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狼人社區04
秦非帶着林業, 鬼火和三途不近不遠地跟在他們身後,四個人向商業街走去。
近半數玩家都選擇了和秦非幾人走相同的方向。
還有一些人則各自散開,有的嘗試着去和居民打聽消息, 也有的在小區內兜兜轉轉、觀察地形。
一行人再次來到商業街時,已經是上午8點多了,出來覓食的居民越來越多,各個餐飲店內全都熱火朝天。
秦非回過頭,展露出溫和又有點虛假、NPC氣質十足的微笑。
他詢問林業道:“你想吃什麽?”
林業:“我都可以。”
秦非應了一聲,看似随意地轉身走向距離最近的店家:“那就這裏吧。”
林業擡頭, 看見頭頂挂着一塊紅色招牌, 上面寫着六個大字:
【老板娘炒肝店】
……炒肝。
作為一個純粹的南方人,這種食物對林業來說十分陌生。
而且在一個鬧鬼的副本裏,“炒肝”這名字聽起來多少有點恐怖了。
說實話, 林業更願意去旁邊的“晨晨早餐鋪”或者“老爸漢堡店”, 可惜他拿到的任務就是抓鬼,只能硬着頭皮往裏進。
四人踏上臺階。
背後, 一群玩家鬼鬼祟祟地跟了上來。
就在秦非半只腳踏進店裏的時候,一個穿着圍裙的女人掀開門口的塑料簾子,從裏面走了出來。
她臭着一張臉,渾身散發着一股濃郁的油腥氣, 懷中抱了只巨大的木桶。
店門口圍了這麽些人,她卻看也沒看他們一眼, 自顧自走下臺階, 在一旁的下水道口邊站定。
有路過的居民同她打了聲招呼:“老板娘早啊!”
老板娘看上去脾氣不太好, 聞言頭也不擡地嗯了一聲。
“嘩啦”一聲巨響。
她把桶裏的東西盡數潑在了下水道口。
猩紅混着黑綠色的粘稠液體流淌在地面, 散發出惡心的氣味,裏面漂浮着一些辨不清形狀的碎塊。
林業輕輕吞咽了一下, 表情不太美妙。
這個店裏究竟賣些什麽玩意啊……
他擡頭看向身前的秦非,卻見對方已經邁步進了店內。
他只好趕緊跟上。
店裏還有唯一一張桌子,秦非像是早就看好了似的,一進店就徑直走向那裏。
三途和鬼火也跟着坐了過去,四個人将桌子占滿。
門口的其他玩家也想一起擠進來,卻被倒完垃圾的老板娘攔住:
“沒位置了,你們去別家吧。”
她說話時面前整片空氣都是臭的,讓人分不清是她嘴巴的味道還是懷裏桶的味道。
有玩家搓着手說:“我們進去等。”
被老板娘一個眼神瞪了回去:“不行!”
那玩家還想再說什麽,被他旁邊的人拉了一把。
那人指了指牆面,示意他看過去。
牆上貼了一張【老板娘炒肝店店內守則】
1.炒肝店共有六張桌子,每張桌子可且僅可坐4人。
店裏沒有多餘的桌子,如遇排隊情況,請在店外等候。
2.店內禁止高聲喧嘩,禁止打架鬥毆。
3.店內有且僅有炒肝一樣菜品,進店必須點單。
4.營業時間:早上7:30到早上9:00,其餘時間概不接客。
這個社區副本裏好像到處都是限制,每到一個新的小場景就會有新的規則出現。
白紙黑色的規則就貼在那裏,外面的玩家終于不敢再造次。
雖然并不一定所有規則都是必死項,但沒有人願意以身試險。
玩家們只好不太甘心地離開,一邊走一邊戀戀不舍地望向店裏。
老板娘走到秦非桌邊,秦非瞟向她的頭頂。
【炒肝店老板娘:好感度5%(老板娘對你不怎麽感興趣,勉強能認出你是小區裏的孩子)】
看上去是一個普通的NPC。
“要點什麽?”老板娘問道。
“有……”什麽?
鬼火差點下意識這樣接話,好在及時反應過來,狠狠咬了下舌頭:“要四碗炒肝。”
說完他忍不住抽了一下自己的嘴巴,背後沁出一層冷汗。
他在進店前也看過門口的規則,規則上面寫了,店裏只有炒肝這一樣菜品。
假如他将“有什麽菜”問出口,會不會被這個兇巴巴的老板娘認作是在挑釁?
老板娘特意來提這個問題,簡直就像是在刻意引誘他們犯罪一樣。
老板娘面無表情地在板子上記下,轉身離開,林業低着頭,越過三途和鬼火之間的縫隙,偷偷摸摸打量着外面。
“有個蝴蝶的小弟在外面晃。”林業低聲說。
秦非點了點頭。
從他一出現在人前開始,蝴蝶就一直毫不掩飾地盯着他看。
也不知他是單純地在打量秦非,還是覺得秦非模樣眼熟。
但這也無所謂,反正秦非引路NPC的身份已經坐實,暫時不會有人輕易對他做什麽。
炒肝店的上菜速度很快,四人落座後還沒來得及說上幾句話,老板娘已經端着托盤過來了。
店裏生意火爆,但忙前忙後的就只有老板娘一個人,後廚似乎也是她在看顧着。
她服務十分到位地将大碗一一端到幾人面前,然後在桌邊站定,面帶微笑地注視着她們。
她臉上的笑容有種很難形容的僵硬,像是一個蠟像,或者一個雕刻精致的木偶,看了久了讓人有種渾身不舒服的感覺。
林業雞皮疙瘩都冒起來了,小聲對老板娘說:“謝謝、謝謝,我們自己來就行,您忙去吧。”
老板娘卻答非所問:“好吃嗎?”
林業懵了一下。
老板娘:“好吃嗎?”
幾人的視線不由自主地投向面前的碗。
是街邊餐飲店裏那種很常見的白色大瓷碗,看起來還挺幹淨,可裏面的東西實在有點讓人不忍直視。
碗裏的每一塊食物都被切得非常細碎,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樣子來,帶給人一種極其糟糕的聯想。
這碗裏裝的,真的是豬的肝嗎……
林業的心裏又開始咚咚打鼓。
他忍不住去瞄秦非。
秦非卻像是完全沒有覺察到碗裏的異狀,神色淡然地舀了一瓢食物塞進嘴裏。
林業看着秦非八風不動的模樣,眼前不知怎麽就浮現起在守陰村副本參加村宴時,秦非面不改色地伸手摳自己眼珠子的場景。
林業眼角一抽。
他忽然感覺,吃點原材料不明的內髒糊糊湯,好像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莫名其妙地被注入了一股勇氣,林業學着秦非那樣舀起一勺塞進嘴裏。
味道出乎意料的竟然還不錯。
鹹中帶鮮,口感醇厚。
林業不敢細品,将嘴裏的食物囫囵吞下,擡起頭對老板娘扯開一個不太自然的笑:“好吃極了。”
老板娘看着桌上每個人都吃了一口,又得到了想要的回答,終于滿意地走了。
鬼火豎了好幾分鐘的寒毛終于落下去了,他壓低聲音道:“我覺得這個老板娘肯定有問題!”
她剛才盯着他們看的模樣——眼睛黑黢黢的,瞳孔多眼白少,眼底裏一點情緒也沒有,嘴角卻翹得老高。
實在吓死人了!
秦非深以為然。
三途不動聲色地觀察着店裏的其他顧客,片刻後得出結論:“我們得把碗裏的東西吃完才行。”
坐在店裏的每一個客人,無一不是把碗吃得幹幹淨淨。
林業&鬼火:“……”
很難說到底是肉體折磨還是精神折磨。
于是各自捏着鼻子進食。
心理壓力實在太大,鬼火開始沒話找話:“我們要合作嗎?”
雖然這是陣營對抗副本,可一來輸掉比賽并不會死,二來陣營可以轉換,這種情況下抱團倒也不失為一個優良選擇。
三途給了鬼火一個無語的眼神,只覺得自己這個隊友是真的傻,上次被對面的人坑了一把沒夠,這次又上趕着往前送。
但說來也奇怪,明明被秦非忽悠了,三途卻并不覺得多麽憋屈或生氣——或許是因為他上次滅掉污染源、強制關掉副本的行為太過令人震撼?
總之,三途沒說什麽,默許了鬼火的邀請。
秦非颔首:“可以。”
“所以。”他擡眸望向對面,“你們是什麽陣營?”
鬼火猶豫了一秒鐘,光速妥協:“紅方,我們都是紅方。”
林業:“我也是紅方。”
三個人對視一眼,心裏有種古怪的預感,一起看向秦非。
秦非姿勢優雅地伸手,抽出一張餐巾紙抹了抹嘴,好像他不是剛唆完一碗漿糊一樣的炒肝,而是吃了一頓人均2800元的法式大餐。
等到他擦掉嘴角本就并不存在的污漬,說出了一句讓桌上衆人都大跌眼鏡的話。
“我也是紅方。”
鬼火的臉一下子就垮了。
三途難以置信:“怎麽會這麽巧啊?”
這桌上可是有整整四個人!
秦非卻并不覺得意外。
真的是巧合嗎?
不見得。
但秦非和污染源、和系統之間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古怪牽扯不足為外人道。
所以他什麽也沒說,又抽了一張紙,用兩根指頭撚着,認認真真擦拭着面前被陳年油污浸染得發黃的桌子。
“我們竟然都是紅方。”鬼火愁眉苦臉,“白方那邊的陣營任務是什麽啊?”
他們剛好是一邊的,這當然很不錯。
但同樣的,也讓他們失去了了解對方陣營信息的渠道。
而且現在紅方陣營并不占優勢。
剛才在物業大廳門口時,紅方的陣營任務已經被那個叫崔冉的女玩家和平頭男新人公開了出來。
敵暗我明,情況對紅方不利。
怎麽這麽倒黴!
鬼火默默道了聲晦氣。
“既然是對抗賽,紅方的任務是找出藏在社區裏的鬼,那白方的任務會不會就是保護社區裏的鬼?”林業給出了推斷。
鬼火和三途也是這樣想的。
與找出鬼相對應的,自然就是保護鬼——甚至是扮演鬼、成為鬼。
“這麽想的話,白方那邊的任務,感覺要比紅方難很多啊。”鬼火嘶了一聲。
白方的任務似乎更深入劇情,這樣一比,他又覺得自己可能不太倒黴了。
秦非對此卻有着截然不同的看法:“我倒是覺得,白方的陣營任務,很可能和紅方的一樣。”
剛才平頭男說出紅方陣營任務的時候,秦非一直在不遠處注意觀察着那群玩家們的神色。
當時有不少人臉上浮現出一閃而逝的怒色。
他們很明顯便是紅方陣營的人。
但還有幾個,在平頭說出“我是紅方”後立即豎起了耳朵,聽得格外認真。
當平頭說完紅方任務是抓鬼後,表情卻立即便做了驚愕。
還有人皺起眉頭,眸中滿是深思。
“假如白方的任務是紅方的對立任務,他們不會露出這種表情。”
因為假如白方的任務是幫助鬼或者扮演鬼,他們很容易就能猜到紅方的任務是抓鬼。
那就沒必要驚訝了。
秦非這一通分析說的挺有道理。
但。
鬼火人都聽傻了:“不是,我當時也在觀察他們,我怎麽連個屁也沒看出來?”
這哥們兒在現實中到底是幹什麽的?微表情專家嗎??
這水準高低可以去最強大腦上拿個場次冠軍當當了吧。
鬼火還不知道他的腦內吐槽,一不小心戳中了一部分真相。
總而言之,秦非認為,系統在規則說明裏玩了一些小小的文字游戲。
它特意将相同的任務要求放在了不同的陣營中。
并讓玩家只能在自己的屬性面板裏查看,為陣營任務賦予了和陣營顏色一樣的私密感。
讓玩家下意識覺得,這是不能讓對方陣營知道的事。
“所謂的對抗賽,其實只是分成兩個陣營以後,單純的競速賽而已。”
秦非抛出結論。
這是系統的障眼法。
至于這樣設定的原因,或許是為了增加一些直播的趣味吧。
畢竟看着兩組目的相同的隊伍,在那裏猜忌來猜忌去,對于銀幕那頭的觀衆來說,一定十分富有戲劇沖突。
“那我們還坐在這裏幹什麽。”鬼火眼睛瞪得溜圓。
如果真是純粹的競速賽,比兩邊哪一邊抓鬼抓的更多,先下手為強就顯得格外重要了。
一個副本裏的鬼總不可能是無限多的,萬一對面把好抓的都給抓完了,他們不就歇菜了?
“現在白方知道是比速度,紅方不知道,白方也知道紅方不知道。”
鬼火說話就像繞口令。
“那白方一定會盡快行動起來的!”
既然任務都是一樣的,那白方的人不管怎麽遮掩,最後肯定都會被紅方的人發現端倪。
兩方陣營都有高階玩家,憑高階玩家的敏銳程度,最多不過半天,對面陣營的任務底細肯定會被他們揪出來。
所以白方那邊但凡稍微有點腦子的人,應該都會想趁着紅方還沒反應過來、還在按兵不動,試圖觀察白方情況時,搶先去把那些簡單好拿的指認分數給拿了。
——就比如炒肝店老板娘這種,看一眼就知道不太正常的。
想到這裏,鬼火又偷瞄了老板娘一眼。
老板娘像個假人一樣站在牆角,全身僵直,臉上依舊挂着程式化的笑。
明明她在外面的時候臉色都能臭得夾死蒼蠅,怎麽來到屋裏突然就變了個樣呢?
“咱們要不先去試探一下?”鬼火搓着手,提議道。
副本裏能試探NPC是人是鬼的東西有不少,他身上也有兩件。
正确率雖然達不到百分百,但大致能評判個方向出來。
不說別的,就說最簡單的:點一根靈燭,湊到老板娘面前晃一晃,看看她的反應,這總可以吧?
秦非卻還是搖頭:“不急。”
鬼火有一點分析的很對。
現在,白方那邊一定會有人想搶占信息差的先機,盡快拿到最容易拿的分數。
可這對他們來說并不一定全是好事。
“人一旦着急起來,就容易犯錯。”
而且,越是經驗不豐厚的低階玩家,反而越容易着急。
陣營是可以更替的。
輸掉對抗賽是不會死人的。
但在副本中死掉就會真的消失。
至于那些已經沉不住氣自亂陣腳的白方玩家——
探路石。
桌上另外三人,心中瞬間浮起了同一個詞彙。
與此同時,就像是給秦非剛說出口的話特意做論證似的。
外面的街道上突然傳來一道劃破雲霄的尖叫!
“啊——————”
即使隔着半條街道,依舊可以聽出聲音主人震徹心扉的恐懼。
林業沒穩住,手裏的筷子頭一下戳在了桌面上。
“怎麽了??”鬼火愕然回頭。
三途眸色一沉:“不對勁。”
炒肝店裏,其他桌前的NPC們都對外面的尖叫充耳不聞,好像完全沒聽到一般,面無表情地各自吃着早餐。
街道外面好像也并沒有因為那聲尖叫而掀起什麽波瀾。
但已經有其他玩家從另一邊急匆匆沖過去了。
林業蠢蠢欲動地想要出去看熱鬧。
鬼火和三途站起身來,林業看了看秦非。
別的NPC都沒動,這種情況下,秦非跟着一起去顯然不太合适。
秦非颔首:“你們先過去吧,我留在店裏。”
三人于是急匆匆地向店外走去。
就在林業幾人離開後,秦非也站了起來。不過他沒有離開炒肝店,而是轉身走向櫃臺。
耽誤這麽久,早餐時間早已過了,炒肝店裏不複剛才熱鬧。
老板娘懶洋洋窩在櫃臺後面,半閉着眼打瞌睡。
秦非走過去,扣手敲了敲桌板:“老板娘。”
老板娘一個激靈醒過來:“付錢?”
秦非“嗯”了一聲,遞上兩張10塊的紙鈔,這是他出門前從王明明家的玄關桌子上順來的。
老板娘接過錢,低頭記賬,秦非卻并沒從櫃臺離開,而是安靜地站在櫃臺前,一雙仿若沁着蜜色的琥珀色眼眸忽閃,欲言又止地看向老板娘。
老板娘一開始還裝作沒看到。
被盯的久了,同時有點不自在起來。
“小弟弟,你怎麽還不走?”她放下手裏的賬本問道。
秦非自打畢業工作以後,還是頭一回被人叫“小弟弟”:“……嗯,我有點事想問您。”
他是不是該謝謝王明明的校服,讓他重新體驗了一下學生時代的青蔥歲月。
“我想問一下,老板娘,你家要義工嗎?”秦非兩手支在櫃臺上,半個身體都湊上前去,笑得眉眼彎彎。
“老板娘,我叫王明明,家就住在後面十二幢,今年高二,學校讓我們暑假做義工,我可不可以來你店裏幫忙?”
“不要錢的,你随便讓我幹什麽都行,到時候,在紙上給我簽個字就可以了。”秦非道。
說說他指了指自己剛才坐的方向。
“我很會打掃衛生的,不信你看,那張桌子我擦的多幹淨。”
老板娘愣了一下。
她擡頭向那邊望了過去。
确實擦得幹淨,锃光瓦亮的簡直能照出人影。
“可以是可以。”老板娘的臉色有點古怪。
為小區裏的居民提供便利,還能免費得到一個小童工,何樂而不為呢?
不過——
老板娘低頭咳嗽了一聲:“但是吧,明天上班的時候,你得拿抹布擦桌子。”
她的目光又一次飄過王明明剛才坐過的那張桌子。
桌子底下有個垃圾桶,垃圾桶裏,滿滿小半桶用過的餐巾紙白晃晃的,看得老板娘心痛不已。
真浪費啊這孩子!一點不懂得環保!
秦非乖巧地點頭應了下來:“沒問題,明天要我怎麽做,您教教我就好了,我肯定一學就會!”
他将那種正處在青春期的少年自信爆棚的氣質學了個十成十。
老板娘頭頂的好感度條,不由得往前竄了一點點。
“你可真是個好孩子!”她感慨道。
只有好學生,才會對學校布置的這種邊角料工作都如此重視。
“我家那個皮猴子和你差不多大,一放假就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好些天都沒回來!”老板娘抱怨着。
……
就在秦非和老板娘聊得火熱的同時,林業三人正在商業街的道路上向前疾走。
他們前後還有幾個玩家,都是聽到動靜後從旁邊趕過來的。
很快,衆人成功找到了尖叫的源頭。
是林業半小時前還盤算過想去的晨晨早餐鋪。
早餐鋪的生意和炒肝店一樣火爆,店前排着兩條長隊,一對夫妻在店裏忙前忙後。
丈夫負責攤煎餅,妻子責負責煎油條、糖糕和打豆腐腦。
雖然店鋪前排隊的人不少,但兩口子的動作很麻利,舉手投足間配合十分默契。
點單、備餐、收錢。
無論是老板夫婦還是門口排隊的居民們,神色都輕松自如。時不時交談幾句天氣或孩子的學業。
他們似乎都完全沒有留意到,就在那個放滿油條的大鍋中,有一顆人頭,正悄無聲息地浸泡在裏面。
油鍋下方,火燒得很旺,汩汩熱氣在空氣中蒸騰。
頭發、五官、皮膚……全都焦黃一片,黏連在一起,已然完全看不出原本的形狀了。
只有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依舊圓睜,被熱油炸至萎縮的眼球潛藏在空洞的眼眶中,随着頭顱在油鍋中的起伏不斷起起落落。
雖然不知道名字。
但,油鍋裏的那顆頭,顯然屬于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