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是殿下还是小道长?”

    日光撒落庭院,晨雾随之消散,梳着高马尾、穿着干练的李时归靠着树,偏头看向旁边。

    旁边的阮鹤有些疲倦,眼睑一片青黑,还要强行打起精神回应:“应是殿下。”

    她语气坚定不见迟疑,相信自己之前给殿下寻来的画本,必然让殿下立于不败之地,怎么可能会被小道士抢了先机?

    李时归也跟着点头,又说:“我觉得也是,咱们殿下几岁就开始习武,而小道长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必然无法……”

    但是她话音一转,脸上多了一声犹豫,又说:“可是,方才殿下从极乐坊出来时,走路好像有点别扭。”

    阮鹤瞥她一眼,反驳道:“那是因为殿下还抱着小道长。”

    今早天不亮,钟觉予和洛月卿就起身,便趁着凄寒无人之时,离开极乐坊,当时只有公主府的护卫和阮鹤、李时归两人在场,都亲眼瞧着殿下横抱着小道长走出来,踏上马车。

    李时归摸了摸下巴,觉得对方说得有理,但是又觉得有哪儿不对,嘀嘀咕咕冒出一句:“可是看起来小道长比较累啊。”

    阮鹤好像被噎住,停顿了下才说:“那事好像是承受的一方比较累。”

    这事不大方便细谈,即便是与自己从小长大的人一块,也说得含糊。

    幸好李时归听得懂,捏着下巴又说:“是吗?我还以为是另一个,可我们之前还听见殿下的声音……”

    她心中有疑惑,提出的疑问一个接一个。

    阮鹤白了她一眼,便说:“你没瞧见小道长出来时候的模样,手腕脖颈都是……”

    她有点面薄,不大好意思全说,又想起那个之前那个画面,也不知道是小道长皮肤太白嫩,还是她们殿下太过分,即便刻意用衣袍遮掩,还是露出不少痕迹。

    在实实在在的证据面前,李时归彻底被说服,用力一点头就道:“还得是咱们殿下。”

    阮鹤偏头佯装不理她,实际却露出欣慰的笑容。

    这都多亏了她费尽心思搜罗画本啊……

    房间内的人听不到对话,直到中午才悠悠转醒,还好大梁是三日一早朝,否则还得派人去告假,让皇帝、太子怀疑钟觉予有别的想法。

    这一回是睡在内侧、被抱着怀里的那位先醒。

    随着浓睫颤动,发丝散乱、遮住半边脸的洛月卿,还未睁开眼就想起昨晚的画面,大抵是太过深刻,以至于彻底酒醒后就只剩下了那些记忆。

    陷在柔软被褥里的女人,一双凤眼氤氲出桃花粉似的雾气,将与生俱来的傲气柔和,化作最柔妩的风情。

    不曾抱怨对方的生涩懵懂,勾着脖颈的手试似在引导。

    有时洛月卿过分了,她就提起对方后脖颈的那块软肉,好像猫妈妈咬着小猫,将它提着走一样,提醒对方停止。

    有时洛月卿让她满意了,她就用炽热的指尖抚过骨节,如同鼓励。

    偶尔也会嫌对方温吞,便压着肩膀往下推,要她再快一些。

    即便洛月卿在羞窘之下,也不得不承认长公主殿下的领悟能力卓越,哪怕两人都没有什么经验,但对方依旧能很好的支配、引导。

    回忆继续往下,洛月卿差点想扯过被子蒙住脑袋,把过错全部归结于酒。

    怎么就突然哭了呢?

    还好长公主殿下并不气恼,无奈又包容地笑起,说了一句:“你怎么连这个也哭啊?”

    她气息并不稳,克制不住地喘息,分明是完全不符合规矩教条中的说话礼仪,可偏就让人听着挠心挠肺,莫名的痒。

    于是,被酒精蒙蔽了理智的洛月卿,只剩下孩子气的真实,哭得越发凶,哭诉道:“手腕疼。”

    这三个字成了洛月卿今晚最好用的借口和免死金牌,无论做了什么,只要这样一说,罪魁祸首就会愧疚得不行,于是,洛月卿连条件都不用提,钟觉予就会将完全利于对方的条件双手奉上。

    而洛月卿完全接受,主要是对方给出诚意,实在太让人难以拒绝。

    她用手蒙住眼,可当时的画面却清晰映在脑海中。

    丝毫不心疼那两千两,只记得赤红纱布将肤色衬得越发瓷白,上头的那抹金线牡丹覆在右眼,花纹玄妙且绚丽,恰恰好加深了长公主深邃艳妩的五官轮廓,让人无端想起商人描述的西域美人。

    垂落的丝巾搭在一侧肩颈,冒出的薄汗汇聚成珠,便滑落向锁骨与肩颈构成的三角凹陷处,在那儿积了一汪浅浅池塘,随着上下起伏又摇晃摔落。

    恰时有风吹入,那烛火被吹得闪烁,光影被揉成碎片,那人就落在光影斑驳处,如同坠落凡间的神。

    洛月卿也不知怎的,莫名的心颤,电流流淌至指尖,便忍不住往里曲了下,被温热包裹的地方柔软被抵住。

    身上那人就忍不住闷哼一声,往下落,陷入更深处。

    而洛月卿不仅不知收敛,还更过分地掐住对方的腰,故意往下压,如同恶劣的孩子要夺回主导权,可长公主殿下却不曾阻拦,一一纵容。

    屋外响起脚步声,是仆从过来查看两人醒过来没有。

    洛月卿不禁从回忆中抽出,睁开眼才瞧见另一人早就清醒,垂眼凝视着她,不知道这样看了多久。

    “醒了?”钟觉予懒懒开口,微哑的嗓音还带着倦意,又说:“在想什么呢?”

    她眼尾带笑,似有春风停留。

    洛月卿一怔,不禁因为脑海中的内容慌乱一瞬,紧张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怎么?你打算趁我睡着去做什么吗?”钟觉予明知对方在说什么,却故意打趣。

    洛月卿便眨眼,因是初醒还在朦胧中,脑子里又塞满其他东西,一时间反应不过,竟跟着呆呆回答:“能做、做什么?”

    有意作弄的那人便笑,揶揄道:“我怎么知道?可能是以为自己还在极乐坊,便要去寻那两千两的花魁吧。”

    另一人这才反应过来

    ,斥道:“钟谨言!”

    她生气是有不同级别的,微恼会提高声调喊谨言,或者阴阳怪气地喊殿下,再生气一点就是钟谨言,最气的时候是钟觉予三字。

    钟觉予深知其中区别,当即收敛笑意,便哄道:“好了,不逗你了。”

    她视线落在对方脖颈,零零碎碎的痕迹不曾消退,反而随着时间变得更深,尤其是那两个牙印,惹眼得很。

    钟觉予这时才发觉,自己也有点恶劣的基因在,起码在此刻不觉得愧疚,反而有一种莫名的骄傲,像是在欣赏自己绘出的精美作品。

    另一人随着她视线低头,这才想起这些痕迹,迟钝的疼痛感涌了上来,让人不由嘶了声,低声抱怨道:“钟大狗。”

    莫名多了个称号的钟觉予只是笑,又问:“那你是什么?”

    洛月卿这下可聪明多了,眼珠子一转就道:“等待老师教的好学生。”

    “嗯?”钟觉予等她解释。

    洛月卿便指了指自己脖子,说:“这个,你还没有教我。”

    她昨天晚上努力啃了半天,现在一看,没一个能留下的。

    “那应该是笨学生,”钟觉予点评。

    “那是你没有好好教!”另一个说的理直气壮。

    钟觉予瞥她一眼,反问:“还要怎么教?”

    自己学不会,还赖她是吧?

    洛月卿却突然停顿,然后就笑:“像旁的那样教。”

    她的表情焉坏,让人不想想歪都不行。

    钟觉予便说:“旁的怎么教?你都学会了吗?”

    互相打着哑谜,又知道对方在什么。

    洛月卿便靠近,揽住对方后腰,语气沉了下去,回道:“不知道有没有学会,师姐要代师父要检查一下吗?”

    “若是师姐不用心交代,等父回来之后,瞧见我什么都不会,责骂我怎么办?”

    称呼又换了一个,不知道这人怎么又想到这一茬,估计又得像往日那样师姐、师姐说个没完。

    大抵是发生了实际性的关系,钟觉予也不再在意之前的事,便有意拿另一个称呼反驳对方,她说:“嫂嫂这是想做什么?”

    “即便是姑嫂也该注意些距离,不至于如此亲密。”

    “想……”洛月卿笑起来,仰头往对方唇边贴,然后才将剩下的话说完:“想轻薄长公主殿下。”

    也不知道哪里学来的登徒子模样,理直气壮的很。

    覆在腰后的手溜入衣角里头,继而往下扯,因为刚醒的缘故,两人只穿了件单薄里衣,侧边用细带系起,稍拉扯就变得松垮,倒是方便了某个人胡来。

    屋外的阳光正好,翠绿的叶影投过格窗打入屋内,映在青石地板上。

    置于花瓶里的花枝斜斜倚着,已有花瓣落下,散出一室雅香。

    散落在枕头的发丝交织在一块,分不清你我。

    钟觉予也不拦着她,任由她实践学到的知识。

    从唇角往下,再到脖颈。

    小道士在长公主殿下的指导下,终于种出一拇指大小的印记,虽然不算明显,浅浅地挂在那儿,不过也算有了进步。

    这让她有些得意,仰着脑袋看着钟觉予,试图讨赏。

    长公主殿下也不吝啬,俯身吻了下她额头。

    那人便满意,正准备继续下去时,屋外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敲门声砰砰砰想起,两人顿时停住,一齐往门那边看去。

    不等屋里两人回应,李时归有些慌张的声音就响起。

    “殿下,洛家家主来了!”

    “阮鹤已将他们带到正厅,殿下你起了没有?”

    屋里安静一瞬,便瞧见这两人慌慌张张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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