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2.6千米。
他心思莫名地敛着眼,还没来得及想些什么，“没刺”的头像就消失了。
人下线了，聊天记录还留在那里。
越清顺手把附近的人功能给关了，看着屏幕,不知在想些什么。
食人葵也在澄江？
这结论对他来说有点意外,但也不至于太惊讶。其他人在帮会YY里每次说到别的地名,她还会跟着应几句，一到黎黎原上和小沫宝就歇了气,立马装不在线。
……但他没想到的是，这么近。
经常开车的人就知道这是个什么距离——除非中途不幸堵成了马蜂窝,不然哪怕起身披外套开始算起，十分钟也就到了。
他按了按左手的骨节,发出挺闷的几声响。
无意间窥探到别人的隐私，这非他本意,但食人葵平时就一副不想让人了解的模样,开附近这个功能的玩家不少，他是在想，自己要用什么方式来提醒。
不能直说，越清莫名有种预感，要是直说,估计第二天连带着食人葵这个账号都会直接消失。
屏幕前一黑，方才下线的女刺客顶着“没刺”这个ID,再度出现在他面前。
又上线了？
[私聊]奔赴：？
[私聊]没刺：Q(˙-˙)Q
意思很明显了。
越清：“……”
他揉揉眉心。
[私聊]奔赴：有话好好说,把刀放下。
[私聊]没刺：我只问你,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墨镜
[私聊]奔赴：哪件事？情缘那件？我已经忘了。
对面像是被噎了一下，半分钟没动静。
[私聊]没刺：你识相就好
[私聊]奔赴：嗯,我识相。
他给没刺丢了个好友申请，被拒绝，再丢了个组队邀请，再被拒绝。
黑衣女刺没给他一个眼神，直接原地隐身消失不见。
[私聊]没刺：别跟着我
[私聊]奔赴：不上大号，跑来小号当义工？
不能理解。
[私聊]没刺：别管，本来这事也跟你没关系。
[私聊]没刺：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冷酷杀手的专业性？我会给任何暴露行踪的机会？再说一次，离我远点，不然小心血溅你身上！/叼烟
越清：“…………”
怎么换个号语气还不一样了？真想现在一个语音通话弹过去让她开麦把这句话再说一遍。
他呼出口气，想起什么，停顿一下，再次打开了【附近的人】。
而这次，没刺的头像消失在了列表里面。
……
项葵再次上线，是有事要办的。
她把定位勾掉，隐身往主城郊外的小树林里一钻，果然看到自己脑袋上出现了一个金光闪闪的“赏”字。
把战神帮金主杀的头都臭了，又把帮会成员当狗遛，不悬赏她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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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频上还热闹着，都在猜测这个神秘刺客是谁：
[世界]馄饨侠士：本服苦毒瘤久矣，而没刺，你是真正的英雄！
[世界]君冰颜：认真的？没刺的找事方法和毒瘤之间也就差一个口吐芬芳了吧……
[世界]算了算了：用魔法打败魔法，用毒瘤打败毒瘤，有何不可？
[世界]可露丽：肯定战神帮找的人吧，彩笔真是事多。
她这手折磨人的方法还真是从全刺客帮那儿学的，不过那个帮有个规矩，接单杀人可以，不能透露仇家是谁，其余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要说。
项葵只在公频上发了一句话：
[世界]没刺：接单，市场价，效果看案例。
她没说案例是什么，但大家都懂。
这话说的，公频停滞一瞬，火速刷了起来：
[世界]爱慕者荣耀：好实诚的杀手接单，相当于在旁边立一个活鸡现杀的牌子。
[世界]彩神：你**真有病吧你？！找案例不懂去杀别人啊？？
[世界]什么鬼：笑死，案例哥。
[世界]复制党：笑死，案例哥。
……
底下又复制起来了。
项葵守株待兔，没等多久，果然看到熟悉的绿色出现在私聊频道。
[私聊]黎黎原上：什么价格？
[私聊]没刺：一小时五十，保证让他出不了复活点。晚上六到十一点在线，使命必达，您玩的安心，就是我的放心。/爱心
[私聊]黎黎原上：哦，那随身保镖什么价？就谁靠近你你就杀谁那种。
项葵：“？”
你真是和保镖过不去了？
她看到那一小时五百肉就疼，才决定上线当义工做好事的，怎么就不懂对比一下性价比啊！
[私聊]没刺：这种要贵点，技术难度比较高，而且老板你是治疗，价格就更高了，一小时八百。
[私聊]黎黎原上：不是给我找，给别人找，她不是治疗。
不是，给小沫宝找吗？
[私聊]没刺：那一小时六百。
黎黎原上直接给她丢过来一个组队申请，项葵秒拒。
[私聊]没刺：？
[私聊]黎黎原上：怎么回事，你不收金？那支付宝还是微信转账？我先包十个小时。
项葵：“……”
她听到这话跟小骂帮主一样，比死了还难受。
[私聊]没刺：我得先问下，老板是什么职业，再决定要不要接。
[私聊]黎黎原上：空山行不行？
项葵打字的手猛地一顿。
[私聊]没刺：食人葵？
[私聊]黎黎原上：是，怎么了，你认识？0
.0
项葵看着那两个圆圆的眼睛，抿了抿唇，突然觉得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她不想上大号，就说自己工作忙，为了不露馅，这几天帮会群消息都不怎么看，@她她也选择性地回。
其实未必是帮战的问题，是她觉得这段时间几个人太过亲密，有点超越了自己认定平衡的界限，她们对她产生了无法规避的好奇心，这让她有点负担。
项葵又不想说谎。
私聊频道又响了。
[私聊]黎黎原上：？
[私聊]黎黎原上：不接吗？
[私聊]没刺：我考虑一下。不过，为什么要帮她找保镖啊，她平时看上去不挺牛笔的吗，而且最近都没怎么上线。/疑问
项葵都已经准备好推脱的理由了。
[私聊]黎黎原上：她嘴上好像骂人很厉害，但其实内心挺敏感挺胆小的。
[私聊]没刺：？
[私聊]黎黎原上：世界频道上那些毒瘤骂她舔狗，说她挑起内战，论坛里也挂这个挂那个阵营女神的，她表面上不表现，还安慰我们，但其实心里很伤心，也害怕，不然最近也不会不想上线，还找借口说忙。其实我们大家都知道，都心疼她。
项葵：“……？？？”
什么意思！
[私聊]没刺：不是，她看上去哪里伤心害怕了？？
[私聊]黎黎原上：？你这口气怎么这么怪？你知道个什么，她听声音也是个二十几岁的小女孩，怎么就不能伤心害怕了？你是她本人还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你了解她还是我了解她！
[私聊]没刺：……你了解。
[私聊]黎黎原上：别废话了，你也别说是谁请的，她上线了就隐身跟她旁边就是了。一共6000是吧，支付宝还是微信？
[私聊]没刺：我给你抹个零吧，转六块。
[私聊]黎黎原上：你有毛病吧？？？
项葵木然地按掉私聊频道，再吃了个小药，然后拎起刀，隐身过去又框框给了彩神一套连招。
彩神在秋千上屁股都还没坐热，在附近频道破口大骂：
[当前]彩神：我***的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都怪你，项葵咬着牙想，她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先定个小目标吧，这一周，七天，一百六十八小时，只要她在线，你能走出来复活点一步，都算她输。
————
越清夜跑结束时，蹙着眉第三次看了看腕表。
表上显示着数据，配速在五分以内，但他看的不是数据，而是半小时内没有任何新消息的弹窗列表。
刚好走过一道缓坡，夜风带着凉意，不远处正好有几个女孩走过，不知在说什么话题，轻笑道：“我都说了这件事不靠谱……”
声音很轻又冷，音质很澈，越清下意识朝那儿看去，看到蓝白相间的校服，顿时：“……”
再听了几句，又不像了。
越清平时并不关注他人声音如何，
又在说什么，
这段时间却老是不自觉将注意力移过去。
倒是那位。
他结实胸膛微微起伏，均匀绵长地调整着气息，顺手划开锁屏，又看到这几天和食人葵的消息记录：
【奔赴：上线？】
【食人葵：杀！】
……
【奔赴：1】
【食人葵：杀了么接单中，有事请留言……】
……
【奔赴：？】
【食人葵：杀啊杀啊杀啊！！】
食人葵大号只做个日常就下，其他时间都在没刺这个账号上，战绩斐然。三天时间把彩神抡掉了五级，把人抡的差点就连装备都穿不进去了，问她也不回，当没看见，只管砍人，两个号都快被论坛挂成了风干牛肉，只不过方向并不一致。
他也问过要帮忙吗，但食人葵还是那句，两个帮之间的事，跟你没什么关系，心领了。
但越清想问的不是这个。
对方那天既然已经把话放到明面上，他也没什么必要当没看见，装傻充愣这事，没意思。
等下次她要再提，就把拒绝的意思表示清楚，免得拖到最后反倒更伤人心。
只是一周过去了，狂暴小水牛沉迷杀人仿佛入无人之境，竟然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行，越清面无表情地把屏幕灭了，想，还挺能憋。
反正他不着急。
消息亮了。
【陆则：！！！兄弟快上线，凿墙角的又来了！！！】
越清啧了声：
【越清：能不能别老谎报军情？】
他最近上线时间短了，陆则为了拉他陪玩，什么话都说的出来。
【陆则：这回是真的！】
对面唰唰唰发过来好几张游戏截图。
第一张是【我们都有病】帮会的招人广告，每个帮会成员都在世界频道上复制粘贴了一遍，包括短暂上线的食人葵。
[世界]肘上号：缺人？
[世界]食人葵：帮战^^
下一张，是【肘上号】用无双帮会突然把战神帮会设立成了敌对帮会，帮战将在三天后开启。
这明显就是帮忙找场子的行为，底下一片吃瓜欢呼。
【陆则：肘子开帮战之后没一会儿，小葵葵就跳来我们YY了，两个人不知道在私聊些什么鬼鬼怪怪的东西！！】
【陆则：我冒着生命危险偷听了半句就被踹出来了，肘子说那就商量好了，商量什么？不会是有条件的吧，要让小葵葵当他情缘？天啊不要啊/大哭/恼怒】
越清：“…………”
他挺冷的地想到食人葵拒绝他的借口。
两个帮，和你没关系。
是，和他没关系，和肘上号就没关系也要扯上关系了？
他薄薄的眼皮半垂着，看着那条招人广告，懒得打字。
【陆则：怎么说，人呢？/骷髅】
【越清：跟我有关系？】
【越清：以后别发这些，看着烦。】
【陆则：哦/闭嘴】
越清把手机关了，冻着脸擦掉细汗，走了没两步，垂眼，在屏幕上点了几下。
【陆则：不是，哥们你突然给我转20W干嘛？你要买我命啊？？】
【越清：买号。】
【陆则：啊？奔赴这号你要玩你就玩着呗，干嘛还特意从我手里买。只要能待在无双就行了，其他又不妨碍。难道你要结情缘？？】
【越清：没】
【越清：我转帮。】
【陆则：………】
过了一会儿，那边心知肚明地发消息来了。
【陆则：咋办，突然不想卖。】
【越清：？】
【陆则：你不是不想玩吗，那多不合算啊，哦对了，你这段时间是不是采药也没采？现在又突然想转帮，你要转到哪个帮去啊，好好奇啊。/偷笑】
【越清：别废话】
【陆则：不卖~】
他直接拨了个电话过去，语气挺淡地瞥了眼日程表，“有个酒吧还不错，下个月十五号健美比赛，我妹邀请你女朋友一起去，没事吧。”
那头跟吃了屎似的噎了半天，才顶出来一句：“越清，你真够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