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听言房中除却个别酸兮兮,大多都是满意的一团和气。

    而被方可艺的合同和赵灿的不配合联手拿捏住的赵义松和孙近芬回到房里就绷不住,都黑了脸。

    “行了,赵灿答应演了,你赶紧地走吧。”赵义松第一时间没好气地挥手把赵细妹往外赶。

    赵细妹没理赵义松,直接从沙发上起身准备去找那两个孩子确定一下,只行至门口,已经握上门把手的手却是顿了顿,又松开了。

    “你也是那么和赵灿赵彤说的吗?”赵细妹转过身斜眼看向赵义松,“说我小的时候为了一分钱能装狗叫?”

    “呵,怎么了,怕她们知道你是为了一分钱能装狗叫,为了五分钱能跳泥水坑里翻半小时的那种钻钱眼儿里的人?”赵义松讥讽着上下打量了一下赵细妹,正气上身一般挺直了腰杆,“你放心吧,虽然你是那种人,但是我不是那种背后说人是非的人。只要给你钱,你什么都愿意做,可不是我说的,是老爷子被赵灿缠烦了说的。他就随口一说,谁知道你还真跟小时候似的,只要给钱什么都愿意做呢。对了,现在赵彤不用演戏了,你别再找借口往我们家钻,你看看你这身贪婪的横肉,要点脸吧!”

    赵细妹耐心听完赵义松的话,也笑了,圆盘一般胖乎紧实的脸,眉眼间都笑出了鱼尾纹:“每顿有肉的哥哥吃着两块钱一个的甜筒,丢出一分钱让每天都挨饿的妹妹装狗叫,把五分钱的硬币扔进冬天的泥水谭里和一堆不着五六的朋友打赌妹妹多久能把钱摸上来,这种是非你也得有脸在你那两孩子面前说啊。呵,你爸怎么会说我给钱什么都愿意做,还不是小时候你回家把你那些脑残事儿当荣耀说给全家听的?”

    赵义松脸色一沉:“那也是你自愿的,脑残也是你脑残。什么你爸,那不是你爸?”

    “我是脑残,就为了口吃的呵……我小时候要能有点脑子,有那下泥潭的功夫,还不如去外面洗几盆碗。”赵细妹说到此处,也懒得和赵义松继续掰扯,只在走前,又意味深长地多看了孙近芬一眼,“我们这种五女一子的家庭,男的是宝女的是草,你不会以为给赵家栽了两根草,就完事儿了吧?”

    说罢,赵细妹也不等屋中两人反应,拉开房门就出去了。

    恰程听言房中众人也正散场,抓紧最后一点儿午休时间调整补拍事宜的,熟悉剧本传授经验的,还有领着人去隔壁酒店的,乌泱泱的一堆人从房里涌了出来。

    赵细妹瞅准了刚从房里踏出来的两人,一手一

    只抓到了旁边来。

    “他们说你准备留下来演戏?”赵细妹看着赵灿,直截了当地开口。

    “嗯,我会拍彤彤的角色。”赵灿点了点头。

    赵细妹转头又看赵彤,“那你呢,跟我回去还是在这?”

    “在这。”赵彤低声回道。

    “行。”赵细妹了解完情况,点了一下头,“那我先走了。”

    说罢,赵细妹转头就要走。

    “姑姑!”赵灿伸手拉住了赵细妹,有些抱歉地开口,“我知道了,姑姑你帮我们不是为了钱,你就是想帮我和妹妹。”

    “不,我是为了钱。”赵细妹食指按住赵灿的额头把人推远了点,“下次叫我帮忙,记得准备好钱。”

    “我已经都知道了,九十块都不够给开这么远的车加油的油钱。”赵灿一脸我已窥破了世界的奥秘,眼眸发亮地盯着赵细妹,“姑姑是好人~~~就是为了帮我和妹妹才一次次和我们爸妈打架~~不是为了钱~~”

    “……别把我想得太好了。”赵细妹有些不自然地顿了顿,而后作无奈摊手状,“行吧,被你发现了,其实我就是想打你爸妈,就是为了找个理由打你爸妈才被你叫来的。有需要,下次还可以叫我来打。”

    赵灿:“???”

    赵细妹说话的模样太真,赵灿一时分辨不了她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说真的。但是不管怎么说,赵灿还是努力想把人留下来。

    按方导的说法,后面大家要加班加点一下,争取一周把少年组的戏拍完,然后各上各学去。后面的进度要不断推进,赵灿还要参与之前所有补拍的镜头,势必没有时间看着赵彤。赵义松和孙近芬都在剧组,赵灿得留下赵细妹,不然没人管着他们,他们那么闲,赵彤还不是继续羊入虎口么。

    若之前,留下赵细妹,不过是加个九十块或者是加几个九十块的事情。但经过了奇怪老爷爷的点拨,赵灿觉得给钱未必能让姑姑快乐,甚至隐隐觉得九十块其实可能还有点不礼貌。那么……

    “姑姑,不要下次了,这次就留下来打吧!”赵灿拉住赵细妹的手,扑闪着长长的睫毛,真诚邀约,“我爸妈很烦我们的,看到我就生气,看到彤彤就想教育她。只要我们在这里,姑姑你每天都能找到很多理由帮我们……嗯,我是说,打他们。”

    赵细妹:“???”

    不远处紧闭的房门里,还在为之前的事情不爽的赵义松和孙近芬,并不知走廊里多人行动的细碎声响盖住了外头一大一小两人怎样的小声

    低语。

    从导演到孩子再到妹妹,赵义松只觉自己的脸面一整天的都在被别人扔地上踩。此时屋中只余夫妻二人,赵义松灌了半杯水下肚,忍不住吐槽道:“赵彤这病就是压力大。你说你,在剧组就让她好好拍戏得了,你还非要让她在空余的时候上网课,还要做作业。她哪儿有精神搞那么多事儿呢,现在好了角色演不好,还有病了。”

    “上学的时候出来拍戏,当然要抽空学习。不上网课,不做作业,回去考试拿零分?”孙近芬难以置信地看向赵义松,不耐的声音开始拔高,“然后最后做个文盲?”

    “我不是那个意思。”赵义松摆手,“我是说,书么随便读读就好了,你那么高要求干什么。既然让她出来拍戏了就好好拍戏。考试怎么也不会零分,凑合凑合搞个及格就行了。她都能拍戏了,读书还重要吗?读书能有拍戏挣钱吗?主次不分。”

    “拍戏是挣钱,但是谁能保证一直有戏拍?读书就不一样了,读书可以让她变成更优秀的人。不然像你那义务教育都没读完,只能去洗碗的妹妹吗?”孙近芬皱眉,顿了一下问道,“你们两刚才说的那个一分钱,五分钱的事情,是赌气乱说的还是真的有过那种事?”

    赵义松烦躁搓头:“你让她读了,那她现在优秀了吗?直接有病了好吧。小时候知道什么,就几分钱的事儿,就玩儿了一下。小时候谁不乱玩儿啊,最后反正钱给了的啊,又没要回来。就她赵细妹事儿多,钱拿了,银货两讫都不知道。”

    “……”孙近芬大开眼界,而后蹙了眉头,“所以你这两年和我说你还想生一个,也不是开玩笑的?”

    “有的生就生呗,现在又不是养不起。”赵义松移开目光看向别处。

    孙近芬冷笑:“当初说好了只生一个,意外有了赵彤也就算了,你还想生?果然你们家要生到男孩为止是吧?”

    “那时候不是我们没什么钱么,这几年赵彤挣了不少,现在赵灿也能挣了。”赵义松板了脸,“我们要是没个儿子,这些钱以后给谁?”

    孙近芬:“……”

    见妻子没有言语,赵义松自觉说得没错,又大声了几分:“现在赵彤都有病了,以后没个兄弟,谁管她,谁给她撑腰?”

    “赵彤没病!”孙近芬气恼纠正,而后冷笑一声:“赵细妹倒是有兄弟,你给她撑腰了吗?”

    “你什么意思!”赵义松恼羞成怒,袖子一撸。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要生你自己和自己生去!”孙近芬也是这几次和赵

    细妹打出经验来了,顺手就把旁边的凳子抄手里了,“怎么,打不过妹妹要和老婆打了是吧?”

    午休如此短暂,不够有的人吃透几页剧本。午休又如此漫长,足够有些人上演一回全武行。

    下午B组片场,赵灿早早被方可艺拉去剧组,错过了父母脸上多添的伤。赵彤在孙近芬的召唤下,条件反射地迈起了腿,然后被一旁的赵细妹压下。

    撸起的厚实棉袖,露出的结实胳膊……孙近芬沉默着放下了召唤孩子的手。

    赵细妹很壮实,和他们拉扯打架的时候很凶残,但是……孙近芬揉了一下之前和赵义松打架时被打到的胳膊,说实话同是对她下手,赵细妹可比赵义松轻多了。

    再想想赵义松前几次身上的淤青,孙近芬合理怀疑自己只是被顺带拉扯了几下,赵细妹想打的一直是当年那个用一分钱骗她学狗叫,把五分钱丢冬天泥潭里看她去扑腾,或者还做过更多糟心事的赵义松。

    有些家长,活得像烦人的事儿精。

    而有的家长……嗯,像单纯的事儿精。

    方可艺的拳头硬了,在她顺顺利利拍完下午第一场戏,并且发现赵灿真的比赵彤更适合这个角色,演得更自然逼真之后。

    实在是……

    “去吧,去吧,都去吃点休息一下吧,十五分钟之后我们再继续。”方可艺看着不远处排成一排,散发出各种香甜味道的糖葫芦车,烤芝心小蛋糕车和冰糖炖梨车,忍着心痛放了一刻钟的下午茶假,在这下午一点半刚过的时候。

    真的服了,别的人请剧组就搞点奶茶面包,哪儿有他这样的……整辆车从外头赶进来,还一辆一辆又一辆的……

    方可艺看着车边正乐呵呵帮孩子们拿食物的卫承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而叹气的,又何止方可艺一个。

    程听言随大流地跟着其他小演员走近了,才看到……那二辆车上,居然还有应援条幅。

    虽然可能时间仓促有些简单并不是特别显眼,直到走近了才能看到,但是……为什么那冰糖雪梨车上写着她的名字啊!

    就,挺突然的。

    程听言本来是想给卯卯拿杯梨水喝,可是她看着条幅上自己的名字,有点伸不出手去……

    倒是赵灿,真正的小孩子,第一时间凑到了写着自己名字的烤芝心小蛋糕车旁边,一脸惊喜地一边打包小蛋糕一边东问西问着,非常社牛的模样。

    程听言偏头看了一眼赵灿,又看了一眼最后一辆糖葫芦车上的名字,决定去把人找来有福同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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