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多之前跑丢过几次。
防止意外,江景程给它装上定位器,连接的软件在她的笔记本电脑里。
好在笔记本是家用的,没有设置过密码。
如果宋沥白听懂她的话的话,应该能在书房看到。
之前觉得这个定位器很好用,用它找狗很方便。
没想到。
找她也挺方便的。
杨劲只在意她手机的通信,丝毫没注意这条狗的不对劲,吊着沙哑嗓子训斥手下,让他们安静点。
他威风尚可,手下都老实不少,刚才朝温绾偷瞄的黄毛们也不敢再多看。
刚用温绾的号码给江景程发完照片,那边便打来电话。
“杨劲,你他妈活腻了。”
儒雅斯文如他,此时情绪迸发,咆哮低吼的嗓音满是戾气和威胁。
越是这样,杨劲越高兴。
果真是十年感情。
就算离婚,江景程也舍不得前妻受委屈。
“地址我已经发给你了。”杨劲冷笑,“自己一个人过来,不然你应该知道我们这行的规矩。”
要是叫警察把他们逼红眼的话,可就不好说了。
江景程无法保持冷静,一声更比一声低沉,“在我过去之前,你要确保她平安无事,否则,在我这里的王佳依也不会好过的。”
“你他妈动我的女人?”
“你不是也动我的人了。”
“温绾是你的人吗?你俩不是早就离婚了,她已经二婚了。”
“……滚。”
本来就极度不爽的江景程撕了杨劲的心都有了。
让他戴绿帽子,绑架了温绾不说,还一遍遍提醒他温绾已经是别人的人。
挂断电话的杨劲也骂骂咧咧的。
江景程就不是个男人。
王佳依好歹跟过他。
他竟然拿她威胁人。
不知道这几个女人什么眼光会看上他。
杨劲走到沙发前坐下。
旁边坐着的是金毛大哥。
大哥冲他吠叫。
“汪汪汪!!!”
“这他妈是老子的地盘,老子不能坐吗?”
“汪汪。”
“一看就是绝育的狗,没老婆管的东西。”
“……”
温绾把多多抱到自己怀里,慢慢哄着。
大哥还是安静点吧,免得身上的定位器被发现了。
她尽量降低她和多多的存在感,陪着杨劲和他的手下们一起等待。
不到两小时,杨劲这边就收到江景程过来的消息。
发过去的是接应的位置,他人来了后还得由杨劲两个手下审视检查后,才给带到地下室。
没多久,浓郁着肮脏气味的地盘,来了人。
一身工整薄西服的江景程,衣领前的领带微微皱褶凌乱,像是来的路上心烦气躁拧的。
他肤色格外地白,昏黄灯色罩不住的惨白,衬得眉眼湛黑无光,笔挺的身形和卓越的气度在众
人前仿佛鹤立鸡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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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昏暗走廊身上沾染了这里的污染气味,眉头嫌弃皱起后没有舒缓过,看见最里端的熟悉的女人身影时,拧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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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绾怀里抱着多多,衣服上沾染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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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情不知是被吓傻了,淡薄的没有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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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他一个人过来,眼底复杂。
“绾绾?”
江景程低叫一声,快步过去。
两个小弟立刻冲上前,将他拦住。
他动作利落,一脚踹开一个,径直走到沙发前。
离得近了,发现她衣服上的不像是血后,悬上的心微微放下。
温绾抬眸和他对视,红唇动了动。
不知道说什么。
江景程平时思虑那么周全的一个人,这时候居然真的只是一个人过来。
疯了吧。
“绾绾。”
他低声呢喃,不见回应。
他第一次,面对她时这样的无措。
当初和她冷战吵架不见面的时候,只是觉得心寒心冷。
从未像这样,整个人都在放空麻木。
浑身没有疼痛的地方,可心脏抽得慌,像是蓄着密密麻麻的细针,此起彼伏。
为了一个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胚胎。
他放开她的手。
摇摇欲坠的关系,彻底断绝。
愚蠢可笑至极。
哪怕温绾嘲讽他,痛骂他一顿,也比现在这般默不作声地好。
原来,她对他的事情早已不感兴趣。
早就不像之前那样发现花事端倪后和他闹别扭争吵。
她不在意他。
眼神平静漠然。
最熟悉的陌生人,莫过如此。
可是。
绾绾啊。
他真的,很想她。
很想她再看他一眼,哪怕一眼。
这混乱不堪的人生,她是他唯一遥不可及的梦。
江景程眼眶止不住地泛红。
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指,想触碰她的头发。
那么近。
又那么远。
好像回到高中时期那次。
校晨会的日头灿烂明耀,隐匿于人群里的她面若桃色,眼眸盈盈,一眼便能望见。
和台上演讲的他这般面对面。
那天,因被怀疑早恋的江景程,被罚写两千字检讨,全校朗。
少年声清澈如流泉,飘逸悦耳。
“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大家周一早上好,我是一班的江景程,我怀着愧疚写下这份检讨书……”
“日后必将知羞耻而警醒,知羞耻而奋进,发愤图强,亡羊补牢,绝不再犯……”
“但是,我还有一句话想说。”
旁边的老师察觉到他的异常,连忙冲到台上,想夺回他手里的话筒。
江景程灵巧跑开,白衫随风扬起。
“温绾。”他堵着麦克风喊出最后一句话,“我一定会和你白头偕老。”
——
全校沸腾。
那天是怎样的光景。
他被罚跑多少圈操场。
江问英给了多少次警告。
都无所畏惧。
少年满身的野,风来助跑,向着光和远航。
起点是她,终点也是她。
她永远是他的正确答案。
十六岁的江景程。
并不知道,二十六岁的他,会把她弄丢了。
也许,在全校面前的那次宣。
才是他唯一一次,娶到她的时刻。
…
“汪。”
多多忽然低吼,站在江景程一侧。
后方的杨劲大摇大摆走来。
双手抄兜,居高临下,嚣张跋扈地打量他们。
一个有情一个无意。
杨劲脸上浮起阴冷的笑,可真有意思。
他将一把破旧的塑料椅扔到墙壁前,老爷似的翘起二郎腿坐下,戏谑道。
“江景程,你不会觉得我给你准备的是英雄救美的剧本吧。”
残破的电灯光线从头顶呈圆锥形落下,他额间的疤痕更狰狞阴鸷,笑得像是不要命的死士。
江景程这一来。
必然凶多吉少的。
“俗话说,一命偿一命。”杨劲吊着眼,“老子的孩子被你逼没了,你是不是该还给老子。”
“你孩子没了和我什么关系?”江景程觉得可笑。
未免太没皮没脸。
他还没找王佳依算账。
还没找杨劲的麻烦。
自己反而遭到他们的报复,还强行泼了一盆脏水。
江景程随意踢翻地上的酒瓶,对这里肮脏的环境感到厌恶,唇际讥诮,“王佳依没告诉你她为什么打掉吗。”
杨劲眼尾眯起,“什么玩意。”
“看来她没说。”江景程说,“你怎么不问她。”
因为没机会吗。
杨进没答应弄假的亲子鉴定,和王佳依关系早已冰点,她流产后都没让他来看一眼,只说是自己不小心掉的,其他再无音讯。
他只能疯狂找人,找不到她就找江景程,找不到江景程最后挑了个软柿子。
“我不管什么原因,你今天既然来了,必死无疑。”杨劲说着,往桌上扔了一沓钞票,“给我往死里揍这小子,谁今儿个要是揍得他最狠这钱就是谁的。”
话落,已经有小弟冲过去。
江景程反应迅速,反手拧过人的胳膊,一个过肩摔将人扔在地上,顺手捡起刚才的啤酒瓶碎片。
杨劲也不急,点燃一根烟慢条斯理地瞅着,眼睛笑眯眯成细缝,眉骨的疤痕在烟星火点前格外狰狞。
“我知道你本事不小,但是现在你就算有以一敌百的本事,你确定,你女人不会受到伤害吗。”
江景程的动作一顿。
“乖乖挨打,我可以保证她安然无恙。”
江景程纹丝不动地杵在那里。
正对着温绾,逆着光。
清瘦的五官棱角模糊,
深棕色眼底平静淡漠,
薄唇翕动,
词不达意。
这一刻仿佛回到十年前。
他们上体育课的时候。
他背后是阳光,
站在她的前面,为她挡太阳。
对视一笑,各自懵懂羞赧。
到底是认识这么多年。
没有一句话交流。
江景程看见温绾摇头,就知道她什么意思。
——别这样。
她有这个意思,就够了。
他扔掉了碎片,不再动弹。
刚才被江景程踹倒的小弟鼓起勇气,抬起肮脏的鞋底,用力朝他腰际踹去。
力道用足了,江景程静静受着,没有动弹没有反击。
那小弟不甘心又踹了一脚,发现他跟杨树似的屹立不动,不由得鼓舞小弟们一起过来揍人分钱。
有人为钱有人为出气。
还有人纯粹看不惯江景程这种有钱人。
人多势众,江景程不还手。
这是最好的欺辱人的机会。
砰地一声。
又是一个啤酒瓶碎裂。
一直呆在沙发上的温绾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来,踢翻了前面的空瓶子。
这屋子里零零总总加起来十几个人。
外面还有很多同伙。
两个人不可能突破出去的。
加一条狗也不行。
可是,不能坐以待毙。
多多早就按捺不住,心领神会地冲过去。
金毛虽然温和亲人,但不亲人的时候也是见谁咬谁的,再加上它体格肥硕,想要将它拖走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它冲入混战中后,护在江景程身侧。
江景程冷着脸将它推开,“滚——”
他太清楚杨劲这种人的性格。
杨劲确实不会伤害温绾,甚至会好生招待,但那是建立在没有利益冲突的前提下。
如果江景程没听他的话和他们厮打在一起的话,温绾不可能平安无事的。
多多的那身肉没白长。
没有被推开,继续和亲爹贴贴。
亲爹身上一片狼藉,干净的衬衫早已破烂,血迹沾染得到处都是,整个人灰蒙蒙的,从前的精致优雅不再,狼狈颓废,眼神的光暗了又暗。
手机这时响起。
众人都警觉了下。
是江景程的电话。
他低头扫去。
杨劲眯眸,“你找警察了?”
“王佳依的。”江景程把手机丢给他,“接不接。”
他不会找的。
杨劲现在情绪这么不稳定,找警察过来,哪怕埋伏在旁边,也吃不准他会不会和他们拼了。
铃声一遍又一遍地响着。
当着所有人的面,杨劲接通。
“景程,你在哪里?”
王佳依的声音。
“你不要过去,杨劲他不会伤害绾绾姐的,我知道他的性格。”
“求你了,你千万别
过去……我帮你去找绾绾姐好不好。”
“景程?”
卑微又哀求的语气,慢慢变得怀疑和担忧。
杨劲这次,亲耳听到,她对其他男人要多上心。
许久。
杨劲:“是我。”
王佳依不可思议,“江景程呢?他去找你了吗?他怎么样了?”
“我上次不是说过了吗,让我见到他,我就弄死他。”
“杨劲,你疯了吧——”
杨劲只是笑。
“你赶紧把他放了。”王佳依没好气,“我和你说了,孩子不是他逼我打掉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掉的。”
“你觉得我相信吗,上次陪你做产检的时候医生说一切安好,怎么可能突然掉了?”
杨劲根本不信。
他陪她做产检的时候有多开心,现在就有多绝望。
怎么可能,突然掉呢。
“所以你非要逼我亲口承认,那是我自己打掉的吗。”王佳依发了疯似的,“对,就是我打的怎么了,你觉得我会给你这种人生孩子吗,我会和你结婚吗?”
“你什么都没有,每天无所事事,不是打牌就是喝酒,你难道指望我孩子以后开家长会的时候介绍说爸爸是个混子吗。”
“你知道现在学区房的房价是多少吗,你知道我每天的护肤品要多少钱吗,你觉得你给得起吗。”
长久以来积蓄的压抑,不甘,还有埋怨通通迸发。
她王佳依,是永远不可能,越活越过去的。
她哪怕没有攀附上江景程,也不可能和杨劲这种人过一辈子的。
哪怕他们认识十年。
哪怕他对她不惜一切的好。
“把景程放了,不然我一辈子恨你。”王佳依威胁道。
杨劲笑了不知多久,笑得塑料椅子都坐废了。
他靠着墙壁,双腿下沉,最后坐在地上,嗤嗤地嘲笑:“你这么为他着想,可他的心里,好像没有你。”
江景程,快为他前妻豁出命来了。
而王佳依,不过是个威胁工具人。
可王佳依不管,只有一句话:“放了他。”
“我不放呢。”杨劲说。
“那你准备去坐牢吧。”
今日的事情闹大,谁都不好过。
杨劲还是笑,肩膀发颤像个精神病人,他把手机递到江景程的耳边,“说句话。”
江景程没动。
杨劲难得地,温声温气哄着他:“就算再不喜欢我们家佳依,也得给她留一句遗言吧。”
电话那端的王佳依,反应比任何人都要疯狂,尖叫道。
“杨劲你疯了!!!你不许动他!——”
而杨劲,掐断通话。
孩子没了,女人没了。
这事过后他以后也没的混了,一败涂地。
想拉他们陪葬的心愈演愈烈。
江景程凭什么。
什么都有呢。
杨劲从刚开始的笑意就没褪下去过,他扔掉手机,走到江景程的跟前,一个拳头挥上去,将人摁在地上。
所有的愤懑发泄上去。
他抓着江景程早已沾上血迹的皱褶衬衫,眼里的恨意和仇怨再三迸发,没有丝毫手软,拳打脚踢。
“杨哥,外面来人了。”一个小弟推开门缝传话道。
杨劲停下手里动作,警惕问:“谁?”
门缝被拉开拉大。
一个挺拔矜贵的身影晃过门口。
跟着飘过来的,是宋沥白不温不淡的嗓音。
“你爹。”
作者有话要说
装帅好难,还好哥是真的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