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身腐败的味道和臭水沟的味道交织在一起,就连林瑄禾的狗鼻子都有些辨不出味道来。

    她无法判断尸体是否被凶手用特殊的香皂清洗过。

    不过尸体的确是齐耳短发没错。

    林瑄禾戴好手套,将尸体脖颈上蛆虫拨开,查看脖颈上的痕迹,“虽然尸体已经腐败得很严重,不过死因与其他几人是一致的。”

    刚刚吐过的民警用手帕捂住嘴,一步一步挪过来,“你是法医?”

    “不是,只是有些兴趣而已。”

    “你既然不是法医,尸体已经变成这样了,你还能查得出死因?”

    如果是老练的刘法医来查,民警自然不会惊讶,可林瑄禾是普通警员,看到腐尸面不改色,还懂一些法医学的只是,民警就没法不惊讶了。

    林瑄禾解释,“查出死因是最基本的,就算尸体腐烂,机械性窒息死也会有许多特征。我判断的依据是死者牙颈表面出现玫瑰色的瘢痕,这种现象叫做玫瑰齿,虽然不是特异性指征,但对判断是否为机械性窒息死是有一定意义的。”

    民警有模有样地“恩”了一声,说:“我就知道是这样!”

    内心却是:说的什么东西,从来没看过。

    民警算是彻底服了林瑄禾了,就她敢于与蛆虫们靠近的勇气,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他退到晏昀身边,感慨道:“虽然我们民警很厉害,但不得不说,在对付尸体这方面,还得是你们来。”

    “都会有个适应过程,你来做刑警,也是一样的,”晏昀说,“而且她特殊,不能和普通人比。”

    据林瑄禾自己说,她第一次见到尸体时,就没有太大的反应。

    以后不管是见到腐败得多过分的尸体,她都没被吓到过。

    偶尔觉得凉飕飕的,那也是被凶手的杀人手法震惊到。

    晏昀第一次见到高度腐败的尸体时,尚且需要时间适应,像林瑄禾这种,确实不是正常人。

    民警纳闷道:“她到底是谁啊,你从哪里挖来的宝?”

    晏昀云淡风轻道:“我们队新成立的寻尸小分队队长。”

    民警:“???”

    晏昀说:“前段时间不是去警院找了个顾问?就是她。”

    民警恍然大悟,“原来是她!我听说过,特别牛逼,一去局里就给你们提供了好些重要线索,听说你们破案的速度都快了!”

    听到民警夸林瑄禾,晏

    昀挑挑眉,心情还不错。

    他走到尸体旁边,大体扫了一眼,说:“死亡时间还是交给刘法医来判断,她的情况比较特殊,得和黄芝英的死亡时间做个对比,确认究竟是谁先遇害的。”

    刘法医还在解剖室做尸检,他是好久没开张,一开张就来好几个。

    他开了张,可不是什么好事。

    晏昀把秦征队里的人调过来帮忙。

    虽然水沟已经被晏昀和林瑄禾搜了大半,大概率搜不出什么了,但警院们还是穿好雨靴和捞鱼裤,带着工具继续捞。

    林瑄禾还想再下去帮忙,被晏昀抓住衣领,“回家洗干净,睡觉,休息。”

    林瑄禾想挣扎一下,“我真没问题,这点儿活不算什么……”

    她余光看到晏昀似笑非笑的脸,识时务地投降,“行吧,我马上走。”

    林瑄禾惦记的事儿其实还有很多,譬如卖假发的老板。

    他可是关键人物,说不准就是凶手。

    看林瑄禾可怜巴巴的不想走,晏昀说:“今天不算太晚,我不送你了,我去趟假发店那边,明天早上让你在局里看见他。”

    林瑄禾眼一弯,笑得很甜。

    她抬手就要拍晏昀的肩膀,晏昀想见鬼一样躲开,“我刚刚洗手了,你洗了吗?!”

    “哦哦,回家洗,回家洗。”林瑄禾叮嘱,“提前去看看情况,别直接抓,万一他就是凶手,该跑了。”

    晏昀故作嫌弃,“赶紧回家洗澡去。”

    林瑄禾见现场确实也不需要她了,才收拾收拾离开。

    案子终于见到曙光,林瑄禾心里轻松了些,回家的路上,她试图在脑海中勾勒出凶手的画像。

    凶手钟爱长发,这是一定的,他的工作或许和头发有关啊,对头发有特殊的感情。

    他的香皂都搀着香水的味道,生活一定比普通男性精致,这在九十年代是不多见的。

    现在的男人,大部分还秉持着老子本来就很帅的想法。

    至于他为何要杀人……

    这几人都是普通人,杀人动机只能问凶手自己。

    林瑄禾正想着,一个流浪汉拖着残缺的腿在她面前走过。

    除了要饭用的碗,流浪汉还把自己的行李放到平板车上推着走,他的桶里什么都有,对着乱七八糟脏兮兮的东西。

    林瑄禾瞥了一眼,看到里面露出的粉色一角。

    她叫住流浪汉,给了他两毛钱,然后问道:“

    你还穿粉色的衣服?”

    流浪汉接过钱,乐呵呵的什么都愿意答,“不是俺滴,这是捡的。”

    他们常年徘徊于垃圾场,在里面翻找些能穿的衣服不是什么稀奇事。

    林瑄禾点点头,给流浪汉让开路。

    她继续往家里走,边走边盘算。

    凶手将死者的衣服脱掉了,脱了之后,他是如何处理的?

    丢到垃圾场,还是找个地方烧毁?

    亦或是当做纪念品?

    快要走到楼前时,林瑄禾停下,回头。

    不远处有一个还支着灯的报纸摊,除了卖报纸外,摊上还卖北冰洋汽水和烟酒。

    一个瘦高的年轻人站在报摊前,装模作样地看报纸。

    林瑄禾想到他会找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她敛起所有表情,目光像扎进寒潭中,愈发冰冷。

    林瑄禾很少有动怒的时候。

    别人来气她,骂回去就是了,她甚至还能抓一把瓜子看着对方无能抓狂。

    但是对于眼前的人,她着实没办法保持一颗平常心。

    可以说,原主大半的苦难都是他造成的。

    他名义上是原主的弟弟,实际上却是个小祖宗。

    溪文耀今年刚刚十九岁。

    在他出生前,养父母以为自己无法生育,对原主还是不错的。等到溪文耀出生后,一切就都变了,父母不再疼爱她,就算年近三岁的她因为从床上摔下去嚎啕大哭,养父母也不会多看她一眼。

    他们的注意力都在溪文耀身上。

    等原主长大些,更是成了溪文耀的“贴身保姆”,除了帮家里干活,还要照顾弟弟。

    小孩儿的似乎是天生的,溪文耀从小就是混世魔王,他嘴馋,喜欢吃大白兔奶糖,家里没钱买,只会在过年的时候给他两块。

    原主是分不到奶糖的,可溪文耀总是吵着要原主给他找奶糖。

    找不到就哭,养父母过来了,也不问原主情况,抬手就是打。

    打得越狠,溪文耀哭得越凶,等打过了,他还会朝原主偷偷扮鬼脸。

    只有这些,原主还能忍受,可等溪文耀长大了,养父母居然还动了和原主断了收养的关系,再把她嫁给溪文耀的心思。

    没办法,村里人结婚早,溪文耀虽然才十九岁,但养父母就急着给他说媳妇了。

    家里太穷,好的姑娘不愿意嫁,不好的姑娘他们又看不上,原主模样不错,

    还靠自己考上了大学,全村都跟着光荣了一把,他们就动了心思。

    原本原主在溪家,就总被笑话是“童养媳”,养父母的做法算是坐实了。

    林瑄禾不太会想起原主的事,只有这一段,她是恨得牙痒痒。

    什么样的家庭,才会想到把当成女儿养大的孩子,嫁给自己儿子?离谱,实在是离谱。

    就算是林茵,她都可以认为林茵有自己的理由。

    可溪家人没有,他们就是纯粹的自私、纯粹的坏。

    “别再躲了,”林瑄禾的语调几乎没有起伏,“你想干什么?”

    听到声音,溪文耀悻悻地放下报纸,看过去。

    看报摊的大爷一顿痛骂,“你这小伙子,到我这里免费看报纸了?走走走,别耽误我卖货!这都晚上了,报纸还没卖光,还有白看的,真晦气!”

    溪文耀一听,哪里受得住?张嘴就骂了回去,“不看怎么知道要不要买?你这老头别太过分,我家里人可是警官!警官!”

    虽然还没和成了警员的林瑄禾说过话,但溪文耀已经敢拿她的名头压人了。

    他姐从小就对他有求必应,溪文耀相信,林瑄禾是不会看着他被欺负的,这点儿自信还是有的。

    只不过他爸妈说了,要先摸到林瑄禾的新住处,知道她住哪里之前不能惊动他,方才溪文耀被发现时才会惶恐。

    溪文耀看向林瑄禾,“姐,这老头不知好歹,我站这儿看会儿报纸,他就骂我。”

    乍一听到有警官在,老头儿挺紧张的。

    哪知林瑄禾根本不听溪文耀的话,她只是淡漠地看着他,说:“你试图跟踪一个警员,胆子挺大。”

    溪文耀蹙蹙眉,隐约觉得林瑄禾的反应不太对劲,但没多想,而是坚持道:“他欺负我,你不管?”

    那老头儿一见林瑄禾并不向着他,而且林瑄禾本身看起来年纪也还小,风头又起来了,“去去去,别站在这里碍事,耽误我做生意了。”

    溪文耀早被惯得无法无天,哪里受得住这样的气,捏起拳头就要朝老头冲过去。

    可刚走两步,他余光便留意到林瑄禾转了身,似乎不打算搭理他,要走了。

    溪文耀:“……,??”

    这还是他那个贴心好姐姐吗?

    溪文耀只能放弃和老头儿纠缠,追上林瑄禾,“你现在住这里?不是吧,你都能住上楼房了?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自己住这种好房子,不告诉我一声?”

    林瑄禾不胜其烦。

    溪文耀似乎一直认为,原主对他的奉献都是应该的。

    属于原主的一切都该属于溪文耀。

    林瑄禾不是什么好脾气,她暂时还没在城里买到房子,本不想多生事,溪家人倒是有脸找上门。

    林瑄禾停下来,笑呵呵地看向溪文耀,“你找我干什么?”

    “你还好意思说?”溪文耀板起脸来,教育林瑄禾,“你到城里念书,就忘了爸妈了?爸妈把你拉扯大容易吗?你找到有钱的爸妈,就不回去了?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溪文耀的声音不大不小,行人纷纷侧目。

    林瑄禾仍旧笑呵呵的,“呦,这是来让我丢脸了?”

    想到临出门前爹妈叮嘱过他,现在林瑄禾是有钱人,得哄着她一点儿,溪文耀降低声音。

    但他心里却是不满的,他来找他的姐姐,这姐差一点儿就成他老婆了,大点儿声说话咋了?

    他姐一天天唯唯诺诺的,他看着就烦,要不是看她模样还行,他都不能同意娶她的。

    结果她还不乐意了。

    溪文耀越想越觉得自己丢了脸。

    他声音虽然降下来,脸色却变差了,“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叫你一声姐,你还真以为自己是我姐?”

    “呦,”林瑄禾说,“当你姐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你十岁还尿床,床单都是我洗的,还以为自己是香饽饽?”

    行人的目光更暧昧了。

    十岁还~尿~床~呢~

    溪文耀差点儿疯了。

    林瑄禾是神经病吗?!她怎么敢提这件事的,她就不怕他揍她?!

    林瑄禾没停嘴,继续说:“还有啊,你的爸妈,也就是我的养父母,饭都不让我吃饱,每天你吃米饭,我喝米汤,这我都不计较了,他们还想让自己的养女嫁给亲儿子,说出去丢不丢人呦?嫁给你?嚯,我还不如去当一具尸体,死了贡献给医学院当大体,怎么还能被人家叫一句老师!”

    溪文耀没读过几年书,大字不识几个,骂脏话可以,但损人的功力可就不怎么样了。

    林瑄禾几句话损过来,溪文耀哆哆嗦嗦愣是没憋出一句话来。

    去死都比嫁给他强?

    啊?

    啊啊??

    林瑄禾继续笑呵呵道:“你们不就是想来找我要钱吗?告诉你们,要钱没有,拳头有的是,你今天既然来找我了,以后就别想甩开我,记

    住了吗?”

    溪文耀被她气笑了,他叉起腰,趾高气扬,“你想干嘛?我告诉你,你要是不给钱,你……”

    话音未落,溪文耀都没看到林瑄禾移动,拳头便狠狠地朝他眼睛砸了过去。

    他大脑嗡嗡两声,不太发达的小脑还没反应过来,腹部又受到重击。

    林瑄禾太清楚该怎么打人了。

    怎么算是轻伤,怎么要负责,怎么不要负责,最重要的是,怎么出力最疼。

    按理说是不该打眼睛的,但林瑄禾得打。

    得打到溪家人看到她就瑟瑟发抖才行。

    跟他们这种人接触,她都懒得用其他方式,打回去就得了。

    林瑄禾按住溪文耀,拳打脚踢,狠狠揍了一顿。

    溪文耀刚开始还想反抗,可当他发现他的力量根本无法与林瑄禾抗衡后,便只能呜咽着哭嚎了。

    两人的行为惊动到路人。

    林瑄禾踩着溪文耀的蹄子,声音带着哭腔,“这是我弟,在外面吃喝嫖/赌,被抓住了,还把我爸妈的救命钱都°进去了。”

    于是准备上来拯救溪文耀的路人纷纷改变立场,“小小年纪就不学好,活该!”

    没人再管溪文耀。

    溪文耀被揍得头昏脑涨,是听到自己挨骂了,但哪里还有力气反驳?

    他哆哆嗦嗦地捂着自己的头,生怕林瑄禾一个不高兴,捡块石头把他砸死。

    不对啊,这剧本不对啊,以前他一只手就能轻轻松松控制住林瑄禾啊?!

    挨揍间,溪文耀得出结论,警院的训练可真有效,他也想去。

    林瑄禾打够了,缓缓吐出口气。

    她揪着溪文耀的耳朵,看着鼻青脸肿的他,问:“知道错了吗?”

    溪文耀:“我错哪……”

    林瑄禾踢了他的小腿一脚。

    正好踢到骨头上,一点儿技巧都不讲,全靠蛮力。

    溪文耀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他痛嚎一声,“啊!疼!”

    林瑄禾问:“知道错了?”

    “……,知道了。”

    “那你不得给我道歉?”

    溪文耀老老实实的,“对不起。”

    “不行,”林瑄禾说,“你得写个道歉保证书,给一百个人念了,签了字,我才相信你知道错了。”

    溪文耀:“……”

    道歉?保证?给一百个人念??

    他不要面子的吗?

    !

    溪文耀想,反正这事不可能今天晚上完成,就先口头答应下来,等他回家就跟爹妈告状,让爹妈来收拾林瑄禾!

    他嘴上答应得很果断,“行,可以。”

    林瑄禾很满意。

    她起身,朝溪文耀勾勾手指,“跟我走。”

    溪文耀脑子快速地转起来。

    叫他过去,是要带他回家?那他不就知道林瑄禾家的住址了吗?

    任务也算完成了?

    行,不错,可以。

    溪文耀跟上去。

    林瑄禾走在前面,路越走越偏。

    眼见着路边都没有路灯,只能完全靠月光照明了,溪文耀开始打哆嗦,“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林瑄禾慢悠悠走在前面,看起来心情不错,都要蹦跶起来了。

    她懒洋洋应道:“到了你就知道了,别废话。”

    溪文耀不敢再瞎咋呼。

    林瑄禾带着溪耀文去了文庙街附近的垃圾堆。

    这边的商业街收拾得还算干净,但后面的住宅区有许多堆垃圾的地方,许多人就挑离自己近的地方扔,垃圾堆越来越多。

    林瑄禾去了其中一个,指了指里面,“我们的一起杀人案,死者衣服丢了,还没找到,你去找一找。”

    溪文耀瞠目结舌。

    不带他去家里吃好的也就算了,居然……居然让他在垃圾堆里找衣服?

    而且还是死人的衣服?!

    溪文耀五官扭曲,刚要拒绝,就见林瑄禾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慢条斯理道:“我今天刚找到一具尸体。死了得有好几天了,哎呦,浑身上下都腐烂了,脸上的肉掉一块留着一块,身上全是蛆,白色的,小小的,哦,你在老家上厕所,应该见过,数不清的蛆在身上爬,啧,那场景。”

    溪文耀晕了,“我,我现在就去找……”

    林瑄禾满意地点点头。

    “还有啊,我现在毕竟是正式的警员了,参与了好几起案子。不知道你看警方的通告没,上起案子呢,凶手挺丧心病狂的,拿着刮胡刀,就是你们平时会用的刮胡刀,把受害人的脖子割烂了。你知道的,刮胡刀这东西,有点儿保护机制,但不多,啧,你以后用的时候,也要小心呀。”

    已经走进垃圾场的溪文耀虎躯一震。

    林瑄禾笑眯眯地补充,“万一哪天我心情不好,把你的东西不小心落在杀人现场,啧,这可怎么办?”

    溪文耀:“

    ……”

    那他不就是杀人犯了?

    不得被枪/毙??

    溪文耀迅速弯腰,“姐!今天这片垃圾场都交给我!!”

    林瑄禾冷哼一声,说:“附近的都要找,特征我已经告诉你了,符合特征的衣服明天早上拿到局里,明白了吗?”

    “是!保证完成任务!”

    林瑄禾翻着白眼,转身离开。

    她当然不会做构陷无辜人的事情,只是吓唬吓唬溪文耀而已。

    就他这脑子,足够吓得半死了。

    林瑄禾回了家,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

    翌日一早,林瑄禾醒来后,先抱着小黑亲了亲。

    小黑已经快长成大黑了,虽然全身都是黑色的,但生得英姿飒爽,俊俏得很。

    她收拾好家里的卫生,喂过猫后,才提着挎包出门。

    林瑄禾打算在去警局的路上买些早饭,昨天晏昀肯定在局里忙了一晚上,没时间吃饭,她要给他捎一份。

    才走到街上,林瑄禾就撞见提着两个包子的陈旭晖。

    林瑄禾抬手跟他打招呼。

    陈旭晖听到声音,笑着看过去,接着问道:“昨天我在附近看到你了,你当时……我就没好意思和你打招呼,他是你弟弟?”

    陈旭晖说的是昨晚。

    昨晚他看到林瑄禾被男人纠缠,本想去帮忙,结果林瑄禾打得很利落,溪文耀看起来差点儿就死过去了。

    陈旭晖怕他耽误林瑄禾教训人,没好意思打扰。

    林瑄禾摇摇头,“是养母家的孩子,我不把他们当成一家人。”

    “他们对你不好?”

    林瑄禾笑道:“我以前比较好欺负嘛。”

    “是吗?”

    陈旭晖很认真地看了林瑄禾几秒钟,脸上写了三个大字:不相信。

    陈旭晖说:“恩,好,我相信。”

    林瑄禾:“……”

    他的反应看起来和晏昀一样。

    她看起来就一点儿都不柔弱吗??

    林瑄禾闷闷不乐的和陈旭晖告别。

    陈旭晖却叫住她,“你弟弟,对你真的很不好吗?”

    林瑄禾心中奇怪,但她现在否认,似乎有点儿来不及,便点点头,“确实关系一般。”

    林瑄禾赶到局里后,与她关系一般般的弟弟已经乖乖等在警局门口。

    他本来是想进去的,还和看门大爷说了林瑄禾的名字

    ,但大爷死活不同意他进去。

    理由很充分,他们一个姓溪,一个姓林,一听就不是一家的。

    溪文耀就只能抱着一堆散发着古怪味道的衣服,孤零零地站在门口。

    路过地人免不得都要看他一眼,然后小声嘀咕一句,“年纪轻轻就捡破烂,没前途。”

    “跑到警局门口乞讨来了,真稀奇!”

    溪文耀:“……”

    可太让人生气。

    他捏着拳头,转身就想砸墙,看了看手指后,又默默地放了下来。

    算了,昨天挨得揍今天还疼呢。

    溪文耀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想到昨晚他妈说的话时,心里才稍微舒服了些。

    他妈说了,他一个男孩子,不能被林瑄禾拿捏住。

    林瑄禾现在不是在局里实习吗?那就找她领导。

    他们以前在大队里干活,大队长说的话就是最好使的,谁敢不听?

    溪文耀已经打听过了,林瑄禾在局里也就是个实习小警员而已,要是把她不孝顺的事闹出去,对她没好处。

    光是想着林瑄禾跪地求饶的模样,溪文耀已经要笑出声了。

    笑着笑着,林瑄禾提着两碗肉卤面和两个茶叶蛋走过来。

    打卤面是刚刚出锅的,林瑄禾多加了钱,要了两份肉,确保每一根面条都能裹上肉末。

    还有茶叶蛋,颜色很正,蛋壳上沾着些许茶叶,是老伯自己在家里煮的。

    溪文耀远远的就闻到香味,肚子咕咕地叫。

    自打林瑄禾走后,家里的活儿没人做了,他爹娘天天吵架。

    他们都是懒散的人,家里最勤快的走了,日子几乎要过不下去。

    尤其在吃饭这方面,近几年都是林瑄禾在做饭,他妈的厨艺大大减退,基本上只能弄熟。

    没钱又没厨艺,溪文耀已经好几个月没正经吃过什么。

    就连过年都没能吃上一顿好的。

    溪文耀见林瑄禾提了两碗打卤面过来,自然而然地走过去要接,“还知道给我带一碗,算你还是个人。”

    林瑄禾却轻巧地一转身,避开溪文耀。

    “做什么美梦呢?给你带早饭?你失心疯了?道歉信写好了吗?”

    “啥?不是给我带的?”溪文耀很抓狂,“我帮你干了一晚上的活儿,你连早饭都不给?!”

    林瑄禾点点头,“不给啊。”

    说完,她扫了一眼溪文耀提着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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