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外,田律看了眼时间,正准备敲门,门内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响,然后是一声痛苦的闷哼。
“总裁,您没事儿吧?”以为庄临钦发生意外摔倒,田律连忙开门走了进去。开灯时却愣住了。
庄临钦被孟恣意搂在怀里,姿势非常暧昧,要不是他脚边有一个被踢倒的垃圾桶,田律还以为他们在跳华尔兹。
“打扰了。”田律迅速退出休息室,还体贴地替他们关上了门。
庄临钦:“……”
上司威严什么的,他现在已经无所谓了。庄临钦推开孟恣意,转身离开了休息室。
工作人员早已在外等候,立刻带他去做第二套造型。
这次风起末给他换了套珍珠白真丝衬衫和长裤,布料轻薄柔软,充满光泽,衬得庄临钦宛如一块儿充满光泽的玉石。
风起末围着庄临钦转了一圈,往前一步解开庄临钦领口的纽扣。庄临钦还没反应过来,衬衫的扣子就一路从他脖子开到了肚脐眼。
“哇哦~”孟恣意双手插兜,冲他吹了声流氓口哨。
庄临钦:“……”
随后,风起末又拿了件刺绣长大衣披在他肩上。
大衣是喜庆的朱红色,哑光绒布面料,上面布满了繁复的刺绣,点缀着大量珠宝玉石。很传统的制作工艺,但配上立体西式裁剪,让这件大衣迅速变得时髦起来。庄临钦身披大衣,头发慵懒搭在颈侧,透出了一股看透繁华的懒倦。
这套服装并非以庄临钦为灵感设计,早在很久之前,风起末看到一张老照片后,就有了这套LOOK的雏形。
期间她也找过模特试衣,但是她寻觅许久,都找不到自己想象中的那种感觉。没想到最适合的人竟是庄临钦。
少爷从小锦衣玉食,什么好东西都见过,绫罗绸缎珠宝玉石,对他来说都不过尔尔。
正是这种我知道这很贵但我不在乎的心态,构成了奢侈品所谓的高级感。
“哇……这也太好看了吧……”
“词穷了,我真的词穷了,只会说牛逼。”
“一时间竟不知道是庄总长得牛逼,还是风总监设计牛逼。”
“庄总之前一直黑白灰,没想到穿鲜艳的颜色也这么好看。”
风起末又拿了一副耳环出来,高级翡翠被打磨成了水滴状,灵动又优雅。
熟悉的造型让庄临钦愣了一下。
风起末解释:“这是耳夹,不疼的。”
庄临钦倒不是介意这个,他只是有些意外,他太奶奶也有一副差不多的翡翠耳环。
围观群众发出阵阵惊叹,以为这就是极致了,直到风起末拿了双翠绿的鳄鱼纹皮鞋让庄临钦换上。
翠绿和朱红撞色非常抓眼,却一点也不违和,反而让他这一身穿搭充满了态度。
“我宣布,这一刻风总监杀死了比赛。”
拍摄很快开始,摄影师早已经迫不及待了。
她拍惯了明星模特,俊男靓女,但当庄临钦透过镜头看向她时,还是让她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冲击力。
庄临钦坐在一张太师椅上,他翘着二郎腿,左手胳膊靠在扶手,右手端了一杯绿茶,头发下垂,浓密乌黑。
如果说第一套LOOK是神秘,是优雅梦幻,那么这一套就进入了滚滚红尘,有着浓重的故事感。
庄临钦想起了自己的太奶奶。
他虽然也是家境优渥,但这时庄家的历史底蕴和文化气息都大不如前,他太奶奶才是真正符合这种气质的富家大小姐。
庄家祖上历代为官,积累了丰厚家底。后来开始经商,光在京市就有几十家商铺,生意远布重洋,四合院里积攒了数不清的历代珍宝。
可惜战乱来临,倾巢之下无完卵。
是庄临钦这位太奶奶说服自己父亲,在关键时刻捐献家业,他们用绸缎换粮食,用玉石换银元……
那时,庄家的四合院被出售给列强豪绅,众多珍宝也流传海外,传统文化流离失所。
但也正是因为这些牺牲,在那个寒冷的冬天里,他们保障了无数人的衣食住行,让许多战场上的士兵免于毙命。
战争结束后,也是他这位太奶奶重新出发,用卖头发得来的100块,在一无所有中创造了庄生集团的如今。
在庄临钦还未出生的遥远过去,一位半旬老人在钨丝灯下铺开笔墨,一笔一划把“庄氏”改为了“庄生”。
至今庄生集团的企业Logo,还是他太奶奶的亲笔提名。一个“生”字寓意生命不易,生生不息。
庄临钦出生时,他太奶奶已经超过了八十岁,当年一手撑起庄生集团的女强人,现在已经看透浮华,变成了一个普通的老太太。她身体已经不利索,有各种各样的慢性疾病,也很少出门,只喜欢坐在一张摇椅上看书晒太阳。
庄临钦喜欢和太奶奶待在一起,看她收藏的各种宝贝,但他最喜欢的,还是听太奶奶讲各种各样的故事。
偶尔爸爸也会来问太奶奶工作,问她这样做对不对,我应该这样处理吗?奶奶您有什么意见?
每当这时,老太太就摆摆手,用非常非常缓慢的语气说:“我~老~啦~,不~中~用~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老太太老了,所以才说话这么慢。
只有庄临钦知道她是装的。
当父亲带着那些烦人的工作离开,太奶奶就狡黠地笑了起来,她重新带上假牙,嘴皮子特别麻利地给他讲过去的故事。
当然,庄父也不是什么都问不到,他自有一套揣摩奶奶的表情。譬如说眨眼是支持,叹气是反对,沉默是不支持不反对。父亲用这一套判断做参考,竟然还真的有所收获。
庄临钦在这样的日子中成长,他的童年,也曾有过许多快乐。
直到十岁那年,太奶奶从摇摇椅上下来没站稳,摔跤去世了。
老人其实不适合坐椅子,因为重心太低起不来,但太奶奶喜欢,她仿佛长在了那张椅子上,有时候甚至连睡觉都在上面。
庄临钦不懂那些,他只知道太奶奶喜欢,甚至会偷偷把太奶奶扶过去。
可是那次,庄临钦没有扶她。
因为他忙着和刚认识的小伙伴一起玩耍,是他没有看好太奶奶。
所有人都告诉他太奶奶的死和他没关系,老人家年纪这么大了,离开是生命的必然,能无痛走反而是喜丧。
但庄临钦还是很伤心。
他握着太奶奶冰冷的手,意识到自己再也听不到故事了。
那是庄临钦第一次见识到死亡,也逐渐发现,他曾经以为无所不能的庄生集团,这个拥有漫长历史的企业,曾经立下荣耀功勋的家族,其实只是夹缝求生,在这个现代社会中艰难生存。然后,他开始学着长大了。
到如今,庄生集团经历三代人的重新努力,终于重现当年的辉煌,可惜前人已经离开,什么也看不到了。
从回忆中抽身,庄临钦这才察觉自己情绪有些失控,他把脸别向一旁。深吸了口气:“抱歉。”
他其实不常想起这些,是这个熟悉的布景和配色,重新勾起了他的回忆。
“别别别!别动!就这样!”摄影师连忙大喊,快门咔嚓咔嚓按个不停,“保持这个状态,很好很好,非常完美!”
庄临钦倒也真的配合了,连他自己都不曾熟悉的模样,被摄像头仔仔细细地记录了下来。
孟恣意静静看着这一幕,不知怎么的,突然感觉有些焦躁。
他不知庄临钦想到了什么,但一定是让他很伤心的事。他想过去给庄临钦一个拥抱,又碍于拍摄不得不留在原地。
中场休息时,摄影师不知从哪儿找来了一副黑丝手套想让庄临钦戴上。
庄临钦这辈子都没碰过这种东西,有些茫然:“为什么要戴这个?”
“我又有了新的灵感!”摄影师兴致勃勃,“这次绝对好看!但是我还差一个道具,你们先等我一下……”
摄影师说完,风风火火地派人出去了。
不知她要找什么,工作人员迟迟未归,期间摄影师接了个电话,表情渐渐难看起来。
“你们搞什么?这点儿事都办不好?!”
挂断电话,樊云又来提醒她:“你还要继续拍吗?再不出发,就要错过夕阳了。”
棚拍倒是无所谓,但室外摄影格外讲究光线和天气,要是继续磨蹭,就会错过傍晚的蓝调时间。以庄临钦的行程,不可能再配合他们重来。
摄影师有些犹豫,最终还是点头:“拍,再等等道具。”
樊云:“我倒是无所谓,但你道具是什么?”
东西找不来也没用,摄影师说了个近似的东西,看大家有没有办法提供:“最好是有生命的东西,和场景匹配,而且能和模特的手提供互动感。”
一旁的庄临钦突然开口:“这样可以吗?”
摄影师回头,就看到庄临钦坐在椅子上,孟恣意半跪在他面前。
孟恣意本来是给他松鞋带,庄临钦这双皮鞋小了半码,穿久了有些不舒服。正好听到摄影师要道具,对比条件,这不就是孟恣意吗?
摄影师:!
她怎么没想到孟恣意!这不是天然的道具吗?
“可以可以,完全可以!”摄影师也不等了,直接让人打光,重新开始拍摄。
“庄总您站起来,孟总半跪下去,对对对,庄总低头看孟总……”
庄临钦微微俯身,黑丝手套挑起孟恣意下巴。他手型本就好看,黑丝更是增加了神秘感。孟恣意在他面前完全臣服,宛如一只被驯服的狼狗。
摄影师拍了全景又拍特写,语速飞快地说:“捏住。”
庄临钦于是捏住了孟恣意下颌,垂眸看来时,眼神多了几分强势,这让这一幕看起来多了几分□□。
孟恣意呼吸急促了一瞬,他明明是跪在庄临钦面前,臣服之姿,目光却充满了侵略性,仿佛下一刻就要冲上来把庄临钦吃干抹净。
双方目光在空中交汇,谁也不认输,谁也不服谁。
他们明明只是对视,却让围观众人面红耳赤,害羞了起来。整个摄影棚荷尔蒙乱飞。
“很好很好!”摄影师兴奋得双眼放光,快门咔嚓咔嚓按个不停,“继续保持!就这样!!”
门口,被派出去的工作人员终于牵了条杜宾犬进来。
“莎姐!”工作人员大喊,“您要的狗我牵来了!”
“不用!”摄影师头也不抬,“我已经有了!!”
众人:“……”
所以孟恣意等于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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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景拍摄又是一套衣服,因为赶时间,只得让庄临钦在保姆车上换衣服。
摄影师目光落在孟恣意身上两秒,终于做出邀请:“不然孟总也一起?”
“我可以吗?”孟恣意假意推辞,“会不会打扰你们工作?”
风起末、樊云、摄影师异口同声:“不会。”
孟恣意:“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庄临钦:“……”
很好,他的意见反而是最不重要了。
工作人员开车去外景目的地,孟恣意和庄临钦在车上做造型。外景造型比棚内摄影要清爽,主打一个日常化。
拍摄地点在一个公园里,这里本是清代官方宫殿,现在已经成为公共景点,宫墙琉璃、亭台楼榭,北国的秋被浓缩在这一个园子里,夕阳照得银杏金光灿灿的,树上的柿子红润而透亮。
庄临钦和孟恣意就在这样的场景中开始了拍摄。
孟恣意是一套黑金配色的长衫,霸气凛然;庄临钦则穿了件月牙白挽袖平裁上衣,温润如玉。
孟恣意和庄临钦都是名人,周围很快聚集了不少围观群众。
樊云做了安全预案,也安排了庄生集团的保镖。宫中-号梦白-推文台-但她显然低估了孟恣意和庄临钦的知名度,综艺播出了好几集,他们早已是不输顶流的名人了。现在拍摄现场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甚至还有人在网上得知消息,正在往这边赶。
樊云和田律商量过后,决定又调一批保镖过来维持秩序。
拍摄还在继续,摄影师拍完这个场景,又让他们去桥上,然后说:“你们说点儿什么,我拍你们的互动。”
庄临钦看孟恣意。
孟恣意就低头对他说:“你觉不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
庄临钦疑惑:“有吗?”
他们从没这样拍过照片。
“跟拍婚纱照似的,”孟恣意轻笑一声,“如果我们当年拍了婚纱照,估计就跟现在这样差不多吧。”
庄临钦愣了愣。
别的人结婚婚纱照都有好多套,他们当年却只领了证,只有结婚证上那一张一寸照片。
“孟恣意……”庄临钦抬头看他,眼神有些复杂。
“别难受,这是喜事啊,时隔多年的婚纱照。”揉了揉他脸颊,语气欢快起来,“你看,我穿黑的,你穿白的,是不是就和结婚典礼一样?”
摄影师“咔嚓咔嚓”按下快门,庄临钦却有些心不在焉。
当年他因为工作忙,又是突然闪婚,别说没有拍婚纱照了,连婚礼都没有举行。
婚后第一年,庄临钦还有些头疼,担心如果孟恣意想要举行婚礼,他该如何以一个合适的理由拒绝。直到2年前他父母相继过世,孟恣意也再也没提过这件事。
庄临钦一直以为他已经不在乎了,直到今天……
不知怎么的,庄临钦突然也有些遗憾了。就算是相亲结婚,也不至于连一个婚礼都没有吧?
他其实已经记不太清,自己当初为什么不想办婚礼。可现在他们都结婚三年了,这时候突然说要办婚礼,也会很奇怪吧?
孟恣意他想吗?还是只是随口提及?是他想得太多?
庄临钦抬头看他:“孟恣意,你想……”
“嗯?什么?”孟恣意低头,还在认真地摆姿势。
“你想……”
“啊——”不远处传来一阵尖叫声,人群中突然冲出一辆平衡车,朝着庄临钦飞快冲了过来。
风翔宇站在平衡车上,擦地的那只脚转成了风火轮。
庄临钦刚反应过来,平衡车已经朝他冲了过来,然后风翔宇在他肩膀重重一推——
下一秒,庄临钦身体失去平衡,被撞出了栏杆。
“临钦!!”
孟恣意瞳孔骤缩,二话不说就跟跳了下去,终于在庄临钦落水前一刻抓住了他的手。只是孟恣意也整个人都掉了下去,只有左手勉强抓住拱桥栏杆。
五根手指承担了两个成年人的体重,光是想想就知道有多难受了。
庄临钦冲他大喊:“孟恣意,你松手!”
他会游泳,就算掉下去也不会溺水。
“不行,”孟恣意咬牙,右手牢牢抓着他,“秋天水凉,还不干净,你掉下去肯定要生病。”
“那也比你这样好!”庄临钦急红了脸,“你左手不想要了吗?”
“那还不至于。”孟恣意咧嘴一笑,对赶来的保镖说道,“先把我媳妇儿拉上去。”
救援难度不算高,再加上周围保镖都是专业人员,庄临钦和孟恣意先后被拉上来,全程有惊无险。
“总裁,您没事儿吧?”田律和樊云连忙赶了过来。
出现这样的安保失误,真要是追究起来,他们责任很大。
庄临钦此时却顾不得追究这些,转身问孟恣意:“你怎么样了?有受伤吗?”
“我没事。”孟恣意摇头。
庄临钦有些擦伤,确定孟恣意没事,这到旁边让医生给他处理伤口。
孟恣意看向始作俑者风翔宇,脸色沉底沉了下来。
“放开我!”风翔宇被保镖按在地上,还在拼命挣扎,“庄临钦,你活该!”
风起末已经过去给了他一巴掌,冷冷道:“风翔宇,你疯了吗?”
风起末这一掌用了十成力,风翔宇整张脸霎时就红了,他抬头看向风起末,冷笑一声:“胳膊肘向着外人,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姐。”
“你知不知道这叫蓄意伤害?”风起末又给了他一巴掌,表情冷酷地说,“你想死自己去死,别拉着我陪葬。”
“这才哪儿到哪儿?”风翔宇咧嘴一笑,凉凉道,“我只是给他一个警告而已。”
实际上他只是逛公园意外碰到庄临钦,这才一时兴起搞了个平衡车撞过来。他本来都不抱希望,没想到竟然阴差阳错成功了。真让他对庄临钦做点儿什么,他没这个胆子也没这个能力,现在不过是嘴硬说狠话而已。
但气势是很重要的,他要让庄临钦永远活在被他报复的恐惧症!
风翔宇得意起来:“我告诉你们,更严重的还在后啊——”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被人抓着头发拖了起来,剧痛袭来,风翔宇对上了男人漆黑的眼。
风翔宇霎时睁大眼睛,连呼吸都急促起来。刚才风起末打了他两巴掌,他都还能故作凶狠地放狠话,可是现在,不过是被孟恣意看了一眼,他就害怕得浑身颤抖,几乎是本能地想要逃跑!这个人好可怕!他绝对不要对上他!
风翔宇转身就跑,却被孟恣意抓着脖子,然后他身体腾空,孟恣意竟是单手把他举到了栏杆外!
他甚至都不会游泳!
风翔宇顿时就慌了,抓着孟恣意小臂不停挣扎:“你、你放开我,我不会游泳,杀人要犯法的!”
“杀人犯法?”孟恣意冷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说这话之前,你有想过庄临钦不会游泳吗?”
“我、我……”脖子被男人掐住,风翔宇呼吸越来越急促,他想要求饶,却被孟恣意可怖的神情吓到,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得艰难地对风起末说,“姐,救我……”
风起末也不喜欢这个弟弟,但也不可能真的看着他死。
她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道:“孟总,虽然风翔宇该死,但,他真的要死掉了。”
孟恣意眼珠转向她,竟是笑了:“你以为我不敢?”
这双眼又黑又沉,那是只有在黑暗中生活过的人,才有的眼神。
风起末被吓得心脏狂跳,一时间充满了绝望。她几乎有预感,她要是再敢为风翔宇求情,孟恣意甚至敢同样这样对待她。
庄临钦还在包扎伤口,秘书已经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庄总,您快过去看看吧,孟总他现在发了疯,谁劝都不听!再这样下去要闹出人命了。”
这么严重?
庄临钦贴着一胳膊的药膏过去,保镖把人群堵在外面,桥上靠近湖面的地方,孟恣意单手举着风翔宇,后者脸色发白,已经看不出还有多少呼吸。
“孟恣意!你干什么?”庄临钦急忙走了过去,“这样会死人的,你快松开他!”
刚才还怒火中烧,谁劝都不服的孟恣意,此刻却陡然变得温顺起来。
“别担心,我又不会真杀了他,”孟恣意把风翔宇扔在地上,平静道,“只是想让他感同身受,给他一个教训而已。”
风翔宇剧烈地咳嗽起来,他才不相信什么只是给个教训,刚才孟恣意分明是想让他死!
他吓得浑身发抖,眼泪鼻涕全都流了出来。
没用的怂蛋。
孟恣意嫌弃地踹了他一脚,冷声吩咐:“把人交给警察。”
保镖:“是!”
·
庄临钦陪孟恣意一起去了医院,虽然他早已预料到孟恣意受了伤,但他没又想到,孟恣意竟然伤得这么严重。左手五根指甲全部撕裂,已经能看到指甲盖里的血丝,食指和中指损伤程度更甚,原本粉色的指甲里竟然出现了深紫。
包扎时,庄临钦甚至几乎不敢细看。好在没有伤到骨头,不用住院,他们做了包扎就回了家。
没过多久,庄临钦接到了秘书电话,说风翔宇被定了寻滋生事、蓄意报复、危害公共安全等罪名,虽然他也请了律师,但庄生和晓梦的律师团都不是吃素的,数罪并罚,风翔宇至少5年内出不来了。
庄临钦把结果同步给了孟恣意。
孟恣意冷笑一声:“倒是便宜他了。”
庄临钦缓缓摇头:“至少五年的刑期,这个惩罚已经很重了。”
孟恣意抬头看他。
“干嘛?”
“我只是在想,”孟恣意叹了口气,揉了揉他脑袋,“你这么心软,以后遇到坏人可怎么办?”
“我只是实事求是,犯多大罪就应该承受多大的责任,不轻判也不能重判,这叫罪刑相适应原则,和心软不心软没有任何关系。”庄临钦一本正经,严肃补充,“还有,孟恣意你弄乱我发型了。”
“你还懂得挺多。”孟恣意收回手,捡起他一缕头发缠在指尖,有些不放心,“以后出门多带几个保镖吧,今天有风翔宇,明天说不定还有雨翔宇,雷翔宇。”
庄临钦:“我身边一直有人,这次是现场人太多,保镖没来得及。”
“对了,我听说鹤明骁来找过你?”孟恣意坐了起来,“他不会也对你做点儿什么吧?”
庄临钦想起那天鹤明骁倔强的眼神,摇了摇头:“他应该不成威胁。”
不想让孟恣意担心,庄临钦又补充了一句:“但我会多注意。”
孟恣意嗯了一声,他把庄临钦碎发别在耳后,再次开口时,声音里多了一些道不明的暧昧:“既然正事都解决了,那也可以兑现白天的承诺了吧?”
白天的承诺?庄临钦有些茫然:“什么?”
孟恣意亲吻他耳廓,轻佻地笑了起来:“宝贝儿,你说呢?”
直到对方湿热的气息喷洒在颈肩,庄临钦这才明白他要做什么,难以置信:“孟恣意,你都伤成这样了,竟然还想——”
孟恣意一脸淡定:“我又不靠手。”
庄临钦:“……”
“不是,难道你觉得我的手更好用?”
“……让开。”庄临钦又羞又恼,伸手推人。
他根本没用什么力气,孟恣意却“娇弱”地倒在沙发上,还很痛苦地“啊”了一声。
庄临钦无语:“好了好了,先去洗澡。”
“好啊,但是要你帮我,”孟恣意从身后搂着他的腰,恬不知耻,“你知道的,我都伤成这样了,肯定没法儿自己洗澡了。”“……”
庄临钦极少和孟恣意一起沐浴,主要是每次洗澡都会忍不住做点儿什么,但浴室并不舒服,哪儿都是硬邦邦的,来一次他就能喜提腰酸背痛套餐。
好在这次只是单纯的洗澡,庄临钦把孟恣意带进浴室,心无旁骛地工作起来。
孟恣意站在花洒下,单手挑起了庄临钦上衣:“你怎么不脱?”
庄临钦还穿着衬衫,表情很认真:“因为是我给你洗澡。”
看他一副严肃认真的模样,孟恣意心里被撩得痒痒的,更想忍不住对他做点儿什么了。
孟恣意比他高了大半个脑袋,庄临钦要垫着脚才能给孟恣意洗头,举久了手都酸了。他拉了拉这人头发:“你脑袋低一点。”
“我来吧。”孟恣意“好心”接过花洒。
庄临钦没有防备,下一刻,一束热水就浇在了他身上,衣服和头发全湿了。
“抱歉,不小心打湿你了。”孟恣意放下花洒,满脸歉意,“我帮你擦擦。”
庄临钦无语:“孟恣意,你故意的吧……唔……”
图穷匕见,孟恣意已经迫不及待地吻了上来。他把庄临钦困在墙壁和自己身体之间,目光在他湿透的身上流连:“你知道自己多诱人吗?”
庄临钦:“好好儿说话,别恶心人。”
孟恣意:“我爱死你了。”
庄临钦:“……你先起来,水弄到我眼睛里了。”
“好好好,不弄在眼睛里,”孟恣意替他舔掉眼角的水痕,健全的那只手伸向了他后腰,“宝贝儿,你身上都是水,我帮你擦了。”
他嘴上说着帮擦,实际上却在做一些让庄临钦更湿的动作。
白衬衫彻底湿透了,长发被水打湿,一缕缕垂在他身上,又很快被孟恣意全部往后拂,露出潮湿精致的五官。
“孟恣意,你轻点儿……”庄临钦的声音细细碎碎,“墙壁好冰,我不想挨着。”
“行,”男人单手托着他离开淋浴间,“那我们换个地方。”
镜子上很快多了两道手掌印,庄临钦只看了一眼就羞红了脸:“走开,我也不要在这里。”
“乖,镜子是热的~”
另外两只大掌按了上来,和青年瘦削的手掌交叠,纠缠,又彻底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