面的玩家雖然不懂秦非想做什麽,可在愣了兩秒後,也跟着往前沖。
    管他是想幹嘛,先跟去看看再說!
    僅容一人通過的樓梯出入口被堵住,一群人你推我擠,最後還是路誠勝出了。
    他的力量和敏捷度都只能算普普通通,但他有秘密武器:可以用天賦技能下黑手。
    藤蔓卷着前面擋路人的腳踝,往旁邊一抽,毫無防備的玩家直接被絆倒,順便又壓倒了兩個。
    一群人一骨碌倒成一堆,路誠一點武德不講,踩着那幾人的背就跑了出去,成功贏來一片哭爹罵娘。
    聽到那些人罵他,路誠跑得更快了。
    得在他們爬起來之前逃走,可不能讓他們看見自己的臉!
    秦非和彌羊已經跑到了飯堂門口。
    秦非餘光瞥見彌羊,臉上閃過一絲驚訝,這家夥反應還真快。
    羊媽媽咧嘴一笑,還給他一個得意的表情。
    身後已經傳來追逐的腳步聲,秦非來不及說話,一馬當先沖到牆角那張古畫跟前,翻手亮出剛得到的溯回鏡。
    鏡子照在畫卷上,沒有發生什麽,秦非看向手中的鏡面。
    巴掌大小的圓形鏡面中,照出的那一小片畫面與肉眼所見的完全不同,不再是扁平的紅紙。
    道路、房舍、人群,全都鮮活可見。
    秦非的目光觸及鏡子的那一瞬間,忽然感受到一陣強烈的眩暈,身體仿佛被什麽東西狠狠擠壓了一下,視野也變得模糊起來。
    ……
    彌羊沖到古畫前的時候,秦非已經不見了蹤影。
    他是親眼看着秦非忽然被吸入畫中的,連忙也跟着用溯回鏡照向面前的畫卷。
    後面路誠已經跑進了飯堂,緊跟而來的還有一連串玩家。
    衆人争搶着奔向古畫。
    彌羊和路誠先後消失在了原地,緊随其後的還有好幾個不同玩家。
    古畫一連吸入了十個人,然後變得安靜,無論再後來的人怎樣細致地用溯回鏡将這幅畫從頭照到尾,都不再給出任何反應。
    不少人露出垂頭喪氣的表情,但也從中受到啓發,很快四散離開。
    黑羽的其他人從一開始就沒過來。
    珈蘭副會長在看見秦非三人一馬當先地跑走以後,就直接在頻道裏發出指示:
    “三個人夠了,其他人不用跟過去。我們先去找別的畫。”
    飯堂外面,周永氣喘籲籲地擠出人堆:
    “蝴蝶大人,那張畫好像人數上限了,我們……”
    蝴蝶冷冰冰的臉上一如既往沒有表情。
    周永本以為大容會譏諷自己幾句,或者順勢給他一腳,但都沒有。
    蝴蝶只是轉過身,飄來一句:“你們幾個,先跟我過來。”
    周永和白邱老三面面相觑。
    別的玩家都去找畫了,大人這是打算去哪?
    ……
    路誠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張桌子跟前。
    他擡頭觀望四周,意識到自己依舊處于紅山土樓範圍內。
    這裏是土樓的庭院正中,以大槐樹為中心,四周環形排列了幾十張方桌。
    院子裏正在辦着一場酒宴,桌子上擺了酒水和涼菜,還沒有正式開席。
    到處都是人,有人站着,也有人坐着,還有紅色襖褂的仆從走來走去。
    和那幅畫裏描繪的場景如出一轍。
    酒宴籌備的很隆重,二三層樓邊緣綴了一圈紅豔豔的燈籠,院子裏每張桌子邊緣也都系着紅綢,乍看去一派喜氣洋洋之色。
    看得久了,心中卻反會湧起一陣怪異之感。
    或許是因為院子裏太安靜了,明明有那麽多人,卻一點也不嘈雜。
    又或許是因為,所有人臉上都挂着笑。眉眼彎彎,嘴唇上翹,連弧度都彼此雷同。
    路誠看了下屬性面板,裏面多出一則任務說明。
    【分支任務已開啓,請扮演好您的角色】
    除此以外,再沒多餘的話。
    路誠皺了下眉頭。
    扮演角色?扮演什麽角色?一點提示也沒有,真是夠摳門的。
    公會頻道和通訊道具都被系統停用了,路誠不動聲色地從庭院中心挪到了靠邊位置,一口氣放出了全部的藤蔓。
    整個土樓一層,各個邊邊角角的場景如同幻燈片一般湧入路誠的腦海之中。
    他在右邊角落的一張桌子邊發現了彌羊,低着頭,想來應該也正在觀察情況。
    沒有找到小秦。
    但在院中各處發現了另外幾個玩家。
    大多數玩家都或站或坐。
    如果這是一場正在舉辦的婚宴,那他們的身份應該都是客人。
    只有兩個玩家的衣服變了,身上穿着仆從的紅褂子。
    雖然大家都是在同一時間被卷入分支劇情的,可運氣的好壞,已然清楚地展現了出來。
    在這個場景當中,像彌羊那樣已經入座的客人,無疑是最好的身份。
    路誠這樣站着的則要次一等,因為按照常理推測,在酒席開場前,他肯定要先找到自己的位置,現在他不知道這酒席是随意坐,還是有專門安排。
    最倒黴的就是那兩個變成仆從的人。
    那兩個人一個站在庭院邊的沿廊上,另一個手中端着托盤,托盤上擺着四個青瓷小碗,已經在院子裏走了好幾個來回。
    路誠挑起眉毛,這人竟然是葛陽輝。
    作為第一個得到溯回鏡的玩家,他不僅沒有得到怪談的優待,反而好像格外走背運。
    是因為他做出過違背規則的行動嗎?
    即使當時不死,也會被怪談持續針對?
    ……
    一滴汗順着葛陽輝的額頭,滑到了他的眼睛裏,帶來陣陣刺痛。
    葛陽輝不敢伸手去擦,腳步格外緩慢地踩過一塊石磚,又踩過另一塊,像個生了鏽的機器人一般走到庭院盡頭,然後轉身,又開始走剛才來時的路。
    這條路,他已經來回走了四遍。
    葛陽輝出現在庭院中的時候,就端着托盤在路上走。
    他查看了任務提示,發現自己變成了仆從以後有些驚慌失措。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麽。
    端着酒水。應該是要給客人送上吧?
    可是,縱觀庭院當中。沒有杯盞的桌子一共有四張。
    他應該給哪一桌送去??
    葛陽輝一雙眼睛四處亂瞄,視圖通過觀察其他仆從的行動來得到答案。
    可惜,這一嘗試沒能成功。
    沒有仆從和他一樣在送酒水。
    手中托盤傳來陣陣熱意,葛陽輝确定自己的手很穩,可是那四個瓷杯卻從某一刻開始晃動起來。
    晃動的幅度越來越大,裏面的透明酒液已經被漾到了托盤裏。
    葛陽輝吞了下唾沫。
    他知道,這是規則在警告他。
    再不把酒水送到客人桌上,他就要違規了。
    可是——可是!
    托盤越來越燙,葛陽輝咽了下唾沫。
    在随便找張桌子,和詢問別的仆從之間,葛陽輝最終還是選擇了後者。
    他攔住一個經過的空着手的NPC。
    “您好、我這幾杯酒,要送去哪張桌子?”葛陽輝強忍住因恐慌而産生的結巴的沖動。
    路過的是個男性仆從,短發被整齊地梳進頭頂的紅帽子裏,面上也和那些客人NPC一樣挂着喜氣洋洋的笑。
    葛陽輝做的最壞的準備,就是在提問以後立即被判定為違反規則。
    可是,還好,事情好像沒有那麽糟。
    仆從居然回答了他的問題:“邊上那張。”
    葛陽輝重重松了口氣。
    還好,還好,做對了選擇!
    手上的托盤已經燙到常人難以忍受的程度,葛陽輝毫不懷疑,自己的掌心已經被燙起了泡。
    他三步并做兩步沖到那張桌子邊,将酒杯一一擺上桌。
    應該,過了第一關吧?
    葛陽輝嘴角不受控地上揚了一下。
    “嘻嘻,上錯了——”
    一聲尖銳的笑聲從背後傳來。
    葛陽輝笑容僵住,呼吸驟然窒住,嘴巴大張。
    一股巨力轟然襲來,重重落在葛陽輝背上,玩家覺得自己的內髒仿佛已被砸得四分五裂,渾身每一寸筋骨都傳來難以忍受的疼痛!!
    “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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