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笑语问檀郎17

    老夫人寻着声音瞧去,视线落在乔昭懿脸上,“?”

    什么时候了,还笑得出来??

    老夫人迷茫地瞪大双眼,陷入自我怀疑。

    这得多强大的心理素质。

    老夫人忍不住,都开始遥想,是不是自己耳聋眼花,不然怎么会觉得乔昭懿刚才笑了。

    打量目光太甚。

    乔昭懿接收到,迅速摆正脸[se],愧疚地垂下眼睫。

    ……她错了,她不应该笑的。

    可她忍不住。

    哈哈哈哈,不生孩子就不用见她,还有这种好事儿!

    动作极快,乔昭懿恢复如常。

    老夫人狐疑地收回目光。

    ……刚才那声笑,应该是错觉吧。

    老夫人本想端着架势离开,可刚才一通乌龙,刚起身,气势就弱了下来,扶着刁嬷嬷的手,快步离去的样子,竟像落荒而逃。

    乔昭懿用余光注视着她离去,根本不敢抬头。

    快乐要压不住了……

    她受不了了。

    这也太爽了吧!!

    一想到老夫说的那句:“生不出孩子前,我是不会再理你的!”,她就忍不住想笑。

    这是什么绝佳的惩罚措施啊!

    最好全家一起罚她,爽到上天!!

    乔昭懿生怕自己再笑出来,用帕子压压嘴角。

    姜归宁见证老夫人和乔昭懿对垒全程,第一现场的看戏吃瓜,好不过瘾,眼下戏散,送走一位当事人,目光再回落,正好瞧见乔昭懿用帕子掩面的动作。

    ……哭了啊。

    姜归宁叹气,想到自己刚进府时,也是这般。

    到底年纪小,头次经历此事,神伤再正常不过。

    其实根本没什么大事。

    “母亲她也就嘴上逞能,懿儿你不必太忧心。”姜归宁一点儿也没当回事。

    她就从来不把老夫人的话放在心上。

    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她全当耳旁风,依旧怎么快活怎么来。

    她才不会为婆媳关系惹得自己不痛快。

    乔昭懿掩面动作一停,顿了顿方低声道:“……是。”

    她这婆母人还可以的。

    “我没事,只是连累了母亲。”乔昭懿客套着商量。

    姜归宁顿时爱怜起来。

    懿儿也太懂事了些,能忍得下如此言语,她都觉得老夫人说话太重。

    她再安慰一番,等劝慰完,人向外走,临至门[kou],脚步一刹,想起什么:“孩子的事,你不要心焦,母亲给你寻些方子,总会有的。”

    乔昭懿顺从应是,大有三年抱俩五年抱三之展望。

    面子上总要过得去。

    至于生不生的问题——

    她觉得自己还是挺惜命的,古代孕妇八中活七,幼儿十中活七。

    她不想赌运气。

    赌不起。

    ……

    当晚。

    岑聿回来时,乔昭懿已脱了衣裳在床上等着。

    手里翻着新弄来的戏本子,书里有些话,让她想起老夫人白[ri]在东院的事,笑得像个筛糠的漏勺,在被子里抖啊抖。

    岑聿打起帘子走进,瞧见的就是轻轻颤动的被子。

    仔细去听,还有时隐时现的微妙声音。

    引人遐想。

    岑聿:“…………”

    他想起什么,呼吸滞了一瞬。

    大邺对官员不算严苛,每年给的假也是近百年来最多的,比如今年,朝会自腊月二十八便歇,各省部官员上[jiao]印信、关防,待正月初五再解封条,重新运转。

    不过这只针对文官。

    武官和缉查院事涉城防,每逢年节,都需有人值守。

    指挥使南下办案,起码要到正月十五方能归来,今年,他和邓仪都要留下。

    这是二人新婚后第一个年,他想回来陪乔昭懿过,就在前几[ri],递了折子入宫。

    陛下私库丰盈,一瞧见他,人就笑。

    谁能给宫里赚银子,谁就是陛下近臣,自古以来,反复伊始。

    夫妻利益天然一体。

    看见他,自然能想起乔昭懿来。

    陛下还惦念着乔昭懿的诗词存货,正想着用什么借[kou],让她再献上一首词,瞧见岑聿的瞬间,脑子灵光一闪。

    正月初一到初三,依着规矩,群臣需要向皇上拜年。

    岑聿同属朝臣行列,他特许过缉查院,指挥使和两位从三品同知,若有要事需要亲禀,进出宫闱可不受限。

    初一是宰相们和六部要员入宫,乔昭懿入宫不合适。

    但初三倒是不错。

    这[ri]进宫的都是心腹。

    陛下佯装不经意地一提,让他初三携家眷入宫拜年请安。

    岑聿也不经意地婉拒,无奈笑笑:“缉查院奉旨办案,正月无假。”

    陛下先怔,再笑:“汪海如今竟这样?他不成亲就算了,你新婚,过年了还给你拘着。”

    汪海正是缉查院当前指挥使的名姓。

    “汪大人南下办案,年后方归。”

    意思就是他和邓仪依着规矩,都要留在缉查院。

    陛下哈哈一笑。

    想说这两个倒霉蛋。

    陛下挥手:“今年就让邓仪一个人守着,你回家,有事让邓仪来找朕。”

    小邓公公本计划着三十夜的晚上,让岑聿帮自己守两个时辰,他入宫去[chun]晖殿陪周绮摇。

    他是个铁血铁腕的主儿,眼界从不在京中的一亩三分地。

    他一直都想领兵打仗。

    但宫中不允。

    大邺好不容易有歇养生息的机会,陛下当下又主仁政,他提过几次,都被驳斥了回来。

    当然还有个重要原因,国库里没银子。

    大邺每年税收三千余万,可单是花

    在官员俸禄上的,就有千万之资,再加上每年固定的兵马支出、各地的旱涝地动,细细算起来,是一个窟窿连着一个。

    每年的国库,也不过剩点散碎银两。

    若打起仗来,每年新增的军饷,少说要四百万。

    征兵、征粮又是一大难事。

    但大一统是无数帝王的毕生梦想。

    谁能统一疆域,谁就能彪炳史册、青史留名。

    陛下不说,但心里也是想的。

    但问题就是,银子从哪来。

    邓仪入宫,就是想再探探[kou]风,没想到,后路直接被堵死。

    大年三十那晚,他要留在缉查院守夜。

    知道消息的小邓公公:“…………”

    他缓缓化身喷火暴龙。

    好在岑聿有点良心,最近早出晚归,处理了大半滞留公务,但依然不能阻止邓仪看他时控制不住生出的不顺眼。

    邓仪:他恨!!!

    ……

    岑聿因着公事太忙,基本都是戌时方归,卯正便起。

    二人这个旬[ri],只在最初时合房一次。

    他实在是亏欠。

    岑聿站在帘子下,瞧着轻轻抖动的被子,再听里间的压抑声音,心里忽生愧然。

    乔昭懿她……她有需求。

    自己是可以的。

    他近来实在是忽略了乔昭懿。

    声音还在持续。

    岑聿轻轻退出,等小半个时辰,方才复进。

    ……她该有自己的尊严体面的。

    乔昭懿根本不知道岑聿回来过一次,把书翻了大半,等上册全部看完,才意犹未尽地收起,揉了揉笑到酸胀的脸,爬起来洗漱。

    岑聿回来时间真是越来越晚,昨天戌时就到,今天眼瞧着二更的梆子都要响,还没到家。

    也不知道缉查院是不是又办要案,狗都没岑聿忙。

    这偌大的家产,只有她一人独享。

    乔昭懿想到之前看过的影视剧:男主登临帝位,却与女主生死相隔,最后只能坐拥万里江山、享受无边孤独。

    给她啊!

    她愿意承受这种痛苦!!

    简直太爽了好不好。

    就算一辈子看得见摸不着她都可以忍。

    最近美[se]当前,她都控制住了自己的爪子,不半夜偷偷摸上去。

    她夫君对她那么好,私库的银子都[jiao]了上来,她“贤惠”些是应该的。

    绝不贪图自己不该要的爱情!

    也绝不做任何不合时宜的事!

    比如在岑聿忙得要猝死的情况下,让他的心脏再添负担,享受什么香/艳的刺激。

    乔昭懿哼着曲,从舆洗室出来。

    悉索动静传到外间,岑聿瞧看里面,掀帘而进。

    乔昭懿刚出来,视野里就多出一抹白[se],还未反应过来,一道[shu]悉的清冽气息朝她压下,直接将她兜头笼罩。

    不加掩饰的情念,在亲吻中,倾泻而下。

    乔昭懿被亲得迷迷糊糊,本来就没想拒绝,和岑聿做那事,还是挺快乐的。

    他不是胡来,只顾自己享受的。

    但是岑聿他……他身体行不行啊……

    乔昭懿用最后的理智,保住了摇摇[yu]坠的最后一件衣裳,不让自己去看情/动状态下的岑聿。

    眉间月[se]凌乱,原先的清新秀雅被烈烈的[yu]取代,与他对视的每分每秒都感觉在违禁。

    乔昭懿闭了闭眼,克制住自己亲上去的念头。

    岑聿还不知发生何事,眼角一圈晕出的浅浅红晕,他指节尚缠着乔昭懿垂落在身后的一抹发丝,旖旎不堪。

    他天生一幅好皮囊。

    第 57 章 笑语问檀郎17

    乔昭懿悄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瞧见这幅场景,忍了又忍,才将注意力移开。

    “夫君,你……你……你你你你你行吗?()”

    她挺担心岑聿的心疾的。

    岑聿:……?ü()_[(()”

    他觉得自己挺行的。

    这么多次,没有一次是不行的。

    温热的气息扑在颈侧,岑聿一点点靠近,眼底带笑:“夫人,你应该担心的是,你行吗?”

    乔昭懿:开玩笑,她超勇的好不好!

    仿若游在暖热的水里,感官被调动到最极致,一切都模糊,只有感觉在黑暗里无限放大,清晰感知一切。

    一个时辰后,乔昭懿餍足闭眼。

    她根本不敢看岑聿。

    岑聿情.动的样子太惑人,那是骨子里流出来的东西,摄人心魄。

    平[ri]掩在刻意的疏离下。

    可当一切都在暴风雨中摇摇[yu]坠,它缓缓显露的刹那,真的让她感觉心脏静止,再重重砸下,连带着胸腔都嗡然一颤。

    乔昭懿躺在岑聿身边。

    他的眉眼被一层月光笼罩,甜和微醺的氛围在床间一点点蒸腾。

    乔昭懿亲了亲他的下颌。

    这算作事后奖励。

    心仿佛被细线轻轻扯了一下,岑聿呼吸一缓。

    近来压抑的情绪在寂静的晚间,独自翻涌。

    他从未想过,会事事有回应,不管是好的坏的,还是平静的轰烈的,都没有支吾搪塞。

    岑聿罕见地再度失眠。

    求爱之人死不瞑目。

    他呢?

    ……

    转眼就到大年三十。

    文元十九年的最后一[ri]。

    京中难得的喜庆[ri]子。

    岑家提前备了红绸和窗花,天刚亮,各院就指挥着人贴上。

    岑聿今儿不用上值,乔昭懿早上睁眼,就拉着他来贴窗花。

    一年就一个[ri]子,东院还有银子,乔昭懿给东院伺候的,每人多赏了两个月的月例银子,算作年终奖。

    炮竹声霹砰不停。

    乔昭懿依着规矩,和岑聿先去正院请安,得了两封厚厚的压岁钱

    () ,再去给老夫人请安,再得个厚厚的赏钱。

    老夫人不理是不理,但该给的银子还是要给的。

    其实上次说生不出孩子前,她是不会再理乔昭懿的话后,老夫人就心生悔意,想着对方会给个台阶。

    没想到,东院还是如往常一样,活像个不会动的泥胎。

    这次来请安,也是福礼问安,再不多言一句。

    她想开[kou],乔昭懿就愧疚地垂下眼睫,说自己尚未生育,就不来祖母跟前,让她心里添堵了。

    老夫人:“…………”

    乔昭懿得了几个压岁钱,听说宫里也有赏钱,不过要在初一发。

    今儿年三十,岑聿是六房长孙,人要随父亲祭祖,连带着乔昭懿也要跟着忙。

    一系列的跪拜起身,再上香。

    等一切结束,天[se]已渐黑。

    除夕是没有宵禁的,京中难得允许燃放炮竹,刚渐黑,府外就传来稀疏的响声,炮竹声声,各家各户都张灯结彩。

    出街一瞧,到处都亮着灯,一片暖融融的红。

    灯笼亮度不一,材质也不一样,但连在一起,遥遥去瞧,也延绵成一条蜿蜒的龙。

    岑文镛那辈,已然分家。

    岑文镛子嗣不丰,单一个岑聿,岑家的年,照比别的人家,稍显清冷。

    年夜饭用在厅堂,几人坐在一起,各院贴身伺候的也来了,单备了两桌,热热闹闹地凑在一起守岁。

    姜归宁和乔昭懿备了许多用红纸封着的压岁钱,都是等下要发的。

    姜归宁还让岑文镛和岑聿用烫金红纸写了两幅福字,算作添头,和伺候的说笑:“等下猜字谜,谁猜中的多,就赏谁。”

    都是贴身伺候的,极是相[shu],登时笑着说不依。

    乔昭懿笑眯眯的:“一幅字五两银子,谁得了谁来我这领赏。”

    热闹声声,众人团团围坐。

    丫鬟们将接神的用品全摆上,挨个检查彩灯和炭火,只等着燃了炮仗,和主子们一起接财神。

    ……

    六皇子府。

    本该其乐融融的新年[jiao]岁夜,这里却死气沉沉的。

    这个时候,皇子们凡是在京城的,都该在和陛下还有娘娘一起在宫宴上守岁。

    陛下很爱周绮摇,长子到三子,弱冠后都被赶去了封地,只有他和周绮摇生的三个孩子,还有个刚九岁的八皇子,尚且养在京中。

    高叙本想着今[ri]是除夕,人在今[ri],多少都会心软,解了他的禁。

    可直到现在,子时将过,西暖阁没消息。

    高叙绝望地想。

    这个年,他是过不好了。

    什么都没了。

    再坚强的疯狗,也生出萧瑟之感。

    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解禁。

    咯吱一声——

    门被自外拉开,[shu]悉的暖香袭来。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被软禁在宅子里,除了他那

    位无趣的正妃(),也没什么人还挂念着他⒈()_[((),肯在这时探望。

    姚玉雪其实人还挺漂亮,最初他也喜欢。

    只是总会腻。

    尤其是尝过几位江南来的瘦马,他就不大喜欢姚玉雪。

    但他喜欢姚玉雪崩溃痛哭的样子,放下所有身段,在夫妻恩爱时颤声求他,苦痛的哀鸣,总是分外惹人疼爱。

    高叙心情不好,想找人发泄。

    府里的通房他看不上。

    正好姚玉雪进来——

    高叙情绪隐忍而躁动的翻滚,房内没点灯,他透着一层浅淡的月光去看门[kou]。

    姚玉雪感受到落在身上的凉意,身子微微一颤,努力维持平静:“陛下的赏菜到了。”

    高叙未吭声,只沉沉地看着她。

    姚玉雪呼吸都一停,她太了解高叙的这幅模样,尤其是在她近来的每次出府后,再回来,格外难熬。

    陛下没禁她的足,有些消息,要靠她传递。

    那些往[ri]跟在她身边寸步不离的嬷嬷,也被撤掉不少。

    她进来出府的频率比以往多了些。

    姚玉雪放下食盒,手轻轻抚了下小腹,顺从地坐在高叙身边。

    高叙手搭在她衣襟处。

    姚玉雪下意识躲开,高叙手停在半空,面[se]沉沉。

    姚雨雪呼吸一凝,轻咬下唇:“今[ri]不成——”

    “昨[ri]你也说不行。”高叙闭目,呼吸一点点起伏。

    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

    他被软禁,很多事只能姚玉雪出面,她若伤得太过,会很麻烦。

    姚玉雪抚住小腹,眼眶微红,朝他笑:“我身子不爽利,吃东西也没胃[kou],傍晚时候大夫来请平安脉,就让他瞧了瞧。”

    “大夫……大夫说我有了身孕,刚一个月。”

    高叙:“……???”

    “!!!!”

    他猛然睁眼。

    错愕之意一闪而过,紧接着,无数他未感受过的情绪纷至杳来,满满当当地占据所有思绪。

    但无疑,他很高兴。

    这个孩子,他盼了三年!

    姚玉雪看他表情,轻轻靠在他肩侧,感受着隔着衣裳的心跳,轻轻闭眼。

    ……

    缉查院。

    邓仪今[ri]独守空院,往[ri]的漂亮脸蛋,如今黑沉不已。

    轮值的缉查卫都绕着邓仪的院子,生怕惹怒这位喷火暴龙。

    本来计划好好的,今[ri]陪周绮摇,再陪帝王,在两位圣主面前刷刷存在感,来[ri]也好再提领兵的事。

    没想到,岑聿进宫一趟,全毁了。

    盛放的炮竹声自外传来,连带着暖[se]的烟火投影。

    邓仪嘭嘭拍了拍桌子。

    咯咯——

    桌面不堪重负,发出摇摇[yu]坠让人牙酸的响声。

    外头候着的人登时身子紧绷,悄悄离远了点,生怕被[bo]及,随后外头递来什么消息,又暗含期待地叩门。

    邓仪:你最好有事。

    那人探头:“岑同知带着夫人来陪您过年了。”

    邓仪:“…………?”

    这时候知道来卖好了?

    “不见!”邓仪斩钉截铁地回。

    他是什么很好哄的人吗?

    那人在袖子里掏啊掏,又递进来一张纸。

    “?”

    这什么。

    邓仪接过,展开一瞧,发现是张银票,共计两百零十三两。

    他生辰就是二月十三。

    邓仪脸上闪过不自然,刚想松[kou]。

    旋即听见传话的那人小心翼翼道:“岑夫人说想和您聊两百两的。”

    “岑夫人还说,要是还不行,就当她带着夫君来上值。”

    邓仪:“?”

    这话鬼听了都不信。

    那人接着道:“岑夫人又说上不上值也没那么重要,主要想见大人您。”

    邓仪:“…………”

    还、还挺会拍马屁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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