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狼人社區06
“那個老頭?”
林業詫異地瞪大了眼睛。
副本裏有近三十個玩家, 他到現在連人臉都還沒認熟,哪怕三途說的是其他某個林業一點印象也沒有的邊緣人物,他都不會覺得這麽驚訝。
林業眼中寫滿疑惑:“那個老頭, 有什麽特別的嗎?”
他開始回憶那老頭的模樣。
就是一個很普通的大爺,說話時帶着點辨不清是哪裏的鄉音,黑瘦佝偻,但看起來身子骨還算硬朗。
三途搖了搖頭:“我只是從他身上感覺到一股很熟悉的氣息,但我也不太确定這是不是那個人。”
“你知道的,我的公會是暗火。暗火是現在整個中心城中排名第二的公會, 和排名第三的公會星辰一直不太對付。”
三途解釋道。
這種敵對, 與暗火和蝴蝶公會之間的那種暗仇不同。
暗火和星辰之間的矛盾是從雙方內部的玩家之間先開始萌發的。
在中心城的公會排行榜上,黑羽一直穩坐龍頭。
但暗火和星辰間的積分差距卻沒有那麽大,排名時常會有起伏, 也經常被其他玩家拿來相互比較。
說誰更優秀, 另一方都會覺得不服氣。
久而久之,兩個公會的玩家互相之間心生怨怼, 在各個副本裏都起過摩擦。
發展到後來,走在路上看見對方的人,都恨不得轉頭呸一口。
“星辰高層有個明星玩家,叫彌羊, 前不久剛升到A級。他的天賦技能很厲害,具體怎樣操作的我們還沒有揣摩清楚, 但, 大體上可以推測出, 他是精神類盜賊。”
精神類盜賊, 和魅惑系玩家一樣,這是一類專門針對副本內npc生效的天賦技能。
精神類盜賊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竊取到npc身上的信息, 在副本中能夠起到的作用不容小觑,非常強悍。
“你們懷疑那個大爺就是彌羊??”
林業有點難以置信。
他雖然才進規則世界沒多久,但好歹也在中心城裏混了一個月,彌羊這個名字,高低還是聽過幾耳朵。
規則世界的直播不對玩家開放,離開副本後又不能在中心城中随意探讨副本裏的內容,因此一個玩家要想出名,難度還挺高。
除了靠曾經在副本中組過隊的其他玩家來進行一些十分語焉不詳的口耳相傳之外。
就只有靠一年一度的展示賽了。
展示賽,是唯一面向玩家開放的直播。
彌羊之所以能出名,就是因為他在去年的展示賽中,靠着自己的技能額外得到了許多隐藏的副本信息,把其他玩家溜得團團轉,很是出了一波風頭。
“但。”林業小小聲開口道,“我怎麽聽說,彌羊是個長得挺好看的小帥哥啊。”
彌羊那麽能吸粉,除了他副本打的6以外,那張十分具有欺騙性的臉蛋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林業沒看過去年的展示賽,不清楚彌羊究竟長什麽模樣,但據對方迷弟迷妹們的形容,他的外表,是那種“陽光開朗、元氣滿滿的純情男大”。
純情男大。
林業在腦子裏回想了一下方才那個大爺遍布褶子的臉,忍不住悄咪咪打了個寒戰。
雖然粉絲對偶像總是會存在着一些濾鏡,這可以理解。
但,應該也不至于能讓人瞎到這種程度吧……
這和完全失明有什麽區別啊喂!!!
三途看着林業呆滞到懷疑人生的表情,哭笑不得:“不是這樣的。”
“彌羊的精神盜竊技能非常厲害,和一般的精神類盜賊完全不同。他在将 Npc的信息竊取到一定程度之後,可以直接掌握這個npc的部分能力,甚至将NPC的外貌一起轉移到自己身上來。”
暗火有玩家曾經和彌羊下了同一個A級副本,親眼看見在副本進行到終末階段時,彌羊将自己變成了副本中boss的模樣,用boss自己的技能和boss對打,險些把對面的boss氣吐血。
林業人都傻了,他覺得自己好像在聽天書:“這也太強了吧……”
他又有了上次聽鬼火講解蝴蝶的天賦技能時,那種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三觀被震的稀碎的恍惚感。
低頭看看自己一個月前還只會握筆,連菜刀都拿不穩的手腕,少年心裏湧起一股深深的挫敗感。
可惡,為什麽人家熱血漫畫的主角十六七歲都在拯救世界,他十六七歲卻在副本裏被怪物追着打啊!
鬼火道:“剛才我用技能看過,那個大爺的天賦技能也是精神類這一分支的,擁有這樣強悍的天賦技能,根本不可能是個新人。”
他一定是裝的。
鬼火在上次的副本裏打賭輸給了秦非,出副本以後他就願賭服輸,把自己天賦技能的內容告訴了他。
作為一名被暗火公會重點栽培的獵頭玩家,鬼火的天賦能力非常特殊。
他的天賦能力是預知類的,可是和大多數預知類天賦的玩家不同,鬼火能夠看到的東西只有一樣。
那就是玩家天賦技能的發展方向,以及能力強弱。
這個技能對個人來說,效用其實并不大,充其量僅僅能夠成為一個讓鬼火抱大腿的風向标。
但當他加入公會以後,意義就完全不同了。
他足以憑借自己的天賦,不費吹灰之力的成為公會裏的首席獵頭。
這也是暗火如此重視鬼火的原因。
畢竟,新鮮血液對于任何一個團體來說,都是格外重要的。
“難道那個大爺真的是彌羊……”林業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暈乎乎的。
“可是他幹嘛要把自己裝成新人啊?”
在這副本裏裝新人有什麽好處嗎?
鬼火撇了撇嘴:“誰能猜出那個奇葩是怎麽想的。”
但凡對彌羊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彌羊性格惡劣,簡單點來說就是混邪樂子人,你永遠猜不透他下一步會做什麽,像個定時炸彈一樣不安分。
也許他這次這麽做,純粹就是為了好玩。
三途道:“我們也不能确定老大爺就是彌羊,但總之,他肯定不簡單。遇到他還是小心一些為妙。”
林業和秦非各自點了頭。
時間已經不早,秦非同三人揮手道別。
狼人社區整體布局成圓環狀,正中心是居民生活廣場,公共建築和居民樓以此為中心向四周輻散開。
王明明家居住的樓房就在廣場旁邊,秦非向家的方向走去。
在四周無人之時,青年眼底終于劃過一抹深思。
說他精神太過敏感也好,自我意識過剩也好。
總之,他抽到的特殊身份,以及這些彙聚在副本中的,他的熟人和仇人。
這一切都帶給秦非一種微妙的不安全感。
這種不安全感在一上午的副本探索中逐漸發酵,愈演愈烈。
秦非只覺得,自己此刻似乎正身處在某個隐形的漩渦中間,他卻不看不透危險來自虛空中的何處。
暫且做不了什麽,只能時刻保持警惕
他一邊思索着一邊前行。
在離王明明家不足百米外的廣場邊緣,秦非無意間擡頭,看見了一個外牆體被刷成五顏六色的建築。
早晨離開時秦非走的是另一個方向,沒有從這裏經過,直到此刻他才發覺,這裏似乎是個幼兒園。
因為現在是暑假,幼兒園裏并沒有孩子。
從圍欄內建築物的新舊程度來看,這個幼兒園的條件似乎挺不錯,牆面漆色鮮亮,三棟建築緊湊地簇擁在一起,前面還有一個偌大的花園,裏面擺滿各式各樣的兒童游樂設施。
空蕩蕩的花園中,跷跷板與木馬在無風的空氣中輕輕晃動。
空無一人的幼兒園。
聽起來倒也是個鬧鬼聖地。
就在秦非腦海中浮現起這個念頭的同時,一直藏匿在空間裏的鬼嬰突然冒出一個頭來。
是真的冒出“一個頭”。
鬼嬰的領域就像一個隐藏在虛空中的口袋,它只鑽出一個頭,秦非就只能看見一個頭。
飄蕩在空氣裏,脖子往下的部位完全不存在。
秦非:“……”
幸虧他膽子大經得起吓,這要是別人還真不一定受得住。
“怎麽了?”秦非詢問道。
這些天在中心城裏,秦非已經摸清了鬼嬰的生活作息。
和大多數尋常人認知當中的鬼一樣,鬼嬰也更偏好于晝伏夜出。
白天它通常都會貓在領域裏不出來,晚上才會到外面來外面活動。
鬼嬰搖頭晃腦地從領域裏爬了出來。
自從它的領域得到開拓,秦非給它買的那些小衣服就都被它自己收了起來。
今天它穿了一件七色花的套頭連體服,五顏六色的花瓣在臉旁邊圍成一圈,看上去說不出的傻。
秦非眼角的肌肉都快抽筋了。
那天他打包買衣服時沒仔細看,現在才明白過來,為什麽那店員當時笑得那麽開心。
都是些什麽破玩意。
鬼嬰卻對自己的造型十分滿意。
它從秦非肩膀下到地上,然後撅着屁股,連走帶爬地往幼兒園裏去了。
幼兒園外面有一道近兩米高的圍牆,大門緊閉着。
但鬼嬰就像沒有受到任何阻攔,走到大門前時連速度都沒有放緩,撲哧一下就擠了進去,仿佛那結結實實的鐵制大門是一張紙。
他走得很急,連背影都帶着一股迫切的渴望,秦非從來沒見過他這副模樣。
秦非眯了眯眼,站在原地等它。
雖然不知道鬼嬰被什麽吸引去了幼兒園裏,但能讓它冒着大太陽從領域中出來,怎麽想都不會是随随便便的小玩意。
七月盛夏,頭頂的太陽大得要命,像是想要将地面上的一切都烤得融化。
秦非站了沒多久額角就沁出汗來。
空氣被熾熱的陽光炙烤得翻起層層熱浪,向遠處望時,視野中的景物都湧起流動的波紋。
秦非站在圍牆旁的陰涼處,眯起眼睛望向遠方,看見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從遠處向這邊走來。
等那身影越走越近,秦非終于看清。
來的竟是那個老頭。
彌羊?
想到三途說那一番話,秦非對老頭投去打量的目光。
從剛才三途說起這件事時,秦非就一直在想。
假如這個老頭真的是能夠竊取NPC信息的精神類盜賊。
那豈不是意味着,他很有可能已經發現自己是假扮的?
秦非臉上的笑意加深了幾許,迎着來人走了過去。
老頭離開物業時還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也不知這一上午經歷了什麽,現在整個人看起來都有幾分恍惚。
見到秦非他似乎愣了一下,目光從秦非的臉上轉過一圈,又重新回落到腳下的地面上。
“您好,請問您遇到什麽困難了嗎?如果有需要,随時可以來找。”
秦非在老頭面前站定。
他的嘴角帶着一抹恰到好處的微笑,客氣中透着些疏遠,将一個盡職盡責但又本性不關心玩家的引導類NPC演繹得淋漓盡致。
老頭木讷地搖了搖頭。
他沒有理會秦非的詢問,自顧自繼續往前走,連前行的方向角度都未曾調整,經過秦非身邊時,兩人的肩膀猛力相撞,發出砰的一聲響。
秦非目光閃了閃,繼續向前方走去。
背後,老頭的腳步聲同樣也沒停。
如此打過照面,秦非心裏基本已經有數。
三途的推測沒有錯,這老頭的确有點問題。
他似乎想要将自己打造成一個初入副本不知天高地厚、在被現實打擊之後失魂落魄的新人。
但細節裝的太不到位了。
他在看向自己時,那對渾濁的瞳孔中帶着無比清晰的考量。
沒有哪個被吓破膽的新人,會有這樣的眼神。
秦非對精神類意能了解不深,不知道老頭是否真的能看破他的身份。
但,就憑對面那刻意僞裝自己的行事風格來看,即使他看穿了一切,也極大概率不會将這信息公諸于衆。
畢竟,有些秘密自己一個人掌握,遠比公開要便于得利的多。
在拐角之前,秦非突然停住腳步,毫無預兆地轉過身來。
他站在幼兒園的圍欄邊,正午的陽光從頭頂落下,在他的眼底灑落一片碎金。
那雙始終終帶着溫和笑意的眸子裏,此刻卻遍布着鋒利的探尋。
在他視野的另一端,老頭同樣也正轉過身來。
兩人的視線直直相撞。
老頭沒有想到那個引導NPC也會回過頭,只覺得對面的目光像刀片一樣刮在他的臉上。
他趕忙扭頭,急匆匆地走了。
秦非卻站在原地沒動彈。
他還要等鬼嬰出來。
好在鬼嬰沒有讓他等太久,又過了一小會兒,鬼嬰搖頭晃腦地從幼兒園裏爬了出來。
它的手和腳都用來走路了,嘴裏叼了一個什麽東西,小小的,看不太清楚。
等到爬回到秦非身上以後,鬼嬰将那東西放到了秦非的手掌心裏。然後它呸了幾口,吐出舌尖潤着自己的嘴唇。
秦非:“……”
等一下,是不是哪裏有點不對。
你這家夥怎麽越來越像一條狗了啊???
放着好好的人不做偏要做狗的鬼嬰,給秦非帶來的東西是一截哨子。
白白的,形狀不太規則,中空,上面有孔。
秦非盯着看了片刻,臉色微變。
……這似乎,是一節人類的指骨。
秦非有點納悶:“你從哪找來的?”
鬼嬰坐在秦非肩膀上蕩着兩條腿,對秦非問出口的問題置若罔聞。
作為一個副本中的小boss——雖然只是F級副本,但鬼嬰的實力同樣非同小觑。
它可以穿牆,可以出現在它想去的任何地方,可以隐形又突然出現。
它似乎也并不怕那些副本中的boss們,他們都不會主動來傷害它。
假如秦非好好利用鬼嬰的這些條件,幾乎可以在副本中橫着走。
但它有一個最大的缺點,可以将上面那些優點全部抵消。
他不聽指令。
秦非在副本裏并不是沒有嘗試過命令鬼嬰做事,但他說出口的話,十次裏面有八次鬼嬰都會置之不理。
到現在為止,鬼嬰唯一一次聽秦非的,似乎就是上回在聖嬰院中,幫秦非開了一次休息區和教堂中間的門。
用的還是秦非自己給它的鑰匙。
但鬼嬰并不是一個叛逆的性格,一旦離開副本,在中心城裏時,他對秦非幾乎是言聽計從。
比如蝴蝶來追殺秦非的那天,鬼嬰就幫了他很大的忙。
綜上所述,秦非得出結論:
鬼嬰在副本中的行為很可能是受到了系統的某種限制。
仔細想來這也算合乎情理,否則就憑鬼嬰的本領,秦非帶着它就像帶了一個随行移動外挂,未免有些太bug了。
秦非端詳着手中的骨笛。
看不出這是做什麽用的。
眼看就快到12點,秦非沒時間去做嘗試,他不再耽擱,将骨笛放在口袋裏,抱着鬼嬰向家的方向走去。
越是靠近12號樓,認識王明明的居民NPC就越多。秦非不時回應着那些面目陌生的NPC們的問好,一口一個叔叔阿姨爺爺奶奶,叫得親切又熱情。
可惜這些居民頭頂的好感度條全部都寫着不可攻略,看樣子,大約都是些并不承載任務劇情的普通 NPC而已。
秦非快步走進居民樓內。
電梯載着秦非升上4樓,随着梯門緩緩打開,四樓的一連排入戶大門呈現在秦非眼前。
在這些形制都一模一樣的門中,王明明家的門異乎尋常的顯眼。
別家大門都是黑色的,王明明家卻被刷成了鮮紅色。
反光的油漆在頂燈照耀下晃得人眼前模糊一片,秦非向那邊走了兩步,忽然發現一個十分奇怪的細節。
他的目光向走廊右側盡頭飄去。
四樓最那邊的那戶人家,門牌上寫着401。
之後是402、403,非常普通,沒什麽問題。
可再後面的王明明家,門牌上寫的卻是444。
越來越多的線索正在昭示着王明明家的異常之處,醒目到就像有人拿着放大鏡怼在秦非眼前一樣,根本不容忽略。
秦非抿唇,輕輕叩響了王明明家的門。
下一秒,就像早就已經提前等在那裏,面前的門瞬間便被打開。
王明明的爸爸媽媽正并排站在門口,帶着和秦非離家時一模一樣的笑容,像兩尊靜置不動的蠟像。
王明明家不小,三室兩廳,南北通透,前面又是廣場,按理來說屋內采光應該非常好。
可是王明明的爸媽把客廳廚房的窗簾全都拉得死死的,各間房間的門也都關着,整個屋裏暗得如同午夜。
客廳裏的家具也都是黑灰色的,電視背景牆卻被刷成了暗紅。
早晨那遍地的血污,如今已經全部被清理幹淨,露出了客廳地上原本雪白的瓷磚。
只是空氣中依舊缭繞着揮散不去的濃重氣味,每次呼吸間都帶給人一種沉悶的不安。
屋裏沒有開燈,昏沉的光線将王明明爸爸媽媽的輪廓氤氲成了兩片薄薄的剪影。
就在秦非的臉出現在門前的瞬間,王爸爸和王媽媽臉上的笑意越加深刻了。
王明明的爸爸:“兒子回來了!”
王明明的媽媽:“兒子出去了好久呀,是去做什麽了?”
秦非抿唇,現學現賣地露出一個和爸爸媽媽弧度相似的笑容:“遇見了今天來社區贊助的旅行團,幫他們帶了會兒路。”
他說話時看向面前兩人的頭頂。
【王明明的爸爸:好感度10521%】
【王明明的媽媽:好感度10521%】
……
這家的家長溺愛孩子,是不是也該有個度啊。
秦非總算明白兩人那高達一萬的好感度是怎麽來的了。
即使王明明不在家的時候,他們也在不停地思念兒子,一思念還把好感度思念得更高。
聽到秦非是去做志願者了,王明明的爸爸媽媽用一模一樣的速度點了點頭。
王明明的爸爸:“我兒子真是個熱心的好孩子。”
王明明的媽媽:“所有見到兒子的人都會喜歡他。”
王明明的爸爸:“該吃午飯了兒子。”
王明明的媽媽:“快來吧兒子。”
“好的。”秦非點了點頭,眸光微閃。
就在他的正對面,王明明的爸爸和媽媽站在那裏,沒有半分要挪動身形的意思。
現在,王家的大門正貼合着牆壁,那面鏡子照不到任何東西。
可,一旦秦非進屋。
他的秘密一定會即刻暴露。
秦非低垂着頭,邁步跨入屋內。
他在門前站定,将手伸到背後摸索。
随即他握住門把手,以一種十分扭曲的、背對着大門的姿勢将門緩緩合上
就在門關上的那一刻,秦非十分“順手”地将胳膊猛地一擡。
那面挂在門上的穿衣鏡頓時被他打落了下來。
重重砸在玄關地板上,發出咣啷一聲巨響。
碎裂的鏡片在秦非背後迸濺了一地。
面前,王明明的爸爸媽媽臉上的笑容,終于驀地消失不見。
四只黑洞洞的眼睛仿若無機質的玻璃球,就那樣直勾勾地向秦非望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