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只手实在是漂亮,骨节分明又清瘦有力,轻松两三下就拉松了领带,景致不自觉提手帮忙,应道:“嗯,管家和我说了。”
    没有什么起伏的语气,很平淡。
    程寄顿了一下,办公室有片刻的安宁,以及窸窣的布料摩擦声。
    景致又说:“好好休息一会儿,倒倒时差。”
    程寄盯着她的脸:“不好奇我为什么不回去住吗?”
    “嗯?陈管家通知我,你家人回来了,怎么了?”脱掉领带后,她顺便帮他脱掉外套。
    程寄观察了一会儿,他不相信景致没有听到传言。
    在他封锁消息前,已经满天飞。
    她应该生气的,甚至指责他,埋怨他,对他哭,对他闹,问他有没有心。
    毕竟他们朝夕相处五年之久。
    可是没有,从头到尾,景致都是平静温和,微笑着看向他。
    她为什么要这样看着他。
    程寄心里生出怪异的情绪,他想笑,但实在笑不出来。
    大概是真的太累了。
    他倚靠过去,下巴磕在景致肩膀上:“没什么。”
    景致摸了摸他后脑勺,像是哄他睡觉。
    她身上沾染着他的气息,抗不过瞌睡,程寄在一种不知名的情绪中睡过去。
    不一会儿就听到了平缓起伏的呼吸声。
    漫长得春末午后,罗姐给景致发了微信。
    叮地一声,景致从昏沉沉的状态中忽然清醒过来,从桌上摸过手机。
    打开一看,又让她的心止不住地往下沉。
    【真不好意思,景致,我们家可能养不了你那只兔子,它上厕所老是不在尿垫上,弄得家里脏脏的。】
    立场坚定得让景致无法求情。
    问题接踵而来,而且还是沉疴痼疾,景致生出挫败感。
    心乱如麻,理不出头绪。
    她伸出有些麻的手臂,揉了揉眼睛,叹了口气。
    而躺在怀里的人如雪里温柔,即便是睡姿都是清雅无俦,看上去没有烦心事。
    景致盯着他看了许久,一口咬在他脸上。
    第十二章
    他们之后也没有聊过订婚的事情,对于景致来说没有太大意义,两人装聋作哑,像是没有发生这件插曲,继续按照以往的模式过下去。
    但这种平静是死水微澜,所有人都明白插曲过后,不是高潮就是结束。
    办公室不是没有人在猜景致会有什么举措,是一哭二闹三上吊要名份还是直接和未婚妻摊牌。
    景致听了之后只是微微一笑,好像她唯一的举措只是彻底住进了客房。
    当然,这只是因为住习惯了,之前程寄还住在别墅的时候,景致加班回来晚就一直住在那了,搬来搬去太麻烦。
    尽管陈管家不理解,她觉得女主人理应住在主卧,没有住客房的道理。
    除此之外,她正常上班。
    只是现在吃完中饭后,景致多了样任务,她得抱着兔子晒太阳,给它做做运动。
    考察了一圈,靠近楼梯的公司休闲区是最少人的,大家都嫌位置不好。
    “你知道自己体重超标了吗?小兔猪,哪有小兔子和你一样不爱动的。”景致蹲在地上,一边戳兔子的屁股,一边絮絮叨叨。
    监督着兔子蹦了一路,景致又抱着它从头再来。
    站起来的时候,她就见到程寄站在不远处,身姿清雅,目光淡然含笑看着她。
    然后向她走来。
    景致心头一紧。
    想要见他,但又害怕见他。
    僵硬地站在那儿抱着兔子。
    忽然有人喊住他,是公司的高层,找他聊一些管理的事。
    程寄远远地看了景致几眼,最后垂下眼眸,听其他人说话。
    景致莫名舒了口气,但又涌起了失落。
    他明明先看着她,想来找她,怎么被人绊住不会拒绝呢。
    她定定地看了一会儿脚尖,两耳捕捉着独有的清越声音,然后转身从另一道门离开。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差点撞上了罗姐,罗姐怀里的资料撒了一地。
    “出什么事了?怎么浮浮燥燥的。”
    景致摇摇头,捡起资料后才回到座位上。
    程寄发了微信问她去哪里了。
    景致怔怔的:【怎么了?】
    程寄:【周末陪我去打球。】
    然后就没有了,景致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她关了微信,逼迫自己投入工作中。
    可那种期待落空的感觉却怎么也让她静不下心。
    她在想,程寄这样寡淡如水的人,会像她这样吗?
    大概是不会的。
    程寄经常打网球,这算是他喜欢的运动之一
    。他的球友往往是世界排名榜上的佼佼者。
    景致微眯起眼睛远眺,如果她没认错的话,今天与程寄对打的那位,是去年拿了某公开赛的男单冠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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