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两天,陆月乔为了让自己忙起来，就按赵晏河说的，拿他的票夹子在镇上逛。
花钱的地方并不多，顾淡月听她说要买特产,就带陆月乔去了两个老乡家里,拿粮票换了当地的油饼，酥香可口,方便携带。
陆月乔还要了一大袋葡萄干,也是拿钱票换的,正好带回去做零食。
陆月乔还听说了黑市,但是顾淡月不敢带她去,打消她的好奇心：“那里交易的东西都很常见，就是比供销社里的便宜些,一旦被抓了,就得吃好些天牢饭。”
拘留是最轻的处罚,如果证实是去黑市售卖东西的,那就是投机倒把,是要枪毙的。
陆月乔顿时不敢去了,黑市固然新奇，但还是小命更重要。
赵晏河还远在乡下呢，她这细胳膊细腿,根本跑不快，要是被抓了,赵晏河都来不及救她。
这一天，陆月乔写好一封信，附带这里买到的油饼，和顾淡月同去邮局,将东西寄到京市去。
出邮局时，突然瞧见两个熟人，正是慕小莹和韩雅君。
仅仅是一周没见，这俩姑娘就比在火车上时黑了一个度，想来这几天的知青生活并不好过。
“小莹姐姐，你们也来邮局寄东西吗？”陆月乔注意到慕小莹和韩雅君的手里都拎着包裹。
慕小莹的要小些，只有一个挎包大小，韩雅君的快要赶上半个蛇皮袋了。
“不是，”慕小莹笑着摇头，“这是家里给我们寄的东西，今天坐村里的拖拉机进城，终于有机会来拿。”
她看到陆月乔身边站着的顾淡月：“乔乔，这位女同志就是你亲戚？”
慕小莹还记得陆月乔和赵晏河两人是为了探亲，才来西北的。
陆月乔挽住顾淡月的臂弯，甜甜笑道：“这是我的老师，姓顾，这次我和晏哥就是专门来探望顾老师的。”
原来是人民教师啊，怪不得书卷气十足，看着就有文化。
慕小莹充满敬意地喊了句“顾老师”，韩雅君也朝顾淡月点点头。
顾淡月看她们俩年纪都不大，就像自己的学生一样，态度也十分温和：“你们等会去哪儿？回村的拖拉机还要好一会儿吧，你们拿着东西怪不方便的。”
慕小莹笑道：“我们准备去供销社逛逛，买点东西。”
陆月乔立即道：“那我们一起去吧，我去过一回，给你们带路。”
“行啊行啊，这可太好了。”慕
小莹喜欢热闹，路上多两个人说话她可高兴，韩雅君也没什么意见，四个人就一起上路了。
邮局离供销社有二条街的距离，路上慕小莹忍不住和陆月乔抱怨她们知青点的事儿，不停地倒苦水。
“那知青点就是两间茅草屋，生火的地方都漏雨，简直不能住人，也不知道前面的知青是怎么熬下来的。”
慕小莹和韩雅君既然选择下乡，就已经做好了吃苦耐劳的准备，但这苦也来得太快了，她们有点难以接受。
“女知青住的那间茅草屋也撑不了多久，支书说大队里没钱修，要让我们住进村民家里，我们俩正为这件事情发愁呢。”
“为什么发愁？村民家里的房子应该会好些吧？”陆月乔不解。
“好什么啊，都是土坯房子，我俩还是喜欢自己住，不想和人家一大家子搭伙过日子。”慕小莹说道。
和村民住，就意味着粮食要交出去一部分，平时有什么好吃的也不敢拿出来，怕人家孩子吵着要。
更让两人头疼的是，支书给她们分配的那户人家，家里足足有五个儿子，还都没成婚，小儿子还是个傻的。
这样的家庭构成，哪个姑娘敢住进去？那傻子要真做出什么，她们连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实在没有办法的话，只能你们女知青吃点亏，大家凑凑钱，搭一间能住人的土房子，应该是能凑出来的。”顾淡月听了半路，提议道。
搭房子是不便宜，但如果只是土坯，还是好几个人凑凑的话，应该不成问题。
慕小莹闻言叹口气：“我们也这样想过，但是知青点里除了我们，只剩下一个老知青了，那位女同志不愿意出钱搭房子。”
仅仅让慕小莹和韩雅君出这个钱，对她们而言，压力又太大了。
“也就是说，你们那个知青点，只有二个女知青？”顾淡月疑惑地皱起眉，这人数也太少了。
据她对下乡知青的了解，一个大队至少会接收六到八位女知青，因为城里的知青大多不会做农活，村民嫌弃他们干活慢，所以挑人时，都是先挑男知青。
但女知青也不能不要，几批加在一起，绝不只有二个人。
慕小莹答道：“除了我们，还有别的女同志，不过她们都在村里成家了，还有两位女知青，受不了下乡的苦，跑走了。”
“跑走？那不就成黑户了？”陆月乔语气里染上惊讶。
慕小莹正要点头，旁边一直没说话的韩雅君突然开口：“是支书说
她们因为干农活太累，所以就跑了，真实情况我们也不了解。”
慕小莹单纯，听到什么就信什么，韩雅君比她多长几个心眼，刚到知青点，就察觉到不对劲。
男知青数量多，但面对两个新来的年轻女同志，他们没一个人上来搭话，知青点里唯一的女知青也有二十六岁了，生得十分普通，脸上有一块巴掌大的胎记，看着有点吓人。
最让韩雅君觉得奇怪的，就是已经结婚的那些女知青。
早在下乡前，她就知道有些女知青，为了能吃饱饭，选择嫁给当地人，为此，家里长辈还特意叮嘱过她，万万不能在大队上找对象。
韩雅君这几天观察发现，嫁出去的女知青，她们所挑的对象都不太好，或是穷或是残，嫁过去也吃不饱饭，照样是下地干活赚工分。
这让韩雅君心里绷紧一根弦，总觉得这个大队有什么蹊跷，这回来邮局，她特地往家里寄了信，想要父母疏通下关系，最好能换个下乡点。
但她把这些想法深深藏在心底，没向慕小莹透露，慕小莹完全藏不住事儿，心事全写在脸上。
韩雅君准备等调动的事情成了，再和她通个气，两人一起走。
慕小莹不知道这些，自然不会向别人提起，陆月乔和顾淡月也觉得其中有问题，但仅凭慕小莹的话，分析不出个所以然来。
说话间，她们就走到供销社的门口。
镇上的供销社不大，但是人流量却不少，里面已经挤满了人。
慕小莹和韩雅君要买必需的日用品，哪怕人再多，也得硬着头皮往里挤，陆月乔没什么要买的，一看人这么多，就打退堂鼓了。
“小莹姐姐，我和顾老师在外面等你们好了，里面太挤了。”陆月乔不想进去。
慕小莹应声好，和韩雅君放下家里邮寄的包裹，托付陆月乔帮忙照看下，两个人转头就往里冲了。
“乔乔，你是怎么认识这两个姑娘的？”顾淡月瞧着人不见了，开口向陆月乔问道。
陆月乔便把火车上的事情和盘托出，还说：“小莹姐姐和韩姐姐分配到的地方就是下谢村。”
听到这个村名，顾淡月神情一凝，明显想到了李京墨的案子。
陆月乔注意到顾淡月的神色，伸手握住顾淡月的手心，小声安慰道：“顾老师，你放心，晏哥一定会把李同志救出来的。”
顾淡月发了会怔，才勉强扯着嘴角笑了笑.
*
下谢村这边，赵
晏河和同行的警察在山中埋伏整整两日
终于发现了人贩子藏匿人口的山洞。
这是一处极隐蔽的地方
若不是他们抓了个当地人做向导
恐怕早就迷路了。
看守山洞的是个十多岁的干瘦男孩
赵晏河一行二人找过来时
他还想溜出去报信
被赵晏河一掌打晕
扔在角落里。
山洞里总共绑着十多个女孩
都是十七八岁
大好的年纪。
人贩子每天只给她们一点清水和野菜团子
免得她们饿死
因此被解救出来后
都没什么力气说话。
赵晏河和同伴询问许久
才问出她们所有人的姓名和籍贯。
问过一轮后
赵晏河皱起眉头：“这些人来自不同城市
被贩到这里的时间差不了几天
大概率是团伙作案。“
仅仅靠几个人
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贩来这么多不同籍贯的女孩。
赵晏河直觉这个村子有问题。
“赵同志
你分析得不错
山脚下有接应我们的同志
会来协助调查
一定找出所有的罪犯
保证一个不留。”同行的警察坚定道。
赵晏河径直走到山洞角落处
将刚才被他打晕的男孩拎起来
又重新把他弄醒。
“不用那么麻烦
?)
先把他审一遍
将所有人贩子的特征锁定
再实施逮捕。”赵晏河拎着男孩走出山洞。
旁边的警察立即配合他的工作
将女孩们悉数救出
先带下山去
由接应的同志送到镇上的派出所。
至于被控制住的男孩
自然要榨干他知道的所有事情。
……
赵晏河坐在副驾驶上
听着后排的警察审问男孩
男孩起先很不配合
但在连番地盘问下
还是瑟瑟缩缩地说了出来。
不说不行啊
这群人有枪啊。
“俺、俺不晓得那些女娃子打哪儿来的
俺就看着她们
看好了
支书就给俺粮食
给俺娘治病。”
“有哪些人来过山洞？”
“……支书、俺村里的二柱叔、铁蛋他爹
还有俺二叔二婶
都来过嘞
女娃子就是他们绑来的。”
“他们现在在哪里？常去哪些地方？”
“他们人哪儿去了？俺想想……哦
俺想起来嘞
支书家里请客嘞
他们都去了
俺二叔二婶没去
他们去绑知青了。”
“知青？他们还贩过知青？什么时候
贩过几次？”
“咦
知青不往外头卖的
是李大伯家儿子
娶不上媳妇
支书要给知青讲亲事嘞。二叔说这回来的知青不听话
他和二婶得看着
就跟着知青去镇上嘞
不然又像上回那个知青
跳河没了。”
审问的警察已经是满脸怒色
前面坐着的赵晏河更是脸色阴沉。
他一下就想到李京墨的案子
想来是下谢村用恶心的手段逼死了知青
栽赃到李京墨的头上
好保住真正的凶手。
“让接应的同志立即控制住下谢村的可疑人物
”赵晏河当即下命令
“这个男孩带去镇上
找出他的亲戚
速度要快
不能让他们趁机跑了。”
一群渣滓
留他们在世上多活一秒
都让人觉得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