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煮了什么?好香。”

    时闻正在厨房里煮鸡,窗外忽然冒出一张脸。

    这个声音更是吓得他手一抖,差点没把钳子扔到汤锅里去。

    等看清楚了,他才发现是傅蒙带着几个牧民,其中就有马老汉。

    他昨天跟几人约好,请大家过来帮他剪羊毛,只是没想到大家那么早。

    时闻看了一眼手机,现在才早上七点十八分!

    这里请一天的人,算一天的钱,来那么早,干活开始得肯定也早。

    他们也太实诚了!

    时闻招呼:“煮了几只新买的土鸡,你们吃早饭了没有?再吃一点吧,我这里煮了四只鸡,够吃了。”

    大家笑嘻嘻:“不用,我们吃完了饭再来的。”

    “你先吃,我们自己去羊圈开始剪羊毛就行。”

    “就是跟你打声招呼,都吃过了的。”

    时闻连忙道:“那你们坐一会儿,先喝壶茶,等一下再一起剪。”

    傅蒙:“你忙你的,我们都是剪羊毛的老手了,不用指挥。”

    时闻:“别别别,尝尝我家的奶茶。我牧场里也有牛奶了,大家正好尝尝我这里的奶茶正不正宗。”

    都乡里乡亲,平时大家没少互相帮忙,人情味浓得很。

    时闻入乡随俗,也希望能延续本地乡亲的相处模式。

    他快手快脚地煮了奶茶出来,又端上各种糖果跟点心,请大家先在客厅里喝茶。

    然后迅速去厨房做狗饭。

    这阵子他没空出去买菜,便托了镇上一家菜铺的老板每天送菜肉过来。

    锅里的鸡就是老板一大早送过来的,正宗乡下散养的土鸡,又肥又嫩。

    四只鸡在锅里小火煮了半小时,现在已经完全熟了。

    他今天的火候把控得很好,斩块的时候,鸡骨头上堪堪挂着一层红色,肉熟了,却完全不会老。

    斩出来的鸡肉细嫩无比,格外鲜甜。

    锅里除了有鸡,还有他在后院摘的南瓜。

    这个季节正是吃南瓜的时候,南瓜又甜又面,还有一股特殊的香气。

    煮完南瓜,他又在鸡汤里丢了一篮子后院摘的小菜苗。

    匆忙分好早饭后,时闻在后院门口喊了一声:“吃饭了——”

    四只狗子立刻汪汪叫着跑过来。

    还有聪崽,聪崽不叫,不过它跑得最快,黑影一样,直接闪到了厨房外面。

    “汪!”黑娃带着狗子们在各自的饭盆前坐好,等待时闻下令。

    自从发生安娃将福娃带出去的事后,时闻对家里的狗子训练得便越发严格,免得狗子们长歪。

    今天的饭那么香,狗子们还能乖乖坐在饭盆前,丝毫不乱动,时闻挺满意。

    他点点头,下令:“吃!”

    四狗一猫立即埋头咣咣吃了起来,吃得堪称凶狠。

    傅蒙他们在客厅里喝茶,看到这个景象,连连赞叹。

    “时闻,你家的猫狗养得真好。”

    “都是猫狗,我家的就没那么听指挥。”

    “我家的也不行,天天转着圈儿捣蛋。”

    “之前也不行,这段时间训得比较严格,它们就听话了。”时闻坐下来,笑问,“我家的奶茶怎么样?”

    傅蒙转了一下茶碗,笑着赞道:“格外醇香。”

    马老汉竖起大拇指:“我喝了大半辈子牛奶,没几家的牛奶比你家的好。”

    另一个牧民朋友马康问道:“时闻,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养殖技巧?”

    有也没法说啊。时闻摆摆手:“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技巧,只是舍得下血本。”

    傅蒙:“这个也是,一分成本一分货,骗不了人。”

    大家坐在一起喝了两轮茶,聊了牧场以及乡镇上的事。

    八点二十多分的时候,时闻才带着大家往羊圈里走。

    这边请人干活,都是八点半左右开始。

    时闻请了五个人过来,打算用一天时间,把四百一十四头羊的毛全都给剃了。

    要不然光靠他一个人,得干一个星期。

    万一中间遇到下雨天,羊蹭一身泥水,就不好了。

    还不如请人方便一些。

    他今天打算剪羊毛,所有羊都关在羊圈里,还没有放出去。

    喂倒是喂过了,用干草、青草和豆粕调的复合饲料。

    大家一进入羊圈,打头的马老汉看了眼母羊,问道:“你家的羊开始发情了?”

    时闻自己都不知道,愣了一下:“发情了?”

    马老汉伸手一指:“那头,那头,还有靠近柱子的那头,不就发情了?”

    时闻伸长脖子,探头往羊圈里看。

    傅蒙说道:“刚开始发情吧?”

    “还真是。”时闻惊讶地说道,“昨天晚上还没迹象。”

    傅蒙:“那可能就是今天早上才发情,羊群挤在一起,这只发情,那只也发情,最后整群母羊都发情了。”

    时闻家的羊超过半岁了,发情实属正常。

    羊群发情了也不妨碍剃毛。

    大家两人一组,拿着电动羊毛剪进入羊群开始干活。

    大家边干活边聊。

    马康打听时闻家羊群的情况:“你家这批羊怎么配?用公羊还是直接买冻精?”

    时闻对此早有打算:“应该是用公羊。我想繁殖出一批羊来,自己选公羊一代代配下去比较好。买冻精不一定能控制好品质,万一买到货不对板的就麻烦了。”

    傅蒙:“这倒是真的。我家有一年买了白色种羊的冻精,结果配出来有一半小羊的脸都是褐色的。生都生出来了,也没法塞回去。”

    马康:“谁说不是?畜牧公司那些标签都是乱写的。”

    大家说着说着,便讨伐起了畜牧公司来。

    不过倒是没耽误

    手下干活。

    电动羊毛卷突突地响着,羊毛一点点掉下来,很快就在地上积了一大堆。

    羊脂味和羊膻味散发出来,一种独特的丰收气息席卷了整个畜棚。

    时闻请的几个人都是干活的老手,剃羊毛剃得又快又好。

    下午四点多,所有羊毛都被剃了下来,装袋,过秤,最后纯羊毛一共一千七百二十八斤六两。

    这个数字比时闻想象中要高许多。

    毕竟六月初的时候,他就已经剃过羊毛了,现在还不到十月,羊毛能长那么快,确实出乎他的意料。

    可能因为羊长大了不少,身上的毛也跟着多了不少。

    剃完羊毛,时间还早。

    时闻本打算给傅蒙他们结完钱,再留下来喝两轮奶茶,送他们回去。

    没想到几个老哥说什么也不干,觉得没干够时间,干脆拿着工具,把他新旧两个大畜棚,几十间牛羊圈给打扫翻新了一番。

    时闻看得感动又服气。

    家里这么多羊毛,时闻打电话联系张德元,请他上门来收。

    接近两千斤羊毛,已经算得上是大客户了。

    张德元接了他的电话,二话没说,大傍晚的,直接开车赶了过来。

    到了家里,两人也不寒暄,时闻直接带张德元去看羊毛:“张哥,你现在收一等羊毛,能给多少钱一斤?”

    张德元用手仔细摸着羊毛,随口说道:“七十。”

    “七十?!”时闻想起上次卖羊毛,上次是六十五来着,“又贵了五块钱?”

    他迅速心算。

    这次剪了一千七百二十八斤六两毛,算一千七百二十八斤,一共有十二万一千六百六十块钱!

    也就是说,他可以一口气挣十二万多!

    好多钱!

    养羊果然有前途!

    时闻算得自己都震惊了,忍不住满脸喜意:“那有好多钱哦?”

    张德元看他一眼,带着笑说道:“你这个不是一等羊毛。”

    “啊?不是吗?我怎么感觉它们的质量比六月剪的那批好多了?”时闻摸着羊毛,十分意外地说道,“二等羊毛现在多少钱?”

    “五十五。”

    时闻微微皱眉,正考虑要不要找其他人。

    张德元看着时闻,忍不住哈哈笑起来,“我也不能给你算二等羊毛,你这个是特等,八十五一斤!”

    这人怎么还开这种玩笑?等等!时闻瞪圆了眼睛:“多少?”

    张德元:“八十五,最近都是这个价。”

    “你让我算一下。八十五一斤,那不就是十四万七千七百二十块钱?”时闻在心里迅速算了第二遍,“是吧?”

    张德元正好按好了计算器,他看了一眼:“对,就是十四万七千七百二十块。”

    时闻:“那么赚钱啊?!”

    张德元:“我们本地的大尾羊羊毛好,卖得就比较贵,也有那种很一般的羊毛,只能卖

    一二十块一斤。”

    时闻:“怎么差距那么大?”

    “看客户想要什么呗。”张德元给时闻科普,“我们这边的羊毛还不算贵,有的羊毛卖两二百一斤也卖得出。”

    时闻:“那是山羊绒吧?”

    “也没有,就是绵羊毛。”张德元摸着时闻家的羊毛,爱不释手,“你这羊毛真好,配种的话考虑培养毛用羊吗?”

    时闻家现在这批羊是肉毛两用的羊,本地一般也养肉毛两用的羊,很少听说谁家光养毛用羊,肉用羊倒是比较常见。

    时闻心动了一瞬,摆手道:“还是算了。我继续往肉毛两用的方向发展吧,说不定我养出来的羊肉质也很好呢,你看那刀郎羊,不就是几万十几万一只?”

    张德元哈哈笑道:“你要是有这个志气,那我就等着见证奇迹了。”

    时闻也笑:“怎么你说得我好像在吹牛似的?等着看吧,二五年我肯定培育出一批好羊来。”

    张德元给时闻转账:“羊肉我不知道,你这个羊毛倒是真得好,也干爽,不像别人还拿水蒸气熏蒸。”

    时闻:“啊?”

    张德元:“是啊,做生意什么人都能碰到,有的人还往羊毛里倒盐倒面粉呢。”

    两人将货款交割清楚。

    张德元见多识广,时闻便将找种羊的事托给他:“张哥,你知道谁家有好的本地种羊吗?公羊?卖或者是租都行。”

    张德元:“这个就多了,你想要什么样的?”

    “品质好的!”时闻毫不犹豫地说道,“只要品质好,价格方面不是问题。”

    见还有生意可做,张德元便留下来,跟时闻聊种羊的事。

    张德元认识的人确实非常多,谁家有好种羊,他心里一清二楚。

    两人当即商定,由张德元带时闻去看种羊,时闻给张德元带看费。

    时闻跟着张德元往各镇跑。

    时闻的眼光有点高,接连跑了好几天,他一只种羊都没看中。

    这天他们在一个老汉家看种羊。

    老汉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家里已经有二百多年的养羊历史。

    他家一直培育本地种羊,现在光靠卖和租种羊,年收入已经超过百万。

    要不是张德元的面子大,人家根本不接待时闻这种散户。

    然而,时闻进去羊圈里左看右看,一只只检查过去,依旧没有看中的。

    老汉也不在意,笑呵呵地带他们出去喝茶,还劝时闻和张德元不要着急。

    买种羊这事,一次、两次看不中,实在是太正常了,只要一直在同一个地方养羊,以后说不定还有更多打交道的机会。

    等出了老汉家,张德元实在忍不住了:“你到底想要找什么样的种羊?”

    时闻叹了一声,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道:“张哥,你觉得我们家的母羊怎么样?”

    张德元毫不犹豫:“非常好,算得上我们本地一等一的母羊。不过说真的

    ,你看到的好几头种羊都还不错。”

    时闻:“是不错,不过总是差了点意思,要不这里不完美,要不那里不完美。”

    张德元劝道:“哪有完美的种羊,要不你差不多算了?再这么找下去,估计你的母羊过完下个发情期,也找不到合适的种羊。”

    时闻有时候也有“实在找不到,选头差不多的就算了”这种想法。

    不过想想,又妥协不下去。

    选错了种羊,就会浪费一年的时间。

    他想一代代培育自己的羊群,今年凑合一下,明年凑合一下,估计这辈子都培育不出自己满意的羊了。

    时闻叹道:“还是再找找吧,这不是距母羊的下个发情期还有小半个月吗?”

    张德元摇摇头:“我是没关系,反正你给我日结工资。我就怕你再奔波半个月,还是找不到满意的种羊,到时候看过的种羊又全都订出去了,白白错过这个配种季。”

    时闻倒还看得开“没事。总要冒点风险。”

    时闻平时的性格比较随和,在找种羊这件事上却出乎意料地固执。

    认识的朋友看他找得那么难,都帮他打听。

    这天,燕克行打来电话:“J大的一个研究本地大尾羊的老教授手里有一头不错的种羊,你要不要去看看?”

    时闻下意识地:“你还关注我这边的事情,忙得过来吗?”

    燕克行:“还行,顺便找朋友打听了一下,要去看吗?”

    “要!”时闻立刻说道,“我这段时间弄得焦头烂额,你那边有资源就太好了,帮我大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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