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第十四天
贺尔豪干巴巴地看向澈穆桓：“真不考虑换别的综艺上？恋综，明白什么意思么？”
“找个搭档去这些国家旅游，弘扬中华文明。”澈穆桓点头，他是看了文字说明的，当然知道这意思。
“……”这概括不能说不对，但又处处有问题。
“是炒作恋情的搭档。”贺尔豪纠正，“四对嘉宾以情侣身份上这档旅行综艺，目前节目组已经定下了三对，一对是结婚十几年的夫妻，另外两对虽然还没领证，但也都是公开的情侣身份自居。”
“而你，澈小少爷，你哪来的对象啊？再说，谁刚出道就谈恋爱的？”贺尔豪捏着眉心苦口婆心地劝，“要不然你再看看别的综艺。”
“没情侣就不能上了？你不能给我安排一个？”澈穆桓歪头问贺尔豪，他扯扯嘴角，假笑着戳戳PPT画面上那几个笑得恩爱幸福的小情侣，“我就不信这些全是真的。”
贺尔豪：“……”那确实多少有些做戏的成分在。
但起码人家那也是真谈过！！
“你真想好了？”贺尔豪见澈穆桓已经打定了主意，他叹口气，伤脑筋地按了按鼻梁，小声嘀咕，“那姓燕的那个怎么办？”
燕家那位能叫澈穆桓和另一个不认识的人上恋综？同吃同喝同住加起来一个多月？
澈穆桓闻言好笑地看向贺尔豪，之前还挺水火不容的样子，转眼倒是关心上了？刀子嘴豆腐心说的就是他这个经纪人吧。
他说道：“他就住在我的公寓里，这没什么关系，他应该能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
贺尔豪张张嘴，噎住。
他担心的是燕家那个生活不能自理吗？啊？？他担心的是燕家那个犯病！
贺尔豪知道自己没法动摇澈穆桓的主意，只好转头去给青年安排一个合适的恋综“搭子”。
女孩子肯定不方便，他家澈老师又是弯的，还得是找男的。
澈穆桓在家里健身着，忍不住揉了两下耳朵，也不知道谁惦记着他，他耳朵都烫了。
他正心里嘀咕着，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叫他一时间差点没反应过来。
他这个手机的电话铃声存在感极低，平时会联系他的也就只有贺尔豪了，还都是通过微信联系，没打过几次电话。
澈穆桓盯着手机看了一两秒，燕将池拿过桌上的手机滑到澈穆桓的身边，递给青年，低低问：“不接吗？”
“啊。来了。”澈穆桓笑笑回神，起身接过手机。
燕将池的视线划过屏幕，看见上头的来电显示：牧向东。
“你好。”澈穆桓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牧向东听见自己大儿子的声音，微微一顿，眉头便紧跟着皱了起来：“你在哪里？这段时间你都没回过家？那个跑去拍戏的，真是你？！”
澈穆桓听着电话里越来越高昂的声音，不由把手机拿远了一些：“我搬出来了，有一个月了，才发现？”
“……简直胡闹！谁允许你搬出去的！？”牧向东气急败坏地拍桌子。
他这段时间忙得脚不沾地，产业缩水、置换、即将落地的项目纷纷忽然落马……这些让他焦头烂额，压根无暇顾及这个家，加上平日里澈穆桓总喜欢一人独处，没什么存在感，所以直到今天他才突然发现家里少了个人。
澈穆桓要是彻底搬出牧家老宅的，那他们还拿什么与澈家做交换？
还有，去拍戏？！难怪燕家那个后来再也没有声音了！定是觉得这上不得台面！
牧向东气得直咬牙：“谁又准你去拍戏的！？给我滚回家来，立刻！现在！联系燕家那位……”
澈穆桓听着电话那头的聒噪，索性挂断电话，没有给男人说完的机会。
“骚扰电话。”澈穆桓朝燕将池笑笑。
燕将池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但听起来像是你的家人。”
“不，充其量算是前室友。”澈穆桓纠正，“现在，我搬出来了，所以他们什么也不是。只是骚扰电话。”
燕将池闻言目光闪烁了一下，然后他低低笑了一声：“那就好。”
“对了，杀青后我会参加一档综艺节目，会出远门一段时间，你一个人在家可以吗？”澈穆桓走到燕将池的身前，他半蹲下|身，双手轻轻搭在燕将池的双腿上，看着男人的眼睛。
出远门？燕将池闻言呼吸微微一僵，他不自觉地抿起嘴唇：“什么节目？”
“《浪漫在途》，听说过吗？”澈穆桓道，他翻出贺尔豪先前发给他的综艺台本演示文稿，递给燕将池看。
燕将池皱起眉头，他顿了顿：“……恋综？”
“也没规定必须是真情侣才能参加吧？”澈穆桓笑眯眯地弯弯眼，“你和贺尔豪怎么都这个反应？旅行、弘扬中华文明，这才是重点，看到么？”
燕将池：“……”
他僵硬地扯开一点嘴角，盯着澈穆桓饶有兴致的眼睛，半晌后低声道：“你很期待这个节目？”
“我对他们的安排很感兴趣。”澈穆桓点了点屏幕上的第一站，金色的沙漠国度。
他隐约觉得那样的特色风光有些熟悉，像是刻在他记忆深处中的一个画面。
燕将池闻言目光也跟着落在澈穆桓手指所点的地方，古耶里城，他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这里……
他不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看着青年翻阅着后面的每一页，既然澈穆桓想去，那这个旅程必去不可。
……
贺尔豪原本为澈穆桓物色了好几个还算合适的综艺搭档，但是全都无一例外地戛然而止，不是档期不合，就是说自己忽然摔了一跤扭伤了脚去不成，最后只剩下最后一个备选。
“林夏，唱跳歌手，七年前选秀节目第一名出道，外形还算不错，曾经也算有过几首脍炙人口的歌，只是现在没多少水花。”贺尔豪给澈穆桓过目对方未来的“男友”，找过气的总比找流量小生方便些，就算之后“分手”，带来的影响也相对小一些。
贺尔豪顿了顿，仍旧觉得离谱：“说真的，我处理过不少棘手的恋情问题，但是你这个，闻所未闻。这综艺真的非上不可吗？”
“嗯哼。”澈穆桓不置可否地抬抬眼，然后又看那个叫林夏的照片，就见照片里五官还算清秀的年轻人顶着一头发量不少、颜色犹如海藻一样的头发，问，“这头发是非要绿色不可吗？”
真是一点也不介意啊。
贺尔豪：“……唱跳歌手是这样的。”
“好吧。”澈穆桓没意见地点点头。
“没问题的话我就安排你们私下先见个面，熟悉熟悉，别等上了节目跟两个陌生人一样。”贺尔豪说道，“这个节目是半直播半录制的形式，也就意味着你们的相处模式会被上万双眼睛盯着，没有后期剪辑的遮掩，会不会翻车、是加分还是减分，都最终看你们自己。”
澈穆桓眨眨眼：“没太明白。”
贺尔豪：“……大周！来给澈老师恶补一下！”
谁来给他掐一下人中。
与林夏的约会就放在了第二天，林夏最近有新个人专辑要出，正好打算借综艺炒一波热度，经纪人的恋综安排算是正中下怀。
只不过他没想到给他安排的“搭档”对象，竟然是一个名气甚至还不如他的十八线小透明，堪比素人。
当他从经纪人那儿拿到对方的资料后，脸色当场就黑了。
“和他炒作？？我能得到什么好处？有人认识他吗？？啊？”林夏气得尖叫，恨不得把手里的东西全都砸出去。
“好了，你忍一下，人等下就过来了。这个节目你要录，那就和他好好相处，不然现在就给我走人。”经纪人皱眉，半劝半警告道。
林夏憋了口气不敢发作，只好忍着坐在包厢里等待。
“他什么时候过来？”林夏等了十来分钟后，忍不住催促问。
“听说今天剧组杀青，估计也快了。”经纪人看了眼手表说道。
“他不就是演个背景板么？剧组杀青和他有几毛钱关系？”林夏轻嗤一声。
经纪人轻轻呵斥：“管好你的嘴巴。他能第一个综艺拿这个本，出道就让贺尔豪带，还不能说明这个新人有点东西么？你给我小心点说话。”
林夏闻言一顿，反应过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丝动静，仿佛是机械静音移动过来，然后下一秒，他们的包厢大门被打开。
经纪人和林夏都不约而同地带上笑脸看过去，以为澈穆桓总算到了，结果却没想，两人笑容都僵在脸上，就见门口，一个男人坐在轮椅上，冷淡地看着他们。
“……这位先生是不是走错房间了？”经纪人迅速反应过来，立马询问道。
“林夏？”燕将池一眼锁定了那一脑袋的绿色。
“是我。”林夏莫名看向对方，他怎么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么一个人？看对方的样子，坐轮椅、身形削瘦，虽然英俊，但这张脸、这副模样，他要是见过，不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
燕将池就在门口没有进来，他挑剔苛刻地上下打量了一眼，随后冷声警告：“去告诉综艺的导演，你不能参加了。”
“什么？”林夏没反应过来，旋即气笑了，“你是谁？你说不能参加我就不参加了？违约金你付啊？”
“我付。”燕将池应声。
林夏翻翻白眼，他看了一眼自己的经纪人，示意对方阖上包厢门。
经纪人也觉得像是撞见了一个精神病似的，晦气极了，起身就去关上门。
林夏啧了声，翻个白眼：“有病。”
被关在门外的燕将池眼色一沉，刚要有所动作，就听身后传来一声有些意外的唤声：“阿燕？你怎么也在这儿？”
“……我来吃饭。”燕将池转过身来，对上澈穆桓与贺尔豪的视线，他回答道，脸上平静得一点也看不出方才的戾气。
贺尔豪抽了抽嘴角，不由看了眼包厢门，又看了看燕将池，他好像明白他的前几个选项“搭档”怎么都忽然有事了。
“那要不然一起？”澈穆桓邀请道。
“你约了人吧？”燕将池摇头，他看了眼紧闭的包厢门，轻轻地抿了抿嘴，看向澈穆桓，“我不便打搅。先走了。”
他说完便径直滑向了电梯那儿。
澈穆桓看着燕将池的背影，总觉得有些心虚又有些莫名的歉疚，好像自己瞒着对方做了什么违背两人友谊的事情。
“行了行了，进去吧。”贺尔豪见状催促道，看起来燕将池还没来得及摧残他这个最后备选，他们得赶紧搞定。
两人的见面相处要比两个经纪人预想中的顺利得多。
贺尔豪大为欣慰，更欣慰的是，眼看着节目都要开始录制了，林夏那头还没传来丝毫罢录的消息，看来燕将池确实没能霍霍到他这个最终备选，一切顺利。
抱着这样的好心情，《浪漫在途》的第一天录制很快就到了眼前。
节目组的安排是四对情侣全部在机场集合后，所有直播镜头打开，正式开始旅行恋综的录制。
出发这天，澈穆桓被堵在了高架上，好不容易到了机场后，他本以为自己迟到了，结果到了集合点才发现自己竟然不是最后一个，还有一人迟迟未到。
巧的很，那个人正好是他的旅行“伴侣”。
贺尔豪也跟着澈穆桓一路到机场，原想着路上叮嘱澈穆桓录制综艺的注意要素，等送了机便离开，也没多少事，结果没想，集合点这边似乎出了点小问题。
他看着导演组所有人都在疯狂打电话联系林夏和林夏的经纪人却无果，心里不由浮上一丝不详的预感。
他忍不住扭头去看跟来送机的燕将池，他掩着嘴，压低声音问男人：“燕总，这不会和你有关系吧？你对他做什么了？”
贺尔豪一时间脑子里想的全是什么能上案件聚焦的东西。
“我是合法公民，你的脑子里在想什么东西？”燕将池淡淡抬眼睨了贺尔豪一眼，嗤笑。
贺尔豪干笑两声，这怪不了他，燕家这位的气场实在容易叫他浮想联翩。
不过既然男人这么说了，贺尔豪稍稍松口气，那看来应该只是迟到吧？
“完蛋……林夏好像被爆逃|税，这两天一直在配合调查？？”就听导演那边有个工作人员小声惊呼，立马这边一片乱成了一锅粥。
“我的天，那怎么办？嘉宾那边……”
“还好最后一组还没官宣，本来想留到开播当天宣的，没想到居然出这样的事情……”
贺尔豪眼皮重重一跳，猛地看向燕将池。
“我说了，我是合法公民。”燕将池偏头。
他只是派人做了点调查，提交了举证材料。
贺尔豪几乎要抓狂了。
三组情侣艺人再加上澈穆桓，七个人已经在集合点这边停留了太久，即便周围有工作人员稍作阻拦和清场，但也已经外围逐渐围上了不少好奇八卦的路人和粉丝。
他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质问道：“你疯了？！把澈穆桓的搭档弄走，那现在要怎么样？让录制暂停？让这个旅程无疾而终？”
燕将池看向他，开口道：“他身边本来就不该是其他人。”
“他的未婚夫是我。”
贺尔豪猛地一顿，倒吸了口气：“我们都知道那根本就是八字没一撇的事情！澈家不会允许牧家这样儿戏的联姻……”
“谁说和牧家联姻？牧家，对他来说只是前室友，现在什么也不是。”燕将池记得澈穆桓说过的每个字，他看向贺尔豪，没有在纠缠那个问题，而是不紧不慢地逼问着，“贺尔豪，你现在有更好更快的人选吗？”
贺尔豪：“……”
他哪里给澈穆桓变一个“男友”出来？还得是熟悉的，不然直播就得露馅……
只有燕将池。
贺尔豪的目光落在了燕将池的身上，他定定盯着燕将池良久，最后咬牙切齿地蹦出话来：“你绕了这么一大圈，花了这么多功夫，就是为了这个？你可以直说。”
他想不通，他本以为是燕将池不愿出现在公众视野下——毕竟自从对方坐上轮椅，就完全消失在媒体镜头前了——但现在他不得不推翻这个想法。
燕将池垂下眼睛，手指抚上翠扳指，无意识地轻轻转动着，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