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46/七流
    謝東壁說，給贏舟轉點零花錢。
    贏舟打開手機，查看積分餘額，發現自己的賬號果然到賬了2000分。
    2000分什麽概念?在外面能換一套140平的房，而且還能剩200分零花。
    價值差不多有四百萬，而謝東壁随手就拿出來送人了。
    沒想到謝東壁居然是個深藏不露的富哥。
    贏舟不清楚的是，其實謝東壁自己賬號上的餘額也才兩千多。
    謝東壁經歷過末世，體會過拿着大把鈔票卻換不來一粒米的滋味，自然更不會在意這些虛拟的東西。
    人最基本的需求是生存。一張床，三頓飯。其他都是吃飽睡好才有心情考慮的事情。那些所有溫和的煩惱都被突然的崩塌所摧殘，再也沒有人關心房價工資和戀愛。
    謝東壁還算幸運，只是去地面出任務時不慎失聯，吃過幾次死老鼠。
    那時候他身邊還有武裝人員保護，盡管他們在乎的不是謝東壁有什麽人格魅力或者多少錢，而是他那顆無人可替代的腦子。但這個世界上多的是平凡的人。
    贏舟拿着這份零花錢，高高興興地來到了生活區的商超。
    這裏沒有員工，服務員全是機械人，商品擺在冰冷的貨架上，量不多，大多都是罐頭加工食品，有些還有“太空專用”的标志。
    整個超市都沒什麽生活感。
    這個點來逛超市的人不多。有些穿着防護服，有些沒有。
    “沒穿防護服的，多半接受過改造。”葉啓枝只是簡單地敘說着， “又或者自己也是異能者。已經能适應這裏的高壓。”
    冰鮮區有蔬菜和肉，甚至還有新鮮的魚蝦。價格比外面的超市略貴一些，只不過計量單位不是貨幣，是“員工積分”。
    1員工積分能買到一套貢緞長絨棉的四件套，也能買到一枚新鮮雞蛋。
    葉啓枝開口: “每個月都會有海船運輸物資到附近海域，再由保衛科的人派遣船隊分裝。工業品在外面生産，運輸過來，雖然價格折算還是貴一些，但還可以接受。但新鮮的蔬菜和肉基本只能由地表溫室提供了，研究所甚至在考慮恢複糧票制度，取代基礎工資。”
    因為錢不是自己掙的，贏舟奢侈的買了兩個雞蛋，一個番茄，又買了青椒，半斤兔肉，以及較為便宜的油，米和香辛料。
    而這些食材的價格和他買的家具和廚具加起來的價格一樣。
    贏舟在結賬處刷了98點員工積分，提着菜走出了超市。
    大件會有機械人送貨上門。
    葉啓枝問: “還需要逛逛嗎?附近還有娛樂區。”
    搞研發的壓力都大。雖然研究院沒有硬性的KPI規定，但上面卻催的很急。畢竟人聯投入這麽多錢，是想要看到效果的。
    這時候，适當的娛樂就很有必要了。
    贏舟回答: “下次吧。”
    他回到家，門口，超市已經把東西運輸了過來，還安排了機械狗幫忙搬運。
    他刷臉進門，後面跟着的機械狗自動跟進。搬着大包小包的零件走進了家門。
    公寓的格局是橫着的長方形，沒窗戶。畢竟外面也只是一堆路燈。
    整個長方形分為三段，入口是餐廳，廚房;中間是客廳，最裏面是自帶衛生間的卧室。卧室外有個全封窗的玻璃陽臺，可以作為書房。
    超市裏賣的家具都是制式的，組裝起來很方便。旁邊還有圖紙。
    葉啓枝已經是第二次組裝家具了，明顯是個熟練工。
    贏舟翻了一下圖紙，大多是圖，上面沒有一個文字。
    這其實也是一項社科實驗;是考慮到未來極端情況下，文字失傳而做出來的使用說明。
    思考片刻，把影子叫了出來: “看看。”
    影子依然只有十五厘米，但很厚實。
    把它從面團壓成面皮，鋪開後能籠罩整個房間，只是顏色會淡一些。
    必要的時候，影子還能抽絲使用。
    影子認真地翻閱起比它人還高的安裝手冊。
    葉啓枝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這就是陰翳之影?它能看懂嗎?”
    贏舟遲疑片刻: “不知道。幼兒早教了。”
    兩人在卧室裏拼好了1.2米的單人床。又鋪上了床墊和床單。這個光禿禿的公寓終于有點家的樣子。
    贏舟把買來的白色花瓶放在床頭櫃上，然後裝了幾支塑料綠植進去。又從自己帶來的行李箱中，取出一只毛絨兔子，放在了床上。
    兔子很安靜，沒有反應。
    葉啓枝看着他臉上淡淡的笑意，開口: “你發現沒，研究所和異能局都很喜歡給人分房子。老師說，這是因為‘有恒産者有恒心’，對損失的厭惡是人類的天性，正因為擁有，所以才會擔心失去;而又因為沒有，所以想要;這是所有制度頂層設計的基本邏輯。”
    的确如此。有家，生活過;才會對一個地方有歸屬感和認同感。
    贏舟回答: “每天都想這麽多，你和謝東壁不累嗎?”
    “只是閑下來的時候會想想。”葉啓枝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抱歉。這裏同齡人比較少。大家除了實驗項目，也不怎麽愛說話。”
    畢竟用腦過度的疲憊是沒辦法輕易消除的。
    贏舟: “我才19.”
    葉啓枝嘿嘿笑了起來: “我今年20.6歲就入選了保密計劃。14歲讀的大學。17歲進的研究所。老師說我人生經歷太少了，讓我多看些網絡小說和電視劇，接觸一下普通人的生活。”
    由此可見，研究所在三年之前就建好了。
    三年前，贏舟才剛開始讀高中，世界看上去依舊正常。但已經有人開始聞風而動，未雨綢缪。
    贏舟拼好了床，打算去客廳，拼裝沙發和茶幾。
    但一推開門，他就沒忍住微微一愣。
    因為這些東西居然都拼好了。
    四五條細線從影子身上分了出來，一個負責打掃垃圾，一個正在擰螺絲，另外兩個擡着電視屏幕，準備安裝。
    葉啓枝表情震驚: “這……?這怎麽做到的?”
    “稍微分出一點意識就好了。”贏舟平淡地回答。
    但他其實只下達了指令，其他都是影子自主完成的。
    不過贏舟不喜歡解釋太多。
    電視機最後一個螺絲擰好的時候，裝修垃圾也都被掃出了門外。每間公寓的門口有一根垃圾管道，把垃圾丢進去，它們會順着管道滑入地底。地下有集成裝置，可以自動進行垃圾處理。
    贏舟拍了拍手，然後手攤開，掌心朝上，做了一個示意它過來的招手動作。
    影子收起身上的線，從地上跳起來， “咻”地一下，落在他的掌心。
    葉啓枝覺得這一幕挺眼熟的。他在公園裏見過別人遛狗，那些主人也是這麽訓練小狗握手的。
    贏舟把它放進外套的口袋裏，去廚房做了兩道菜。
    番茄炸蛋和青椒兔丁。
    蛋裏加了水澱粉，用油一炸，大了好幾倍不說，口感更是蓬松柔軟。
    兔子是新鮮現宰的，肉很嫩;幹辣椒和花椒提供了辣味作為點綴。
    葉啓枝和贏舟都脫下了防護服。
    贏舟是異能者，身體夠好;而葉啓枝防護服裏的氣壓本來就和地下一樣。
    贏舟沒太多下廚房的經驗，但他會看菜譜。
    葉啓枝本來只想客客氣氣地小吃一口，但沒想到後來吃得滿口流油，鼻尖冒汗，話都不想說一句。
    而贏舟也在吃飯的過程裏問出了更多的信息。
    譬如研究所裏一共9個大組，代表九個研究方向。每個大組下面又有很多科研小組，負責不同的科研項目。
    謝東壁目前是第三大組的副主任，研究方向是進化源改造。偏向實踐操作。
    而他媽就是趙思嘉，是第五大組的主任，第五組的主要科研方向是醫療治愈。
    他開口: “哦，原來如此，謝東壁的媽媽負責過我媽媽的治療。我媽代號應該是農場主，名字叫許文玲。”
    葉啓枝夾菜的動作突然一頓。
    這件事他聽說過。 “失蹤的屍體”，這件事鬧的很大。畢竟一具帶有詭異力量的屍體消失了。
    而這裏還是“藍鯨”的詭域，無論如何都不該發生這樣的事。
    贏舟的眼神從他的手上挪到了菜上: “不過她已經去世了，聽說遺體還在實驗室。”
    “嗯……啊，阿姨還需要進行無害化處理。”葉啓枝磕磕絆絆地回答， “我們很抱歉。”
    有些不自然的停頓，但并不是在心虛和害怕。
    贏舟明顯有些走神，許久後，他回答: “沒事。生老病死，都是常事。”
    葉啓枝猶豫了一下，說自己下午要去研究所，沒辦法再跟贏舟一起玩了。
    贏舟笑着跟他說沒關系，在門關掉後，臉上的笑容緩緩散去。
    許文玲說過，她在研究所很好;趙思嘉，謝東壁，元問心也說過。
    贏舟卻總忍不住懷疑這一切。
    或許，他只是接受不了媽媽去世了。
    贏舟坐在沙發上，發了很久的呆。
    影子從口袋裏鑽了出來，然後趴在了他的胸口，安慰性地拍着他的胸膛。
    它的關心溢于言表。表達方式卻很是笨拙而樸素。
    贏舟拎着它的後脖頸，把它提了起來。
    贏舟很認真地詢問: “你能長毛嗎?”
    寵物的話，毛茸茸的看上去更治愈一點。
    影子思考片刻，抽出四根長長的黑線，黏在了自己的頭頂。左右各兩根。
    嚴格來說，這些線并不是頭發，而是它能分出來作為武器使用的部分。
    說實話，有點醜。贏舟沒忍住笑出了聲。
    他把這幾根頭發拔掉了。
    “我記得你的名字，他們說你叫裴天因。你記得嗎?”
    長了四根頭發的小姜餅人歪了一下腦袋: “唧?”
    “不記得算了。”贏舟說，然後把它放在腿上，摸了摸它的頭， “我也不記得。我們可以重新認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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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來綁架進化源了，這只影子長了四根頭發，不如就叫它四毛吧。
    明天周末。我多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