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巴掌
    忙裏偷閑的日子從指縫裏溜走, 到了二九天,學校上課的人少了很多,常言道一九二九不出手, 二九天是a市最冷的一段日子,很多時候早八上繪畫理論課時很多人還在被窩嚷嚷着起不來。
    和愛賴床的同齡脆皮大學生們不同, 阮秋對現在過的日子無比珍重, 和顧芒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像做夢, 他過得格外珍惜。
    阮秋今天起得很早,因為天冷,也格外認真地挑選了衣服, 保暖的圍巾手套帽子都裝備地好好的,本還想着趕哪班的地鐵, 一出房間才知道顧芒要開車送他。
    顧芒笑着走過來,給他整理着亂糟糟的圍巾, 打了一個很漂亮的結。
    阮秋巴掌大的小臉一大半埋在圍巾裏, 又是仰視着顧芒,更顯得整個人又嫩又笑, 聲音傳過來時悶悶的:“謝謝少爺。”
    “今天穿得很厚?”
    阮秋眨眨眼, 說:“二九天, 很冷的。”
    顧芒點頭,對阮秋的覺悟感到十分滿意, 他轉身拿車鑰匙,阮秋小碎步就也跟上去去牽顧芒的手。
    他沒告訴他的少爺自己有了個小秘密。
    那天之後顧芒給他處理完傷口後, 他心裏就已經默默決定, 以後再也, 再也不要受任何傷, 有任何的病。
    他不要顧芒不高興, 他要他開心,每天都笑。
    學校裏上課的人寥寥,老師黑着臉拿着花名冊要點名,教室裏頃刻響起一陣社交軟件提醒聲,阮秋在班裏沒什麽挂記的人,沒什麽表情地打開課本,過了會兒一些起不來的同學姍姍來遲趕過來。
    周坤喘着粗氣,座位上有他好兄弟朝他招手,他本要過來,一看到阮秋一個人坐在第四排,一屁股就坐過去。
    阮秋感到旁邊有聲音,摘下耳機疑惑地看過去,一見到是周坤,眉間蹙起,顯得很警戒。
    周坤一陣語塞,他對視上阮秋看狗屎似的眼神,腦子一抽,說:“你那天畫的是顧......顧總?”
    阮秋沒說話,單肩背着畫包站起來。
    “哎你這人——”周坤把他拉下來,有些懊惱:“我又沒什麽惡意,你走什麽?”
    阮秋拍開周坤的手,頓了頓,問:“你想怎樣?”
    周坤一副八卦的樣子:“我昨兒跟人打聽了,你,你不是跟顧京在一起嗎?怎麽就......”
    他最後幾個人癟癟嘴,沒說出來,那幾個字若是說出來了,無論他有沒有惡意,都挺惡意的。
    他還想問什麽,突然發現阮秋的臉白了,愣住說:“你咋了?”
    阮秋握住畫包帶子的手攥地骨節繃白,用腳指頭想都知道周坤沒安好心,八成要拿這個威脅他,如果這事被傳出去了,一個富家繼承人一個窮學生,是個人都會覺得阮秋是被包養的。
    可那又怎麽樣呢?他聽過的流言蜚語還少嗎?
    阮秋問:“你想幹什麽?”
    周坤:“我......我沒想幹什麽......”
    真服了,他要說他只是八卦一下這人會信他嗎?
    周坤把一個小袋子扔到桌上,起身離開前撂下話:“沒啥意思,就感覺你做挺對,顧京那老東西給我家下過好幾個絆子,最後臭死在床上,你做得好。”
    他去找他那幾個在座位上揮手喊他的兄弟了。
    阮秋低下頭,簡直懷疑那袋子裏頭裝的是炸藥,打開一看,是支畫筆,cuao家的,很貴。
    這是在幹嘛?随份子?
    阮秋不理解,但自從那天過後,有件事卻不得不承認,以前找他麻煩的那些人一個也不見了。
    他似乎過上了,對他而言一直遙遙不可及的,正常的學生生活。
    大學的期末考試算不得難,最後一門考完時又下雪了,他提前半小時交卷,在學校的超市買了些生鮮,想着回去給顧芒煲湯。
    走到校門口的路上他滑了幾跤,雪鋪滿了a市美院著名的粉藍雙路,阮秋擡起頭,一顆很大的雪花落在他鼻尖上。
    一種莫名的不祥的預感。
    似乎映照着他的想法,走到校門口時迎面是一輛黑色的車,車上下了兩個穿黑色衣服的人:
    “阮秋先生是吧。”
    阮秋後退一步,四顧着顧芒的車。
    “我們顧家家主請你走一趟,請吧。”
    那個黑色衣服的人特意把“顧家家主”這幾個字加重音,阮秋臉色一白:“我憑什麽跟你們走。”
    黑衣服的人不答:“阮秋先生不想走的話,我們只好把你擡上去了。”
    阮秋咬着牙只能上車,一上了車手機就被那個黑衣人收走,他惴惴地坐在座椅上,腦子亂亂的,全是顧芒。
    怎麽回事,顧京醒了嗎?顧芒會不會有危險?
    到了醫院上樓,熟悉的902房間,幾個黑衣人把門推開,聽到裏面的咳嗽聲是,阮秋閉了閉眼。
    最壞的情況來了。
    他看着那扇門,腳上墜了千斤頂的頑石,每向前走一步,心髒都跟着驟縮膨脹。
    夢結束了,他偷來的時光終歸是偷來的,這才是他本來的生活。
    他踏着滿地的玻璃碎屑走進來,顧京還在歇斯底裏的摔東西。
    “都滾,都他媽的給我滾!”
    “醫生是眼瞎了嗎??我怎麽可能癱瘓?”
    “......車禍??一定是顧芒那個白眼狼!!!一定是他搞的鬼!放開我,讓我下去!!”
    “老爺——”
    黑衣人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阮秋先生來了。”
    顧京忽地擡起頭,用一種很恐怖的視線看過去。
    阮秋平靜地和他對視。
    顧京突然爆發着咆哮起來:“賤貨!”
    阮秋仍是那樣看着他,平靜的目光讓顧京本能地感覺到一陣不對勁,他急于找回自己癱瘓之前的權力,近乎嘶吼着命令:“給我跪下!”
    阮秋頓了一秒,就是這一秒的空兒,兩邊黑衣人摁着他的肩膀強迫他跪下去。
    顧京喘息急促,他想像以前那樣站起來,去打阮秋,扇他的巴掌,用腳去踢他,用鞭子抽他,極盡任何可能地去折磨他。
    可他下半身癱瘓,長久的沉睡狀态讓他肌肉萎縮無力,和剛出生的嬰兒沒有任何區別,像一顆長在病床上的植物。
    顧京猙獰着嘶吼起來:“你自己抽自己巴掌!”
    阮秋握緊雙手,那兩個黑衣人再次要動手,顧京吼道:“滾開!你們都滾開,我說的是讓他自己抽自己的巴掌!”
    兩個人聽言退下,阮秋擡手扇了自己一巴掌。
    顧京雙目猩紅:“再來!”
    阮秋又扇了一巴掌。
    “太輕了!重來!”
    “啪——”又是一巴掌。
    “再重些,再來!”
    阮秋深呼吸一口氣,這次用上了狠勁兒,擡起胳膊的一剎那,卻忽地被人握住了肘臂。
    顧芒一手握住阮秋的手臂,一手擡起阮秋的下巴看人臉上的傷,又查看了全身別的地方,确認沒有大礙後站起身,笑盈盈對視上床上顧京的視線。
    “未經允許就随便帶走我的人,這樣是不是過分了?”
    顧京被這簡短的兩句話氣地幾乎是七竅生煙,“你的人??”
    顧芒立刻接上話,幾乎是反問地問:“那不然呢?”
    “你...你......”
    顧京氣地一口氣提不上來,顧芒卻已經把跪在地上發怔的阮秋拉了起來,之後做出了一個所有人都震驚的舉動:
    他把阮秋抱在懷裏親了上去!
    病房裏的那些黑衣人已經被顧芒的人控制住了,他這樣一個動作,讓病房裏除了這三位角兒外的任何人都別過臉去。
    幾個顧芒的人心裏嘆氣,少爺這招也太損了些,不會吧顧京直接氣背過氣兒去吧?
    末了又想了想,不對,不該叫少爺,今天之後,就該改口叫家主了。
    阮秋顯然也被震驚到了,渾身僵硬地被顧芒摟在懷裏親,嘴巴被吮地啧啧作響,他臉頃刻紅了,還沒想到要如何是好,顧芒已經把他松開,後腦勺也被摁在懷裏,不讓任何人看到他雙頰緋紅眼含春水的模樣。
    顧芒笑着說:“這樣足夠證明了嗎?”
    顧京面色鐵青,渾身哆嗦,幾乎成了一塊紮在病床上的豬肝。
    他幾次哆嗦着嘴唇:“你個逆子,我,我究竟哪裏對不起你??”
    顧芒偏頭想了想:“你把我媽逼死的時候就該想到有今天這一天了吧?還是說你覺得一個15歲的人還不記事,會和你玩父慈子孝的游戲?”
    顧京做夢也沒想到顧芒那麽小就策劃着要害自己老子了,他竟是怒極,嘔出口血:“你,你害得我全身癱瘓,你......”
    “哎,這事兒可不是我做的。”顧芒糾正他:“車禍的事兒完全是你自己廢物,那天自己沒出息被氣成那樣,開車都不會開了。”
    他嘆了口氣,像是為他感到悲哀:“你說人怎麽會這麽糊塗呢?氣急了把自己直接氣成癱瘓了。”
    顧芒不顧顧京的臉色,手裏把玩着懷裏阮秋的頭發,心想小孩的頭發長了點,等回去時該減減了,繼續說:“不過有一點倒是可以跟你确認,公司的事兒是我責無旁貸一個人做的,現在的資金流已經全到我手裏了。”
    他嘲諷地看着顧京:“今天之後,說不定你連住院的錢都沒了,拖着兩條瘸腿在大街上乞讨要飯吧,說不定可以祈禱媒體給你報道一下,多來點好心人給你飯吃。”
    顧京吓得不清,他知道顧芒真的可能做出這種事,“我是你爹!!”
    顧芒點點頭:“對,你是我爹,所以我給你提供一個折中的法子,讓你能在病房裏多茍且一會兒。”
    “什麽??”
    顧芒說:“你抽自己幾個巴掌吧。”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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