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那你还看那么久」
周五晚上华生熊抱夏洛克的时候,他其实也没有完全醉,处于微醺的状态。
毕竟是一口气连灌两瓶啤酒。不管怎么样,啤酒的酒精度即使低,也挨不住他一口气这么喝。之后,他就一直处在一种上头的状态。华生这一兴致起来,就跟着给我点了好多酒水,怂恿我跟他一块喝。
我其实并不觉得酒好喝,也怕醉得一塌糊涂,于是连连拒绝了两次。
华生并不想就这么放过我,逗趣地说,如果我能喝赢他,他今后的孩子就要叫兰尼(Lanny)/兰妮(Laney)。
一听到这个条件,我瞬间觉得这个赌注有点大。毕竟名字可是一辈子的事情。我刚想要拒绝,转念一想,想到神夏剧情里面,夏洛克曾为了塞自己的名字给华生的女儿辩称“夏洛克也是女孩名”。这一下让我感觉名字在亲友之间的交流中特别有意义。
这样直接看得到摸得着的存在比口头上的感情更让人眼馋。
一想到以后有个孩子会跟我同名,夏洛克馋得露出嫉妒羡慕恨的表情,我就“哐哐”喝了。最后,我也很成功地把华生给喝没了。华生拉着我的手臂,信誓旦旦地约定道:“要是我这次之后,再也没有能够有谈恋爱的机会,我就养条狗,叫它「兰尼」。”
这番话让我有些懵了,我的脑袋里仿佛产生了一片混乱。事实上,我现在的状态就是给我一道加减法的题目都会懵的状态。我也不知道是因为我喝醉了,转不动脑筋,还是我想不通华生说的话。我是能理解西方人也会把宠物当做自己的亲人,会正经地给自家狗狗取跟自己孩子相似的名字。
于是我就很想不通,就忍不住疑惑:“啊…?”
华生也没有回应,整个头靠在我肩膀上,就像是找到了枕头一样,一下子也就睡着了。我的肩膀被他那么一压,也克制不住自己的困意,但大脑皮层还很刺激,告诉我在这里不是能够躺下来的地方。我愣是睡不下去,就在睡意和意志在玩拉锯战时,我注意到有视线落在我的脸上。
我迎向目光,便看见正对面的夏洛克。他全过程也只喝了一两口啤酒,似乎是为了留一个清醒的人在现场照顾看管,也有可能是因为,他没有想象中那么享受酒吧氛围。
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跟过来。
不过,我看着他就这么坐在椅子上,也不说话,不自觉地就会想起很多事情,文字的音频的图像的,过去的现在的未来的,就像是一段段旋律编织在一起,组成一段美妙的协奏曲,在耳边环绕。而我自己像是在夜晚里面,望向深夜里的星。有人说,在夜晚上看星星会感觉幸福美好,也可以感觉到自身的渺小,以及对生命的敬畏。我也不知道自己属于前者,还是后者,但能感觉到内心充盈着一种平静和宁谧。
我们之间仿佛沉默对视了很久,仿佛我们在夜的幕布之下,与星空共鸣。我的心灵在这片寂静中找到了一种无法言喻的满足感。或许,在那个瞬
间,我成为了夜空中一个静默的旁观者,感受着时间的悄然流逝,同时也领略到生命的奥妙。
这一切直到我开始感到睡意袭上心头,眼皮在上下打架,夏洛克的声音传了过来、
“兰尼,走吧。”夏洛克站起身,朝着我走过来,似乎还跟着笑了笑,说道,“我们还得带华生回公寓。”
随后,我就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记得是怎么回到家的。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感觉就像是第一次认真学习游泳那样,只不过这次的泳程似乎持续了一个半小时,而我的脚底能一整天都仿佛还在水中摇晃着。此刻,我的腿脚也依旧沉甸甸的,让我感觉自己深陷进柔软而无边的水世界。
我艰难地从床上站了起来,但整条腿仿佛失去了力气,最终“嘭——”一声跌跪在地板上。赫德森太太在厨房做饭,一听到动静,打开门看到我,发现我两只手还紧紧抓着枕头,仿佛在努力维持平衡。
我和她对视的时候,我自己两只手无意识地还在床上扒拉,赫德森太太便笑道:“你总算醒了。现在下午两点多了。你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填一下肚子?”
赫德森太太说的时间把我吓了一跳。
我一般都有在手机里面设置闹钟的,结果手机居然没有响。
我再次打开手机时,整个手机都是黑屏,正处于急需充电的状态。我一边给手机充电,一边想要和赫德森太太说话,结果发现声音都哑了。当然,我最想做的事是喝水,我觉得自己的喉咙非常干。
赫德森太太也没有催促我回答,只是让我先去洗漱。她早上就熬了一些汤给我和华生他们喝,打算要重新给我加热一下。我出房间门,发现公寓里面的夏洛克和华生两人都不在。听说是因为我睡着的时候,公寓来了一个委托,他们就跟着出门了。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没有留给我一点印象。去吃饭前,我又回去捡自己的手机检查手机情况,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漫画预告或者彩蛋。我意外地发现,我凌晨三点多对外打了两个小时的电话。
这并不是恐怖的事情。
最恐怖的是通话对象是莫里亚蒂教授。
我只想抱头后仰,反问教授,「你为什么不挂电话?!」
我之所以会注意到有这件事,是因为我有一条未读短信,是凌晨五点多的信息「早些休息」。我对这条短信完全没有印象,于是就翻去通讯录,才发现了这件可怕的事情。
就在我精神崩溃,努力回忆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之际,我又收到了一条来自「威廉」的短信,上面这么写着「看到短信显示已读,你应该醒了,现在还好吗?」。
这个短信后面还发了一个笑脸。
那个笑脸就在我内心里面,凭空炸开一颗雷,使我久久不能平静。
我甚至不想要回这条短信,可是我已经看到了,短信上还显示着「已读」。教授已经知道我看到这条短信了。于是,我内心含着泪,外表坚强不屈,似万物于无物一般,努力
地保持住稳定的心态,“已经好很多了,谢谢教授关心。”回完这句话之后,我都想要把教授的联系方式直接删除了,永绝后患。
当然,这只是想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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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可能舍得?
教授回得很快,「回校见。」
他这句明显放过我的话,让我在内心产生无比感谢的心情。我就想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然而,末了,莫里亚蒂教授还似乎很愉快地再给我一句「兰尼你挺适合多喝点酒的,就让人感觉很不错。我录了一部分,你介意吗?」。
您就放、放过我吧!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只要教授不外传,你高兴就好。」
这样回复会让人看起来我是个云淡风轻,很好相处的学生。可实际上,我内心在嘀咕“教授已经无聊到没有乐子好玩,连学生喝醉酒都觉得有趣了”,遇到这样的教授太令人悲伤了。
不管怎么说,这个周末就这么可怕地浑浑噩噩地度过了。
唯一的好处就是,和华生从这个感情难关走了出来。我认为,华生对于感情问题,他能走出来一点是一点。我也不认为他对外陈述一遍自己的心理历程,就能够完全放下来。然而,只要有一点点恢复精神,我就觉得这很好。
生活毕竟不是漫画或游戏,所有的事情没可能“啪”地一下全部就出现,或者消失。
它就有个过程。
哪怕开心的或者痛苦的,这都无所谓。
因为这就是生活。
※
转眼第六周开始。
整个学期正式过半。
看日历上面说,这个学期期中休假会放在复活节上。这也会像上个学期一样,期中放假也有一个星期。不过,这次假期会靠近期末。也就是说,一放完假,我们就开始考试。也可以说,我们多了一个放假周。我也不过复活节。
上周考试成绩会在这周五才陆续发布,最迟在第七周才知道。
我其实感觉有一两门考得不是很顺手。考完试之后,我自己算了一下分数。两门大二的课程可能大概是在九十到九十五分左右。我自然是比较焦虑的,因为如果我不赶这个进程的话,也许可以考得更好,也说明我之前的课程内容没有完全吃透。除此之外,我这学期还有论文。
论文根本就没有拿到满分的可能性。
我从假期念到现在,开题也想了好几个,也跟着写了好几篇,可到现在也没有觉得特别有把握的。
唉,学习好难。
我这次还像是往常一样坐在原来的位子上。趁着上课前还有空闲时间,我还可以刷一下积分赛的题目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之前卢西安说的积分赛,我一直有种陪跑的心态。可是,华生以后的孩子要叫我的名字了(我周六又和华生确认了,他当时很认真地说“是真的”),我现在还要给小孩赚奶粉钱和衣服钱。
钱果然还是越多越好。
我正入神地练习,桌子上传来一阵
轻敲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抬起头,正巧碰上了卢西安那夸张至极的表情。
“兰尼!你怎么了?”他用手戳戳我,一脸惊恐。
我给了他一个无奈的眼神,重新低下头看着书本。卢西安连忙继续用手戳着我:“兰尼,你恋爱了吗?你怎么了?”
这家伙,一贯的一惊一乍。
“有话直说。”我冷静地回应。
说完这句话,卢西安居然没吭声了。我下意识地往他的方向看过去,才发现他一直在等我回头看他。他的双眼湛湛有神,满是好奇,“兰尼,你太帅了!看看你的鬓角和耳朵都露出来,全是荷尔蒙的气息。整个五官又挺又帅气,连你的眼睛看着比平常大。”
我怀疑他其实拐着弯子骂我,说我之前都像是眼睛没有睁开一样。
“我突然心情好复杂,你已经有喜欢的对象,为了对方开始打扮自己了!”
卢西安说这话的时候,还要用手捂着自己的胸口位置,好像自己的心脏出了什么问题。我真的觉得奥斯卡欠他一个奖杯。
“别胡说八道了。”我回应道。
这时,我才察觉到他还在盯着我的脸看,他的眼神中透露着一种好奇,仿佛在发现了某个少见的物件。我感到有些不自在,但卢西安似乎沉浸在他的发现中,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
“我只是普通地剪了头发。”
卢西安对我这种不配合他一起夸张的表态,十分震惊,比手画脚地说道:“那我也想这么普通地剪个头发!”
我懒得理他了,正打算撑着侧脸继续看书,顺便等待上课。卢西安还在旁边喋喋不休,“我刚才一进教室门之前,就听好多人讨论你。围着我,问我能不能把你介绍给他们。我当时还在想着学期末考试还没有来,怎么大家就这么快思考考试的事情了……”
因为上学期我是临时当了助教,所以即使有人要来问我怎么复习,我一般都不会正面回应。这学期我还是有收到学校的邀请,尤其是我们小班学生的平均分都还很高,所以大学让我再去带上学期同科目的小班。我拒绝了,因为我觉得不赚钱,也耽误时间,还学不到什么新的。
这次被卢西安这么一点,我突然有了想法,“卢西安,我如果搞个课后补习班,带着大家一起学习的话,会有多少人愿意参加呢?”我还是当助教的职能,可我可以赚得更多。
卢西安这话一落,立刻拍着桌子,说道:“光是看你的脸,全校学生都愿意过来啊!”
“你可以再多说点废话。”我头也不抬地说道。
卢西安想了想,似乎不想打击我的生钱念头,又看我好像真的不够了解,又继续说道:“兰尼,这种要是严格算起来的话,会被当成学术不诚信,会被学校警告的。去年IT学院给全体IT学生发了警告,学校查重发现至少有170名学生出现抄袭或串通舞弊,轻的作业成绩被取消,严重的被停学,甚至被学校开除。”
果然,最容易赚钱的方法都在刑法书上。
“兰尼,你缺钱吗?要我推荐你一些工作吗?”卢西安反问道。
我现在没办法多做一门工作。
教课这个小工作很灵活,我每次考前帮忙梳理整个大课的重点难点,对我来说也是复习和巩固,每个学生一个小时收50英镑,一般上4个小时,然后每个学生赚200英镑。我还有六门课,假设每门课我有20个学生,我就有120个学生(6门课),一个复习周至少可以赚2.4万英镑。
其实我知道只要不直接给答案,某种程度上的补习也是可以的。可我也想要给参加的学生成效,必然是会帮他们也猜题,万一刚好这批学生都已经提升,那反而会被人想他们是不是有问题,就反而不合适了。
我想想,还是放弃了。
“也不缺。“我拒绝说道,“只是无聊想想而已。”
大课有两个小时。
下完课之后,我正准备去图书馆待着,却没有想到在教学楼的门口处,看到了路易斯——这个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这所大学的野生莫里亚蒂。
建筑物的门是玻璃门,我从里面直接望出去,就可以注意到,那人还正望着周围,一副在等人的模样。我还注意到这次见到他的绷带全都解了。可想而知,小手术做得很成功。
我一边寻思着,一边往另外一个门口走过去,完全不想和他打照面。
结果我才刚走出两三步,就听到路易斯的声音从我背后响了起来,“兰尼?”
我在想着该不会是他哥没有告诉路易斯自己的办公室位置吧?还是他其实还有路痴的属性?不管怎么样,我顺着声音回过头,“什么事?”
我这话落下的同时,也和路易斯有了对视。
一秒,两秒,三秒,四秒……
路易斯也不说话,而且眼睛似乎要把我的脸挖出两个洞似的,让我很不舒服。
我皱着眉头,不悦地催促道:“有话快说。”
路易斯被我的表情激到了,声音也跟着冷了一度,“只是发现原来你长得那么丑而已。”
“那你还看那么久?你是个猎奇心很重的人吗?”我下意识地回应。
路易斯被我一句话噎得没了声音。
哼!
这个事实证明,我也是很会吵架的。
轻轻松松地说一两句,就能让对方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