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烨的电话是在贺水北下一次休息的时候打来的。
也就几分钟的时间，灯光在重新调试。
她回到房车里面接了沈烨的电话。
“我刚下飞机，才看到消息。”沈烨说，“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了？因为网上的那些事情？”
也许吧，和那个事儿有点关系。
但她在刚才那段时间里面，也逐渐冷静了下来。
她问沈烨：“你家什么事啊，这么着急回去？”
“没什么，一点小事。”
这个答案似乎并没有出乎贺水北的意料，一如既往的没什么大事，她甚至都能想到沈烨下一句是“我会处理好”。
沈烨说：“我能处理。”
一股子无力感涌上来，贺水北吐了一口浊气，“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告诉我的呢沈烨？你从来都是这样，不管发生什么，都是这样。只有你愿意让我发现的，还有你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情。你去看心理医生是这样，你家出事还是这样。”
那头没有出声，连机场的喧闹都安静了下来。
他应该是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听她说话。
贺水北说：“以前你不说，我能理解，关系就到朋友，有些事是你的隐私作为朋友不好插手。但现在我是你女朋友，我是不是有资格知道一些我以前不能知道的事情？沈烨，我一直在等，等你主动跟我说。”
“沈烨……”贺水北揉了揉太阳穴，脑袋疼得厉害，“算了，你先回家处理你的事情吧。”
她也不知道沈烨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但是他在本来应该一起过生日的这天，突然回去了，应该不是什么小事。
就是在某个瞬间，忽然忍不住了，“我刚才，就是忽然想了那些，跟你说了。没生气，生气的话就不会跟你说了。”
“那次的车祸，是沈书墨找的人。”
沈烨清冷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说完之后，两人都沉默了。
陷入一段长长的沉默当中。
然后，沈烨先开口，打断了沉默，“查到了点证据，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在你看来，这件事可能有点不可理喻。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一个家里的人，能做得出这样的事情来。更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他们打算求我，息事宁人，不要追究沈书墨的责任。”
贺水北像是被遏住了喉咙，半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没想过，这个车祸会跟沈家的人有关。
那车祸，差点要了他们两人的命！
更没想到，沈家的人会对沈烨说出如此不要脸的请求。
息事宁人？
疯了吧！
“沈烨……”贺水北开口，声音沙哑。
“小水，”沈烨顿了顿，“我回头再跟你说，嗯？”
“好。”
电话被挂断，贺水北还挺……不知所措的。
怔住的时候，贺山南的电话打了过来。
她有些茫然地接了电话，贺山南问她：“网上关于你的负面消息，差不多都压了下去。也没有谁规定富家千金就不能出来工作，难道非要天天在家数钱？”
扒出她是贺氏千金的时候，贺水北其实没有多大的感觉，就是挺烦的。
她也知道，就算自己什么都不做，就会有人把这件事处理好。
不管是父母，还是贺山南，又或者是公司。
她甚至都不用出面。
“哥……”
“怎么？”
“没事。”贺水北将沈烨家的事儿，生生地咽了下去。
这要是被贺山南知道，估计这会儿就直接去沈家弄死沈书墨了。
“跟沈烨在一块儿呢？”贺山南问，“放心吧，没让爸妈真把沈烨收为干儿子，跟他们说了，不要在意那些形式上的东西。而且沈烨最终也没点头，所以爸妈就没有再提这个事儿，都是沈烨他爸一厢情愿。”
这事儿中间横着个贺山南，怎么都不会成的。
贺水北想了想，说：“他回去了，有点事。”
“回来了啊……”贺山南倒也是没问什么事，都在宋城，他想打听一下，自然是能打听得到的。
相对无言的时候，有人来敲了贺水北房车的门，让她过去站位了。
她跟贺山南说：“哥，我先去忙了。”
“去吧，好好工作，让他们知道我们家小水不仅家里有钱，工作能力也是一绝。”
可能是对自己家里的人都带着滤镜的，所以不管怎么样，在贺山南心里头，他妹妹都是最好的。
贺水北在挂断电话的时候，其实就明白沈烨难以启齿的原因了。
在她的认知当中，不管是兄长贺山南，还是周尤，都是很友好的，都是全心全意对她的。
她有什么事，贺山南会帮她处理好。
周尤也会帮她出头，见不得她受欺负。
但沈烨……沈书墨竟然能做出那样的事情，竟然那么疯！
差一点，沈烨差一点就死了。
……
沈烨不喜欢回沈家。
尤其是沈家老宅的祠堂，就挺压抑。
家里今天没有外人，一路过来，连个佣人都没有。
他刚到祠堂门口，一道人影就冲了过来，抓住了沈烨的手。
“哥，求你，放过我哥吧！”
是沈书砚，紧紧地抓着沈烨的手，眼眶哭红了，脸上全是泪痕。
他们倒是挺会让人来说情的，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沈烨看都不会看一眼。
但这是沈书砚。
那个从头到尾，都没对他冷眼过，也是她从头到尾都不支持沈澜回家的。
不论她的出发点是什么，但她的确表明过立场。
但这种时候，沈书砚还是会站在她亲哥沈书墨那边。
沈书砚见沈烨不说话，竟是扑通一声，就跪在了他的脚边。
“哥，你放过他吧。他做错了，但他是一时糊涂，他太害怕我爸把外面那个弄回来了，他太想要得到爷爷的认可，但是你越来越出彩，他觉得……觉得是威胁……哥，求求你了……”
沈书砚哭着，帮沈书墨求情，“你不要告诉贺家的人，他也不知道车上有贺水北，他不知道……”
是了，沈书墨是发现车上还有贺水北，觉得事情可能最终会兜不住。
所以，才主动跟家里的人坦白。
沈烨蹲下，扶着沈书砚的肩膀，说：“书砚，如果我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