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木建章叫卖了个把时辰,愣是一块香皂也没有卖出去。

    甚至都无人问津。

    旁边卖包子的伙计看不下去了,提醒道:“我说小兄弟,你这香皂是干什么用的?”

    “洗脸洗手洗澡所用。”

    终于有人问话了,木建章来了精神,忙解释道:“只要用一次,就能洗的非常白。”

    “就像你,看着黑不溜秋的,其实不是皮肤黑,而是脸上沾满了灰尘,经年累月下来,就黑的不成样子。”

    “用香皂洗一次,我保准你白……”

    “你竟然说我黑?”

    伙计的脸立刻就黑了下来,“你全家才黑呢。”

    “一块洗脸的东西竟然卖两千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啊?”

    “能卖出去才怪呢。”

    “我……”

    木建章一阵无语。

    说错了吗?

    好像平时就是这么说的啊,那些兄弟没有一个人敢反抗。

    说他们黑,他们直接拿出香皂洗一洗,然后就变白了。

    怎么到了沂南县却不一样呢?

    “懒得跟你废话,你自己慢慢卖吧。”

    卖包子的人收拾一下摊位,挑着就离开了,嘴里还骂着傻子,就算是二愣子也不会花那么多银子去买一块香皂啊。

    咕咚!

    木建章吞咽了一下口水。

    包子走了,自己吃什么呢?

    天色已经越来越黑,自己还没有住的地方。

    咋办呢?

    木建章有些急了。

    总不能去抢吧?

    万一被打,传出去,他堂堂太子太傅的小公子,竟然饿到去打劫,还被人打的鼻青脸肿,真丢不起那个人啊。

    关键他身上还带着一百块香皂。

    弄坏了心疼人。

    若是被别人反打劫过去,自己恐怕就完不成先生交代的任务了。

    揉了揉肚子,继续摆摊。

    然而偏偏这个时候,来了一队官兵。

    冷冷的呵斥,“你小子不是说来县城晃悠的吗?怎么做起了买卖呢?”

    “把费用交一下。”

    “交费?什么费?”

    木建章迷惑道。

    “呵!”

    那官兵冷笑一声,“敢情你是第一次做买卖啊?连入城要交个过门费都不懂。”

    “也不多,就两个铜板。”

    “我,我没钱。”

    木建章期期艾艾道:“能不能等我卖掉一块香皂再交啊?”

    “卖个屁。”

    官兵不耐烦道:“就你这么个破玩意竟然要卖两千两银子,你把别人都当成傻子了吗?”

    “谁会买你的东西?”

    “赶快交,不交的话,就把摊子收起来,滚出城去。”

    “我,收摊,现在就收摊。”

    木建章不敢跟这些官兵叫板,只能收起摊子。

    其实也没啥好收拾,就一件麻衣,麻衣上面放了两块香皂,这便是他的摊位,仅此而已。

    “我记住你了,再发现你摆摊子做买卖,就必须给我交银子。”

    官兵冷冷道:“若是交不出来银子,就把你的衣服扒了抵债。”

    “是,是。”

    木建章点头答应,急匆匆的离开。

    可该去哪里呢?

    不摆摊,香皂该如何卖呢?

    开铺子肯定不行,压根没有那个本钱。

    在京城,香皂是如何售卖出去的呢?

    木建章一边走,一边思考。

    对了,在京城,香皂最先在贵妇人圈子里面传出去的。

    也唯有那些有钱的贵妇人才会舍得在脸上身上花银子,用以讨好自家老爷。

    沂南县谁最贵?

    很明显是县令的夫人了。

    木建章找准方向,直奔县府而去。

    结果刚到门口就被拦了下来,说明来意,更是被直接轰走。

    还被骂成了臭流氓。

    区区一个臭流氓,竟然想见金枝玉叶的县令夫人,谁给他的脸啊。

    再上前,那些家奴直接就拎出了棍棒,要对他棍棒加身。

    木建章的小身板哪能承受住这个,再次落荒而逃。

    县令夫人见不到,只能退而求其次,木建章找县城那些大户人家。

    怎么判断哪些人是大户呢?

    很简单。

    青砖黛瓦,朱门大院。

    在县城能住得起这种房屋的,标准大户。

    然而木建章连续敲了三家的房门,均是被赶了出来。

    最后一个更甚,直接放了条大黑狗,追了他两里路,差点没把香皂跑掉。

    彻底甩掉黑狗,木建章闻到了香味。

    是饭菜香。

    旁边就是一个酒楼,香气就是从那里飘出来的。

    大未王朝虽然有关城门的习惯,但却没有宵禁。

    像酒楼,客栈,勾栏,教坊司等等,都还非常热闹。

    白天谈事情,夜晚去酒楼喝一顿,喝的迷迷糊糊去教坊司或者勾栏歇歇脚,大未王朝版的一条龙服务。

    如此,事情便算彻底稳妥了。

    木建章闻着香味,肚子再次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他想走进去,可摸了摸口袋。

    里面空空如也。

    只能忍住脚步,吞咽了一下口水。

    正打算离开呢,却发现旁边走过来一个乞丐。

    穿的破破烂烂,手中还拿着一个破了一大片口子的陶碗,另外一只手中拄着个木棍。

    光着脚丫,瑟瑟发抖的走到酒楼外面。

    不一会就有小二从里面端着个陶碗出来,倒给那乞丐一些残羹剩饭。

    乞丐不断作揖,感恩戴德。

    然后就走到了木建章身旁。

    那里比较偏僻,不会影响到人家酒楼的营生。

    坐在地上,也没拿筷子,直接上手,巴拉着饭菜,吃的贼香。

    咕咚!

    木建章忍不住了。

    既然他能得到饭菜,自己应该也能。

    打定了主意,木建章就站在酒楼的入口处等待着。

    不一会,那个小二又走了出来。

    上下打量了一眼木建章,疑惑的问,“你的碗呢?”

    “我没有碗。”

    “那用手接着吧,都是剩饭,也不烫手。”

    “本少不吃剩饭。”

    “不吃剩饭?”

    小二愣了一下,再次打量了一番木建章问道:“你不是乞丐?”

    “不是。”

    木建章说。

    “不是乞丐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小二没好气道:“自己有手有脚的,还妄想我们酒楼施舍给你新鲜的饭菜吗?”

    “赶紧滚,别耽误我们做生意。”

    “那他……?”

    木建章指了指旁边刚刚吃完饭的乞丐。

    “他是乞丐。”

    小二纠正道:“而且人家拿着我们酒楼的招牌跑了一整天,吃点残羹剩饭怎么了?”

    “你又做了什么?”

    “我……”

    木建章被噎住了。

    “赶紧滚,不然的话,我就让人打断你的腿,把你丢到城外。”

    小二冷冷道。

    并且冲着里面喊了几嗓子,顿时就有两个彪形大汉拎着木棍走了出来。

    木建章只能转身离开。

    肚子又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一整天没有进食,又赶了那么远的路,再加上入夜时分,天气转冷。

    木建章感觉自己都快死掉了。

    可一想到还在西坪村软禁着的郑图等兄弟,只能咬牙坚持。

    明天再换个地方卖香皂。

    只要卖出去一块,他就能有两千两银子,最起码衣食住行都能有着落。

    找了个破落墙角,木建章蜷缩了一夜。

    第二天天还没亮,他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

    站起身子,揉了揉眼睛,就看到一个又一个邋遢的乞丐端着破旧的陶碗向着东方而去。

    嘴里还不断嚷嚷着,“胡家小姐又施粥了,大家赶快去喝,晚了就没有了。”

    一个又一个流民乞丐被惊醒,纷纷向着胡老爷建立的粥棚而去。

    “有粥?”

    木建章眼睛也亮了起来。

    稍微整理了下衣服,就跟上了乞丐大队。

    七拐八转,终于来到了粥棚。

    那里挤的不成样子,大家嗷嗷叫的往前冲。

    盛粥的人也不管,但凡看到有人伸碗过来,就会往里面倒一瓢。

    木建章饿的不行,看到有粥,双眼都放光。

    可看到身前一个个邋遢的乞丐,身上还散发着难闻的臭味,木建章连挤都不敢挤,甚至还捏着鼻子往后退了两步,跟那些人拉开距离。

    即便如此,也被后面冲过来的乞丐撞了好几个趔趄。

    差点摔倒。

    连鞋子都被挤掉了,踢的找不到影。

    “别挤,大家别挤了,我鞋子都被挤掉了。”

    木建章怒吼道。

    刚刚经过的一个乞丐回头瞅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一个大男人,哪来的孩子?”

    “说谎都不提前想想怎么铺垫一下吗?”

    “你打不打粥?”

    “不打粥的话,就滚一边去,别耽误我们打粥。”

    说着,那乞丐还推了一把木建章。

    木建章一个没稳住身形,撞在了后面的乞丐身上。

    那人怒视一眼,也推了他一把。

    如此木建章就像个皮球一般,被乞丐和流民推来推去,竟真给推到了最前面。

    施粥的是一个妙龄女子,穿着姿色的纱裙。

    身材苗条,腰身盈盈一握。

    虽隔着粥桶,还是能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

    奈何戴着个面纱,看不清具体长相如何。

    只见她舀起一瓢粥,脆生生的问,“你的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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