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別看
顧芒有意想看到阮秋吃醋的小模樣, 覺得可愛地不得了,又怎麽可能真讓阮秋生氣,當晚就把劉麗麗的邀請拒絕了。
劉麗麗微信給顧芒發了一個小貓哭哭的表情包。
【顧老師, 怎麽?是今天又什麽咬進事兒嗎?】
顧芒一笑,意有所指地回複。
【嗯, 家裏的貓最近脾氣躁, 要回去照顧一下】
劉麗麗沒想到顧芒看上去冷冷淡淡, 竟然還有愛心養貓,覺得有種反差萌,心底對顧芒又多了幾分少女憧憬。
顧芒本以為這次放了人家女生鴿子, 也算拒絕地很明顯了,卻不想劉麗麗之後的幾天更加锲而不舍起來。
周四一大早來數學組辦公室。
幾個別班的數學老師通過近日相處也發現顧芒人不錯, 人長得俊俏還有能力,學歷也高, 就是不愛說話了些, 對顧芒印象都不錯,平時吃什麽水果零食時候也會跟顧芒分享。
可這次顧芒進門的時候總覺得怪怪的, 感覺別的老師都在看他, 憋笑似的。
他徑直走向自己的辦公桌, 果不其然,桌上除了些零零碎碎的小零食外, 在電腦左側擺放着一捧花束。
李老師看着顧芒愣住的樣子,終于“呵呵”樂出來:“我們小顧長得招人兒啊, 這才來幾天, 就把人隔壁語文組的劉老師迷成這樣, 看這玫瑰開得多熱烈!”
“可不是的, “一旁王老師也笑眯眯接話, “要我說,女追男隔層紗呢,人家劉老師也不錯,小顧你也別勁兒了,試試呗。”
顧芒把那束花收到桌底,沖兩個老師點頭笑:“您二位也別拿我開涮了,現在二班才剛剛有點變好的苗頭,還沒穩住,目前還是工作咬緊。”
幾個老師見他面上不驕不躁,心裏更是對這位沉穩的年輕人多了幾分好感,打趣兒一會兒也都紛紛低下頭整理起自己的教案來。
此時也正是下課時候。
“你再說一遍?”
黃躍完全沒察覺到阮秋已經黑了臉,仍傻不拉幾樂:“真的真的!我剛才親眼看到的!”
夏宇接水回來,順嘴問:“看到啥了?”
“我看到顧老師辦公桌上好大好大一束花,紅玫瑰的!早上我的‘情報’和我說劉麗麗今天來學校時鬼鬼祟祟拿着一束花,一定是劉麗麗給他的!準沒錯!”
夏宇一驚,暗道不妙,回頭果真看到阮秋比鍋底還黑的臉。
他上前一肘子捅黃躍腰窩,對方正沖着一幫人誇誇其談地講着,臉都漲通紅,錯不及防被這樣一捅,“哎呦”一聲就彎了腰。
“宇哥...你幹嘛啊?疼死我了......”
夏宇心道你再不打住就不止這麽點疼了,罵道:“呲個大牙在這傻樂個什麽勁兒?遮擋空氣了知不知道,看你就煩,回位上去!”
黃躍沒心肝,但也注意到夏宇罵他時擠眉弄眼的樣子,一頭霧水但也乖乖回去了。
夏宇一扭頭,見到阮秋正往外走,忙道:“幹啥去?下節是他課!”
阮秋全把聲音抛在腦後,顧自出了教室門到小賣鋪買了袋葡萄冰。
他把一塊葡萄冰倒進嘴裏,凍得邦邦硬的冰塊涼地讓人打哆嗦,他卻像沒感受到一樣,一面含着,一面很慢地往回走。
灼傷的神經用物理方法勉強冷卻下來。
上課鈴刺耳地響起,阮秋倚着樓道的窗沿,面無表情地“咔嚓”一聲,冰塊在嘴裏被咬個粉碎,配上那陰沉的表情好像在啃人骨頭。
心中的情緒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來回交替地攪得他腦子不得安寧。
一來就收到小姑娘的花,怕是很得意吧?
都是老師,還是一個學校的,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該不會下節課就要發喜糖了?
阮秋牙根緩緩磨着,空曠的樓道裏一時只剩他“咔嚓咔嚓”咬冰塊的聲音。
現在是上課時間,華市一中的教育出了名的嚴,按理說沒什麽學生敢課上大搖大擺地轉悠,奈何總有一兩個特例。
不遠處一班的幾個同學也逃課了,以徐逸為首的三四個人呼啦啦往前走着,因為阮秋靠在門窗邊一時沒看到阮秋。
那個徐逸就是霸淩許曼的那個人,也仗着家裏有點背景,記了個處分了事,沒鬧出太大的浪子。
“......昨天回去挨了半天我們家老爺子罵,煩死了。”徐逸煩躁地揉了揉頭發,“媽的,是叫顧芒吧?那賤貨b事兒真他媽的多!”
阮秋面無表情地咬着冰,掀了掀眼皮。
一旁小弟奉承道:“就是,這樣的事兒難道就徐哥做過?他管天管地咋不管殺人犯去,徐哥又不是他們班。”
“就是啊,聽說他對這個處理結果不滿意,隔三差五就找劉主任,我真服了,劉主任是他爹吧?”
徐逸嗤了一聲,眼裏滿是惡毒地精光,吸了口煙吐着煙圈說:“就那賤貨的賤樣兒,你們該不會以為他真是靠自己來的華市一中吧?整天穿西裝都遮不住他那騷味,隔着樓道隔着牆我都聞得到,都不知道給男人上過多少次......”
他正口無遮攔地滿嘴噴糞,忽地在徐逸視線裏就是憑空閃出來一個影子,他險些撞上,吓得“我草”了一聲,猛地後撤,再擡頭,定神一看正是阮秋。
徐逸和他身邊的小弟都是面色一變。
見鬼了,這閻王怎麽在這?
阮秋把嘴裏剩下的冰咬碎,拇指和食指提溜着半袋冰塊,眼睛狼一樣盯着他看,看地徐逸心裏發毛。
他問:“你說誰?”
“什......”徐逸反應過來阮秋問他什麽,磕磕絆絆道:“就,就你們班那個新來的老師呗”他咽了咽口水,“叫,叫什麽...叫顧——”
“嘭——”
剩下半個字根本沒有說出口的機會,面前的阮秋猝然而動,把手裏半袋冰塊“啪”一下狠狠摔在徐逸的臉上。
阮秋握着冰袋口,連着在徐逸側臉上拍了四次,一下比一下重,最後幾乎把徐逸鼻子都拍歪過去,他側臉紅彤彤的,發絲沾上冰袋化了的水,卻低着頭一動也不敢動,木偶般任由阮秋拍打。
一旁的小弟們也都低下頭,都不敢往這邊瞄一眼。
末了阮秋把葡萄冰整袋子一起塞進徐逸的嘴裏,整個過程沒有碰到徐逸的皮膚一下。
他漫不經心道:“玩兒去吧。”随後徑直越過徐逸往前走。
徐逸和他身邊的小弟都久久沒有動。
阮秋瞄了眼表,已經上課十五分鐘了,也不知道顧芒是作何感想。
好像就是心裏想什麽來什麽,看表看到第二十分鐘時,顧芒出現在阮秋面前。
“回去上課。”
阮秋撥弄着手腕的表,嘴裏空空的。他垂着頭,心想剛才便宜那個傻逼了,讓他白嫖了一袋冰,自己都沒得吃。
顧芒見他不說話,聲音放輕了一些:“又在鬧什麽脾氣?”
阮秋本來把情緒壓下去了,一聽顧芒這幅哄小孩似的語氣,火又開始“滋滋”往上冒。
“鬧什麽脾氣,你以為你是我爹還是我媽?用得着你管?”
他嘲諷地瞪他一眼:“可也沒想到大忙人還有空出來逮我,和人約會順利嗎?”
顧芒半挑着眉,看阮秋這幅牙尖嘴利的樣子有些想笑。
要不是剛才系統興沖沖把阮秋對徐逸發怒那一段告訴他了,他還真以為這死孩子對他沒什麽感情。
“那好,我不管,你跟我回教室。”
阮秋翻了個白眼,也不知道在和誰較勁兒:“不回。”
顧芒看了看表,剛才讓同學們做五分鐘題,已經到時間了,無奈聳肩。
“随你吧。”
“等一下!”阮秋見他真要走,立刻急了。
“嗯?”
“......你,你放學之後,”他手裏的拳緊了又松,“你放學之後,跟我去寬巷一趟,我就回教室。”
顧芒沒搞清楚阮秋什麽意思,又見阮秋垂頭臊臉,一副受了什麽奇恥大辱的模樣,到底還是點點頭:“行。”
“一言為定!”阮秋皺眉,“你不能去和別的什麽東西吃飯。”
“我和誰吃飯?”顧芒帶着阮秋往教室走,“昨天哪裏有空,我哄我的貓還來不及呢。”
阮秋一怔,堵在喉嚨眼的一口氣順了下去,跟上去問:“什麽貓?你還會哄貓?”
顧芒瞥了阮秋一眼,阮秋不明所以地回望,一雙眼睛黏在顧芒身上。
他勾起唇角:“當然,而且還很在行呢。”
回到教室,衆人驚訝地發現前後不過五分鐘的空兒,顧芒竟然把阮秋捉回來了。
阮秋皺眉壓低聲音:“一個個看什麽看。”
同學們紛紛低下頭,只在心底震撼。
到了放學時候顧芒也遵守承諾,轉身去了寬巷,這條路和學校挨得很近,也是華市很著名的情侶打卡聖地,很多愛情都在此誕生。
轉過彎就是海濱,隔着橋有很多人在喂海鷗,沿路也很熱鬧,唱的跳的都有,顧芒按着阮秋的意思拐進一個彎,這裏就僻靜多了。
天色擦到澄黃,遠處有忽明忽暗的火光,傳來幾聲少年氣急敗壞的叫喊。
“要你們有什麽用,都滾!”
黃躍很是無辜,他家裏開花店連鎖店的,他姐是開奢侈品店的,快放學時候阮秋讓他安排在寬巷這兒布置花,阮秋多少日子不給他點活兒幹,好不容易吩咐他點事給他樂壞了,當即就讓家裏空運來一整車的朱麗葉玫瑰。
他阮哥絕對開竅了!要追女生了!必須整點牌面!
他左思右想,又感覺玫瑰太單調了,于是又問他姐拿來好幾箱子的箱子迪嗷口紅,包含這個系列的各色色號,把花布置完後交錯着把口紅插進花枝裏,完事兒後覺得真是倍有面兒!哪個小女生見了能不心動呀!
不想阮秋一來,差點沒把黃躍當鬼子給手撕了。
阮秋氣地頭頂冒青煙,一時上頭劈頭蓋臉一頓罵把這幫混人趕走,只好親自上陣,鑽進花叢裏把這些口紅一個個收起來。
可後面的腳步聲緊接,完蛋,顧芒已經來了!
阮秋真是第一次這麽不想見顧芒!
他加快速度,把那些該死的口紅一根根全拿出來扔到箱子裏。
媽的顧芒一個大男人,要這麽些口紅有什麽用,一幫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他們怎敢假定他送花對象的性別的?
“你在幹什麽?”
阮秋的動作戛然而止,把最後一根口紅丢進箱子裏,手忙腳亂地蓋上蓋子。
“你,你怎麽才來。”
顧芒想笑:“怎麽,難道我來晚了?”
他已經竭盡全力放慢腳步留給阮秋時間了。
少年站在花叢,一腦門忙出來的細汗,眼神閃躲不敢看他。
呼吸只見是花蕊透出的清香。
“叫我來什麽事?”
“噢......”阮秋抿了抿唇,把被汗浸濕的手心背在身後,“就...我看到你辦公室那個花兒了,什麽東西,亂七八糟的,包裝醜,花也醜,”
他把別人送顧芒的花貶了個一無是處後總結道:“不好看,瞄一眼眼睛都快瞎了,也不知道哪個沒品的東西送你的,就......”
阮秋深吸口氣,側過身,讓顧芒看到身後的半人高擺放好的花海。
他直勾勾盯着顧芒,才半大的少年,渾身都是薄汗,眼裏期待和小驕傲的神色根本無法掩飾。
“哼,我告訴你,別被人小恩小惠騙了,她送的那玩意兒也能叫花,今天本少爺就讓你好好看看,這,才叫玫......”
顧芒擡起視線,落在被攪地亂糟糟的花海上。
阮秋一直在看顧芒,轉頭看去。
這一眼不看還好,看了,直接把阮大少驚地心髒險些停跳——
半人高的朱麗葉玫瑰叢剛才确實是嬌豔欲滴,花瓣還帶着露水,擺放的姿勢也好看,可經過阮秋剛才稀裏糊塗地一鑽,好家夥,現在已經是被攪得亂七八糟,花瓣七零八落地落在地上,花枝也折了,一片風卷殘雲的模樣,無聲訴說着自己的慘狀。
這模樣,別說比人家的花束了,就算放到山上比起野花來也不如。
阮秋情緒上腦,整個人空白了一下,險些繃不住要哭出來。
“——不是!”
他飛也似地跑到顧芒面前,踮起腳尖兒,企圖用自己的身體把花叢遮住。
他從臉到脖子到鎖骨所見的皮膚紅了個透,窘迫地大叫道:“喂,你你,你別看,把眼睛閉上!快,眼睛閉上!”
可顧芒只是不說話,盯着他笑。
阮秋急地神魂震蕩,也不知怎麽想的,往前一撲,用自己那雙被汗浸濕的手給顧芒眼睛捂住了。
手心傳來睫毛顫動的毛躁感,像鈎子,鈎在阮秋心上。
他慌忙錯開手,要把放下,卻發現自己已然是入進蛛網的蟲,從後背到腰被人抱了個結實。
放下手,對視上一雙狹長清冷的眼眸,含着粲粲地笑意,宛如初雪消融。
阮秋呼吸驟縮,全身發麻,被下降頭般怔楞在原地。
心髒開始以一種前所未有、不可思議的力度和速度開始跳動。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3-09-20 19:33:38~2023-09-21 19:47:3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貓貓今天好累喔、Hazel、驚蟄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