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嬷嬷咬牙报出伤亡,云妃皱眉,竟然一下伤亡了一半多?

    “娘娘,沈大人命人送消息过来了。”马车外有太监低声禀告。

    云妃微微掀起一角车帘,“沈大人怎么说?”

    “秦王无恙,孟晦受惊过度,一早传了太医。还有几位大人受了伤。定国侯被流民冲进去了。”那侍卫将沈观文传来的消息说了。

    云妃只觉堵得慌,沈观文设定计策计时,还说煽动流民抢掠秦王府和端王府,结果这两人都没事,反而是自己人这边被冲进去了?

    “你转告沈大人,昨夜之事无须在意,马有失蹄,流民举动谁也预料不到。王爷刚刚苏醒,回京之后如何安排,还得他与其他大人们商议个章程。他辛苦了,我与晋王都知道沈大人的一片忠心。”

    不管心里如何不悦,云妃还是只能安抚,沈观文是晋王在朝中的中流砥柱,不能有差错。

    那太监记下这些话,退开几步,将话传了出去。

    云妃靠到马车车壁上,夏绰醒了,可是秦王只怕也醒了。回京之后该如何安排?京营贸然出动,沈观文说端王与京营白虎营主将钟达有勾结。

    自己这边有朝臣,可是京城这边没有兵权,该如何是好?

    云妃看向陈嬷嬷,问道,“有没有传消息过去,让他们躲到晋王府去?”

    她原本是安排这些人藏到登天观那边的,有玄城子这个国师在,其他人也不敢去登天观闹事。

    可是昨夜流民们闯入登天观,里面一团乱。要是被人发现自己母子与金国联系,那夏绰与皇位就真无缘了。

    她想来想去,只有躲在晋王府才安全,而且要招人办事也方便。

    陈嬷嬷虽然不高兴,可也不敢不答应,“已经传消息过去了。”

    云妃扫了陈嬷嬷一眼,她倒没想到,一个二等嬷嬷,在自己宫室里打杂的,竟然是国主派进宫里的密探。有她盯着,自己很多事都要受到掣肘。

    “国主问娘娘,北地那边,何时会有动静?”陈嬷嬷想要得到点好消息,平息国主对自己的愤怒。

    “北地军队的粮草,今年没有下发。夏南刚回北地掌权,若是断了粮草,底下人还会服他吗?国主只要趁北地军心不稳的时候发兵就行了。”云妃明白陈嬷嬷的意思,她自然也想报喜,毕竟她还需要国主的支持。

    陈嬷嬷听到这消息,终于露出了些笑意,“娘娘的消息可确实?”

    “那是自然。”

    为了造登仙台,夏国国库一直吃紧,之前许且管的时候,倒是想着北地军粮,也留了些。曹云杉接手户部尚书之位后,自然要紧着登仙台和登天观先用。

    沈观文开始是反对的,怕北地军心不稳引来金人南下,夏国就有亡国之祸。可是,明宗催得紧,晋王得向明宗交差,而北地的军粮,成王府盘踞北地多年,会没有钱养兵?

    北地没军粮只是可能军心不稳,可登仙台若造不好,眼前夏绰就要惹下明宗的震怒厌弃,最后,沈观文也同意了这计划。

    就连云妃这种不懂打仗的人,也听过“军马未动粮草先行”这八个字,夏南没了粮草,还能掀起什么水花?

    云妃与夏绰商量过,要是夏绰无法顺利登基,他们母子还得靠国主庇护,国主也答应过可以南北分治的。

    他们唯一缺的,就是兵权,夏绰在京城附近也养了一些人,可是跟白虎营一营人马相比,还是太少了。御林军和大内侍卫里,自然也有他们收拢的人,可是都是些小头领。

    皇城司那儿,明家虽然没有拒绝他们的拉拢,可也没有接受,摆明了是想等着了。

    不过,京营还有三营呢,等回城之后,她再与这三营商量不迟,至于皇城司……她看向车队前面,赵泰守在龙驾边,这位皇城司统领,也不知是何打算。

    云妃盘算着人手,秦王府那边,秦王夏结也在想这件事。他此时躺在秦王府的马车上,周围是秦王府的侍卫,秦王妃在车上亲自照料,替他换药。

    而他的心腹太监则候在马车门口,随时等着将秦王的命令传递出去。

    秦王只觉得流年不利。他离京辛苦一趟,好不容易收集了那么多对夏绰和沈观文等人不利的证据,偏偏父皇驾崩了。

    这些盘剥百姓的证据,拿出来也没用了。

    马车里垫了很多软垫,可还是免不了颠簸,只要马车一颠,他的伤口就作痛。

    忍过一阵痛意后,他看向秦王妃,“外祖父那儿,太医去看过了,只是操劳受惊过度,太医说喝碗安神汤歇息一下,很快就能好。”他叹了口气,“是我连累了外祖父,也让你受苦了。”

    秦王妃替他拉了一下被角,“王爷不要自责,祖父早就跟我们说过,王爷好秦家才能好,哪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话。”

    “你放心,若是……我必不负你!”夏结拉着秦王妃的手,郑重说道。

    “妾身做这些都是自己愿意的。”秦王妃垂头,话语里的情意昭然若揭。

    夫妻俩拉着手,一时间颇有些生死相依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秦王看向门口那太监,“玄城子一定要看好了,你去告诉孟大人,回城之后这人加紧审。”

    那太监记下这事,秦王低声与秦王妃说道,“早上,朱雀营主将祝江偷偷来见过我了。”

    秦王妃一喜,“祝将军愿意助王爷成事?”

    秦王点点头,沉吟片刻,又说道,“外祖父的意思,祝江有一嫡女,自幼受宠,我打算许她侧妃之位。”

    秦王妃的面色未变,可收在衣袖中的手指却捏紧了。祝江的女儿,她自然是知道的。

    当年皇后姑母还在时,就想过要拉拢祝江,想选祝江嫡女为秦王正妃。

    可是那时祝江丁忧,祝氏替祖父守孝,错过了大选,加上云妃暗指皇后有意拉拢军中势力。明宗一怒之下,言明几个皇子的正妃都得挑知书达理的。姑母只好歇了这心思,选了自己为正妃。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祝氏还没出嫁?这不是成老姑娘了吗?

    “妾身记得,祝氏年纪……难道还没议亲吗?”

    “她也是命运多舛,议亲之后还没过门夫婿就意外死了。不过,祝氏倒是与你一样,也好胆量,今日扮成亲兵装束,陪着祝将军来的。”

    原来已经见过了!秦王妃扫了秦王一眼,没再说话。

    “如今是艰难之时,我们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与夏绰争得热闹,没想到老二倒是留了一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与白虎营的钟达有了勾结。京营四营分守四门外,真到没法子的时候,我们也得留些底牌。”

    “我明白的,王爷不用担心。”

    “我知道你一向识大体,你放心,无论谁都不能越过你去。”秦王又安抚了一句。

    秦王想到自己将要增加一份军权,还是高兴的,他不由想到了夏南,“听说宋氏去见过顾如画,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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