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記憶
    下面的楊逸隐約聽到一點樓上的響動, 拔着高聲問:“——顧哥?上面發生什麽事了嗎?用我幫忙嗎?”
    顧芒來到這個世界以來看到那些喪屍沒慌,現在慌了,轉頭就回道, 聲音很大,傳到一樓有回聲:“不用, 你在樓下守着, 我馬上下來!”
    “噢, 好!”
    沙發上的阮秋還在跟那黑絲襪較勁,那雙可憐的絲襪被他的爪子挂出好幾個或大或小的窟窿,緊貼在那兩條白皙的小腿上, 裹着嫩生生的小腳丫,生出些不符合那張純質的臉的色|情來, 看地人心裏往外直冒火。
    顧芒二話沒說,上前就抓着阮秋腳腕, 扯着腳底的絲襪想給阮秋脫下來。
    那絲襪的觸感是顧芒從來碰到過的, 滑溜溜的又帶着彈性,像濕了的魚皮, 往下扒的時候完全不像外表看上去那樣絲滑, 稍一不慎就扯地老高。
    顯然, 絲襪不是從腳底脫的,顧芒俯下身, 又去摸阮秋的小腿。
    “幹嘛,幹嘛啊......”阮秋急了, 捯饬着那細地顧芒一只手就能握住的小腳腕亂踢, “不...不脫!”
    “還不脫, 你想幹什麽?”顧芒腦子嗡嗡地亂轉, 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因為看到這場景震撼的, “你知不知道你是個男生,穿這種東西幹什麽?”
    阮秋觸到知識盲區:“男的?”
    他護着自己那滿是洞洞的可憐的黑絲襪,好奇地重複着:“男...的?什麽是男的?”
    顧芒語塞,對上那雙渴求知識似的大眼睛,無奈道:“男的,就是,你不能穿這種衣服,得像我一樣,”
    顧芒抖了抖自己剛從樓下換上的西裝外套和褲子,“這樣穿。”
    阮秋搖頭晃腦地拒絕,上半身随着一擺一擺地露出更多漂亮的黑色紋路,像蛇,吐着信子理直氣壯道:“不穿...那個。”
    “為什麽?”
    阮秋睜大了眼睛,把顧芒前不久對他說的話原原本本重複了一遍:“太醜了...不好看!”
    顧芒:...
    阮秋又翻開那本雜志,雜志上的兔女郎一身女仆裝,穿着黑色,還戴着兩個兔耳朵,阮秋認真道:“就...就差耳朵了!”
    顧芒僵硬地看着那頁雜志,心裏一閃而過念頭竟然在想,如果是阮秋的話,這樣穿一定很好看。
    他注意到阮秋下半身沒有去穿裙子,仍然是第一次見面時裹着的布條,就那樣顫顫巍巍地裹在那,簡直讓人沒眼看,問:“那下半邊呢?”
    阮秋眨眨黑水般的眼,長長地尾巴一甩一甩,笑地眉眼彎彎:“下邊...要用來,吃你呀...不能擋着。”
    顧芒反應好一會兒才反應出這話什麽意思,耳根發燙,他深吸一口氣,知道現在和這位也理論不清,準備去給阮秋挑些正常衣服去。
    轉身的一剎那卻突覺腰間一陣束縛感,低頭就見一根頂端帶紅心的尾巴一把把他卷住,随即雙腳離地,身體失去重心。
    那尾巴細長,頂端又是顆紅紅的愛心箭頭,看起來明明無害又誘|惑,卻未曾想到有這樣大的力氣。
    顧芒就這樣滿臉不可思議地被阮秋卷着來到身邊,對視上那雙澄澈的黑眼睛。
    “不許走,幫我穿...”
    阮秋控制着尾巴把顧芒放到沙發邊緣,扭着水|蛇般的腰|腹就滑溜溜鑽進顧芒懷裏,絲毫不知羞恥地跨坐着,期待地眼睛都亮亮的。
    “穿完,就...吃。”他定下結論。
    顧芒如果這麽容易被威脅就不是顧芒了,他手抵着阮秋肩膀想要推開,然而力氣還沒用上半點,眼前人就輕易察覺到他的意圖,下一秒,尾巴上尖尖的小紅心直抵顧芒的喉結。
    “穿。”
    阮秋舔舐着顧芒想要推開他的手指,哼哼唧唧地說。
    顧芒終于意識到這個世界的阮秋是真的很奇怪,某種程度上是獸性大于人性的,不能以“人”的道德标準要求他。
    眼下那顆漂亮的小紅心抵着他喉嚨,雖然沒有散發什麽真正的殺意,顧芒也暫時不希望這具本就病弱的身體流血。
    “好好好,給你穿還不是了。”
    顧芒簡直無奈了,心想反正回到主世界穿女裝丢臉的也不是自己,這樣一想又有些想笑了。
    他心裏呼喚系統道:“系統,拍照功能有嗎?”
    系統歡快地“滴”了一聲,它就喜歡幹這事兒。
    顧芒把指尖從阮秋嘴裏拿出來,低頭看着那被撕的亂七八糟的絲襪沉默了一下,認命地開始給阮秋穿。
    阮秋嘴裏沒了顧芒的手指,極為不滿地哼唧一聲,偏頭窩進顧芒的脖頸深深呼吸,小獸一樣去又舔又用牙尖磨顧芒的脖子,腳丫不安分地亂晃。
    他這一晃,給顧芒的工作填了不少麻煩,顧芒忍耐着脖子那裏黏糊糊地觸感,懲罰性地往阮秋膝蓋窩那輕輕掐了一下。
    “不許亂動!”
    想不到不掐還好,這一掐直接讓阮秋軟着嗓子哀哀地叫了一聲,水似的攤在顧芒懷裏發燙。
    顧芒感覺到脖子那裏更濕了,八成是阮秋的口水又滴下來了。
    他心裏頗為不明所以,以為是阮秋長時間在野外亂逛身上有傷口,自己一摁摁到阮秋的傷口上了,心裏一下子就慌亂地不行,顧不得姿勢暧昧,把人抱到沙發上,擡起阮秋一剛才那條腿仔細去檢查,怕看不清把剛才的絲襪脫|下來。
    阮秋剛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穿上的絲襪就這樣被剝下來,半褪不褪地挂在腳腕,白皙的皮膚沒了覆蓋,冷熱觸感交接讓他顫了一下,磨磨蹭蹭去勾顧芒的腰,軟着聲音說:“再,弄...再弄弄。”
    顧芒找了半天沒找到傷口,反倒發現了已經蔓延到阮秋膝窩的黑色紋路。
    那片黑色紋路細細纏繞在那裏,圖騰一般覆蓋在阮秋的皮膚上,無聲散發着邪惡的蠱惑人心的氣息。
    似乎感受到顧芒的手放在那,甚至讨好地彎起成枝丫的形狀,讨好地去親吻顧芒的指尖。
    顧芒只覺得指尖一陣陣發燙,連帶着心都熱起來,手指竟控制不住地順着那黑色枝丫的形狀描摹,是一種溫燙的觸感,讓他想起打印店裏剛剛打印出的複印件,熱氣騰騰散着氣和墨水的味道。
    那它是什麽味道?會是甜的嗎?
    一種無言的蠱惑開始在腦海中翻騰,美好的滋味不斷放大,放大,有如實質般化成一只黑色的大手,句句無言的蠱惑,它們邪惡地盤繞在顧芒耳邊和腦後,壓迫着他貼身靠近,去親吻,去舔舐......
    顧芒喘息着從猙獰的意識中蘇醒,發現自己已經近乎和阮秋完完全全貼在一起,膝窩被緊緊攥在手心,手指把那片帶着黑問的皮膚來回摩挲地發紅。
    不對勁,是阮秋不對勁。
    他紅着臉拉開距離,發現阮秋的狀态沒比他好到哪裏去,膝窩敏|感的紋理被攥住描摹,卻提不起掙紮的力氣,瞳孔又無助地閃爍着愛心的形狀,癡癡地看着顧芒,鼻腔哼出好聽的聲音。
    那融化的紅與邪色的黑無比秩序的交融,只要他想,就可以捕獲任何一只雄性生物。
    顧芒觸電般松開阮秋,站直了身子。
    他想要阮秋,卻不是這樣的,像是任何雄性都能淺嘗辄止一番的阮秋。
    顧芒脫下剛才從三樓拿的外套,抻平來蓋住這具美好的身體,正想着褲子該怎麽解決,那尾巴又不止不休地纏上顧芒。
    “不許...走。”阮秋央着他,想要故技重施,卻被顧芒拉開了距離。
    “你給我把衣服好好穿上。”顧芒皺着眉說。
    阮秋被兇了一下,莫名本能地想要服從,身上衣服裹了一半,又氣呼呼地甩到地上。
    小魅魔委屈極了,不明白自己已經穿這人喜歡的衣服了,什麽都按照要求做了,還是不能快樂進食,癟着嘴:“我不!”
    顧芒跟他說不清楚,這時樓下楊逸的聲音又來了:“顧哥?你弄好了嗎?”
    “再等會!”
    顧芒應了一聲,準備去拿條正經褲子給阮秋穿上,身後的尾巴也急了,沒控制主地一甩——
    “啪”“嗒”地幾聲,一個金黃色的小東西蹦跶着從顧芒兜裏跳着掉下來,一蹦一蹦地摔到阮秋眼前。
    顧芒一驚,慌忙俯身去撿,那鈴铛卻先一步被只爪子撿起來。
    阮秋端詳着這個鈴铛,眼睛都移不開了:“這是什麽?”
    顧芒看着他這樣,突然想起主世界時阮秋把這顆鈴铛打掉的時候。
    那時候阮秋那樣看陌生東西一樣把鈴铛打掉到地上,像打掉他傻的可笑的真心,想到這些,顧芒鼻子一下就止不住發酸,啞聲道:“把它還給我。”
    阮秋呆呆地搖搖頭,他看到這個鈴铛時整個人都不太對勁了,重重從從未有過的過激情緒洗刷着靈魂。
    收緊手心,緊張兮兮地:“這是我的。”
    顧芒愣了一下:“這是從我身上掉下來的東西,怎麽就成你的了,給我。”
    阮秋很委屈地搖了搖頭,把手背過去。
    顧芒沉默,他走過去,抿着唇,嗤道:“你覺得這個是你的?”
    阮秋仰着頭點點頭。
    “你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嗎?”
    小魅魔晃動着犄角搖搖頭,他失憶很久了,從來不知道自己叫什麽。
    “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嗎?”
    他繼續搖頭。
    “...你。”顧芒深吸一口氣,眼睛很酸,“你知道我叫什麽名字嗎?”
    阮秋愣住了,呆呆地仰着頭看顧芒,沒說話。
    “你什麽都不知道,”顧芒一字一頓地說,“你什麽都不記得,不記得,那它就不是你的東西。”
    顧芒伸手把那顆鈴铛奪回來,轉身走了。
    下樓時楊逸在拐角正等着顧芒,有些疑惑地問:“你不是上前取衣服了嗎?衣服呢?”
    衣服給阮秋披上了。
    顧芒心情很不好,拇指摩挲着手心的鈴铛,聲音很輕地說:“先回去吧。”
    楊逸察覺到顧芒不太想說話,默契地不再提。
    兩人一路沉默,回到營地,營地火烤的正旺,裏面火堆裏扔了很多鐵皮罐頭,裏面肉和菜都有,在末世也可以說得上是十分豐富了。
    相比于餓狠了的三人的饕餮進食,顧芒沒什麽胃口,拆了個魚罐頭草草吃了兩口,手裏摩挲着鈴铛,轉身準備回營寨。
    “我查到阮秋變成了什麽樣的怪物了。”
    劉焱聲音很突兀,好像就是察覺到顧芒要走了才故意這樣一提。
    不管怎麽說,顧芒的腳步停下了。
    “是魅魔,我們都被他吓到了,”
    劉焱嗤笑一聲,似乎很是不屑,“魅魔是末世來臨時有人血脈覺醒産生的異化物種,這種東西就是賤命,倒黴覺醒了就是那家夥的樣子,有犄角,有淫紋,有尾巴,”
    劉焱瞄了顧芒一眼,看他沒有反應,更是得意道:“這玩意沒有天敵,因為這東西就是千人騎的貨色,這種生物本來也攻擊力不強,只是床上功夫厲害,那些喪屍在他面前不亂動只是因為被這騷貨的氣味勾引了!”
    黃莉莉一喜,她反射性想到,如果能抓到阮秋,遇到喪屍就讓阮秋解決,豈不是一路上就可以安全回基地了!
    她還沒提出意見,只聽伴随着一陣鈴铛聲,有個什麽身影閃過去,“嘭”一聲一腳踹地劉焱腦袋一歪,緊接着以一種擒拿的姿勢把他手臂反剪到後背牢牢實實壓在地上。
    軍刺紮進距離劉焱咽喉不到一厘米的地上。
    顧芒面無表情,摁着劉焱的腦袋讓他的眼睛對準軍刺劍身,一字一句道:“下次嘴巴再不幹淨,它就會削掉你的嘴唇。”
    劉焱冷汗涔涔,眼睛發直地盯着那個劍尖,嘴唇哆哆嗦嗦說不出話來。
    太快了。
    完全沒有反應時間,就被這樣壓制。
    不過幾天時間,這個人在那次餐館發燒以後,什麽都不一樣了。
    怪物...顧芒才是怪物!
    身上重量一輕,劉焱癱軟在地上,死狗一樣大口喘息。
    顧芒默不作聲回了自己的營帳,裏面燈光昏暗,他躺在軟墊上蓋上被子,吐出一口濁氣。
    他其實從商場裏下樓的那一刻就開始後悔了。
    怎麽就沒控制好情緒呢,阮秋的記憶問題明明上個世界心裏早有預備,沒有期望能一瞬間想起他來,可在主世界時對上那雙看陌生人似的眼睛,還是接受不了。
    自己又和阮秋計較什麽,阮秋在這個世界不知道經歷了什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也不知道都受了哪些苦,不知道他一個人的時候也沒有痛過,有沒有哭過,自己又跟他賭什麽氣。
    顧芒仰面躺在墊子上發了會兒呆,又摸索出那個小鈴铛,眼睛又有些酸了。
    顧芒眨了眨眼,把矯情的情緒憋回去,心裏決定明天就出去再找一圈阮秋,争取能帶着阮秋加入進隊伍裏,一起回基地,趕緊把阮秋丢失的記憶找回來。
    他起身去翻行李裏的毛巾和洗漱用品,想去河邊簡單清洗洗漱一下,可找了半天,也沒找到毛巾。
    毛巾去哪了?
    明明記得是塞到裏面了。
    顧芒找了一圈還是沒找到,原主是個講究人,這些東西都是絕不會丢的。
    顧芒又去翻每天都要換洗的背心,外出作戰時候一般穿得很厚,這時在裏面套一個緊身背心可以吸汗,原主足足有八條。
    而這足足八條,全沒了。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3-08-23 18:01:21~2023-08-24 22:02:4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雞塊要蘸番茄醬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49424270 5瓶;柯柯 3瓶;夜寒 2瓶;53184289、朝朝暮俞、貓貓今天好累喔、Hazel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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