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

    栀子的“超常发挥”让所有人都震惊。

    这个眼神足够让不少科班小花学习几年了。

    栀子向了正要往房间休息的沐原,道：“从小你就在我羡慕的环境里长大，比我享受到多父母的疼爱，我嫉妒明明都父母的孩子,可他却事事以你为先，就好像只有你才是他们的孩子，我不所有人来爱你疼你的好姐姐,因为我从知道你存在的那一刻就讨厌你。

    可……可当你第一次拉着我的衣角喊我姐姐，把你自平舍不得吃的糖果塞到我的手心里,我其实就不讨厌你了。

    你明明已经得到了那么多的偏爱,居然就连我这个受害也可以这么轻易的原谅你喜欢你,所以我推开了你，嘴硬说了违心的话。

    我知道不你的错,也不我的错，我只……不甘心一辈子都为你而活。”

    原本平静着表演的宁兮微，此刻识到了栀子的话说给自听的，整个人身体僵硬。

    栀子不沐原而向了台下，比起对话像内心独白的呈现方式,继续道：“我嘴上说着讨厌你,却又别扭地想过很多次要怎么当一个好姐姐,像爸爸妈妈教我的那样懂事忍让,和他一样把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你。

    可你懂事的早也比我想象的心细,听我说了几遍讨厌你之后就知道记仇了,你总说我蠢笨说希望我不你的姐姐，可我知道你也和我一样口心非的悄悄对我好过,只我俩谁也不肯低头，后来我就都长大了。

    我都努力想要成为父母眼里优秀的那个孩子，你想证明他选择爱你没有错,我想证明他错了。我的懂事乖巧被迫的，我以为这样，他就会多爱我一点。

    你有他几乎全部的爱，你不会懂作为全班唯一一个没交学费的人被老师罚站的耻辱，你也不会懂满心欢喜待礼物却没有人记得自生日的孤单，不会懂一个人生病了医院做手术他却陪你去旅游的嫉妒。”

    栀子的声音带着掩盖不住的哭腔，却又因为她太过乎这次机会，每一个字每一个音却又都发的格外清晰。

    至少。

    清晰到落宁兮微心上震耳欲聋。

    栀子想说的话已经说完了，她闭上眼睛次向沐原，强迫自脱离情绪重新回到这场戏。

    从栀子开口之后，现的剧情发展都没有专门排练过了。

    沐原则按照顾柒所说，面上流露出一丝不屑：“我有求你做这些事吗？和我说做什么。”

    傲慢。

    淡漠。

    将姐姐对家庭的牺牲视为理所应当。

    台下姜乐川也有些坐立难安。

    他本来就共情能力极强的人，栀子的话让他明知道演戏，却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因为姜乐川知道。

    姐姐受过的苦比栀子口的多，他就像剧本里那个被偏爱的孩子。

    只不过不同的，父母未必有多爱他，他因为有姐姐。

    姐姐爱他，所以替他承受了委屈痛苦，让他

    无忧无虑成长。

    姜乐川抬起头，以最快的速度眨了眨眼，拼命把眼泪抑制住。

    他不情不愿了一眼宋清后脑勺。

    算了！

    姐姐要喜欢，他忍了！

    沈今易面上的惊愕掩盖不住，虽然顾柒已经提前告知了，但他的确第一次见栀子这种温和的人发脾气的模样，很难不震惊。

    沐原此刻依旧离开，口说着厌烦。

    沈今易也如愿以偿提前下场，念叨着：“不知道犯什么病，好好的饭都吃不了。”

    台上灯光灭了，一片漆黑。

    次亮起，两盏灯光顾柒和栀子的身上，台上只剩下她两人。

    【家的男性无视无法理解她的痛苦，作为既得利的高高上】

    【所以说他改剧本了吗？】

    【之前导演不也说过了，这从电影里截取的一段人物关系不够完整，可以自由改的】

    栀子摇摇晃晃面对向顾柒的方向，喊道：“妈……妈。”

    顾柒垂眸，用加无法理解的眼神了过去，道：“你说什么呢？过去那么多年的事现翻来覆去有什么可说的，你抱怨爸妈有错吗？

    你弟弟比你小，爸妈的心思多放他身上很正常，你姐姐怎么连这点小事都计较，我从小怎么教你的？没想到你居然这么不懂事。”

    栀子跌坐地上。

    顾柒微微弯腰她，由上至下，眼底带着怒。

    一连串的窒息提问，无法理解女儿的痛苦只知道指责，丝毫不认为自有错。

    空气似乎都跟着安静了几秒。

    栀子才缓过神来，想起下一句台词：“妈，为什么你也不能理解我？”

    “我不知道有什么可理解你的，要为这点小事哭哭啼啼。”顾柒不耐烦走到桌边，一边收拾桌上的碗筷一边道：“行行行，差不多得了，就当爸妈的错，怎么的？你还因为这点事记恨爸妈一辈子吗？”

    顾柒说着，回头了一眼坐地上的栀子，又向眼前脏乱的桌面，眼底带着满满的不耐烦，道：“闹什么啊，这些东西居然要我来收拾。”

    【我的妈……顾柒这个眼神】

    【她也生气，不过她生气的女儿的无理取闹，生气自需要来做这些原本女儿难得回来该替她完成的家务】

    【明明情绪外露，可顾柒站那里却又给我一种麻木的感觉】

    栀子自扶着地面站了起来，她冲过去推倒了桌面上的碗碟，随即摔门而去。

    台上只剩下一束光。

    顾柒站原地，有些呆愣低头着地面。

    她骂骂咧咧蹲下身来，对着女儿离去的大门斥责，大声喊着丈夫过来帮忙。

    灯光次亮起两束。

    房间里的儿子戴上耳机继续游戏，丈夫则站窗前抽烟电话喊朋友喝酒聚餐，并没有人理会她，只留她一人这里收拾烂摊子。

    顾柒蹲地上，徒手将这些剩饭残渣都捡起扔垃圾桶里，随即抬头瞬间，一滴眼泪滚落。

    谢云“啧”了一声，有些得往沈韦的方向扫了一眼，着对方紧皱的眉头，难得露出了个好心情的笑容。

    顾柒一开始就知道自拿的张烂牌。

    可她偏偏想试试，能不能换一种方式破局。

    母亲的角色，这个家庭里最极端的恶，最招人恨的。

    弟弟得利，父亲规则的制定，她却实施。

    两个男人躲身后，难听的话都由她来说，恶事都由她来做。

    这就导致女儿最恨的人母亲，所以这场冲突戏也以他俩为角爆发展开的。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

    母亲所受到的不公伤害被太多次淡漠无视，让她也被洗脑认为这样合理的，女性为了家庭无条件的付出就她的使命。

    她也同样受害。

    顾柒抬起手以袖套擦干净了眼泪，口依旧骂骂咧咧，却只能一点一点收拾着地上的残渣。

    争吵过后，每个人都可以有情绪。

    女儿愤怒可以离开家，丈夫可以呼朋唤友一醉解千愁，儿子不爽可以游戏发泄，可作为母亲，有多的不满，也只能憋心里含泪做着家务。[注1]

    突然间，舞台上的灯被全部关闭。

    沈韦坐直了身子，还以为表演结束了，刚想要说些什么，光却次亮起。

    其它演员下台，舞台上只剩下顾柒一人。

    一束光照她身上，一束光照舞台对角线处，距离她最遥远的地方。

    顾柒了过去。

    那属“母亲也曾经女儿”的过去。

    提前准备好的录音播放，稚嫩的童声唱着儿歌，和母亲说学校的趣事。

    然而孩子的分享欲没有得到回应，因为母亲只会训斥一个女孩子家家读书做什么。

    顾柒像光源的方向奔去，灯光却她到达前先一步灭下。

    顾柒站原地，她伸手去触碰，想要去抓住，却又什么都没有。

    又一束光，她来的位置亮起。

    这一次，声音播放的背景发生了变化。

    已经上高的女孩学校里被男生骚扰，母亲校长办公室给了她一巴掌，硬说她贱骨头这个年纪就学会勾引男人，要带她回家不许读书。

    顾柒次奔去，她神色慌乱，想要制止，却又无能为力。

    她依旧晚了一步，灯光次灭下，只剩下她孤单站台上。

    而这一次，亮起光的舞台央。

    父母的争吵，最后决定将已经成年不读书的女儿卖去换了几头牛当彩礼，好给家里的儿子盖房子。

    女声无措的哽咽，却无法改变父母决定。

    可这一回，顾柒不奔跑，而有些麻木挪步伐，沉重地走了过去。

    因为她知道，这些都无能为力无法改的过去。

    这一次，两束光源重叠。

    身后却响起婴儿啼哭声，伴随着医务人员的声音“恭喜！个女儿！”

    丈夫责怪：“你这肚子也太不争气了！怎么生了个女儿，赶紧的，我家还着儿子传宗接呢！”

    顾柒低下头，抚摸自的腹部，喃喃道：“女儿……怎么会个不争气的女儿。”

    下一秒。

    之前熄灭的光源一次次亮起。

    顾柒走了过去，她的声音也录音设备里的相重叠。

    只这一次，她从女儿变成了母亲，从受害变成了剥削。

    “一个女孩子家读书做什么？”

    “我怎么会生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女儿，传出去，我和你爸还要不要做人了？别读了！”

    “你都这么大了，也候谈婚论嫁了，和你先说清楚啊，彩礼起码要这个数，不然你弟弟的房子怎么办？”

    “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你姐姐，生来就该照顾弟弟。”

    ……

    她字字清晰，似情真切，却又眼眶含泪。

    她接受了这样的安排命运，却又觉得对不起曾经的自。

    她明明也曾经委屈不甘过，却又日复一日的洗脑教化之下，作为帮凶，让自的后经历自的悲剧，重复她的人生。

    后来。

    没有人记得她曾抗争过，包括她自。

    她也忘记了成为母亲之前，自曾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