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舒杳不一样,角落里的赵恬恬本来是来看八卦的,却不知不觉被电影吸引,哭得梨花带雨。
一旁有人递来一包纸巾。
赵恬恬这才第一次注意到身边的男生,男生看起来年纪不大,上半身穿着黑色T恤,头发偏短,五官俊朗,长得干干净净。
有点眼熟?
赵恬恬回忆片刻才想起来,自己在外面买爆米花的时候,好像不小心撞到过他,没想到居然这么巧,又坐到了一起。
她接过纸巾道了声“谢谢。”
男生看似有些不解:“你看个电影,怎么比人家失恋哭得还惨?”
赵恬恬擦干了眼泪,把纸巾攥在手里:“这电影比失恋好哭多了。”
“你这太绝对了吧?”
“因为我就刚失恋。”
“……”真诚果然是必杀技,男生不说话了。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缓解她的情绪,男生转移话题道:“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你为啥一个人买情侣厅?而且这么多空坐,为啥还特意买最后一排的角落?”
“我……”说她不是来看电影,而是来看八卦的,会不会显得太猥琐?赵恬恬想了想,理直气壮道,“听说这电影挺好哭的,我又失恋,就想坐个偏僻地方,好好哭一场,你不也是吗?”
“我不是啊。”男生挠挠头,不好意思道,“我是买票的时候发现人家都成双成对的,就最后一排角落有人买了一个位置,我就想来看看这人是哪里不太正常。”
赵恬恬:“……”
本来挺帅一小弟弟,奈何长了嘴。
赵恬恬失了兴致的同时,也止住了眼泪。
影厅里灯亮起,赵恬恬压低脑袋,眼见着前排的俩人一前一后往门口走去。
手居然是牵着的。
“靠。”
这当然值得拍照纪念啊。
又不是每天都有这种大八卦。
赵恬恬立刻掏出手机,还没来得及拍,却发现手机上有一条来自前男友母亲的消息。
小林妈妈:【恬恬啊,林林真的很喜欢你,分手的事,你要不再考虑考虑?男人,最重要的还是性格和赚钱能力,其他都是其次的呀。】
小林妈妈:【要不啥时候有空,来家里吃顿饭聊聊?阿姨还给你准备了礼物。】
后面是一张金手镯的照片。
用钱收买的心思不要太明显。
赵恬恬往后一靠,拒绝的话都打好了,视线扫过那个镯子,却突然觉得有点不太对劲,怎么这么眼熟?
这不是舒杳送给赵昧儿的那个吗?
她试探着问了句:【阿姨,这镯子挺好看的,您哪儿买的呀?】
小林妈妈:【阿姨找最近很火的那个江岸定制的,也不是很贵,20w就搞定了,只要你能再接受林林,阿姨花再多钱都乐意的。】
赵恬恬:“…
…”
*
赵恬恬:【你一个镯子卖20w?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会赚钱。】
舒杳一路上没看手机,到家才看到赵恬恬发来的手镯照片和聊天记录。
乍一看,手镯确实和她送给赵昧儿的如出一辙,但专业人士细看就能发现,这个手镯有明显机器模仿制造的痕迹,花瓣细节处理得也明显粗糙,甚至连金的成色也很奇怪。
舒杳把睡裙放在架子上,低头回复:【别说20万,200块都不值。】
赵恬恬恍然大悟:【那也就是说,你的作品被山寨了?】
舒杳:【应该是。】
这在各个圈子里都不是什么稀罕事,舒杳并不惊讶。
赵恬恬:【也难怪,这镯子最近这么火,肯定不少商家都想着蹭一把呢,你准备怎么办?】
舒杳:【我也不知道,想想吧。】
水流哗哗而下,浴室里热气腾腾。
洗澡的时候,舒杳的思绪彻底被突如其来的假手镯霸占,她思前想后,如果说大批量地售卖,那最大的渠道还是购物网站。
她急匆匆拿着毛巾把身上擦干,拿过一旁的手机,输入“赵昧儿同款”,立刻就发现了一家出售山寨手镯的店铺,名叫“如玉珠宝旗舰店”,图片上的机制花丝镶嵌手镯,完完全全就是按照她送给赵昧儿的那个手镯制造的。
虽然制作粗糙,毫无美感,但对于外行人来说,乍一看并不会觉得它们有多大的的差别。
得益于网络热度,加上机器生产便宜又产量高,这个仿制手镯,短短几天总销量已经达到一万多件。
评论也有四千多条,除了少部分吐槽不够精致、细节粗糙的差评以外,大多数都是在说“这个价格还要啥自行车”“物美价廉,非常好!”
就目前来讲,隐园工作室的纯手工花丝镶嵌可以说是国内首屈一指的水平,只不过之前了解的人少,最近随着热度攀升,各种牛鬼蛇神也就出来了。
如果不控制,之后必然越来越猖獗。
舒杳眉头紧皱,一边看着手机,一边伸手去拿旁边架子上的睡裙,完全没注意地上掉着一条毛巾。
左脚踩住一角,右脚一绊,舒杳整个人往前倒去。
“啊——”
她本能地轻呼出声,右手撑住浴缸边沿,手机掉落在地,发出“嘭”的一声。
几乎是下一秒,浴室门就被敲响。
“怎么了?”沉野的语气听得出焦急,一副马上要推门而进的架势。
舒杳膝盖着地,最疼的却是右脚踝,应该是扭到了,她低头看了眼自己几乎光着的身体,理智上线,立刻阻止:“你别进来,我没穿衣服。”
沉野又问:“摔到哪儿了?”
“脚好像崴了一下。”
说完的同时,“啪”一声,浴室的灯被他从外面关掉,四周突然陷入一片漆黑。
沉野推门而进。
连卧室里也是黑的。
浴室里窗帘拉着,月光从缝隙间投进些许,极其微弱,沉野适应了一下黑暗,隐约看到一个轮廓。
他对浴室的构造很熟悉,很快就蹲在了她面前。
即便知道他看不清,就像此刻她也看不清他的脸一样,但舒杳还是本能地抬手捂住了胸口。
沉野的双手从她身下穿过,很轻松地将她抱了起来。
虽然平时偶尔也会有一些肢体接触,比如他牵过她的手、搂过她的腰,但这次,毫无衣料阻隔的触碰,依旧让她心口直跳。
即便她能察觉到,他已经很有绅士风度,双手握拳,没有用掌心直接碰触她,但舒杳依旧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手臂和她的后背、膝窝紧贴的触感。
那两个地方,像有两团火。
让舒杳整个人不自觉地发烫。
从浴室到床,短短十几步路,他走得很快,但于舒杳而言,却漫长得像是过了十几天。
等被他放到床上,用被子盖住,舒杳终于又从火里活了过来。
她靠坐着床头,整个人缩成一团,把被子拉到最上面,只露出了一个脑袋:“好了。”
沉野这才把灯打开,看清了她通红的脸。
以前她最多也就是耳朵红,这回倒是稀奇,如果不是知道她受伤,按沉野的性格,多少要调侃几句。
但现在,他脸上只有担心。
哪只脚崴了??”
舒杳犹犹豫豫地,把右脚从被子里伸了出去。
沉野低头一看,微微有些发肿。
他去楼下拿了冰袋,坐在床沿,把冰袋贴了上去。
舒杳冻得本能一缩,却被他伸手按住了脚背。
冰火两重天也不过就这个感觉。
沉野表情严肃地问:“还有其他地方摔到吗?”
“没了。”舒杳慢慢适应了,嗫嚅:“那个……你去帮我把睡裙拿过来吧。”
沉野听话地进了浴室,过了会儿,不仅拿了一件睡裙出来,睡裙上还放着一件内.衣,淡粉色的。
“……”舒杳嗓子里跟卡了个核桃一样,艰难开口,“我就要睡裙,那个,是穿过的。”
“哦。”沉野随手把内.衣扔到一旁,把睡裙递给她,“那还要新的吗?”
“不用,我睡觉不穿内衣。”
“……”
这话听来有点奇怪。
舒杳用一副“健康科普”的姿态,补了一句:“我的意思是,女生睡觉的时候大多数都是不穿内衣的,穿着对身体不太好。”
“嗯。”沉野俯身摸了摸冰袋,“你先穿,我等会儿进来。”
“好。”
看着他出了房间,舒杳整个人松懈下来。
她把被子拉下,拿着睡裙往头上套,然而套到一半,却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不对啊。
他不是看不到吗?怎么知道她没穿内衣???
*
沉
野还是打电话让沉家的私人医生来了一趟,舒杳的脚踝虽然没有大碍,但近几天必然是没法一个人下地了。
从他收拾好冰袋、帮她盖好被子,到他自己掀开被子上床,舒杳一直没和他说话,缩在旁边,被子盖到脸,跟蚕蛹似的,用身体演绎了自闭两个字。
沉野靠在床头,有些好笑地戳戳她后背:“你在气什么?”
蚕蛹里传出闷闷的三个字:“我没气。”
“还没气?”沉野一把将被子扯下,点点她额头,“这上面明晃晃地写着六个大字,你别和我说话。”
“我不是气,就是有点尴尬。”舒杳抿了抿唇,眼眸低垂,不敢看他,“你刚才……是不是看到了?”
“看到什么?”
“就……”舒杳的声音越来越轻,“没看到的话,你怎么知道我没穿内衣?”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舒杳扒着被子,目光湿漉漉的。
沉野清了清嗓子,坦诚道:“看不清,但我也不是瞎了。”
“……”舒杳的右腿不能受力,但还是顽强地用健全的左腿,隔着被子踹了他一下。
“嘶——”沉野伸手按住了她的左小腿,“你这腿也不想要了?”
舒杳扯着被子盖过头顶,闷声不吭。
性格使然,舒杳不习惯和人□□相对,大学的时候,浴室是公用的,舒杳都做了好多天的心理建设,才勉强自己接受。
更何况对方是一个男人。
虽然这个男人严格意义上来说是自己的老公。
被子闷得有点令人窒息,舒杳又把它扯下,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孔,她幽幽道:“其实你现在在做梦,你信吗?”
“信,我明天去搜索下周公解梦,梦到个蚕蛹代表什么。”
舒杳无语地白了他一眼。
沉野失笑,撑在她身侧,一本正经地提议:“其实还有一个方法。”
舒杳:?
沉野抓起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睡衣的下摆。
嗓音慢慢悠悠地勾她:“脱了,让你看回来。”
舒杳眨眨眼,攥着衣摆,内心蠢蠢欲动。
左手轻轻抬起,一截劲瘦的腰露了出来,她凝神定气,又把衣服往上扯了一点,腹肌隐隐可见。
沉野却突然抽身退开。
“哦,不行。”他一手把睡衣下摆理好,若有所思,“有名无分的,不太好。”
舒杳一噎,嘴冲在了脑子前面:“……其他十个无名无分的都给看。”
“哦?”沉野睨她一眼,淡淡给予评价,“所以那群不守男德的男人,凭什么排我前面?”
舒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