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过后,地面高低起伏,便是公路都崎岖不平,好在还能认得出是公路。一家人沿着公路而行,比走水路心里更有底。

    能骑行的地方骑行,不能骑行就推着走,要是荒郊野外没人,就把车收起来,轻装上行。

    左右不赶时间,他们就这么不紧不慢地前进,颇有几分用脚丈量山河的意趣。

    一路走来,遇到了三次打劫的,自然后悔莫及的劫匪。越往西北走,地震程度越轻,当地的情况也就越好,倒是方便了他们问路。

    “这条就是康塘路,沿着一直走,看见那座山了吗,山脚下往东拐……”在一包白糖下,男人事无巨细地指路。

    乔奚便要离开。

    “天快黑了,你们要不要歇一晚再走,我家有空房间,不贵,一斤白糖、一斤盐或者三斤大米,其他东西也行。”男人热情招揽,“放心,我们不是黑店,你也看见了,我们村有老人有孩子,哪家黑店长这样,就想整个外快。”

    乔奚:“不用了,我们赶时间。”

    男人闻言只好放弃。

    待乔奚走远,另一个男人走过来:“哥,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蠢货,你只看见人家人少,怎么不想想,为什么才三个人也敢上路。一大群人反而没什么,这种敢单枪匹马出门八成是硬茬子,不然不敢出来。能活到现在的,没几个是傻子,傻子早就死了。说的就是你,要不是活在村子里,早就被人扬了。”

    “好端端的说我干嘛。”

    “谁让你犯蠢,以后遇上事多想想,算了,懒得说你。白捡了一斤白糖,回去泡点糖水给妞妞喝。”

    “我也要喝。”

    “吃吃吃,你都二十岁了还喝糖水,吃屎去吧。”

    “你怎么又骂人。”

    沿着康塘路一直骑,直到发现一座废弃的工厂才停下,乔奚进去检查了一遍出来说:“里面还算干净,今天晚上就在这过夜了。”

    三人一猫入内。

    奚静云把豹猫从航空箱里放出来,摸了摸它的头:“透气归透气,别乱跑。”

    豹猫蹭了蹭奚静云的手掌,软乎乎地叫了一声。

    “看看有没有老鼠。”乔奚使唤。

    乔远山好笑:“它哪里听得懂。”

    “还真说不准,我觉得它越来越聪明了。”乔奚是真这么觉得,不知道是自然的进化还是血的功效,说起来,风餐露宿又在病人堆里几进几出,除了之前在锦澜山庄那一次外,父母再没生过病。她妈那次属于受伤,被快艇砸出来的毛病,严格来说不算生病。她总是忍不住想,是不是常年累月的血在起作用,如果是真的,是不是能奢望,有朝一日,量变引起质变,让父母进入空间,那她做梦都能笑出声。

    奚静云对豹猫滤镜深,赞同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老婆女儿都这么说,乔远山当然不会不识相的反驳,他笑眯眯道:“那可太好了。”

    一家人齐心

    协力,搭建好充气帐篷。

    乔远山在水盆里洗手:“今天是元旦,不吃里面的方才,我给你们做几个热菜。”在他看来,空间里的饭菜虽然本质上很新鲜,都是一出锅就放进去拿出来还热气腾腾,可总有种隔夜菜的感觉。

    难得他起了兴致要做饭,乔奚自然没有不答应:“这里没人,可以做菜。”

    乔远山兴致勃勃询问:“想吃什么?”

    一路真没亏过嘴,就她们一家三口,还不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一时之间,还真说不出来,只好说随便。

    乔远山抱怨:“知道吗,做饭的最怕吃饭的说这两个字。”

    奚静云笑:“行行行,那就来个青椒牛柳,再来个麻辣花甲。”

    乔远山看乔奚,乔奚也点了两个容易做的菜。

    花一个小时,乔远山做了六菜一汤,越看越寒碜,难得过个节,还不是小节日:“算了,你还是再拿三个硬菜出来吧,凑上十个菜,十全十美。”

    乔奚从善如流,加了烤乳猪、佛跳墙、上汤焗龙虾,额外又加了水果拼盘和红糖年糕。

    见乔远山眼巴巴看着她,乔奚一乐,拿出一瓶白酒:“过节喝两杯,但是不能多。”

    乔远山喜笑颜开:“不多不多,就两杯。”

    乔奚打开酒瓶盖,给父母各自倒上,最后是自己:“新的一年,之前觉得时间过得慢,现在倒觉得快了,一晃眼,都第四年了。”

    “其实才两年半。”奚静云叹气,“后来慢慢习惯了,这日子也就过得快了,希望能在春节前抵达宁城,找个地方住下,安安稳稳过个春节。”

    这一年多来,一直漂泊在路上,不只身体累,心也累了。

    乔奚认真道:“会的,离宁城大概还剩下五百公里路,都是陆路,意外少。”

    一家人热热闹闹吃了一顿新年饭,第二天继续出发。

    离宁城越来越近,路况慢慢的越来越好,甚至在路上看见了汽车,乔奚找人打听了情况。

    这个城市没发生洪涝,地震危害也轻,很多汽车得以保留下来,只是汽油稀缺,极少有人开车,但有。

    乔奚便拿出了一辆车,有车方便不说,还能在明面上多放一些物资,光明正大过好日子。

    坐在车里的奚静云望着远处的炊烟:“人明显的多了起来。”

    乔奚回:“这里距离宁城不到一百公里,背靠大树好乘凉,就是治安都好上不少,没遇上一个打劫的。”

    奚静云面露憧憬和期待:“宁城肯定比这里好。”

    乔奚提高速度,希望在天黑之前进入宁城,奈何天公不作美,沙尘暴来了。

    十里不同天,东部地区饱受暴雨洪涝,西部地区则是沙尘暴。植被枯死,土地日渐荒漠化,一阵风来,地表面的沙砾尘土随风飞扬,风一强,便形成沙尘暴。

    这已经不是乔奚他们第一次遇上沙尘暴,第一次还没把车拿出来,又在村落附近,不敢表演无中生有的魔术,只能跑到村落

    里避难,一路上吃了不少灰。

    这一次坐在车里,乔奚不慌不忙地把车开到路边停下,等待沙尘暴过去,据说短则一个多小时,长则七八个小时。

    “时间长了,公路被沙尘掩埋,没法开车,又得耽误时间。”乔远山低声抱怨,“当真是好事多磨。”

    “反正没多少路了,耽误不了多久,大不了我们走过去。”胜利在望,乔奚心情不错,拿出一堆棒冰冰激凌甜筒问,“吃哪个?”

    两人都没要,年纪大了,不爱吃冰冷的东西。

    乔奚自己拿了一个巧克力甜筒,然后拿出一堆水果坚果:“玩会儿手机,很快就过去了。”

    外面黄沙漫天,打在车身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里面凉风习习,一家人吃着零食玩着手机。

    两个半小时后,沙尘暴过去,外面一片漆黑。

    乔奚打开车门下去,发现路面上积累一层沙土,一踩一个脚印,倒有几分像雪了。

    “天黑了,路又成了这模样,还是等明天再走,已经到这了,也不差这一天。”奚静云提议。

    乔奚点头,拿出帐篷在路边安扎,这里无雨,随处都能休息,省了很多麻烦。

    次日天蒙蒙亮,一家人再次出发,刚前进了一个多小时,再次停下。

    见对面开来的车停了下来,李成峰喜出望外,端着笑脸上前,在七八步外站定,没再靠近,这年月,人与人之间得保持距离,尤其是陌生人,对谁都好。

    乔奚降下车窗,看向李成峰。

    李成峰没想到还是个年轻漂亮的女生,愣了一瞬,才想起正经事,他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啊,能不能麻烦你们帮个忙,我们的车因为风沙抛锚了,想请你们帮忙拖下车,不远,就到宁城,三十来公里路,我们给十斤咸鱼。”

    乔奚看了看前面的小货箱:“你们跑运输的?”

    李成峰笑呵呵道:“是啊,来回倒腾点东西,赚个差价。”

    乔奚:“住在宁城?”

    李成峰反问:“我看你们是外地牌照,是打算去宁城?”

    乔奚点头。

    李成峰笑:“那可不就巧了,我们就是宁城人。你们来对了,宁城是个好地方,我们跑过不少地方,都比不上宁城,到底是新首都,对吧。”

    “十斤咸鱼就免了,我们初来乍到,你和我说说宁城的情况,像我们这样外来的,怎么找落脚的地方,行吗?”

    李成峰:“行,当然行。那是现在说,还是到了再说?”

    “到了再慢慢说吧,你总不至于到时候翻脸跑人。”

    李成峰大乐:“那肯定不能,我们做生意,最讲究一个诚信。妹子,你信我,那我肯定不会让你失望,到了宁城就带你们去找住的地方,保证不让你们受当上骗。”

    乔奚笑了下,把车开到厢货前面。

    李成峰和车上的司机拿着绳索下来,把厢货车绑在越野车后面。

    拖着一辆车,速度慢了不少,三十几公里的路,走了近两个小时才走完。

    终于,走完了。

    历时一年又三个月,兜兜转转,终于来到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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