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魏并不怀疑那两个孩子是他的血脉,因为太像了。不管是样貌还是性子都与他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那两个是缩小版的他,让那人多一丝怜爱......
外头风雪大,屋内烧着炭。
冬日就是这么让人困顿,玉荷白日里睡,晚上也睡。整天一副昏昏沉沉没有精神的模样,那样子实在不好,虚弱憔悴,让人看了就怕她一觉醒不过来。
担忧的让曹魏时刻也不敢离开,好在请了大夫说只是孕期孕妇贪睡,加上又是深冬,睡的就多了些。
无事,弄着逗乐解闷的玩意给夫人听听就好。得了乐趣,自然也就不困了。
烟花,九连环,昆曲,说唱逗趣。这往日清冷的深宫里突然就热闹了起来。为了只是让那位夫人多清醒些。
知道丈夫的用心玉荷压在心头多年的郁闷也有些消散,人总是要向前看的,她不能沉溺过去,更不能辜负了一哥的良苦用心。
那唱昆曲的人看不见身形,但能听出是个瑰丽的美人。
玉荷听从了大夫的嘱咐,并没有一直坐在一个地方。而是穿着身上繁复华丽的衣裙,在干净宽阔的四方长廊地板上来回走动。
因为府里好不容易热闹,玉荷想着不能自己一个人听了,便让那些在她家做工的男女休息半日,都来听一听。
因为临近过年,宫外头的人家也开始热闹,喜庆起开。外面的烟花爆竹,绽放在宫殿上空,烟花爆竹下打扮的美轮美奂的男角女角,喜气开嗓。
爆竹与昆曲交织在一起,就算看不见,玉荷也知道这一定是副盛况。淡淡的喜悦爬上她的脸,玉荷眼角眉梢也有了些少女时期的娇媚。
那丝媚让天上绚丽的烟花映衬更加漂亮吸人眼球。坐在台阶上看人唱昆曲的宫娥们,恰巧看到在对面长廊上慢走的女人,不由的在心中感慨也难怪殿下会喜欢。
夫人可真漂亮,比她们见到的那些贵人还漂亮...
因为怀有身孕,玉荷身边总是离不开人,熟悉的侍女扶着她,陪她在这长廊上行走。突然她像是想起什么事一样,对身侧的女人道:“去看看那两孩子,看看他们睡没。”
“是,夫人。”侍女点头,便准备扶着她去偏殿。
但也是这时玉荷突然停下,她又道:“算了,我一个人去就好。你留下来听戏吧,我也想一个人静一静。”
“可您的眼睛。”对于这个安排,那侍女显然不赞同。
这是东宫,不是他们在冀州时的小院,那院子一进而出不大,夫人住了三年也熟悉,这东宫就不一样。
房屋的规格不同,建造也不同,又大又戒备森严。所以侍女不敢离开,她怕自己一离开,眼前的女人出事,那位太子殿下是不会放过她的,而且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
一个已经七月的孩子。
所以身边怎么能没有人,那侍女又补充道:“夫人,奴婢会小声些。”
最后,玉荷想了想,侍女担
心的有道理。那两孩子住的偏房,她也鲜少过去,一个瞎子想要独自过去,终究是有些痴心妄想。
她叹了口气,最后妥协道:“好。”
远处的院子里还在热闹,宫外的烟花放的停不下来,一间精致的房间内,两个可爱的小家伙乖乖的躺在一张床上。
或许是白日玩的久了,他们睡得很早,睡得也很沉。玉荷替两个孩子掖好被角,都内醒。
这样也好,省得把他们吵醒,然后不睡了。知道孩子们没事,玉荷觉得时间差不多便也想歇下。
回了自己的房间,那男人已经坐在屋内。男人手中握着一本书,像是在看什么,玉荷的丈夫原本是不会认字的,赵一认字是后来他们挣钱了,请了人专门教导,想着以后好做生意。所以在摸到男人身上有书时,玉荷不惊讶,她如往常一样缩进他怀里。
摆弄起他手上的玉戒。
微凉温厚的玉戒,是上好的玉料做成,摸起来很舒服,玉荷很喜欢。摸着摸着,男人将它取下戴到她手上,宽大的指戒,显得她的手格外小巧。
玉荷摸着手上的玉戒,唇角又勾起一抹淡笑,这些日子她的心情好了许多,也更爱笑了,没有了往日阴沉。
“喜欢就戴着吧。”他温言道。
“喜欢倒是喜欢,不过戴着就不合适了。”
“怕掉?”
“嗯。”她点点头。
曹魏:“我记得做这玉戒时还剩下些玉料,如果你不嫌弃我让人做一个小些的,给你。”
“那不就成了别的,不要。”娇气的夫人,不满意他说的办法。
男人也不嫌烦,在妻子嫌弃的话后,又提出解决方案:“那我拿根红绳,记在你脖子上,当个项链如何?”
“正好,你这颈肩也有些空。”
听到这话,那娇滴滴的夫人笑出了声,玉荷没想到赵一会说出这样一句话。不过也侧面证实她在他心中的重要性,他愿意将一切好的都给她。
“不用,好好的戒指做什么项链。”她再次握住他的手,将那枚玉戒替他戴上。
玉荷其实也不是很喜欢那玉戒,她拿着那个东西玩,纯粹是因为那是戴着一哥手上的东西。
她喜欢一哥,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喜欢。那种喜欢让她生出一种占有欲,她想要一哥是她一个人的,也想要一哥身上只有她的味道。
那玉戒指是一哥的,所以她也要染上气息。这样的想法及甜蜜又羞耻,让她无法说出,只能压在心底默默的想着。
也不知是不是孕期的原因,她近些日子越来越缠着一哥。一刻也离不开他,不是找他就是问下人他在哪里。
她的一哥很好很好,好到她愿意和他在一起一辈子,下辈子也在一起。
“想我了。”他抱紧怀里的人,眼中染上笑意。夫妻之间亲密一些是最正常不过。
察觉到妻子眼神迷离,模样娇羞,曹魏便明白是什么事。他有些好笑的看着她,吻在她的眉眼唇角:“
也不知是谁,前些日子骂我是畜生,一日到晚就知道想些有的没的。”
“你就是畜牲。”被点名心思,女人又羞又气,原本就红的脸这下子更红。
“我是畜牲,那你是你什么,畜牲的妻子?”男人有些好笑道。
笑归笑,这时他还是正经起来:“你如今胎期大了,不易多动。”就像是在哄一个不懂事的孩子,男人有些无奈道。
他说的有理,女人又怎会不知。不知该羞耻自己的想法,还是羞耻男人的话,她低着头闭着眼缩在他怀里,像是羞的不能见人。
却也没反对他的话,玉荷哑着声,软道:“那我想吃糖,东城周家的铺子,那家的甜糕好吃。”
“好,给你买。”曹魏想也没想就答应,随后便安排人出去买。
近些日子临近过年,到处都是商家卖货郎,自然是灯火通明,唯一难为的就是那些跑腿的,她想了想便道:“给那人多些跑路费,也让他开心一一。”
曹魏:“好。”
......
第一日清晨,玉荷起来晚了一些,身旁的位置已经空了。不用想玉荷也知道,是去看铺子了。
一哥生意做大后,不再亲自押镖,而是请了人做。就如同当初那位李大哥一样,雇佣她的一哥,他的一哥现在又雇佣别人。
后来他又开了几间铺子,说是卖衣服首饰的,一哥虽然不用亲自看堂,却也要几日去查一下账,自然就会出去一一。
好在这出去也只要一两个时辰,晚上会回来。梳妆打扮,吃过午饭,玉荷就坐在暖阁里和丫头婆子们说话。
宫内规矩虽然严苛,但女主子是个平常心的人,也就并不在乎那些尊卑,只道是一样的人,说说闲话也是常有的事。
特别是这临近过年的时候,大家都有些喜气洋洋,玉荷也难免多了些喜。
“夫人,这是主家让人送来的料子,是香云沙,都是好料子。”
“是好料子,你拿着让裁缝按照那两个哥儿的尺寸做两身睡觉的衣裳,这料子睡觉一定舒服。”
主母都这样说了,婆子也不好说什么,按她的吩咐去做就好。
将那些料子分完,再让人出去采买过年要用的东西。热闹的暖阁再次安静下来,玉荷喝了口茶便让伺候的人出去,说她困了,想要睡一会。
很快,偌大的楼阁内只剩她一人。
玉荷那话也不是假的而是真的有些困了,身上盖着毛毯,睡得迷迷糊糊,不知过了多久玉荷耳边突然传来水声。
等她睁开眼,发现原来是下了雨。稀里哗啦的雨声,让她迟疑片刻,随后掀开毛毯下床靠近窗边,推开那扇没有紧闭的窗,去接那稀里哗啦的雨水。
北方的冬天雨水少,多是大雪,寒冷刺骨。这是这个冬天她见到的第一场雨...猛的,那站在窗边的美人看着手里的雨水,吓的后退然后跌落在柔软的毛毯上。
因她看见了雨水,不...不止是雨水,还有她的手,指甲,以及窗外那寂寥的冬日。她看见了,她的眼睛恢复了,她能看见了。
这简直不敢让人相信,就连玉荷自己都不敢相信,她用手在自己的眼前晃,生怕这是一场梦。可这不是梦,就是真的,她看得见了,她瞎了整整十五年的眼睛看的见了。
这样的喜悦让她喜极而泣,她从地上爬起,推开宫殿的门喊道:“春兰,春兰,小菊。”
那是常在她身边伺候的丫鬟,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们今日好像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