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狼人社區23
王明明家一樓客廳。
自從秦非和兩個NPC上樓之後, 彌羊就一直一動不動地坐在沙發上。
神情僵硬,兩眼直勾勾望着前方的空氣,略顯渙散的目光中帶着濃重的驚疑不定。
直播間裏的彈幕已經刷成片了, 但彌羊并沒有打開彈幕界面。
“什麽情況?”
“老大怎麽突然不動了?”
“搞不懂啊,老大是發現什麽不對勁的地方了嗎?我怎麽什麽也沒看出來??”
自從彌羊的盜竊值點到100以後,他的直播間鏡頭就随之切成了兩塊。
一塊播放着一樓客廳的畫面,另一塊稍小些的則懸浮在光幕一側,向觀衆們展示着彌羊的天賦技能視角。
現在,小光幕中。
秦非正踩在二樓樓梯口的地板上。
王明明家的二樓和一樓一樣不見陽光, 連燈都沒開一盞, 除了樓梯口還有點一樓透過來的光線以外,更深處的地方全是黑糊糊一片。
秦非眯起眼睛,努力适應着愈加幽暗的環境。
“跟我來吧, 寶貝兒子。”
在這寂靜又漆黑一片的空間內, 王明明媽媽的聲音也顯得越發飄渺起來,幽幽然狀如鬼話。
但秦非卻并沒有表現出諸如害怕一類的情緒。
他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身前兩名NPC的頭頂。
那大大的、清晰的、散發着熒光的好感度條, 就是秦非在這棟房子裏最保險的護身符。
對秦非而言,整個副本內恐怕沒有一個地方,會比王明明家更安全了。
秦非乖巧地回應:“好的,媽媽。”
他看不太清四周, 憑聽覺追随着兩名NPC的腳步聲,向二樓更深處走去。
不知是不是因為太久沒有開窗透氣, 整個二樓都散發着一股沉悶的黴菌氣味, 空氣中帶着濕噠噠的潮意。
秦非輕輕吸了吸鼻子, 聞到隐藏在深處的淡淡鐵鏽氣。
是血腥味。
秦非垂眸, 一言不發地繼續向前。他的眼睛已經逐漸能夠看清周圍了,他們正走在一條過道裏, 兩側是很普通的白牆。
片刻過後,來到一扇門前。
是一扇外觀上平平無奇的卧室門,木質門板,按壓式把手,看不出裏面有什麽。
但門前的空氣中,血腥味愈發濃烈了,呼吸間充盈在整個鼻腔。
這血腥味不是新鮮的,像是不知多少年間層層的疊加,其間夾雜着一股怪異的腐臭氣息,若是不懂行的人來了,或許會以為是有什麽肉爛在裏面了。
但秦非能聞出來。
這是屍臭。
死人味。
秦非打量了門幾眼,收回視線,沒說話。
王明明的爸爸媽媽卻好像很想和兒子聊聊天,三個人傻站在門口。
兩名NPC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一起望向秦非,他們的臉上帶着呆呆的笑,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樣子。
最後,王明明的媽媽率先開了口:“進了這間房間,你就真的長大成人了,我的寶貝兒子。”
她的語氣中充滿了希冀。
秦非的嘴角尴尬地抽了一下,總覺得這話聽起來哪裏怪怪的。
但他還是十分識相地順着把話接了下去:“房間裏有什麽呢?媽媽。”
王明明的爸爸拍了拍秦非的肩:“房間裏,放着爸爸媽媽最喜歡的玩具。”
王明明的媽媽:“最喜歡的,你也一定會喜歡的。”
她遲疑了一下,補充道:“我們以前覺得你可能不會喜歡,但現在,你已經長大了,所以一定會像爸爸媽媽一樣喜歡的!”
說完,她從衣服口袋裏摸出一串鑰匙。
鑰匙插進鎖孔,伴随着“吱呀”一聲輕響。
卧室門緩緩打開。
屋子裏開着很強的冷氣,但依舊掩蓋不住那股屍臭味,比先前濃郁數十倍的氣味迎面撲來,直沖天靈蓋。
秦非的眼眶難以自抑地泛出細小的水意,這味道簡直辣眼睛。
王明明的媽媽擡手拍了一下門邊牆上的某處,房間裏亮起燈來,照亮出一片恐怖如地獄般的場景。
白色的牆上到處都是血,潑上去的,濺上去的,蔓延印染上去的。
紅黑交錯,層層疊疊,像是在牆壁上用鮮血塗就出了一幅幅潑墨山水畫。
地面很髒,灰塵遍布,目之所及的範圍內還能看到一些奇怪的東西,一塊一塊,大概是粘稠幹涸的血,以及……碎肉。
天花板上倒懸着一根根繩索,上頭挂滿了各式各樣的斷肢殘臂,像是晾曬風幹臘肉一樣突兀地吊在半空中。
房間正中位置擺放着一個銀色的解剖臺,解剖臺上躺了個人,雙眼緊閉臉色慘白,手腳都被繩索捆着,腰間還拴着鐵鏈。
桌子下面堆着兩個人,面朝下倒在那裏,看着像是已經死透了。
這裏就像是一個塵封的屍體倉庫。
又髒。
又臭。
秦非之前以為,他在聖嬰院裏世界看到的監獄就夠惡心了。
但現在,他改變了想法。
那個監獄的惡心程度,不如眼前這間房間的十分之一。
青年皺了皺眉,琥珀色眼眸中閃過一絲厭惡,很快消散,不留痕跡。
鬼嬰聞到血的味道,悄無聲息地從領域中冒出頭來。
四肢着地,在門口僅存的幹淨區域內爬了一圈,然後悻悻地回到了領域裏。
這些屍體死亡時間太久,又不是玩家,鬼嬰不感興趣。
王明明的爸爸媽媽站在秦非左右兩側,像是獻寶一樣向他介紹着屋裏的種種:
“那是1單元3樓304住着的女孩子。”
“這個是去年我們家新搬來的鄰居。”
“這個是樓上的鄰居。”
那些斷肢殘臂都很明顯被人特意打扮過了,有的手臂上用紅色的線縫出了一連排交叉的十字,也有小腿屍塊上綁了幹淨漂亮的蕾絲。
已然死去多時的斷肢皮膚青白一片,上面浮現着一塊塊黑死的屍斑。
毫無生命力的顏色與刺眼的鮮紅幹淨的純白交錯在一起,帶來一種極度怪異的視覺體驗。
王明明的媽媽雙手合十在胸前:“看吧,多麽有趣,我的寶貝兒子。”
王明明的爸爸:“每當刀刃割開這些人的皮膚,血液噴湧而出,我都能感覺到一股強烈的快樂。”
王明明的媽媽:“你小的時候,我們給你看過玩具房的照片,但你好像不喜歡。”
王明明的爸爸:“所以我們就一直瞞着你。”
王明明的媽媽:“雖然不能和你一起享受快樂很讓人遺憾,但爸爸媽媽覺得,還是你的感受最重要,寶貝兒子!”
随即兩人齊聲說道:“還好,你現在長大了,兒子!”
這兩口子你一句我一句,跟念詩似的說個沒完。
秦非試着想插話,但無論他說什麽或做什麽,都無法打斷王明明的爸媽。
這似乎是個過場劇情。
從兩名NPC的敘述中,秦非被迫聽完了這個家庭的組建史。
簡單來說,就是兩個變态殺人狂相知相愛、又共同孕育了愛情結晶的故事。
故事裏沒有任何複雜的背景,兩人的變态也沒什麽令人感慨的誘因。
什麽仇恨、原生家庭、邪惡的宗教之類的元素,一個也沒有出現在故事中。
這兩個人之所以會變态,純純就是天生自帶變态基因而已。
說完戀愛史後,王明明的爸爸媽媽又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起了他們是如何繳獲這間房中的各個戰利品。
他們是真的在把殺人和肢解屍體當樂子,說起這些事來肉眼可見地興奮。
等到整個過場劇情結束,秦非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青年看着眼前的房間,面無表情,語氣卻輕松而明快地誇贊道:“真是有意思啊。”
毫無疑問,就如秦非先前所想的那樣。
王家這間“玩具房”,的确不是狼人社區鬧鬼的誘因。
否則,秦非現在已經把和這房間相關的背景全部扒了個底掉,早該聽見和隐藏任務相關的系統提示了。
雖然沒有得到收獲。
但起碼沒惹來什麽麻煩。
秦非已經了解了王家全部的副本信息,他可以以确保,即使王家之後被玩家發現異常、又整個端掉,也并不會影響到他本人。
秦非眼睑微垂,掩住眸底興致寥寥的恹恹,退開半步後道:“這是我收到最好的生日禮物,爸爸媽媽。”
“但是現在,我要去中心廣場找我的朋友們了,我們說好了一起慶祝。”
他仰起臉,對爸爸媽媽露出一個陽光燦爛的笑容,一副想要和好朋友一起快樂過生日的期待模樣。
聽到秦非這樣說,兩個NPC明顯一愣。
“不、不一起進去待一會兒嗎,寶貝兒子?”王明明的爸爸可憐兮兮地問道。
秦非搖了搖頭。
“那好吧!”
雖然有點遺憾,但王明明的爸爸媽媽向來是很好說話的。
秦非轉身,正欲離開。
身後的房門未關,一陣奇怪的響動聲忽然傳來。
咚!
咚咚!
像是一條瀕死掙紮的魚,正在案板上,瘋狂躍動。
“救命,救命!救救我!!”
呼救聲傳來,秦非猛地扭頭!
視野中,那個被捆縛在解剖臺上的人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
他的身體被困住,只能用脖子十分勉強的支撐起頭部,試圖向門外張望。
看見秦非那張陌生的面孔,那人臉上露出狂喜的表情,他的手腕一翻,從虛空中晃出一把匕首。
這人的兩只手各自分開被繩子捆得死死的,右手反手握着那把匕首,正試圖将刀刃往繩索上蹭,動作說不出的狼狽。
綁着他手腕的繩子不知是什麽材質的,刀刃根本割不斷,那人肯定覺察到了,但手上的動作依舊沒停。
求生欲十分旺盛。
秦非頓時眯起眼睛。
那人手裏拿着的匕首,他認得,是系統商城裏的匕首。
秦非的随身空間裏也有一把。
這個被王家夫妻綁來當玩具的倒黴蛋,竟然也是一個玩家。
秦非可以确定,出現在解剖臺上的是個他從未見過的陌生人。
他從昨天開始就聽見二樓有響動了,說明這人被綁在這裏已經不止一天。
這是除了秦非和羊肉粉店店員以外的。
第三個拿到社區居民身份的玩家。
秦非一改剛才迫不及待要走的模樣,一步一步,腳步平穩地踏進了這間半分鐘前還讓他嫌棄的不得了的房間。
“救救我,求你!!”
那玩家在臺子上使勁地扭動着。
秦非并不急着解開他身上的繩子,背着手,站在解剖臺邊,靜靜觀賞着他掙紮的姿态。
雖然頂着一張清俊精致的好人臉,看起來卻像個十足的反派。
“求你幫幫我,我不想死啊!!”
這個倒黴玩家也不知被王明明的爸爸媽媽怎麽樣過,身上暴露在外的皮膚全都青一塊紫一塊的。
他一邊痛哭流涕一邊看着秦非:
“只要你答應救救我,我可以做牛做馬報答你!!”
“你想要什麽?錢,要錢嗎??我有很多!我可以把我的錢全都給你!”
被綁的時間太久,他已經有點破防了,神志不清,鬼哭狼嚎的。
會問出“要錢嗎”這種離譜的問題,顯然,這家夥還沒意識到,站在眼前的是個和他一樣的玩家。
秦非右手虛虛握拳抵在唇邊,輕輕咳嗽了一聲,垂落身側的左手上毫無預兆地出現了一把匕首。
和臺子上這人手中握着的一模一樣。
臺子上的玩家頓時一愣。
秦非笑眯眯地望着他:“我可以救你。”
他對眼前之人欣喜若狂的模樣視而不見,自顧自地繼續道:
“但你總要給我一點說得過去的好處。”
錢這種東西,對于玩家來說,就和狗屁也差不多。
沒人稀罕。
那人反應了幾秒,忙不疊地點頭:
“你、你想要什麽?道具,道具可以嗎?我是B級玩家,還有兩個未綁定的道具,一個C級,一個B級,都可以給你!”
秦非神色未變,明明微笑着,眼底卻像是浮着一層薄冰,不見絲毫溫度。
看起來十分高高在上。
解剖臺上的人驚疑不定。
他看不出站在眼前的是什麽等級的玩家,只覺得對方雲淡風輕的樣子非常大佬。
B級?
A級?
難道說……更高??
R級副本随機抽取玩家進本,不限制玩家等級,理論上來說,的确有可能出現各種各樣級別的玩家。
假如是那些高級別的大佬,的确不可能會稀罕他手裏那一點C級B級的破爛藏品。
那可怎麽辦!!
解剖臺上的倒黴蛋只覺得,自己現在宛如在死海中浮沉。
面前漂着一塊浮木,是他獲救的最後希望,但他伸手撈啊撈啊,卻偏生夠不到一點。
玩家都快急哭了。
B級,在規則世界中,也勉強能夠跻身上層區域了。
可他望着秦非,心中卻無比絕望。
他從沒有一刻像此時這樣,覺得自己這麽貧窮過。
兩手空空,沒有任何足以打動眼前之人的東西。
空氣像是凝固了,玩家大口大口地喘着氣,雙目一錯不錯地緊盯着秦非,總覺得一眨眼過後,他就會消失在自己眼前,将自己重新丢回無邊的死亡陰影裏。
汗如雨下!
他在大腦中瘋狂搜刮着自己的所有物。
或許是随時可能死翹翹的威脅太大,還真叫這玩家搜刮出了一點。
他的眼睛像兩個驟然點亮的燈泡一樣閃閃發光;“我我、我還有副本信息!”
他好像并不知道自己所掌握的是怎樣核心的機密,說話的語氣低三下四,就像一個可憐的乞讨者,正捧出自己身上最後一把馊掉的米,妄圖以此搏取高貴者的垂憐:
“我在副本裏拿到的是垃圾站搬運工的身份卡。”
“和其他玩家都不一樣!”
“我身上有一份垃圾站開站時間表,我可以把這個給你!”
他說話時的語速飛快,似乎很怕被秦飛打斷:“大佬你知道的,副本裏從來不會出現毫無用處的規則,你拿着這個時間表,之後肯定能用到!!”
“還有這個身份牌,沒有身份牌,垃圾站的大門打不開。”
他一股腦的将所有任務物品全部堆在秦非面前。
這個玩家只在副本剛開始的那天上午做了一個指認抓鬼任務,下午就被王明明的爸爸媽媽逮回來關在小黑屋裏了。
沒有足量的信息支撐,他完全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在副本中是多麽緊要。
秦非在聽見“垃圾站”三個字的時候,就已經目光一黯。
秦非不得不承認,自己這回看走眼了。
解剖臺上這個玩家才不是什麽倒黴蛋。
和秦非這種被系統抓來當障眼法的玩家不同,他是真正的天選之子。
只不過這個天選之子本人有點廢,手裏握着一把好牌卻打得稀爛,如今還親手将一對王炸送到了對手手中。
秦非笑得眉眼彎彎:“可是,萬一我把你救出去以後,你又反過來對付我,那該怎麽辦呢?”
解剖臺上的B級玩家有點疑惑。
大佬也會擔心被人反手暗算嗎?
轉念一想,就算是大佬,也有各種各樣的顧慮。
萬一眼前的大佬不是強武力的類型,會産生這種擔憂也是正常。
獲救的希望終于出現,B級玩家像個搖尾乞憐的哈巴狗一樣,全方位多角度地努力試圖打動秦非:
“我可以和您簽訂玩家契約!”
……
彌羊始終坐在沙發上。
距離秦非上樓已經過去近半小時了,彌羊的表情從一開始的驚訝,逐漸變得越來越古怪,像是正在努力忍耐着什麽似的。
面色漲紅,耳根發燙,呼吸聲越來越清晰。
彌羊的直播間裏,不斷有觀衆來來往往。
有靈體耐不住他一直坐着當木樁,跑去了其他玩家的直播間。
也有靈體好奇他變成如今這副樣子究竟是為什麽,饒有興趣地讨論着。
“老大到底怎麽回事啊?他已經整整發呆26分鐘12秒07了。”
“小羊的樣子真的好奇怪哦,一副磕了X藥的表情……”
“笑死這是可以說的嗎。”
“有沒有人說一下,彌羊以前盜竊值點滿的時候,有出現過類似的狀況嗎?”
“絕對沒有,我敢打包票。”
“反正不管怎麽說,彌羊現在的狀态,肯定和二樓那個D級玩家脫不開幹系吧。”
……
彌羊直播的光幕中,畫中畫的小框子裏,王明明家二樓的暗房內。
秦非正在和那個比他整整高出兩個大等級,卻對他言聽計從、卑躬屈膝的玩家簽契約。
玩家手上的綁已經被解開了,腿上和腰上的鎖鏈卻還在,他很艱難地半坐在解剖臺上。
簽契約用的道具是B級玩家提供的,【守約信紙】。
在C級以上玩家當中,這是很常見的道具,在副本商城內花費不高的積分就能買到,幾乎人手一份。
簽訂契約的雙方需要同時捏住信紙兩端,之後兩人說的所有話都會自動呈現在信紙上。
等兩人将所有條例全部寫在信紙上以後,再同時用力将信紙撕成兩半。
之後契約就會自動生效。
契約生效後,兩名玩家在當前副本中的一切行為均會受到契約約束,不可違背。
“在這間房中發生的所有事,你都不能告訴別人。”
“不能把和垃圾站相關的副本信息再次提供給第三方。”
“不能攻擊我,對我造成任何傷害,不得向其他玩家透露有關我的信息。”
秦非捏着信紙一端,一股腦将話說完。
看起來要求好像挺多的,但是B級玩家看着秦非,卻滿眼都是感謝。
多好的大佬啊!
該簽什麽契約內容就簽什麽,一點也沒有想要趁機占他的便宜。
要知道,就算秦非現在在契約上加一條“你必須為我當牛做馬”,解剖臺上的玩家也完全無計可施。
伴随着“撕拉”一聲響,信紙撕成兩半,金色的光暈在空氣中流淌。
秦非解開B級玩家身上的鎖鏈,然後不緊不慢地打開那張垃圾站開站時間表,看了起來。
……
一樓。
像尊木雕似的枯坐了不知多久的彌羊,終于站起身來。
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額角全是汗水,仿佛剛剛和某樣東西做了一趟激烈的鬥争似的。
他的嘴唇翕動着,好像有什麽話正欲脫口而出,卻被他咬住下唇,死死憋住。
黑發青年顫顫巍巍地向前走了兩步,擡手在虛空中輕點了幾下。
屬性面板打開,密密麻麻的文字呈現在他眼前的空氣中。
面板右下方,天賦技能一欄正不斷閃爍着危險的紅光。
【天賦技能:天才盜賊的二三事(B級-可升級)】
【系統評價:絕世神偷!沒有你偷不到的東西,盡情展示吧,世界就是你的舞臺——!!】
【技能介紹:天賦技能開啓後,玩家可在副本中任意挑選一名NPC進行偷竊,目标選定後不可更改】
(B級盜竊內容:NPC信息、視野、面容、技能 - 升級技能解鎖更多盜竊內容,具體盜竊內容有一定可能随NPC特性産生随機畸變)
彌羊死死盯着最後那行字。
“可能随NPC特性産生随機畸變”。
他的天賦技能中雖然有這行提示,但彌羊從未将它放在心上過。
因為這行提示确實沒什麽用。
彌羊從F級的第二場直播開啓天賦技能以後,在一次次下副本的過程中使用了無數次技能。
卻從來沒有觸發過這個所謂的什麽“畸變”。
可是這次,彌羊的天賦技能說明裏。
一列列文字正清晰地展示着他當前的技能狀态。
【盜竊對象:狼人社區-12號樓404室-王明明的媽媽】
【盜竊值:100%】
【盜竊對象技能:毀屍滅跡】
【面容:未開啓】
這些都很正常。
不正常的是下面的兩行。
彌羊看着那兩行陌生的文字,心跳如擂鼓般不斷震動。
【對特定玩家的好感度:17386%】
下方還有一個補充說明用的括號。
(ps.當前好感等級判定為-滿級)
(對待特定玩家的态度為-言聽計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